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當初是給自己撿了一個情敵回來。
「回來就給你摸。」
「……」
傅硯辭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我眼神飄忽,迅速又換了一個話題,哪個鄉親今天殺了豬,請我們去吃全豬宴……
他在那邊很認真地聽著我說完。
「事情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好啊,到時候我帶你去田裡捉泥鰍。」
18.
山上還有幾戶人家,派了一條醫療隊上山。
山路崎嶇狹窄,開車不好走。
我們選擇了徒步,下午在鄉親家裡吃完了飯,準備回去。
天上黑壓壓的一片,感覺下一秒就要壓下來。
醫療隊加緊了步伐。
「啪嗒。」
蠶豆般大小的雨滴砸在了臉上,生疼。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的趨勢。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從天而降,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嚇人一大跳。
暴雨如注。
心不禁一沉。
山路泥濘,越來越難走。
山上方几個巨石滾了下來,擋住了前方的去路。
遠處的山溝里傳來隆隆巨響,震撼著整個山谷。
腿有些軟,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大家都六神無主。
有的女護士都快哭出來了:「我們今天不會就困在這裡了吧。」
有人撕扯著嗓子喊:「快往回走,到高處去, 泥石流要來了。」
我臉色慘白,從來沒有距離死亡這麼近。
拚命地往回走。
泥石流如萬馬奔騰,飛流而下。
我爬上一棵強壯的樹, 牢牢地抱緊它。
一塊巨石朝我這裡滾來,眼前一片漆黑,嚇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意識模模糊糊的。
傅硯辭抬起頭, 一雙眼紅紅的, 樣子狼狽。
「傅硯辭……」
「其他人都怎麼樣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別擔心,其他人都好好的,沒什麼大事。」
「疼嗎?」
他看著我手上綁著的繃帶,眉頭緊擰著。
我強扯出一個笑容, 不小心拉扯到傷口。
「嘶——」的一聲。
感覺到脖頸處冰冰涼涼,我伸出手摸了摸脖子。
上面多了一個掛墜, 很熟悉。
周斯年也有一個,他說那是他出生那年奶奶去寺廟裡求的一個, 一直掛在身上。
「傅硯辭, 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嗎?」
「不是, 我到醫院的時候你已經在這裡了,周圍沒什麼人, 可能是救援隊的吧。」
他湊了過來,低聲問道:「想吃什麼, 我去買。」
他眼底下一片暗青,臉上冒出了胡茬,外套上一股很重的煙味。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嗓子嘶啞乾澀。
有些心疼。
「傅硯辭,我沒什麼事, 你快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吧。」
他不肯走。
我捏起鼻子,佯裝很嫌棄:「你身上煙味太重了,快點回去洗個澡!」
他低頭聞了聞:「可以聞得出來?」
我瘋狂點頭。
立馬答應了下來:「媽,周末我去見見。」
「周頭」閨蜜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我情況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休息幾天就行了。」
「那就好, 看到新聞後,嚇死我了。」
「周斯年好像也在那裡, 你碰到過他沒?」
我摸了摸掛墜:「沒有。」
我找到周斯年的號碼, 給他發了一條簡訊,表示感謝。
……
一年後——
我和傅硯辭的婚禮上, 他也來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傅硯辭,他點了點他,輕聲道:「去吧。」
手裡提著一個大包,聽朋友說他要入伍了, 要到邊疆去。
我笑著走了過去:「要走了?」
他點了點頭:「嗯, 十一點鐘的車票。」
「路上小心。」
他低頭看著我,聲音哽咽:「他要是欺負你,就來找我,我打架很厲害的。」
我笑出了聲音:「周斯年, 你怎麼還是這麼幼稚啊?」
黑漆漆的眸子認真地看著我: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我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可以。」
頭頂上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手掌很輕地在我背上拍了拍。
周斯年在喧囂里靜默一瞬開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