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排風系統花了大價錢,只能聽見對面傳來的烤制的「刺啦」聲響,不見一絲青煙,我瞄了周奕然一眼,「你個大律師還看得上我這小生意呢?」
他起身拿過桌面上的烤盤,分了些過來,「什麼大律師,就是個打工仔,還得靠小蔣老闆帶我奔上致富路呢。嘗嘗?」
他靠在椅背上,輕輕蹺著腿,把幾串牛肉撥到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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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當時我媽勸我去相親時在我耳邊叨叨介紹周奕然的話,說了好幾次,腦袋裡也進去了幾句。
說什麼,周奕然,年紀輕輕事業有成,自律獨立性格好。從小到大各項成績就沒掉出過前三名,妥妥大學霸。去年留學歸來就自己開了家律師事務所,能力沒得說,家裡還是開連鎖大超市的。有錢又顏又年輕,懂事孝順又上進。
我媽叨叨完,越想越覺得人家這麼優秀肯定看不上我,就又開始唉聲嘆氣。
我挑了兩句給周奕然背了。
坐在他旁邊,看他眼睫偶爾下垂,才發現他睫毛有些長,眼睛澄澈又漂亮,皮膚細膩,臉部輪廓完美。
這樣的人,還需要相親?
「世界上最不能相信律師和媒人的話,太誇張了,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小學天天叫家長呢,不信你去問我爸,他那時候看見我就來氣。」他手指在桌面輕輕點了點,淡粉唇角上勾。
「你為什麼會淪落到相親的命運啊?」
「嗯?」他像是沒聽清,偏過頭看我。
我喝了口飲料,「我說你,還需要相親嘛?」
他笑出聲,挑挑眉,「因為我懂事又孝順啊。」
「......」
他單身是有理由的。
......
上次單方面掛掉秦楚的電話,我們有將近一個月沒有任何聯繫。
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去聽以及去問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我把他連同他那幾位親密好友的聯繫方式都加了黑名單。
我也開始常住學校和閨蜜家,很少再回別墅,反正爸媽也是每天到處飛。
堅持不下去啦,不管啦。
有兩個晚上,半夜醒過來,控制不住地想將他拉出來看看他的近況,閨蜜直接將我的手機抽走了。
青蔥歲月追逐那個人的那段時光沒有錯,那段為著一個人欣喜、激動、努力的時光,回憶起來泛著淡淡的金色的、獨屬於我的美好時光沒有任何錯處。
沒有秦楚,我也不會一路追著他到如今的學校取得如今的成績,他的優秀在另一面也是我的一面旗幟。
但年歲增長,該放手啦。
秦楚當年高考是高分進的醫學院,我是卡分進的教育學院。且他早已去了市中心的醫學分部實習,想要不見他,比見他還要容易。
十一假期,周奕然問我要不要和他們去看雪。
「十一,看雪?」
電話對面有風聲,他似乎立在某個窗口。「嗯哼,人少,也不是特別冷。」
「去哪?」
「四川還是西藏,那群人吃喝玩樂是最精通的,肯定給你安排好。去嗎?」
「我得審兩篇文章,只能在路上搞了。」
「好的,蔣博士,到時候肯定給您提供最舒適的工作環境。」
他又開嘲諷,語氣悠悠。
「滾!」
掛掉電話,手機螢幕映出我上揚的嘴角。周奕然各方面素質極高又有距離感,與他相處,卻又總能讓人放得很輕鬆。
國慶期間,店裡生意也是個小旺季。
我溜出去玩,自然會被幾個好友一通譴責,知道是和周奕然後,又放過了我,給予我大力支持,讓我哭笑不得。
我提前看了幾天店,30 號晚上,我正在前台啪啪按鍵盤打訂單。
又是一群人跨進店內,我抬頭,是群熟人。
秦楚站在人群之後,表情淡淡,垂目看手機。
他其實挺嬌慣的,衣食住行要求皆高,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屈尊來吃我們的平價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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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個子高、外形出挑,即使站在人群後我也能一眼掃到他。
他穿了一件寬版型的深灰色短袖襯衣,露出的手臂與衣服底色色差明顯,頭髮剪短了些,微微靠著一根壁柱,手臂居然沒掛女人。
只一眼我就收回視線,他身邊那群人皆是人精,以前在他們面前露了太多沒底線的醜態,希望以後不要再有。
「蔣年年,最近忙什麼呢?也不出來跟我們玩兒。」宋揚手撐在櫃檯上,率先開口,一頭顯眼的奶奶灰在亮度過高的燈光下反著光。
我將外送訂單返到廚房,笑笑,「瞎忙。」
不想與他們進行沒有意義的、暗含諷刺的所謂寒暄,我直接開口,「你們過來這是要吃點什麼嗎?吃的話我就找人給你們騰桌子,不吃的話我還得做生意,就先不奉陪了。」
宋揚是個典型的二世祖,聞言表情變了變,回頭望向秦楚。
秦楚終於收起手機,看向我,開了金口,「就在這隨便吃點吧。」
你媽的,你可別隨便吃點,不稀得伺候你。
我看了下晚上的單子,「但是,今晚的包間已經約滿了,你們介意坐在大廳嗎。」
「年年,我們這裡 8、9 個人了,你是老闆,不能給我們走個後門開個包間啊,這也忒不厚道了吧,大廳多不方便。」宋揚的女友嘟著嘴看我。
我還是笑,「抱歉哈,我們店小,沒這個規矩。要不你們去對面的天河大飯店看看?」
我不稀罕秦楚了,所以也沒必要再委曲求全與他們維持表面交好。
但我實在低估了這群人的忍耐度,看著他們在大堂中間坐下,我甚至開始在腦海里陰謀論。
犯病吧,要麼是秦楚,要麼是這群富二代。
秦楚以往其實不這樣,他學習好、家世好、長的好,是很有些清高意味的。
學生時代拒絕過數不清的小姑娘甚至小男生們。
但自從他戀上學姐,求而不得後整個人就大變樣,身邊突然出現了一群混吧泡店的富家男女。
以往那個嚴謹自律積極的秦楚從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頹喪游離消沉的靈魂。
其實是有些心酸的。
點菜上菜都有服務員,我在這邊也只是統籌記帳點單收帳,所以他們坐下後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我揉了揉脖頸,一側頭,居然看見周奕然在對面馬路口笑著朝我招手。
工作的原因,他不似以往穿著那般閒散,乾淨整齊的淺藍色襯衫顯露出他清晰的肩線,暖黃燈光是天然的濾鏡。
但他很快又鑽進路邊停靠的黑色汽車,手機震動,是周奕然的消息。
周奕然:還要去見個客戶,路過你這,給你打個招呼。
Year:周老闆好辛苦哇。
他回了一個低頭戴墨鏡點煙的表情包。
周奕然:剛點了 20 多杯奶茶送你們店裡,辛苦了小蔣老闆。
Year:周老闆大氣,周老闆發財,我替我的員工謝謝你。
周奕然:戲過了。
有人手指敲在櫃檯,我抬頭,暗下去的電腦螢幕映出我抿不住地笑,和周奕然聊天可太好玩了,也放鬆,想說什麼說什麼。
又是一桌新客,小李將他們帶走,我繼續記帳,看國慶期間訂的菜品。
秦楚他們就坐在大堂中央,我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的位置,甚至櫃檯旁邊的壁柱都可以映出他們模糊的身影。
我沒有刻意去看,更沒有不自然地避開,該如何便如何,閨蜜說我要習慣將他當作一個普通的鄰居或是朋友。
黃衣小哥拎著兩大口袋映有某奶茶店 logo 的塑料袋放置在櫃檯處,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我提到後廚,讓他們有空從裡面拿著喝,自己選了杯檸檬水回前台。
路過大廳,被好事的宋揚叫住。
「蔣年年,我們怎麼說也是朋友吧,來你店裡吃飯,你就這麼不情願。」
加冰的檸檬水杯壁浸潤著水珠,我將它從左手換到右手。
這人,還在這假模假式地威脅我呢。
「既然知道,那以後就別來了吧。」我依舊笑,畢竟,顧客是上帝。
他一下子從桌前站起來,動靜有些大,桌面的杯碗都在晃動,他的女友在旁邊輕輕扯著他的手腕,看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
「宋揚,你別激動,年年她不是這個意思,有話好好說。」
我打斷她,「我就是這個意思,聽得懂吧。我這裡不歡迎你們這些大佛,以後就別閒著沒事幹來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吧。」
早就看不慣這群人,以前秦楚與他們交好,我時常在他們面前晃蕩,只好處處忍讓處處讓人看笑話。
但現在,沒這個必要了,我也不想當烏龜了。
再者說,這是我的地盤,我也不怕他們,撕破臉皮,可以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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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是衝動了,做生意的時間段,老闆與顧客發生這樣的衝突,影響很不好。
但天熱,我也毛躁,宋揚一次次地找事,實在是煩透了。
大堂內一時寂靜,其他幾桌的客人也都看向這邊。
輕輕的「咔噠」聲,秦楚將筷子放在瓷盤裡。
扯出桌面的紙巾擦了擦手,動作倒是不急不慢,「行了。」
他一發話,宋揚回頭看他,秦楚沒抬眼,但宋揚還是拉開板凳坐下了,動靜很大。
我原路返回櫃檯處,招來小李,讓他給其餘每桌客人送二十串牛肉以示歉意,記在我自己的私人帳面。
長個記性,以後不能再這樣衝動。
最後他們那桌是秦楚來付的帳,掃碼槍掃過秦楚的收款碼,螢光滑過他捏著手機的手指。
我笑笑看他們離開,沒有「下次光臨」。
全部處理好關店已經過了 12 點,白天在學校改本科生的作業查資料,晚飯前就來了店裡,這一天沒停過。
我關掉所有電源,拎著最後一小袋垃圾走了後門,我的車停在那裡。
周奕然上個月就把我拉進了他們那個專門的吃喝玩樂群,此時裡面還在聊明天的安排,中午的飛機,後直接自駕。
我在群里回了兩句消息,順手將垃圾扔進不遠處的桶里。
繼續往前走,格外安靜的後巷,我嗅到了一點煙火的味道。
「咔噠」一聲打火機的聲音,一點火星,秦楚靠在一面牆壁上吸煙。
我關掉手機電筒,想假裝沒看見他。
巷道不寬,路過他身側,有淡淡煙草味,「你在作什麼?」秦楚說。
這麼些年,我也沒得秦楚口裡的一個好詞。
我笑笑,「我一直都這樣做作啊,太晚了我還要回家,拜拜。」
我是真的覺得好笑,我自己好笑,秦楚也好笑。
半夜的空氣浸潤了初秋的濕涼,我籠了籠外套。
秦楚伸手捏住我的胳膊肘,一個用力將我拉到牆邊。
「矯情夠了嗎?不要沒事找事。」聲音里是冷和不耐。
他面對著我,嘴邊銜著的香煙發散,煙霧直接往我臉上跑,也模糊了對面的他的臉。
我隔著朦朧看了他半分鐘,然後伸手使勁將他的手撂下去,終於收了表情,「你該去重新找一個保姆了秦楚。」
我推開他,「別他媽再來煩我。」
秦楚是我少女時代情竇初開心頭那一捧白月光,可月光總是虛無縹緲,讓我觸及不到,我費勁巴拉地撈了很多年,才知月亮在天上。
等啊等啊,月亮終於從天上下凡塵,但他早已變了模樣,月亮不再是月亮了。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秦楚的聲音從巷道深處傳來,混著幽深空曠,我抬頭望了望天邊的圓盤,「那就不要把你昂貴的耐心浪費給我。」
......
道路兩旁是無邊廣袤的綠色草場,偶有成群結隊的牛羊群。
周奕然在旁邊開車,進藏後溫度降低,車窗皆開著,風呼啦呼啦地刮,有濕潤的氣息。
陽光直射車前頭,周奕然單手把著方向盤,翻出個太陽鏡。
這人一脫離工作就懶散,自帶悠閒氣質,亞麻短襯衣白色休閒褲,就差個草帽了。
「風景還不錯吧。」
我點點頭,「好看。」
他微偏頭看了我一眼,「小蔣老闆今天走深沉風?」
我將座椅往後調了調,打了個哈欠,「不是啊,昨天晚上沒睡好,困。」
他將一隻胳膊肘搭上他那邊的車窗,墨鏡擋住上半張臉,嘴角勾出個弧度,「小學生春遊嗎?前一天晚上睡不好。」
「不是呢,我才幼兒園,還沒開始上小學。」
他空出只手打開我前方的儲物櫃,「那小蔣同學要吃零食嗎?」
我笑出聲,本來不高的情緒就被他三言兩語就帶了起來。
7
一行人開了三輛車,我們的車開在最末,周奕然的手機和外套扔在后座,嗡嗡響了起來,我回身給他拿過來。
開車不接電話,他沒伸手拿手機,直接讓我幫他劃開免提,是前面車的他的一個朋友,寸頭的陶方明。
「小然兒,開累沒,前面有個臨時停車場,歇會喝口水吃個飯?」
「行,我跟著你們車。」
「好嘞。那先這樣昂,跟你說一聲。」
這邊的服務區建得很有風格,現代化和民族特色很好地融合。
來得巧,服務區的餐飲台剛出了一鍋羊肉湯,太陽快落山,溫度驟降。這碗熱湯來得正是時候。
8 個人圍著坐了一桌,除了周奕然,其實我與他們也不是特別熟悉,但相處起來就完全不會不自在,也莫名地會覺得他們可信、可靠。
他們同樣是一群不差錢的主兒,但與秦楚身邊那群人截然不同。那些人,即使認識 3.4 年,我還是不願與他們深交。
默認般的,周奕然身邊的位置還是留給了我。
他遞給我一碗湯,接過時我們的手指有一瞬相碰。
「冷?」他問我。
「啊?」
他笑笑,「我說你,手這麼涼,是冷嗎?」
「哦,不是,一年四季都這樣,」我不要臉地嘿嘿笑,「冰肌玉骨嘛。」
他挑挑眉,手指捏著勺子在湯碗里攪,「你這是體虛吧,右邊那位,江茗,你江姐,學中醫的,師傅是市一院的招牌,有空找她給你看看。」
我偏頭看了一眼旁邊妝容精緻灰粉色齊肩短髮的大美人兒,驚訝地小聲問他:「江姐學中醫的?」
他有點好笑地瞟我,「嗯哼,不像啊,人還會把脈呢。」
我「哇」了一小聲,他徹底笑開,「憨 der。」
吃過飯後又開了兩小時車,才到他們提前訂好的酒店。
陶方明,周奕然稱作陶哥,即是江姐的男朋友。兩次叮囑我們如果有頭痛、心悸氣悶一定要聯繫人,現在這裡的海拔已經不低,很有可能會出現高反。
我的房間就在周奕然的隔壁,他手提著外套進門前又後仰頭看我一眼,「如果有不舒服的話要叫人。」
我推他進他屋,「蔣姐知道啦。」
「蔣姐?」他微挑眉,我嘿嘿笑著刷開了我的房門。
事實證明我確實對海拔高度變化不敏感,和他們待在一起很輕鬆,晚上處理了些學校工作上的事情,一夜無夢。
我本以為他們口裡的看雪是找個專門的雪場滑滑雪坐坐雪橇什麼的,但在山腳下看了一眼高聳的雪山,和周邊一群裝備齊全的人。
我發現我還是低估他們了,他們要登雪山,還是座小野山。
周奕然在旁邊戴手套,看見我的表情,樂了。
「別怕,陶哥可是專業的,人年年跑出去參加比賽呢。這峰低,半小時就上去了,不坑你。」
我並沒有害怕,反而激發了很強的好奇心。
以前出去遊玩,多是去專門的景點,哪哪都有工作人員的帶領,陷入框架里的死板,再美的景也是死的。
我也很想領略自然的野性和隨性。
我往腦袋上戴頭盔的時候,周奕然過來幫我弄了下暗扣,我後知後覺,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離得這麼近,隔著防光玻璃層,穿著衝鋒衣,其實感知很細微,但我後腦勺還是有點發熱。
「這山我們以前來過,很緩很平,陶哥 15 歲就能自個兒上去了。不用怕。」他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盔。
即使這樣,他們依舊裝備齊全,各種醫療救急用品都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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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這樣的初級者來說,這座雪峰確實很適宜,山勢平緩,但又不單調,偶有陡急的地方,算是驚喜。
周奕然一直走在我旁邊,我們悠然閒聊。
「我一直忘了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爬樹摔掉門牙的。」
周奕然跨過一塊石頭,在前方回頭等我,我走到他旁邊他才開口,「我那時在學校二樓的廁所,正洗手呢,就看見一個女孩正順著槐樹枝幹往上爬,你是不是還在那朝下面的人嘚瑟,那樹都嘎吱嘎吱了,我沒來得及叫你,你就掉下去了。」
他聲音里一直有笑意,這會很有點繃不住,「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哭聲。」
我突然有點想回頭下山了,為什麼要多嘴問這一句。
他還認真請教,「我本以為你都敢上樹嘚瑟呢,掉下去也該有鋼鐵般的骨氣,吭都不能吭一聲,結果你哭的動靜比你上樹的動靜都大,怎麼想的啊。」
怎麼想的,想找個地洞了怎麼想的。
「......我那時候才三年級,人嫌狗厭的,什麼都不懂哇,干出這種事......不至於你現在還笑成這樣吧。」
若不是頭盔擋著,我想我一定能看見他燦爛的臉。
「主要是蔣老闆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可愛了。」
我有點熱,不知道是爬山爬的,還是被他臊的。
「你得......體諒一下 8 歲的弱智兒童蔣某年。」
他點頭,「好的,蔣某年。」
「你記性怎麼這麼好哇,別人小時候乾的傻事現在都還記得......」
「我們不一直同校嗎,一直能看見你,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我們一直同校?」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我怎麼沒在學校看見過你啊?」
「看腳,」他提醒了我一聲才回答我的問題,「我比你大一屆,一直對你有點印象,所以看見你就能反應過來。但你不認識我,接觸的機會不多,我於你是個陌生人,你不知道,這很正常。」
我莫名感到一點遺憾,「如果能早點認識你,那我們應該能早些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