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觸碰後續章節

2025-01-10     游啊游     反饋
1/3
那晚我們都很青澀,互相探索著彼此。

但後來,他像是無師自通了一樣,掐著我的腰,漆黑深邃的瞳孔映出我沾滿了淚痕的臉。

一直到後半夜,沉默又兇狠。

但事實證明臉皮厚也挺有用的,第三、四次幫他過生日的時候,江照都默認了。

想來,這五年的傾心相待和朝夕相處,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點痕跡。

6

「叮噹」一聲響,拉回了我游離的思緒。

江照似乎也在發怔,連勺子掉在地上都沒發覺。

我下意識俯身去撿,沒有實體的手直接穿過勺子,我愣了一下。

然後勺子就被另一隻手撿了起來。

「你在吃什麼?」陳悠輕柔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我攤開手掌,看看這雙越來越模糊,快無法凝結成形的手,又看看陳悠那雙修長白凈的手。

忽然有些自卑。

明明,我沒歿之前,手也是很漂亮的。

現在我已經能做一桌好菜,打遊戲能毫不費力地通關,可是,現在連碰都碰不到了。

「這是什麼口味的餃子,聞著好奇怪。」陳悠又拿了一個勺子過來,慢悠悠攪拌著江照碗里的餃子。

江照眉頭微蹙,但還是回答道,「芹菜。」

陳悠不怎麼在意地點頭,仰起臉看江照,「安安為什麼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江照微微一愣。

陳悠笑得坦蕩,「剛才你的手機放在沙發上,我看了一下你們的聊天記錄。」

隨後又補一句,「沒想到你的鎖屏密碼一直沒變,0802,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江照低著頭,我看不出他眼裡的情緒。

心還是微微痛了一下。

從前我撒嬌讓江照把鎖屏密碼換成我們在一起那天的日子,他一直不肯。

原來,是因為她。

「快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蘇安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冷冷盯著陳悠。

之前江照答應過我,這是獨屬於我和他之間秘密,他不會告訴任何——

「五年前的那天,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她就說把我的生日延後一星期,變著法子地給我過生日。」

那道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

我用力咬著舌尖,一股腥甜悄然涌了上來,橫衝直撞著蔓延在四處。

忽然有些想笑,笑自己。

陳悠沉默了片刻,「她對你倒是真的好。」

「這個水餃也是她做的?專門給你過生日的?」

「嗯。」

「你哄我先睡,就為了吃這個?遵守和她的約定?」

江照沒回答。

氣氛陷入了沉寂。

陳悠飛快地舀了一隻餃子,突然開口,「我要吃。」

「不行!」我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沒有人聽得見。

我伸手去奪她的勺子。

碰不到。

江照眸光微沉,攥住她的手腕,低聲警告,「陳悠。」

陳悠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重複,「我要吃。」

「阿照,以後你的每個生日,我都會陪你一起過。」

她在逼他做出選擇。

江照下頜線緊繃,漆黑的瞳孔閃過一絲掙扎,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鬆開了陳悠的手。

陳悠如願吃到了餃子。

我呆呆地看著,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溢出。

這不僅僅是餃子。

這不僅僅是餃子。

這幾天,我飄浮在牆角,漠然地看著他們,心裡好像失去了一切情緒。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經過那天的事,江照對陳悠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除了一起打遊戲,他和陳悠沒有其他什麼親近舉動,甚至有意地避開陳悠的碰觸。

有一天,陳悠突然問道,「一直忘了問,蘇安呢?」

江照頓了頓,語氣平靜,「前幾天跟我吵了一架,跟公司申請出差了。」

陳悠笑了,「這麼多天不聯繫,說不定人家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江照眼神晦暗,十分篤定:「不可能。」

說著,他下意識拿出手機,看著我和他的聊天介面,眉間少有的出現了一絲不安和焦躁。

哦,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歿了。

我忽然開始好奇,他知道後的反應了。

7

第二天,江照收到了我寄給他的戒指。

——他送給我的求婚戒指。

一個月前,我和江照去餐廳吃飯。

吃到一半,坐在對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毫無徵兆地掏出戒指,單膝跪地。

他一身筆挺西裝,矜貴俊美,像是精心打扮過,指骨卻因為緊張微微泛著白。

周圍的人都在起鬨,他嘴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安安,嫁給我。」

我哭紅了眼,顫抖地伸出手,任他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

那晚我熱情異常,抱著他的腦袋,看著頭頂上那抹殘破的燈影搖搖晃晃了一整晚。

我被養父母收留後,他們在第二年就生了兒子。

過了幾年,他們又隨便編了個藉口把我送了回去。

什麼藉口呢,好像是喜歡偷東西吧。

——如果是餓到極致,吃了弟弟剩下的雞腿也算偷的話。

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上學那時候丟了班費,有人懷疑是我,江照站出來幫我說話的那一刻,他就住進了我心底。

後來,我又被一對不算富裕的夫妻收留。

他們對我很好,可我還是很謹慎,恪守本分,長身體的年紀,吃飯也只敢盛半碗。

等到我終於敞開心扉,他們卻車禍去世了,死在給我去開家長會的路上。

我又回到了福利院。

再也沒有人願意收養我。

我叫蘇安,卻從沒安定過。

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個真正的家人。

現在,江照跟我求婚了。

我以為,我終於要有家人了。

但是。

陳悠回來了。

她過得不好,第一時間想到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江照。

而我的男朋友,未婚夫,也盡職盡責地幫助她,甚至要把她帶回家照顧。

那次不歡而散之後,我跟公司申請了出差,去了杭州。

思考了一個星期,我把求婚戒指快遞寄了回去。

——我要和他分手。

也就是今天,江照收到的那枚戒指。

看到戒指的那一刻,他的臉色沉得好像能滴出水,眼裡也像覆了層化不開的冰。

他不斷地給我發消息,打電話,質問我什麼意思。

煙一口一口地抽著,他的五官輪廓越來越冷硬,眉間那抹焦躁幾乎要溢出來。

那邊不斷傳來無法接通的消息提示。

直到不知道多少支煙抽完,煙盒空了再也沒有,他才垂下眼皮,聲音很輕,

「蘇安,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是的。

我已經離開了,徹徹底底地離開了。

你終於可以如願和陳悠在一起了。

我輕聲回復,即使他聽不到。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也算是個果斷的人,既然當時已經把戒指還給他,就已經決定分手,為什麼還會趕回來幫他過生日?

我努力回想,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8

我發現,江照走神的時間變長了。

晚上他在書房辦公,陳悠貼心地送來咖啡,江照沒有抬頭,脫口而出,

「安安,現在太晚了,你先去休息。」

陳悠愣愣地看著他。

江照也愣住了,他低低說了一聲「抱歉」,隨後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試圖掩飾什麼。

接下來,他似乎出神了,一直盯著那一頁方案,沒有翻動,也沒有注意旁邊臉色難看的陳悠。

第二天,陳悠去江照的臥室打掃房間。

也不知是試探還是無意,她把屬於我的東西不動聲色地收拾了出來,還把我和他一起拼好的樂高「不小心」弄散架了。

江照看到後,難得對她甩了臉色,「……別動這些。」

然後甩開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專注地重新拼湊著散落一地的積木。

他拼了多久,陳悠就在旁邊沉默地看了多久。

在和陳悠的相處中,江照時常走神。

看到陽台上我種的向日葵會走神,看到衣櫃里我給他買的衣服會走神,看到魚缸里我養的小金魚會走神。

甚至,跟陳悠聊天,聽見她無意識說出的「安」字,他也會突然愣住。

我飄在半空,平靜地看著陳悠越來越慘白的臉色。

不光是陳悠,我也意識到了。

——江照,似乎在慢慢看清自己的心意。

我眯著眼睛,盯著沙發上那個我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醉了,眉頭皺在一起,清俊的臉上浮起紅暈。

他在和他的朋友,何釗打電話。

「你到底想要蘇安還是陳悠?」何釗問。

他沉默了片刻,「蘇安已經跟我分手了。」

「所以是陳悠?」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那邊似乎猜到了什麼,「江照,人的心很小,愛只能給一個人。去找蘇安吧。」

江照沒有說話,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求婚戒指。

良久。

「好。」

我沉默地看著他。

如果在以前,看到這一幕,或許我會感到開心吧。

但是現在,我死了。

我死了啊。

煩躁如同螞蟻往我心頭上鑽,越鑽越深,越來越煩躁,莫名的情緒在腦子裡翻滾,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9

何釗讓他把陳悠送到她父母那裡去,他同意了,同時也買好了去我出差地方的機票。

這天,他似乎打算找陳悠聊這件事,剛回到家,陳悠就端著湯走了出來。

陳悠向來不食人間煙火,今天卻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還特意包了新鮮的芹菜水餃。

「那天是我不好,硬逼著你做選擇,我只是太害怕,害怕失去你。」

「我當時也不想嫁人,可我媽用自殺來威脅我。」

「嫁給別人的那五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她穿著我的圍裙,楚楚可憐地看著江照。

眼淚一串又一串地流出來,眼尾通紅,仿佛染了一層胭脂。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有她,但我可以等你。」

「別趕我走。」

她一把環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抓著他的衣服,開口的聲音破碎得令人心疼。

「至少,再陪我一段時間,等她回來,我就走。好嗎?」

江照沒有說話。

但也沒有推開她。

他輕輕嘆了口氣,溫柔地幫她擦乾眼淚,「別再哭了,對孩子不好。」

他還是心軟了。

鈍痛從心臟蔓延,一股強烈的澀意在我身體里洶湧四躥。

到底要多愛一個人,才會在他身上失望一次又一次呢。

這五年,我耗盡了所有熱情,全心全意對他好,才勉強在他心中留下一個位置。

可她只是哭了一下,他就妥協了。

10

得知陳悠要再住一段時間之後,何釗表情很複雜,「你就不怕蘇安知道後真的離開你嗎?」

「我和陳悠現在只是朋友。」

江照站得異常筆直,面上始終不曾有一絲變化,「等安安消氣回來,陳悠已經離開了。」

「她不會知道。」

何釗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越發期待看到江照知道我已經死了之後的樣子。

這幾天,江照按照約定陪著陳悠,他們並沒有什麼越軌行為,相處模式確實像是普通朋友。

而我一直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忘了什麼事情,到底為什麼趕回來給他過生日。

冥冥之中有種預感,當我想起來這件事,我的靈魂就不用再被束縛在江照身邊,我會得到真正的解脫。

但每次一回憶,腦袋都會炸裂一般的疼痛。

正當我心灰意冷之際,江照陪陳悠去逛商場,剛好看到有嬰兒用品,陳悠便拉著他走了進去。

陳悠拿起一條公主裙,捂唇笑了一下,

「真希望我肚子裡是個女兒,這樣我就可以給她買各種漂亮的裙子了。」

「阿照,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陳悠好奇地問。

「女兒吧。」

江照唇角微微上揚,視線落在那些嬰兒用品上。

陽光照耀下,他漆黑的瞳仁泛出幾點光波,看著有些溫柔,「蘇安喜歡。」

隨後又補一句:「她生什麼我都喜歡。」

我呆呆站在原地。

記憶的閘門頓時打開,我頭痛欲裂,無數的畫面如脫了僵的野馬洶湧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

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我顫抖地把手放在小腹上。

我想起來了。

我之所以趕回來給江照過生日,之所以想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是因為——

我懷孕了。

拿到診斷報告單之後,我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和江照好好談談。

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我連夜趕了過去。

我打算把這件事,作為生日禮物當面送給他。

車上,我一邊撫摸著肚子,一邊想像江照得知這個消息是什麼表情。

會大笑嗎?

應該不會,他一直都是那副面癱臉,最多微微扯開唇角,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蘇安,其實你懷孕我挺開心的。」

會和我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嗎?

應該會。

求婚那晚,他在我耳邊微微喘著氣,呼吸暖融融的,「蘇安,結婚後,我們要個孩子吧。」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很多家人。」

是啊,我想要很多家人。

江照怎麼那麼懂我呢。

想著想著,我竟然笑了出來。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問我笑什麼。

我沒回答,只笑著讓他專心開車,畢竟外面雨那麼大,注意安全。

路程有些無聊,我克制住自己直接發消息告訴江照的衝動,刷起了微博。

然後發現有人關注了我。

是陳悠。

我打開了陳悠的微博。

我發現,她發的都是江照的照片。

從她微博的照片里,我看到這些天,江照是怎麼無微不至地在醫院守著懷孕的她,看著兩人之間怎樣一步步舊情復燃。

就像一對,剛剛有了孩子的新婚夫妻。

「打針很痛,但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了。」

——配圖是江照沉靜的側臉,和兩隻交握的手。

「兜兜轉轉,還是你對我最好。」

——配圖是素來有潔癖的江照低頭為她剝蝦。

「昨晚你在床邊睡著了,我偷偷親了你一下,我知道你沒睡。」

這條微博,沒有配照片。

但是,江照給她點了個贊。

我死死盯著螢幕,心臟驟緊,只感覺血液都在往大腦上涌。

人這一輩子到底要看多少骯髒的東西啊。

我不想再看了。

然後,老天也真的沒有讓我再看到了。

懸崖邊,一輛紅色的重型卡車突然失控,徑直撞了過來,我們連人帶車滾下了懸崖,隨後發生了爆炸。

我滿懷期待和喜悅趕過去。

卻是帶著絕望和恨意死去的。

強烈的刺激讓我暫時失去了這部分記憶,刺骨的恨意卻讓我靈魂出竅,跟在江照身邊。

原來,我並不是因為愛他,才離不開他。

而是恨他。

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去的時候。

江照在幹什麼呢?

他在照顧別人,和照顧別人的孩子。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正和陳悠說話的江照忽然眉頭緊皺,下意識朝四周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

何釗顫抖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江照,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別激動。」

「我有個兄弟是交警,他那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乘客和駕駛員全部死亡,有個孕婦的身份直到今天才查出來。」

「那個孕婦,就是蘇安。」

11

我無數次設想過江照知道我死後是什麼反應。

現在,我終於看到了。

這個男人剛才還在和他的白月光笑著說話,聽到這個消息,微微怔了片刻,眉頭緊皺,「別開這種玩笑。」

「是真的……」

江照呆愣了幾秒,厲聲呵斥,「何釗,別開這種玩笑。」

「一個星期前,她乘坐的計程車跟一輛卡車相撞,墜落懸崖後發生了爆炸,由於現場只有少量肢體殘骸,警方又沒有接到那個孕婦家人的失蹤報案,整整一個星期……」

那邊的何釗哽咽了一下,仿佛說不下去,

「過了整整一個星期,警方才通過DNA比對確認了蘇安的身份……」

江照臉色漸漸變了,整個人仿佛僵硬成了一具木雕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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