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小船後續章節

2025-01-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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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處理完我那幾乎不存在的腳傷,突然抬起頭。

因為我們的姿勢,視線是平齊的。

他平靜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問。

「程悠悠,你剛才是不是……」

他是想問,我有沒有聽到他和死黨的吐槽?

不,我絕對不能承認。

電光石火之間,我心裡已經有了決斷——程悠悠,你絕對不可以回應他的喜歡。

你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該斬斷的關係,要結束得徹底一些。

該怎麼做才能讓程西洲半途而廢?

我急中生智,編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藉口。

「喂,程西洲。你知不知道,沈老師有沒有女朋友?」

「我……我想追他。」

11

程西洲臉上風雲變幻。

我不確定他是會懊惱,會生氣,還是會委屈。

他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可是幾秒鐘後抬起頭來,卻是一張人畜無害的純粹的笑臉。

「好啊,我幫姐姐追。」

我如釋重負。

心底卻隨即湧現一陣浮躁。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前一刻,他還說喜歡我。後一刻,就答允幫我追其他男生。

這只能有一種解釋。

或許他比我更想斬斷與我之間的連接。

方才撒謊,就已花光了力氣。

此時被他懇切的目光凝視,我更是連道謝都艱難。

可是程西洲卻好似心情不錯,他懶洋洋站起來,視線掃過床頭柜上半滿的水杯。

我幾乎以為他要識破我口渴的謊言。

但他卻好似渾不在意地說。

「姐姐,早點睡。」

但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輾轉反側了幾個小時,手機輕震,將我驚醒。

是 DNA 檢測的結果出來了。

我一目十行地掃過電郵,十指深深地扣進掌心。

很疼。

但這是我應得的。

它在提示我,此刻我所占有的一切,都應當屬於另一個女孩。

包括程西洲在內。

我抱著枕頭,不讓自己的嗚咽溢出喉嚨。

可是幾個小時之後,站在眾人面前,我臉上已看不出任何痕跡。

我笑著叮囑媽媽今晚早點回家,因為我會領一位朋友回家做客。

「她愛吃芒果,麻煩媽媽準備一點。」

「哦,她有可能留宿,客房也最好收拾起來。」

我一件一件說著。

用盡身體里每一分殘存的理智。

因為我預知的那些畫面里,在余燦上門做客的時候,這些都是我用過的心機。

給余燦吃壞掉的水果。

偷換她留宿房間裡的洗髮水。

如此卑劣。

如此下賤。

很難想像這些是我會做的事情。

所以,被拆穿的時候,父母看我失望的眼神,才格外觸目驚心。

想起那些至親之人的責罵。

我心裡好似被針扎過,隱隱作痛。

半下午的時候,余燦在我的邀請下,來到家裡做客。

在看到余燦容貌的那一刻,媽媽就愣住了。

在我拿出 DNA 檢測報告時,媽媽更是泣不成聲。

繼父更是陪著一起掉淚。

余燦一邊抽泣,一邊時斷時續地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當年,我們在醫院裡被抱錯。沒多久,余家父母先後離世。她小小年紀,就被送到福利院生活。

在發覺自己親生父母另有其人後,她一直沒放棄尋找。

與此同時,她半工半讀,居然也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是很勵志的人生。

是很讓人心疼的女孩子。

我靜靜坐在不遠處,望著媽媽摟著她真正的女兒,眼神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曾經那是屬於我的。

但現在不是了。

而我,連出聲哀求一席之地的資格都沒有。

或許我應該離開。

反正不會有人注意到。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人察覺。

除了程西洲。

在客廳外,他伸手拉住我。

「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姐姐,對不對?」

12

被程西洲聲聲追問,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委屈和心酸在身軀之中奔襲。

將我整顆心臟都剖開。

我咬著嘴唇,顫聲說:「程西洲,余燦才是你的姐姐,你……」

你可以不要我了。

像媽媽一樣。

確實,在我覺醒的畫面中,余燦登門認親,他笑得比誰都開心。

但現實中,程西洲卻又向我靠近了一步。

他比我高許多。

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讓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察覺到我的抗拒,他好像笑了一下。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也可以不把它當作誤會,不是嗎?」

聲音仿佛喑啞的呢喃。

一句話,讓我的天地都在旋轉。

此時此刻,我萬分慶幸,昨夜我撒了個謊,讓程西洲誤以為我喜歡別人。

否則,誰知道他會做些什麼。

然而,程西洲真的來握我的手了。

「跟我走吧。」

溫熱呼吸灑在頸邊,我提心弔膽,連聲音都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你你你放開!就算我不是你姐,你也不能……」

可程西洲卻在不動聲色地加重力道:「你在想什麼?我是說,我幫你追沈縱。」

「他晚上有課,我們去聽吧。」

我在今天揭曉了自己的身世謎團。然而,我所做的,不是黯然神傷,對影自憐,而是去聽一個略有姿色的男人講課?

很荒誕。

可是,又有點合理。

反正我不想留在家裡,那就去轉移一下注意力吧。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在程西洲面前露出蛛絲馬跡。

沈縱是學校里的人氣擔當,一節他主講的選修課,容納百人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

我和程西洲坐在倒數第二排。

畢竟是聽課,我裝模作樣地拿出本子,記了幾筆。

也許是錯覺。

耳畔總是能感知到一縷灼熱的目光。

但回過頭,坐我身邊的那個人,卻閉著眼睛,好像根本沒在看我。

長睫毛垂著時,他看起來會乖一點。

我一個恍神,身邊的男生已經睜開眼睛。

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

我心在狂跳。

而程西洲的臉慢慢近了。

壓迫感撲面而來。

我克制著,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心虛:「你……想幹嘛?」

可他只是看著我。

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我是想提醒你,下課以後,記得去排隊問沈老師問題。」

「不是說要追他嗎?那你要給他留個好印象。」

聽起來,像是真心實意在為我出謀劃策。

我有一瞬間的迷茫。

昨天晚上聽見程西洲說喜歡我,是不是我的錯覺?

不然,他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幫我追沈縱。

13

我這邊滿腹狐疑。

程西洲卻勤勤懇懇,每天守在我旁邊,催我去追沈老師。

今天是去沈老師常去的咖啡廳坐一坐。

明天是去聽他校外的講座。

後天則是去烘焙工作室,一起烤小餅乾。

「我聽說你喜歡的人,愛吃開心果小餅乾。」

不得不說,有程西洲插科打諢,我成功轉移了注意力。

再看到余燦和媽媽親密無間的相處之後,我的心也沒有那麼鈍痛了。

可是,看著程西洲笨拙地舉著裱花嘴,在餅乾上歪歪扭扭畫了一個「love」。

我還是察覺到了幾分不對。

做餅乾兩小時,送餅乾兩分鐘。

到底是誰在我旁邊晃悠比較多啊。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做手工餅乾?」

程西洲濃密的睫毛動了下,仿佛是藏著什麼壞笑:「為了送你喜歡的人啊。」

我渾身一僵,皺眉反駁:「我可以自己做,不用麻煩你。」

程西洲「啊」了一聲。

「不麻煩,不麻煩。」

他俯下身來,眼神認真,嘴角上揚,「程悠悠,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你不是我姐,我們也可以……」

「親近。」

少年聲線本就偏低偏沙。

最後兩個字,更是咬得深沉。

我張了張嘴。

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程西洲在使壞。

他一定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也看穿我拿沈縱做擋箭牌的用意。

他拿準了我不敢戳穿。

所以故意披著弟弟的皮,來逗我。

我沒辦法指責他對我的格外「關照」。

否則就是承認,我聽見了他的秘密。

我被這傢伙的心機氣得牙痒痒。

但是,我沒有發火。

無所謂了。

根據我覺醒的畫面,在真千金回家後不久,我就會離開。

只要我走了,程西洲也會忘掉我的。

想到這裡,心底深處有個地方,仿佛在隱隱作痛。

一時之間,我竟不能分辨,是因為要離開媽媽,還是因為要離開程西洲。

或許二者皆有。

但無論如何,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要堅強一點。

為了把戲做足,忙活大半天,我捧著灑了開心果碎的小餅乾去送沈縱。

然而,他接過打包精美的袋子,卻並沒有品嘗。

沈老師只是笑著,眉眼彎彎,向我道謝。

然而離開沒多久,我就聽見路過的同事跟他打招呼。

「沈老師,你不是堅果過敏嗎?」

沈縱不能吃堅果。那我費盡心機做的小餅乾,是進了誰的肚子?

太陽穴一跳又一跳,我咬著後槽牙,看向一本正經的程西洲。

「這就是你打聽過的、沈老師愛吃餅乾?」

程西洲嚼著小餅乾,輕嘖一聲:「不好意思,記錯了。」

「是我愛吃。」

心裡的怒火蹭的冒出來,我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一腳踢在程西洲小腿。

「混、蛋。」

他吃痛低呼。

然後順勢攬住了我的肩膀,眉開眼笑。

「瘸了,扶我。」

我應該推開他的。

可是,我有多久沒見到他這般開懷大笑了?

好像整個人都沐浴在柔和的春光里。

我垂下眼皮,不敢再看。

腦海里划過什麼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它們流逝太快,難以捉住。

我正愣神,手機一響,是媽媽發來消息。

「悠悠,今晚我邀請了親友,把燦燦介紹給大家認識。你要早點回來。」

14

又一次,腦海里關於未來的記憶洶湧而來。

就是這場宴會,讓余燦被眾人交口稱讚。

也讓我被嫉妒沖暈了頭腦。

當時的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憑什麼。

這是看護我長大的親戚。

這是跟我交好的朋友。

我十多年與他們相處的情誼,憑什麼一朝一夕,就被另一個人替代。

即便她流著和媽媽相同的血脈。

血管里流著的東西,就這麼重要嗎?

如果是的話……

如果我劃開它,是不是就可以替換。

樓下是衣香鬢影,高朋滿座。

樓上,是我在熱水裡劃破手腕。

淺紅色液體溢出浴缸,蔓延出房間。

這場宴會於是以救護車的呼嘯聲而結束。

養母是心疼我的,可她更憐惜被嚇壞了的余燦。

這也讓我越發喪失理智,將事情鬧到了徹底無法挽回的地步。

我想,我應該是後悔的。

我更害怕。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我傷害了自己。

媽媽會不會意識到,她其實更愛我一些。

這場宴會,我像是一件被精心打扮過的玩偶。不需要有任何思想,也不該有任何情緒。

我強迫自己忽視眾人看到落落大方的余燦時的驚艷。

也假裝對有些人或嘲弄、或同情我的目光一無所知。

我不動聲色地,一杯、一杯喝著酒。

紅酒。

香檳。

顏色悅目的起泡酒。

反正慶祝的場合要喝酒。

在第十五個人向媽媽道賀、稱讚余燦有一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的時候。

我終於撐不住,放下酒杯,獨自走向花園。

原來外面已經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一滴,一滴,砸在身上。

冰涼地,像淚。

為了漂亮,我穿了件輕薄的紗裙,此刻一淋即濕,更是瑟瑟發抖。

有點狼狽。

連我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在這個時候下雨。

或許我也有一丁點做女主角的命?電視劇里,女主傷心的時候,都會下雨。

我任由風雨將我裹挾,暈頭暈腦地胡思亂想。

卻不防有件西裝外套重重砸到我腦袋上。

還帶著體溫的衣服將我的頭和肩膀完全裹住。

讓我眼角都蓄起了淚水。

程西洲沒好氣地說:「胡鬧什麼?跟我回去。」

他不由分說地擁著我向宅子裡走去。

我一驚,連忙掙扎:「不能讓媽媽看到。」

我這渾身濕透、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會引發軒然大波。

程西洲眼瞼輕顫,淡淡應了一聲。

「放心,不讓她看見。」

他在我耳邊,不留痕跡地低聲細語。

似在幫忙,更似蠱惑。

「去我的房間,她不會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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