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後續章節

2025-01-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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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這年,我榮獲學校「三大渣女」之首的頭銜。

也不知是誰吃飽了沒事做,弄了這麼個投票活動,而我的票數居然還一騎絕塵,遙遙領先。

至於獲獎感言,我只想說兩個字:

無聊。

我可無心顧及這些,大好青春總要浪費在值得的事情上。

比如——

和各種類型的男孩子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1

但我的渣女生涯最近碰了壁,遇見了個軟釘子。

剛開學的大一小學弟周慕,整天穿著白襯衣泡圖書館,長的又乖又帥,就是性子太淡漠。

我發出去的微信永遠石沉大海,被我逼急了,他才終於回了十三個字:

「看了,沒空,不想回,你搞不定我的。」

我:「……」

深吸一口氣,大受挫敗的我退出了聊天介面,約了發小去蹦野迪。

男人麼,又不是就他一個。

我化了妝,換了一身辣妹裝,準備去酒吧釣一個比他還野的小狼狗。

然而,緣分有時候就是很奇妙。

我到了酒吧,還沒和發小碰頭,便遇見了周慕。

半小時前還回復我十三字箴言的高冷小學弟,現在正在酒吧里搖著腦袋嗨。

虧我還以為他是太乖了,結果出了校門玩的比我還野。

我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點了兩瓶酒,慢吞吞地喝著,靜靜地看著台上的周慕。

這一看可不得了。

這人原來不只是來嗨的,他 tm 還是這的 DJ?

我大為震撼,對他的興趣卻也越來越濃郁,這是個什麼寶藏(狂野)男孩?

「林桑晚!」

正看的出神,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喊我。

一回頭,便看見了發小嚴郝那張過分清秀的臉。

他挨著我坐下,身邊還帶了個身材瘦削的妹子,「找你半天了,自己在這喝什麼悶酒呢?」

他說話時,左手十分自然低搭在了我肩上。

我沒應聲,又仰頭喝了一口酒,目光卻始終不離台上的周慕。

昏暗視線中,閃爍著的燈光落在周慕身上,年輕的男孩子隨著音樂晃動著身子,動作自然又洒脫,輕而易舉地吸引了大批女人的視線。

當然,也包括我。

嚴郝卻沒注意到我的反常,他瞥我一眼,眼神似乎亮了亮,「嘖,今天穿這麼辣,來釣凱子?」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然而,一口酒剛喝下,便忽然聽見嚴郝又補了一句:

「對了,我哥正在來的路上。」

我一口酒噴了出去,一滴不漏的噴在了他臉上。

「你 tm 不早說?」

說著,我上手扒了嚴郝的外套,匆匆裹在了身上。

他表哥溫祁,人一點也不如名,性子冷漠,嚴厲地令人髮指。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最怕的人就是他。

毫不誇張的來講,我喝了酒後敢在我爸面前點一根煙,勾著他肩膀稱兄道弟,但是即便醉成一灘爛泥,我都不敢在溫祁面前造次。

而且——

當初年少不懂事,我還和溫祁表白過。

結果有些慘烈,他沒說同意或拒絕,反倒因為我不好好讀書有別的心思,罰我跑了三公里。

他全程陪跑,慢一步都不行。

那天跑完以後,我幾乎累成了死狗,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他後背上,聽他語氣低沉的警告我:

「再有下次,跑五公里。」

「……」

我當即便把臉埋在他脖頸上,嚷著不敢了。

是真的不敢了,我毫不懷疑,若是再有下次,下場絕對會比跑五公里還慘。

可能就是過去被管的太狠了,我上大學時溫祁出了國,我才會各种放飛自我,化身 A 大花蝴蝶,穿梭於各種學長學弟之中。

回憶尚未結束,面前一暗,身旁已經多了一人。

我裹緊了外套,慢吞吞地轉過頭。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張熟悉至極的臉。

溫祁坐在我身邊,動作熟稔地拿過我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後轉頭看我。

目光自上而下,將我打量了一下,然後微微蹙眉。

說真的,我的心瞬間揪緊了幾分。

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哪還記得什麼台上的小狼狗,一顆心都高高懸了起來。

幸好,溫祁沒說什麼,只是脫下了外套,輕輕罩在了我腿上。

我鬆了一口氣。

卻又有點納悶,「這麼熱的天,你們出來玩都穿外套做什麼?」

溫祁瞥了我一眼,沒做聲,倒是一旁的嚴郝面露無奈的聳了聳肩,「還不是你,每次不是露腰就露屁股的,不穿個外套給你披著,你早被人吃八百次豆腐了。」

「……」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溫祁。

這話可不經說啊……

果然,溫祁微微蹙眉,身子朝我靠近了些,語調一如既往的低沉,尾音卻上揚了幾分:

「你經常來?」

我訕笑一聲,「偶爾,偶爾。」



閒談幾句,我再回神,卻發現台上周慕身邊已經多了個妹子。

穿著比我還辣,貼著周慕大跳熱舞。

距離太遠,我看不清周慕臉上的表情,不過……

從肢體語言上來看,他似乎可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我握著酒杯的手攥緊了幾分,下一刻,身旁的溫祁卻忽然湊了過來,順著我的目光看向了台上的周慕,語氣平緩:

「認識?」

我瞬間收回了目光。

「不認識……」

鬼知道,為什麼平日裡放蕩 A 大的花蝴蝶,到了哥哥面前就變成了小綿羊。

我也覺著憋屈,但我不敢說啊。

然而,我的乖乖認慫並沒有讓溫祁就此放過我,他單手撐著桌面,身子再度俯低幾分。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想起,就在半個月前,我還在這個酒吧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奶狗調過情。

我緊張地盯著面前那張微微放大的臉,目光從他臉上靜靜掃過,不得不感慨——

這世上竟真的會有人好看如溫祁,讓人看了二十年,還覺驚艷。

可此刻,那個讓我驚艷的人卻緩緩開了口:「喜歡那種?」

我連忙否認:

「沒有,就是……單純的欣賞一下。」

溫祁蹙眉,目光落在我臉上,寸寸收緊,「非要找人欣賞的話,我不行嗎?」

我咽了咽口水。

有那麼一刻,我在心裡暗暗感慨,就憑這張臉,如果換做旁的男生,我早就親過去了。

只可惜,對方是溫祁。

我就算有那心,也屬實沒有那個膽。

幸好,溫祁沒有再為難我,他也並不是一個喜歡較真的人,見好就收,點到為止才是他的一貫作風。

雖然,我其實並不明白他今天有些奇怪的舉動究竟是為何。

鬆了一口氣,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台上,卻再一次愣住。

真是見鬼。

隔著重重燈光,我竟意外地與台上的周慕對視了。

他站在台上,依舊隨著音樂擺動著身子,可那雙眼卻直直地盯著我們這邊。

與此同時。

身旁的溫祁似乎也注意到了什麼,他端起我的酒,也轉頭看了過來。

嘖,真 tm 刺激。

2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都在腦海里腦補了起來,要哥哥好還是要弟弟好呢?

哥哥成熟穩重,八塊腹肌可以當搓衣板,弟弟年輕白凈,又冷又野還有點神秘感。

真是折磨人啊……

再回神,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台上的周慕,不過,可能是剛剛腦補的太刺激,對於身旁的溫祁,我竟也沒那麼畏懼了,甚至當著他的面掏出煙來點燃了一根。

一轉頭,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旁嚴郝眼裡的驚詫,這人瞪大了眼,朝我比了比大拇指,那臉上神色若是擬聲來講,無疑就是兩個字:

「牛啊!」

我挑挑眉,轉頭又看向了溫祁。

這人微微擰著眉,卻並沒有什麼發怒的意思。

「林桑晚,女孩子少抽點煙。」

意料之中地,溫祁熟悉的說教再度響起,我恍若未聞。

可下一刻,他忽然從我指尖搶走煙,然後緩緩俯身,那動作竟是像要吻我。

當他停下時,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厘米。

我看了他一眼,可是,想像中繾綣的吻卻並沒有落下。

他靜靜地看著我,隔著幾厘米的距離。

「再抽一口,我就親你了。」

我眼睛一亮,開玩笑道:「還有這種好事?」

說著,我作勢要去搶他手裡的煙,可是,在我去搶的那一瞬間,溫祁身子真的伏低了幾分,他的唇從我臉上擦過。

觸感溫熱。

我瞬間僵住。

回過神,我沒出息的逃走了。

我可以三天換兩個男朋友,但是,卻不敢玩弄溫祁的感情。

而剛剛溫祁的舉動,只能讓我歸咎於「意外」。

可能是來搶煙時,不經意而為之吧。

站在廁所門口抽了一根煙,便準備回去繼續喝酒。

然而,一轉頭,卻忽然撞入一個懷抱。

陌生而又好聞的氣息讓我一怔,抬頭,居然是周慕。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的,這人走路難道沒有一點聲音嗎。

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我勾勾唇角,在他耳邊輕輕呵了下熱氣:「有事?」

周慕身上有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說不清前調後調都是什麼氣味,但是很好聞。

後退一小步,我抬頭打量著他的臉。

老實來講,單純從這張臉來看,周慕也是個極品。

起碼……似乎並沒比溫祁差些什麼。

周慕比我高,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唇角微微抿著,眼底一片溫涼。

「不是說喜歡我,怎麼又去撩別的男人。」

說話間,他雙手撐著窗台,幾乎將我圈在懷中,聲音微微低沉,是好聽的少年音。

「嗯?姐姐……」

不得不感慨,年輕的男孩子還是香。

乾淨清澈的少年音,壓低的聲線中又帶了幾分磁性,那張臉又帥又嫩。

嘖。

他俯著身,我便順水推舟地將雙手搭在了他頸上,輕笑:

「怎麼,吃醋了?」

我以為周慕會順勢和我搭著話茬調一下情,然而,這人卻忽然笑了。

小狼狗笑起來時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幾分淡漠,「吃醋算不上,就是覺著學姐的喜歡太過輕浮,一周都堅持不了。」

果然是弟弟,說的話都這麼稚嫩。

我被他逗笑,指尖在他胸口不輕不重地戳了戳,「小學弟,以後你就知道了,36D 學姐的喜歡絕對是沉甸甸的,哪裡會輕浮。」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忽然開車,周慕怔了一下,再回神,耳根已然泛了紅。

原本高嶺之花般的禁慾系小學弟,此刻怔怔地站在我面前,月白風清的一張臉,略微泛紅的耳根。

這畫面有點撩。

我抿抿唇,「周慕,你再這麼看我的話……我就……」

周慕回過神,讓我意外的是,剛剛連耳廓都泛紅的小男生,此刻卻忽然將掌心搭在我腰上。

略一用力,我的身子與他瞬間貼緊。

周慕避開了我的目光,俯身,在我耳邊說話時,嗓音帶了幾分喑啞。

「就這樣?」

我笑了,任由他將我箍在懷裡。

「周慕,你現在的種種行為都表明……我已經開始搞定你了。」

周慕也笑了一聲,清澈的聲線與低沉的聲調相結合,竟也讓人聽的有些心動。

「起碼,姐姐現在還搞不定我。」

說完,他鬆開手,竟是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走了……

嗯,倒還是像周慕的風格。

周慕走遠,我收回目光,索性靠在窗台上點一根煙。

唇角勾著的笑意散去,我又想起了剛剛溫祁從我臉上擦過的那個吻。

溫祁啊。

我可以一月換三個男朋友,可是,我都不敢給溫祁講一個稍微曖昧的段子。

青春期的懵懂與衝動過去,我甚至摸不准自己究竟對他是什麼感覺,是喜歡?是依賴?

還是,只是沒嘗試過的新鮮感,抑或自己渣女生涯中一次史詩性質的挑戰?

我不知道。

對溫祁,好感絕對是有,但我自己也分不清,那份好感究竟是真切的喜歡,是多年陪伴的依賴,還是和周慕他們毫無區別的新鮮感。



一根煙燃盡,我回了座位。

桌上我原本開了的那瓶酒已空,嚴郝不知道摟著那個新把的妹子去哪浪了,桌前只剩下了溫祁一人。

我抿抿唇,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剛坐下,面前便多了一杯酒。

抬頭,竟是溫祁遞給我的,四目相對,他勾唇笑了下,眼底罕見地有著幾分溫和。

「喝吧。」

他低低出聲,儘管酒吧里音樂聲震耳欲聾,我卻還是清晰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溫祁抬手,在我頭髮上揉了揉,輕聲低嘆:「這兩年忙於工作,沒什麼時間管你,桑晚變了很多。」

我舉起酒杯來,和溫祁碰了碰,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算了算,這似乎是我第一次和溫祁喝酒。

酒是壯膽利器,也是拉近距離的良方,兩瓶酒下了肚,我和溫祁說話時的狀態明顯放開了些。

可能是有些熱,溫祁解開兩顆紐扣,鬆了松領口。

我趁著他倒酒的間隙里,朝他衣領里看了一眼。

可惜,酒吧里光線昏暗,看不到什麼實質性內容。

我是見過溫祁的上半身的,之前有次一起淋雨,他當著幾位朋友的面換過衣服。

那身材,那肌肉……

嘖,時至今日,仍歷歷在目。

「溫祁」,我端著酒杯,轉頭問他,「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擇偶標準嗎?」

我點點頭。

我漫不經心地問著,他卻答的很認真,「擇偶標準的話,大概是喜歡短髮,白且瘦,清秀乾淨的女孩子吧。」

我沉默了,握著酒杯的手僵了又僵。

短髮……我是長發,出來嗨時還經常喜歡用去理髮店吹個渣女大波浪。

清秀乾淨……我似乎也不搭邊。

唯一能勉強合格的,大概便是「白且瘦」這一點了。

但是,說是勉強合格,是因為溫祁說的那種理想型應該是四肢纖細,讓人有種保護欲的白幼瘦。

而我……

雖說不算胖,但 36D 的尺碼往那一擺,就絕不是那種瘦瘦小小的女生。

生平第一次,我竟有點羨慕飛機場。

正說著,我們桌前便出現了一個妹子,我的視線順著她纖細的腰身往上移動……

嗯,一馬平川。

將她默默打量一通,我卻是越看越心驚。

白,瘦,平,黑色短髮。

完了,溫祁的理想型。

最要命的是,這姑娘還是奔著溫祁來的,她單手按著桌面,目光越過我直接看向溫祁:

「溫祁,好巧……」

3

氣氛瞬間沉寂了下來。

我默不作聲,端起酒來抿了一口,目光不住地在溫祁臉上打轉,想要從他眼底窺出一二。

然而,這人依舊是那副內斂模樣,不顯山不漏水,妄想從他臉上看出情緒波動,無異於做夢。

溫祁和他的理想型對視了一眼,然後輕輕點頭,「好巧。」

這對話沒什麼問題,反應也算合理,不過……

溫祁那微微躲閃的目光是什麼情況?

「溫祁哥……」

我來不及細究,軟著嗓子喊了他一聲,然後一把攥住了他握杯的手,又很快鬆開,隨即從他手裡搶過酒杯。

「你新點的酒是櫻桃味的嗎?我嘗嘗。」

說著,我低頭抿了一口。

如果溫祁觀察細緻的話,還能看見我故意在他剛剛喝過的位置下口。

喝酒時,我用餘光瞥了一眼,那姑娘緊緊盯著我,面色不善。

唉,我這該死的勝負欲。

一口氣將溫祁那半杯酒喝下,我正想再和那理想型過過招,溫祁卻忽然有了動作。

剛剛還一副禁慾系老幹部般面癱的溫祁,忽然抬起手,替我擦了擦嘴角殘存的酒。

雖說這人神色沒什麼變化,動作也算不上多溫柔,但是,對於溫祁來講,這的確是一個很曖昧的動作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特主動地把臉轉了過去,「還有這邊。」

溫祁愣了一下,無奈笑笑,卻在沉默過後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反而身子微微後倚,像是在保持距離。

「怎麼還像個小孩子。」

說著,他轉頭看了那姑娘一眼,「你一個人?」

「是啊。」

那姑娘妝容不濃,光線太暗,我也看不清她究竟是素顏,還是化了裸妝,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

這種瘦瘦小小,眉眼清秀的小姑娘,在這光怪陸離的酒吧里,的確是顯得有些特別。

不過,這姑娘也特別上道,以我對溫祁的了解,他說那句話其實是送人的前句,然而,這姑娘回答了自己是獨自一人後,直接抬手又叫了兩瓶酒,並自顧地坐在了溫祁身邊。

「那咱們拼個桌吧?這裡人多又亂,我自己也不太安全。」

我給自己倒了杯酒,漫不經心地看了溫祁一眼。

他沉默兩秒,最後沒有拒絕。

我不知道溫祁有沒有感受到我們之間的火藥味,如果察覺到了的話,不知道這個禁慾系的老幹部心裡會不會暗爽。

畢竟,一般這種人要麼 x 冷淡,要麼就是悶騷。

據我了解,溫祁極有可能是後一種。

當然,是我猜的。

氣氛正僵持,嚴郝這貨忽然回來了,不過,他身邊剛剛帶來的妹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生。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我轉頭瞥了一眼,目光順著男生的喉結往上移動,然後頓住。

「靠!」

我沒忍住,當著溫祁的面爆了句粗口,然後一把拽過了嚴郝。

「你 tm 把他帶過來幹什麼?」

貼著嚴郝走過來的高瘦男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在走廊里說著我搞不定他的周慕。

嚴郝似乎有點懵,愣了幾秒,才朝著我眨眨眼,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你怎麼了?我男女通吃,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我眼皮跳了跳,恨不得把他那張嘴縫上。

別說男女通吃了,他就算不男不女也通吃我都不管,但他吃周慕做什麼?

我這會避都來不及,他居然還主動往上帶。

真要命了。

深吸一口氣,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分別看了溫祁和周慕一眼。

不過……

這兩人的表情倒是挺有看頭的。

溫祁靜靜地看著周慕,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老大哥,此刻微微眯了眯眸子,臉上神色十分耐人尋味。

而周慕,則靜靜地望著我。

那張臉是典型的少年模樣,眉目清朗,目光清澈,不過,頂著這張小奶狗的臉,周慕的神色卻更像個……小野狗。

這個形容應該很貼切,就是那種性子又冷又野,勾著唇看你,眼底滿是漫不經心的那種。

周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他一句話都沒說,可眼裡分明寫滿了幾個大字:

「你玩不過我的……」

嘁,真是個難搞的傢伙。

收回目光,那個毫不知情的嚴郝反倒開始打圓場,他走過去,一把攬住周慕肩膀,「來來來,都是自己人,過來坐。」

說著,他又叫了幾瓶酒。

嚴郝原本是想招呼周慕坐他身邊的,然而,周慕一聲不吭,直接越過他,走過來坐在了我身邊。

嘖,一左一右,真香。

嚴郝摸了摸鼻尖,似乎終於察覺出了有點不對勁,目光在我們幾個身上來回掃了遍,最後灰溜溜地坐在了周慕另一邊。

而且,出乎我意料的是,幾小時前還高不可攀的周慕,此刻卻似乎表現的對我很有興趣。

「姐姐看起來有點眼熟。」

裝著不認識,還和我玩這一套。

我抿了一口酒,抬頭看他,「第一次見面,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大?」

他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我胸口掃視了一下,隨即移開目光,也哥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一口,神色平靜:

「先叫姐,後叫妹,正常套路。」

接下來,氣氛倒是意料之外地平靜,唯一不太平靜的……

大概是我。

左邊坐著本來暗戀過的青梅竹馬哥哥,右邊坐了個我比較感興趣的小野狗弟弟。

我難免有點心猿意馬。

尤其,這兩人竟隱隱有種爭風吃醋的架勢。

我上高中時因為總是吃飯不及時,曾有胃病,不過這幾年休養的不錯,沒再胃疼過。

但溫祁仍不放心,在喝酒的同時,還給我點了些小吃。

他家果盤裡的西瓜特甜,我咬了一口,下意識地遞到了溫祁嘴邊,「你嘗嘗,特甜!」

話落,我才反應過來,溫祁有很嚴重的潔癖,而且是不分人,特別嚴重的那種。

就嚴郝這個親表弟,如果用他水杯喝一口水,溫祁絕對會直接把水杯給扔了。

就剛剛,我拿他杯子喝了一口,他到現在都沒有再喝過酒。

訕笑一下,我正準備收回手,溫祁卻攥住了我手腕,然後,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咬了一口西瓜。

「嗯,挺甜。」

我還沒從溫祁的變化中回過神來,便又被震驚了一下。

抬在半空的手僵了下,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被右手邊的周慕給拽了過去。

然後——

他在我剛剛咬過的位置又咬了一口,微微挑眉,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也依舊冷冰冰。

「嗯,的確挺甜。」

「……」

看著手上那塊接連被我們仨咬過的西瓜,我沉默了一下,隨即微微勾唇。

周慕剛剛的舉動,我可以在理解為爭風吃醋麼?

4

光線昏暗。

我的目光在心頭和溫祁身上來回打了轉,最後沒再說話。

不得不說,我們這個組合怪異又尷尬,大家各懷心思,除了嚴郝外,幾乎誰都沒怎麼說話。

可憐的小郝,鉚足了勁地逗周慕開心,結果全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周慕最多偶爾點點頭,連一記目光都沒分給他。

一再冷場後,嚴郝也放棄了,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在舞池裡開始搜羅新目標。

相比較而言,也許我是這幾人里最自在的一個了。

實不相瞞,我過去雖然有過無縫隙銜接,但左擁右抱還是頭一次。

當然,現在倒也算不上左擁右抱,但是時不時地掃一眼溫祁解開的衣領下若隱若現的肌肉,看一下周慕隨著音樂微微擺動的身子。

兩邊都是我的菜,有點刺激。

美色當前,我醉的特別快,幾瓶酒喝空便上了頭。

而我酒品向來……不太好。

酒壯慫人膽,雖然我不承認自己是慫人,但是酒精確實也讓我膽肥了。

借著酒勁,我雙手一攤,一左一右地把溫祁和周慕都摟住了。

然後,我轉頭看向了溫祁身邊那位理想型,一臉苦惱地問她:「真難搞啊,你說我選哥哥好還是弟弟好呢?」

「哥哥身材好」,說著,我在溫祁小腹處摸了一把,垂涎多年的腹肌手感果然好的不得了。

「但是弟弟年輕又野性,莫名地有點撩。」

話落,我又用右手捏著周慕下頜轉了轉。

我是真 tm 上頭了,完全沒注意到這幾人的震驚,自顧地開始了糾結。

嚴郝估計是現場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回過神,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仨,這個向來自稱夜店小王子的貨此刻舔舔唇,低聲道:

「靠,林桑晚,你的花心程度還真是與日俱增啊。」

我白他一眼,「你懂什麼,我這不叫花心,我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的男人而已。」

嚴郝:「……」

溫祁:「……」

周慕:「……」

說完,我左右糾結了一會,還是沒膽子去招惹溫祁,於是,轉而投入了周慕的懷抱。

我雙手緊緊揪著他衣角,在他耳邊軟著嗓子說道:

「周慕,姐姐頭暈。」

這倒是沒撒謊,我的確頭暈的厲害。

餘光里,嚴郝唇角似乎抽了抽。

身為我出勤率百分之 99 的狐朋狗友,嚴郝最清楚我喝醉以後是什麼樣子,頭暈,狂吐,瘋狂的撩身邊的男生……

當然,除了他。

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不對自己人下手。

周慕似乎愣了一下。

一時間,其餘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慕身上,他卻恍若未覺,俯身在我耳邊,難得的低笑了一聲:

「我有一個解酒的好方法,姐姐要不要試試?」

說著,他微微轉頭,唇擦著我耳垂而過。

又熱又癢。

我向來怕癢,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醉的一塌糊塗,哪裡還記得一旁冷著臉的溫祁,眯著眼睛問道:

「什麼方法,舒服麼?」

周慕似乎再次笑了。

這個之前還一口一個我搞不定他的小男生,此刻卻接受了我的主動,右手一抬,特熟稔地箍在我腰上。

看樣子,過去業務也絕對熟練。

半晌沒等到周慕的回應,我睜眼看了看,昏暗燈光下,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周慕剛巧俯下身來。

我挑挑眉,沒有避開。

不過,想像中的溫潤並沒有落下,相反,我臉上一重。

是溫祁把手按在了我臉上。

另一隻手將我一拽,我瞬間倒戈,被拽去了溫祁身旁。

耳邊,這人聲音冷的要命:「林桑晚。」

只有這三個字,沒了。

多年的畏懼讓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酒意奇蹟般地消散了幾分。

抬頭,溫祁正蹙著眉看我,眉心緊鎖,目光晦暗不明。

舔舔唇,我有點後怕。

「那個……」

我正暈暈乎乎地努力措辭著,忽然,右手被周慕攥住了。

我瞬間頭疼。

轉頭,周慕卻神色淡然地看著我:「學姐怕什麼?」

說著,他拽著我的手腕略一用力,「過來。」

當然,溫祁這邊拽著我的手也沒松,我整個人左右搖晃了幾下,輕聲喊了句疼。

溫祁瞬間鬆手,我因著慣性又撞進了周慕懷裡。

周慕勾勾唇,卻並沒有再說什麼惹火的話,反倒輕聲問道:「我送你回宿舍?」

話音剛落,我雙手揪著他衣領,哇的一聲……吐了。

氣氛瞬間有些詭異。

半晌,我吐爽了,隨意趴在了桌上,卻聽見了周慕難得失態的吼聲:

「你 tm 吐就吐,揪著我衣領吐進去是什麼意思?」

5

喝大了。

我足足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聽說,昨晚是溫祁和嚴郝一起把我送回來的。

打開手機掃了一眼,周慕難得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一長串,都是語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裡面全是經典「國粹」。

幸好今天是周六,下午,在宿舍閒的無聊,我一個電話把嚴郝叫了出來。

大學城附近開了家鬼屋,都說挺刺激的,最主要的是……

聽說裡面的 NPC 小哥哥都特帥。

下午 2 點,我和嚴郝碰面,直奔通齊街 18 號的鬼屋。

嘖……

傳聞是真的。

裡面的 NPC 小哥哥真的超帥,尤其是其中一個穿白色長袍的,即便在這陰森森的環境里,依舊好看的驚心動魄。

不只是好看,還特別會撩。

雖說我是抱著看帥哥的心態來的,但……害怕也是真的。

我從小有兩個最怕:一是溫祁,二是鬼。

即便知道裡面都是假的,但心理難免生懼,嚴郝這貨忙著去給一同進來的玩家小姐姐當護花使者,我被這位忽然出現的白袍 NPC 嚇了一跳,驚慌中踩到了什麼,險些摔倒時,白袍小哥一把將我抱住。

昏暗角落中,他一隻手箍在我腰上,在我耳邊低笑:

「林桑晚,我在這等你很久了。」

我愣住。

他認識我?

那一丁點旖旎瞬間消散,我匆忙將他推開,仔細打量著面前那張臉。

似乎有些眼熟。

再仔細一看,我挑眉:

「嘖,白湛,你想泡我就直說,裝什麼 NPC。」

這人不算熟悉,但是名聲卻如雷貫耳。

白湛,我們系的系草,他的海王名聲比起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是他,當初在我「當選」時,在下方一眾喊我們 battle 的評論里說「有機會可以試試」。

白湛似乎被我逗笑,隨即聳聳肩,「想撩你是真的,但 NPC 這身份也是真的,為了等你,我在這扮演了半個月的 NPC 了。」

但是不得不說,白湛這張臉是真的好看。

說是系草倒也一點不委屈。

我環著手臂看他,「你怎麼知道我會過來?」

他笑,語氣篤定:「因為這裡帥哥多。」

這……倒是也對。

「想泡我為什麼不去酒吧?那裡應該更容易吧。」

我們站在角落裡,周遭環境陰森。

身後似乎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開,白湛忽然伸手擋在了我眼前。

模糊中,我只看見了一個披頭散髮的 NPC 跑了進來。

白湛的聲音混著陰森音樂響起,似乎是在對那個忽然闖入的 NPC 說的:「換個房間。」

緊接著,關門聲響起,白湛移開手時,這個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倆。

他環顧一圈,低笑:

「你不覺著,這裡比酒吧刺激多了?」

的確。

刺激的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而且,刺激的環境的確能讓腎上腺素激增,從而產生一種感情上的錯感。

起碼,我現在看白湛順眼多了。

我們隔著一人遠的距離對視著,白湛可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感情小白,我們明目張胆的望著對方的眼睛,最後,還是白湛先開了口。

「當初的投票評論區很多人都想看咱們 battle 一下,不如,試試?」

我笑笑,煙癮忽然有點犯了,下意識地用手在口袋裡的煙盒上摩挲了下。

「白湛,這個開場白挺蒼白的,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白湛也看著我笑,「我什麼身份?」

「全校都知道白湛是咱們 A 大的渣男祖師爺,不會你自己不知道吧。」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走吧,出去抽煙。」

說著,他脫了身上那件 NPC 專屬白袍,帶我左轉右拐的出去。

「上班時間,你翹班沒問題?」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沒事,這是我哥的店。」

怪不得,這傢伙還是個 NPC 里的關係戶。

鬼屋門口,我掏出煙來,也遞給了白湛一根。

白湛沒接,卻在我把煙點著後把我的搶了過去。

這是女士煙,煙身偏細長,可夾在白湛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間,竟沒有什麼違和感。

他吸一口煙,轉頭看我。

「外面同學們磕咱倆 CP 都快磕瘋了,給點暗示,怎麼才能把你撩到手。」

我有點意外:「白湛,祖師爺就這點手段,我可不太信。」

他笑笑,指尖輕輕彈了下煙灰,轉頭看我時,目光晦暗不明。

「我要是說,這次是真的動心了呢?」

四目相對,他眼底的光明明滅滅,我竟看不透。

氣氛沉寂,誰都沒有先開口。

「啪嗒——」

我打開了火機滑蓋,再次點來一根煙,然後笑了。

「這話對很多姑娘說過吧?」

白湛也笑,既沒否認,也沒承認,「那這句話,你也應該聽很多男生說過吧。」

6

我笑了笑,也沒否認:「不算少。」

我們相視一笑,竟有點「酒逢知己」的感覺。

一根煙快燃盡,白湛忽然轉頭看我,"說真的,要不,試一試?」

其實,如果白湛語氣再真誠一點,我可能就真的和他試試了。

畢竟……

和我過去談的那些男朋友相比,白湛各方面都完勝。

而且,我們彼此很清楚,我們是屬於同一類人。

但是,也正因如此,我才有點牴觸,習慣了在戀愛中占據主導位置,我寧願去啃周慕小學弟這種難啃的骨頭,也不願意和他來一場戀愛戰役。

再說,白湛的條件擺在這裡,萬一嘗試的過程中,我動心了呢?

我可不認為,渣女就一定是海王的終結點。

畢竟,愛情這東西,誰又說的准呢?

沒等到我的回應,白湛便安靜地看著我,靜靜等著。

吸了最後一口煙,我輕輕吐出煙霧,掐滅了煙頭,「先留一個月的空窗期,我再考慮考慮。」

白湛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簡單,我原本以為林同學要提什麼難為人的要求呢。」

簡單?

我倒不這麼認為。

據我所知,海王白湛自入校以來,空窗期似乎從沒有超過三天。

人帥,會撩,出手闊綽,這三點占全,他身邊的姑娘從來不缺。

就這樣,我和白湛也算是達成了友好約定,他先留出一個月的空窗期,期間杜絕所有曖昧,如果做到了,我可以考慮和他試一試。

畢竟,對我而言,和白湛談一場戀愛也不算虧。

其實,細想想,若是能夠談一場勢均力敵的愛情,似乎也不錯。

站起身,我把煙頭扔進垃圾桶內,轉身看他,「能不能幫我把我朋友叫出來?」

嚴郝那貨不知道跑哪個角落撩妹去了,他難道不知道,鬼屋裡都有攝像頭的嗎?

白湛辦事很利落,沒多久,便帶著嚴郝出來了。

不過……

看嚴郝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太情願,眉頭蹙成了個「川」字,一臉壓抑的憤恨表情。

簡單的打了聲招呼,我拽著嚴郝離開了,這人戀戀不捨地回頭在人群中搜尋著他剛撩的妹子,被我在後脖處拍了一下。

「別看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晚上姐帶你去泡吧,好看的妹子到處都是。」

嚴郝卻似乎並不感興趣,他撇撇嘴,「姑奶奶,酒吧我都快去吐了,再說了,我現在追求的是真愛,真愛你懂不懂?」

四目相對了一刻,他瞬間泄了勁:「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嗤之以鼻,我戀愛經驗那麼豐富,我不懂?

不過,沉默了一下,我沒說話。

我似乎……

的確是不懂吧。

拽著嚴郝離開,走到街角,我無意間回頭,卻見白湛還站在店門口,指尖似乎夾了根煙,看著我的方向。

隔著十來米的距離,四目相對,白湛朝我笑了笑。

我沒做回應,轉身離開了。

這個白湛……有點危險。

這個危險,不是指他會對我不測,而是,他真的是很容易讓人心動的那種類型。

……

晚上。

按照約定,我帶著室友吳媛去了酒吧,目的很簡單——

撮合她和周慕那個小狼狗。

吳媛是我同寢室的室友,前天晚上忽然要請我喝酒,喝酒時,紅著眼睛說她喜歡周慕,求我幫她撮合。

可能是看不得女生紅著眼睛求我,我最後還是同意了。

當然,一個人無聊,我把嚴郝也拽上了。

酒吧里,我們仨找了個頗為顯眼的位置坐下,點了些酒。

找個顯眼的位置,為的是能夠讓台上的周慕注意到吳媛。

不過……即便不選個特殊位置,我們這邊的回頭率都挺高的。

這次和我無關,那些野男人們的注意點,大都放在了吳媛身上。

這姑娘底子不錯,身材纖細高挑,五官也清秀,今天又格外打扮過,精心化了妝,換了身惹火的衣服。

雖說有些用力過猛,但在酒吧迷離的燈光下,也的確是頗為吸睛。

然而,即便如此,台上的周慕也沒朝我們這邊看一眼。

周慕似乎也不是這裡的職業 DJ,更多時候,他是在舞池裡跟著跳舞的。

周圍偶有主動貼上去的妹子,周慕都是既不主動,也不拒絕。

眼看著吳媛情緒一點點低沉下去,我示意嚴郝去把周慕叫過來。

在周慕那吃過癟的嚴郝立馬拒絕了,不過……

他的拒絕向來是沒用的。

我威逼又利誘,這貨還是過去了。

不過,短短兩分鐘,嚴郝便鎩羽而歸,並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周慕說了,想讓他過來,讓你自己去和他說。」

「……」

知道他難搞,沒知道他這麼龜毛。

人不大,架子倒是大的離譜。

不過,看了一眼身旁泫泫欲泣的室友,我只能無奈起身。

穿過人群,我徑直走到周慕身邊。

不過,這次為了避嫌,我還刻意離他遠了些。

招招手,我拚命加大嗓音:「走啊,請你喝酒。」

周慕推開身邊貼著的小姑娘,低頭看我。

四目相對,這人沒說去與不去,只說了兩個字:

「過來。」

我皺眉,卻還是上前一步,「喝酒,去不去。」

「去」

見他乾脆應聲,我點點頭,轉身便準備帶他離開。

然而,剛一轉身,便被他攥住了手腕。

下一刻,這人將我往身邊拽了,俯身,耳邊響起一道低沉聲線:

「學姐就這點誠意?」

若是在過去,我多半會輕笑一聲,然後反占他幾分便宜。

可一想到桌邊那個委屈的快哭了的小姑娘,我連忙把他推開,並後退了一小步。

「請你喝酒,想喝就過來。」

我皺著眉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酒吧內音樂震耳,不過,周慕一看就沒少泡吧,這麼一句話,我不信他看口型猜不出大概。

不過,我雖然走的乾脆,但心裡也沒底。

這個小學弟向來不按套路出牌,堪稱我遇見過最難啃的骨頭,沒有之一。

他能不能來,我還真不清楚。

回去後,我正暗自思忖著要怎麼安慰吳媛時,嚴郝忽然用手肘碰了我一下。

轉頭,便看他朝我眨眨眼:「行啊,真把人弄來了。」

7

我抬頭,便看見周慕穿過人群,朝我們這桌緩步走來。

身旁的吳媛忽然緊張了起來。

我拍拍她的手,「別緊張,今天穿的這麼惹火,這麼慫可不像回事。」

不知是我這話起了作用,還是這姑娘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總之,周慕過來時,她的身子是不再抖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周慕走過來,徑直坐在了我和吳媛中間。

原本是為了給他們留下距離,我故意和嚴郝坐遠了些,吳媛另一邊座位明明是空的,可沒想到周慕會來這麼一出。

氣氛瞬間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周慕坐下,明知一旁的吳媛對他望眼欲穿,卻還是看也不看一眼,反倒朝著我這邊俯下身,輕笑著問道:

「學姐,不是說請我喝酒,酒呢?」

說著,他掃了一眼吧檯,問也不問,直接端起我的酒抿了一口。

我不理解。

這人之前明明三番兩次的表達對我不感興趣,現在又故意搞這麼一出,意欲為何?

吃醋?逆反心理?

小男孩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我讓嚴郝給我重新拿了個杯子,然後看了吳媛一眼。

吳媛抿抿唇,隨即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仰頭喝下一大杯酒,然後……

在我和嚴郝震驚的目光中,把周慕按在吧檯上,強吻了。

我估計,周慕可能是沒反應過來。

畢竟,自始至終,吳媛這種溫吞吞,靦腆又害羞的小姑娘似乎就沒在他的目光之內。

這個強吻……持續了大約十秒鐘的時間。

直到周慕回過神,將她一把推開,還順勢用手指狠狠揩了下唇角。

不得不說,這個舉動還是有些傷人的。

吳媛被推的後退了兩步,靜靜地看著他。

氣氛稍顯尷尬。

吳媛這個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控場了。

所有人都僵持不下時,吳媛忽然笑了。

這姑娘的確不同凡響,每一次都能出乎我們的意料。

原本在我想像中,此刻回過神來應該羞的滿臉通紅,然後落荒而逃的吳媛,忽然看著周慕笑了笑,然後主動走上前來,學著我之前的樣子,微微湊過身去看他。

說出口的話,更是讓我有些意外。

她看著他笑,眼底的光明明滅滅,就連我都一時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真心話,還是違心之言。

「小學弟,反正都是出來玩的,玩哪個學姐不是玩呢?」

嘖,我都沒說過這種話。

我和嚴郝不約而同地倒了一杯酒,準備看戲。

不過……

周慕似乎並不吃這一套,他坐回椅上,瞥了吳媛一眼,勾著唇譏諷:

「那我也提醒學姐一下,不是所有主動的女生我都感興趣,有時候,東施效顰只會惹笑話。」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我都聽的直皺眉,吳媛聽了卻似乎沒什麼感覺。

她輕笑,反倒再度坐在了周慕身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她沒怎么喝過酒,一杯酒下肚,臉色瞬間漲紅了些。

重重放下酒杯,她笑了笑,「東施西施又如何,只要能達到目的,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

說這話時,吳媛緊緊盯著周慕的眼睛。

目光認真而又執拗。

周慕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這個女生看的都覺著挺颯的。

起碼……

比起之前那個唯唯諾諾,被人指指點點時也只會紅著臉加速走開的老好人吳媛,我覺著現在這個姑娘更帶感。

我似乎明白了嚴郝口中所謂的「追尋真愛」,就是像吳媛一樣嗎?

認真,而又執著的喜歡著對方。

我收回目光,仰頭喝了一杯酒,然後……

握杯的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抬頭,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溫祁。

背後一寒,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嚴郝。

怎麼這麼巧,又在這家酒吧碰見他了?這哥們可不像是會天天泡吧的人。

溫祁靜靜地看著我,視線停頓兩秒,然後看向了我隔壁坐著的周慕。

「讓個位置,謝謝。」

我本以為周慕這種軟硬不吃的人,一定不會理會,正擔心兩人會起爭執時,卻見周慕徑直起身,朝旁邊移了個位置。

??

這塊硬骨頭什麼時候這麼容易啃了?

而且,周慕離開時,唇角微微上抿,眼底似乎……還含了幾分笑意。

像極了某種計謀得逞後略顯驕傲的小獸。

我忍不住多看了周慕兩眼,莫名的想起了上次在這家酒吧里的情景。

我喂溫祁吃西瓜時,周慕攥著我的手在西瓜上也咬了一口,偏偏還在咬在溫祁吃過的旁邊。

嘖。

當初心頭一閃而過的某種猜測,此刻愈發地清晰了……

我正兀自 yy 著,面前一暗,是溫祁坐在了身旁。

他靜靜地看著我,直到這一刻,我才聞到了他身上濃郁的酒味。

「你喝酒了?」

我有些驚訝,以溫祁的性子,若非因公,平時他不太會喝酒,即便喝,以他嚴謹的性子,也會控制在他的酒量範圍內。

認識這麼多年,我見嚴郝喝吐過八百次,卻從沒見溫祁有一次酒後失控過。

一次都沒有。

回過神,我抬頭看著溫祁,他沒回應我那句話,只是靜靜看著我。

半晌,溫祁忽然出聲,一開口便驚的我魂不守舍:

「桑晚,我們……在一起吧。」

8

我愣住了。

第一反應,我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幾乎是下意識地,我轉頭去看嚴郝,向他求證。

不過,這人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和我對上目光,嚴郝聳了聳肩,一副他也不知情的樣子。

不過……

從他那驚恐的表情里,我起碼能夠推測出,溫祁剛剛的確是對我表白了。

不是幻覺。

隨即,我沉默了。

溫祁向我表白……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幾年前,我可能會很開心,可是現在……

我不免猶豫了起來。

之前,我也糾結過自己對溫祁的心思,年少時的好感的確是有過的。

那麼優秀的少年,似乎在青春期里總是光一般的存在。

長相好,成績優異,乾淨清朗,近乎完美般的大哥哥,似乎很難不讓人心動。

但是……我在接觸過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男孩子後,卻又有些摸不准了。

摸不准,溫祁這樣的大哥哥究竟適不適合我。

溫祁與旁人不同,若是個不相干的男生,以溫祁這種條件,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應下,反正可以在戀愛中磨合,合則聚,不合則散。

但溫祁不同。

這個始終在我生命中充當著哥哥角色的男孩子,如果我們一時衝動在一起了,恐怕日後以分手收場,就連朋友也難做了吧。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溫祁。

我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拒絕的話堵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正猶豫著,腰上忽然一暖。

我錯愕抬頭,剛巧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

我卻愈發震驚了。

如果替我解圍的是旁邊那個難搞的小狼狗周慕,我還不會太過驚訝,可身旁適時出現的人……

是白湛。

他單手搭在我腰上,竟還是紳士手,虛虛搭著,並沒有趁機占什麼便宜。

白湛與溫祁對視著,笑著開口,「抱歉,你遲了一步,今天我和桑晚剛剛確定了關係。」

我愣了一下,卻沒否定,反倒保持了沉默,變相了默認了白湛的話。

倒不是要和白湛發生什麼,只是我此刻著實拿不定主意。

猶豫之下,便也沒有默認。

不過,我倒是不敢抬頭去看溫祁。

多年相處,我是了解他這個人的,酒後失控不在他的字典中,無論什麼情況下,只要是溫祁說出口的話,一定是真話。

可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向我表白。

氣氛沉寂的可怕,周遭只有酒吧里的音樂聲,聽不到溫祁半句回應。

我抿抿唇,抬頭看了一眼,卻直直撞上了溫祁的目光。

他靜靜地看著我,神色平靜,可那雙眼底卻波濤洶湧,毫不太平。

「是嗎?」

他開口,聲音喑啞,和著音樂聲,聽的我心頭一悶。

我回答不上來。

溫祁的表白太過突然,沒有給我半點反應的時間,我甚至都想不清楚自己該同意還是應該拒絕。

同意?

可是,除了當初年少不知事對他有過片刻以為的好感,我細想想,對溫祁更多的似乎是習慣與親情。

拒絕?

可溫祁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他真的很好,我甚至找不出半點拒絕的理由。

而且,就像嚴郝所說,我談了那麼多戀愛,連愛情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承認對溫祁有過片刻心動,在他身邊也能感到心安。

可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愛。

而我不敢拿溫祁去賭。

我以沉默應對時,白湛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他說:「個人看法,喜歡與否,全問你自己的內心,感受不到就是沒有,我不相信什麼愛而不自知,我只相信自己的內心。」

驀地,心底的某根弦竟因為他這話而有了幾分動容。

也許是這樣吧。

我似乎在別處看過這樣一句話:當你糾結自己還愛不愛他時,就是不愛了。

真正的愛,是不需要猶豫的。

可能的確是因為白湛這句話,我沉默片刻後,抬頭去看溫祁。

「對。」

我了解溫祁的性子,以他骨子裡的孤傲,如果得知我現在有了男朋友,他會絕口不提剛剛那些話,並且,第二天酒醒後,一切都會翻篇,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

所以,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沒有半點猶豫的「承認」了。

溫祁看了我很久,然後輕聲開口:「你喜歡他什麼?」

我愣住了。

這和我想像中完全不同。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溫祁此刻似乎和往日裡有些不同。

甚至,從我的角度,隱約能夠看見他雙眼漸漸泛紅。

他雙唇緊抿,見我錯愕著不說話,便低聲道:

「出去說吧。」

我點點頭,「好。」

見我應聲,白湛很有眼色的鬆開手,朝我點點頭,沒有多說。

我和溫祁出了酒吧。

9

此刻已是深夜,晚風拂過,帶來一陣寒意。

我忍不住縮了縮肩,下一刻,一件帶有溫度的外套罩在我肩上。

溫祁的聲音合著風聲響起:「以後多穿點,夜裡冷。」

猶豫了一下,把外套又還給了他,「你穿吧。」

他裡面就穿了個短袖,恐怕更冷。

而且……

更主要的是,不得不承認,在溫祁說出表白的話後,我竟下意識地開始與他保持距離。

顯然,聰明如溫祁,也察覺到了。

他沉默了一下,隨即又把外套披在我肩頭,語氣難得的帶了幾份強勢:

「穿著,再怎麼也還是朋友,不必和我疏遠成這樣。」

其實,聽見這句話的那一刻,我是有些心酸的。

我沒再拒絕,裹緊了外套。

街頭行人不多,酒吧旁的小巷裡偶爾會傳來幾道嘔吐聲,我和溫祁並肩而行,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是溫祁先打破了這份沉寂。

「有煙嗎?」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點頭,從包里翻出一盒煙,抽出一根來遞給他。

卻被他拒絕,溫祁直接把一盒煙都拿走,順勢從我手中拿走了火機。

點了一根煙,溫祁別開目光看向長街的另一方。

「很驚訝對嗎?」

「啊?」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來不及反應,以一個疑惑的語氣詞做了回答。

溫祁輕笑一聲,指尖的煙明明滅滅,一如他的眸子。

再開口,溫祁的聲音緩和了些:「貿然表白,嚇到你了吧。」

我搖搖頭,「沒有……」

嚇到倒是沒有,只是,驚訝是真的。

接觸過各種形形色色的男孩子,說我看不出溫祁對我有感覺是假的,但是,沒想過溫祁會那麼喜歡我是真的。

他是一個性子內斂的人,喜怒不形於色,愛與恨也是。

溫祁抽煙的樣子很好看。

其實,他本就是個好看的男生,只是性子太過沉穩,所以總給人一種年紀頗大的感覺。

一根煙很快燃盡,他又點了一根煙,隨即笑了。

單手揉了揉眉心,他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年紀大了,喝酒容易上頭,別介意。」

我搖搖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祁指尖夾著煙,轉頭看我,「你,很喜歡他?」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溫祁口中的「他」指的是白湛。

沉默了一下,我含糊地應道: 「還好。」

溫祁笑了,只是,笑容看起來似乎有些無奈。

他輕聲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忽然表白嗎?」

我搖搖頭。

就只因為喝了酒?我其實是不信的。

溫祁是我見過定力最強的男孩子,沒有之一,只要他不想,你甚至永遠無法從他口中撬出一句話來。

溫祁目光定定地落在地面上,「因為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

我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是說……白湛?」

「嗯」

他應聲,「我下午查過他的資料,白湛,在你們學校以花心出名。」

我訕笑了下,很顯然,白湛這個海王名聲不太好,用來當擋箭牌還是有些尷尬的。

沉默了一下,我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和他有什麼關係啊?」

剛剛,明明是溫祁先表白,然後白湛才忽然出現救場的。

溫祁轉頭看我,「我今天看見你們了,在那家鬼屋門口。」

「所以呢?」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我當時也沒有和白湛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吧?

我們只是在門口聊了一會天,抽了兩根煙,沒有了。

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溫祁笑了笑,神色溫和,一如從前。

他說:

「因為太了解你,所以明白,你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我愣住,並不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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