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受合租?」
她想了想說:「沒問題的,只要室友愛乾淨不太吵就可以。」
褚繹悠悠地點點頭,語氣不明:「那成。」
許棲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今天下午許棲提前完成了工作,4 點半左右就拎著包離開公司。
到了以前的公寓,她打開門。
情理之外又是意料之中,靳裴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許棲沒管他,徑直走回房間收拾東西。
「作起來沒完了?許棲,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他起身過來拽住她的手腕。
許棲突然想起,那天他把她扔在路邊時也說過她作。
她大概是放下了,聽到這些話時難過的情緒已經很淡,更多的是厭煩、好笑,傷心欲絕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掙脫出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扶起行李箱,轉身看著他隨意彎了彎唇,笑得沒什麼感情。
「你說得對,我作天作地,現在我要走了,再也作不到你面前了,麻煩你讓讓好嗎?」
面前的女人依舊清秀美麗,但看著他的眼裡再無愛意。
靳裴緊抿著唇看她,眼神陰鶩,堵在她面前動都不動。
她沒耐心陪他耗下去,側身擠了出去。
走到玄關時,男人的聲音幽幽地從背後傳來:「我最後說一遍,你現在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心底最後的一絲沉悶散去,許棲哼笑一聲:「求之不得。」
隨即她把鑰匙扔在鞋柜上轉身離開,看起來極其洒脫。
靳裴沉沉地盯著鞋柜上的鑰匙,強壓下心底的不適和恐慌,告訴自己,她會回來找自己的,她那麼愛他,怎麼會說離開就離開?
許棲被氣得不輕,回到家才想起來忘記了看房子的事。
接著她無奈地喟嘆一聲,渣男誤我。
看了眼時間,將近 8 點,許棲打算明天再去看房子。
今天靳裴給她帶來的不愉快一直延續到現在。
許棲沒心情做飯,隨便找了桶泡麵倒上熱水悶著,正準備吃時,門被敲響了。
許棲打開門,褚繹正站在門口。
「有事嗎?」許棲探出個腦袋看他。
褚繹挑挑眉,飄了眼她藏在門後的身子:「我不能進去?」
許棲把門打開:「沒有哇,你進來吧。」
他看了眼桌子上孤零零的泡麵,輕蹙了下眉:「你晚上就吃這個?」
許棲啊了一聲,有些尷尬,隨口道:「今晚不餓。」接著又轉移話題,「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找好房子了嗎?」褚繹問。
許棲垂眸搖了搖頭,一提起房子就想起靳裴。
褚繹看著面前活蹦亂跳的女孩,想起半個月前他在暴雨里撿到她時的樣子和現在大相逕庭。
那時的她像只被淋濕受傷的雛鳥,可憐巴巴地窩在地上,飛也飛不起來。
她明明還小,卻總是裝出一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老成模樣。
她裝也裝不像,就像小孩兒穿大人衣服,有種反差般的可愛。
「你要不要跟我合租?」
寂靜的空氣忽然被一句突兀的話炸開。
許棲晃著拖鞋的腳頓住了,她倏地抬頭看向他,眨巴著眼睛:「你說什麼?」
「不願意?」
許棲下意識地否認:「啊,不是……」
她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就是大腦有些混亂。
褚繹悠悠地細數著跟他合租的優點:「我房租不高,衛生也還行,話也不多,最主要的是你能搭順風車上下班。」
「……」她竟無法反駁。
沉默片刻後,許棲才低聲問出疑問:「你自己一個人好像住得挺好的,為什麼要跟我合租?你看起來也不像缺錢的樣子。」
褚繹把視線從涼透的泡麵上收回來看向她,眼神平靜:「你希望我說什麼?」
男人五官稍顯凌厲,大概是當過兵的原因,一直留的寸頭,即使穿著休閒服,依舊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壓迫感。
許棲在他直白的眼神下有些無所適從,只能幹笑著敷衍過去:「沒什麼,沒什麼。」
褚繹看出她的手足無措,卻依舊慢慢逼近。
許棲心裡慌得不行,表面還是故作鎮定,但眼睛一直亂瞟,沒敢看他。
「說我看上你了?說我不想你走,所以找你合租?」
褚繹雙手插在運動褲兜里,把她抵在牆上,俯身緊盯著她的眼睛。
面前的人兒臉上已經不自覺地泛紅,比起害羞,可能更多的是尷尬。
許棲定了定神,雖然臉還是紅撲撲的,卻還是認真地回答他:「抱歉,我剛結束一段感情,現在可能還不想談戀愛。」
褚繹輕笑了聲,她明明是在拒絕他,但看起來可愛慘了。
他直起身後退回安全距離,不想嚇到她。
「行,那給我個機會成不成?你搬走了我怎麼表現?」
面對這麼好的條件的房子,拒絕的人都是白痴。
而且,她也該看看別人了,這兩年為了靳裴,她拒絕了不少人。
褚繹看她思忖片刻後點點頭,握在兜里的手才慢慢鬆開。
接著,他又抬手點了點那桶方便麵:「那個已經涼透了,我剛做好飯,一起吃點兒?」
許棲搖頭:「沒事,我再泡一桶。」
她不能剛拒絕別人,又去人家家裡吃飯。
褚繹沒再勸,逼太緊只會適得其反。
他只是把做好的菜端了幾個過來,就回家了。
7
那天是許棲第一次見到靳裴露出那麼慌張的表情。
下班前褚繹給她發了信息說今天來得及接她,讓她等等。
許棲有心逗他,只回了個「哦」,也不像以往那樣帶著表情包。
幾分鐘後,那邊又回了消息過來:「不會等太久。」
他果然以為她生氣了,許棲狡黠地笑出了聲。
自從褚繹告白後,他認真又耐心地追了她三個月了。
他撿到她時碰上秋天的最後一場雨,現在最寒冷的時候已經快過去了。
雖然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但褚繹從未有過一絲越界的舉動,一直尊重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他是真的在用心追她。
三個月不長不短,許棲也許依舊不能讓自己徹底愛上褚繹,但早已徹底放下了靳裴。
她所在的公司一直和靳裴的公司有合作往來,兩個月前她去那裡做交接時,剛好看到靳裴和方黎一起從電梯里出來。
她站得遠,兩人並沒有發現她。
她聽著旁邊的人討論靳裴和方黎有多般配,內心並沒有太大波動,甚至也認同他們的說法。
幾秒後,她繼續低頭翻看著手中的合同,沒再分出心思來。
還不到 10 分鐘,褚繹就趕來了。
許棲接到他的電話後,悠悠地走下樓。
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倚靠在車門邊靜靜地看著她。
涼風掀起他的大衣衣角,她忽然感覺有一瞬的心動。
許棲快步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彎了彎眉眼:「走吧。」
褚繹點點頭。
許棲剛轉身,手臂就被一股力猛地拉住了。
她回頭,靳裴正陰鶩地盯著她,語氣駭人:「許棲,這才多久?你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說著他掃了眼旁邊的男人,眼裡的敵意毫不掩飾。
許棲拉黑了靳裴的一切聯繫方式,那時又碰上公司出了紕漏,他不得不先處理公事。
之後方黎主動找上他,那一段時間他的確在試圖放下許棲,試著接受別人。
青梅竹馬還是那個人,但他的心境早已發生變化。
方黎會每天拉他的手,抱他,就像以前許棲那樣黏著他。
她在廚房做飯時,背影像極了許棲。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把方黎留了下來。
夜晚降臨,成年男女之間不需要太多言語。
方黎羞怯地躺在他的身下,又美又欲。
他吻她,像吻一件惦記很久的寶物,但在即將失控的那一刻,他忽然翻身躺在一旁。
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說:「黎黎,我忘不掉她。」
即使他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愛的依舊是方黎,許棲沒那麼重要。
但他不得不承認,沒有許棲的日子裡,他活得像行屍走肉,毫無意義。
他終於承認,他早就愛上許棲了。
這次他可以先低頭服軟,只要許棲能原諒他。
他來找她的路上還看到了一家花店,想起她喜歡白山茶花,便下車買了一束。
但現在花送不出去了。
靳裴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扎般疼,這人真是沒良心,才過了幾個月就能若無其事地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
褚繹視線向下瞥了眼,接著抬手打掉靳裴拉住許棲的手,毫不退讓地對上面前的男人:「朋友,說話就說話,上什麼手?」
靳裴瞬間被激怒,身上戾氣極重:「我在跟她說話,跟你……」
許棲看見靳裴後,眼裡的意外逐漸被冷漠取代。
她擋在褚繹面前,平靜地看向靳裴,有些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喜歡上他。
「你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我為什麼要分手嗎?」她打斷他的話。
靳裴雙眼猩紅地盯著她。
夜晚驟然降低的溫度襯得她的話更加冰冷。
「因為你在我說過我不舒服後,還是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高速邊,因為你心裡搖擺不定卻還跟我在一起,因為你一直喜歡的都是別人,靳裴。」
靳裴眼睛裡有了濕意,顫抖地伸出手想去拉她,聲音暗啞:「我錯了,棲棲。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