我焦急地喊了一句,這人平時挺機靈的,怎麼干這種蠢事?
陸致可是梁王!
他竟然直接殺進來了。
謝笛聲抬頭看到我,飛身躍到我身旁,關切道:「沒事吧?」
「沒事。」我搖搖頭。
謝笛聲用力抱住我:「嚇死我了……」
我拍拍他的背:「沒事。」
「你們……」
黑暗裡傳來陸致緊繃的聲音。
謝笛聲將我護在身後:「梁王殿下私自來漳州強搶民男,囚禁羞辱,陛下知道嗎?」
陸致忽然抽劍指著他:「你是什麼人,竟敢抱他!」
謝笛聲挑釁道:「我?我是他相公!我不只抱他,還和他睡一起!」
我:「……」
謝笛聲,挺會作死啊。
「找死!」
陸致拔劍而上。
15
兩個男人為了我在院子裡打得天昏地暗,仿佛我是個禍水紅顏,太滑稽了。
我完全沒興趣當禍水,喊道:「住手!」
兩人沒理。
「好,你們不住手,那我就去死!」
我撿起地上的劍,用力朝自己刺下去。
「不要!」
兩人果然停手。
謝笛聲飛身而來,厲聲道:「你做什麼?」
陸致也飛過來:「唐煜,你敢死?」
我仰起頭,目光緊緊盯著陸致:「梁王殿下,你身為王爺,當初對我百般羞辱,我已經如你願失去一切,為何要趕盡殺絕?你這般苦苦相逼,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我給你就是!」
說罷我作勢自殺。
「別!」陸致慌亂道,「我沒想讓你死!」
「那就放我走。」我說,「王爺,你已達到目的,我一無所有,就放過我吧。」
陸致似乎受傷了,問道:「難道你對我沒有一絲情意?」
我覺得好笑,反問他:「倘若你是我,會對一個欺辱你的人產生情意嗎?」
陸致頹然垂手,轉過身,聲音壓抑道:「你們走吧。」
我拉著謝笛聲趕緊離開。
「你不要命了?」回到家,我罵他,「那可是梁王,你這樣闖進去,萬一被亂刀砍死怎麼辦?就算沒被砍死,他一句話,也可以讓你人頭落地!」
謝笛聲用力抱住我:「我沒想那麼多,倘若你不在了,我也不會獨活。」
「你……」
「賀陽,我愛你。」
我心頭一顫,用力環抱他。
連續幾日,陸致並未打擾,但也沒有離開。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他就住在書局裡,倘若我要做事兒,每天都能遇到他。
這讓我壓力極大。
他送了我很多東西,全都十分名貴,仿佛想把全世界的寶物都堆到我面前。
但我不需要,只覺得煩躁。
我漸漸明白,他說喜歡我,或許是真的。
只是我不明白,他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
難道是我死了,成為白月光,所以才念念不忘?主角受呢?
我不敢再去書局,很快又發現有人跟蹤。
是陸致的人。
謝笛聲說要帶我離開,我答應了,當天卻收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如果你敢走,我就殺了謝笛聲。】
這一刻,陸致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我坐在屋前思考了一天,晚上主動做了一桌菜,又主動勾引,很熱情地與謝笛聲糾纏。
頗有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如果陸致非要帶走我,為了謝笛聲的安全,我應該離開。
陸致那些話,那些表現,仿佛對我有情。
挺意外,也挺搞笑。
如果從了他,他說不定很快就會厭倦。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得到了,就成為白飯粒和蚊子血。
我給謝笛聲下了藥,他沒有防備,沉沉睡了過去。
清晨,我來到書局,主動要求跟隨陸致回京。
「你真願意?」他非常高興。
我冷漠道:「只有一個條件,不可以傷害謝笛聲。」
陸致沉默了好一會兒,道:「你喜歡他?」
我沒回答。
陸致苦澀地笑了笑,命人收拾行囊帶我啟程。
我漠然跟著。
馬車駛出漳州城,我掀開車簾,看著越來越遠的城牆,心中很難過。
剛放下車簾,忽然聽到後面傳來馬蹄聲,還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連忙掀開帘子。
謝笛聲騎著馬追上來:「賀陽!」
我心頭一疼,又強壓下去:「你來做什麼?回去吧!」
車隊繼續前行,謝笛聲與馬車並排而駛。
「我不允許你跟他走。」
「不跟他走,難道要一直跟著你?萬一他想殺你,想通過謝家壓你,該怎麼辦?」
謝笛聲挑眉一笑:「賀陽,忘了告訴你。那日我提刀闖進書局前,已經回家說了要和你成親之事,並且斷絕了關係。謝家不認可我有龍陽之好, 將我從族中除名。此後我所做之事, 與謝家無關, 我的生死,謝家也不會管。
「和你在一起,就算死, 也無悔。何況我武藝高強,不見得會死。」
他看了一眼前方沉默不語的陸致,沒有絲毫畏懼,不卑不亢:「賀陽,你不用怕。他雖然是皇家人,但這天下又不全是皇家的。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大漠藍海的景象嗎?如今我了無牽掛, 你跟我走, 我帶你去看大漠藍海。」
他伸出手, 笑容燦爛無比。
我的眼睛發紅。
這個男人, 他竟然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我心中激動, 直接從行駛的馬車上翻了出去。
謝笛聲順利抱住我。
前方的陸致勒住韁繩,整個車隊停下。
侍衛們騎著馬、舉著刀將我倆團團圍住。
謝笛聲毫不畏懼, 揚眉而笑:「好,那就大戰一場!」
陸致揮揮手,仿佛很疲憊:「走吧。」
侍衛散開。
我愕然。
陸致盯著我:「我不能一錯再錯。」
謝笛聲收起刀, 將我抱緊,往天邊一線雲彩打馬而去。
我回頭。
空曠平原上, 陸致騎著馬,靜靜看著……
16
我和謝笛聲去了西域。
一路遊山玩水, 非常自由快活。
我終於決心學武,總不能次次都依賴謝笛聲。
謝笛聲是個好師父, 傾囊相授。
知道我下定決心,也捨得真磨礪我, 將我累得半死。
我很快學會了基本的防身武術, 可以以一敵二。
他做鏢師賺錢,替人跑跑腿, 做做事。
以他強大的觀察力和智慧, 賺錢輕輕鬆鬆。
我代寫書信, 偶爾畫畫上街賣,維持生活路費。
沒有大富大貴,卻也不清苦。
而且很快活。
偶爾會聽說陸致的消息。
據說皇帝賜婚,他拒絕了。
也沒有和丞相家真正的小兒子在一起。
他請命去領兵,並立下軍令狀,一輩子不娶妻,永守邊關。
他本是異姓王,頗受猜忌, 皇帝同意了,讓他領兵鎮守黃門關,無詔不得回京。
陸致的事情,我並不關心。
當陸致帶兵來到黃門關時, 我和謝笛聲早就出關, 沿著茶馬古道一路向前,抵達西域。
「終於到了。」
謝笛聲說。
望著遠方茫茫沙漠,以及地平線上一輪炎炎的紅日, 我心神舒展,說不出的愉快。
「謝笛聲。」
我轉頭望著他。
男人的臉被傍晚的陽光鍍下一層朦朧的光,英俊得像一幅畫。
「嗯?」
「我想畫你。」
謝笛聲大笑:「好啊!」
他頓了頓:「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得把你自己畫我旁邊。」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