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橫,就要召出長劍,卻不料所有桎梏突然放鬆。
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瞬,我便得到回答。
燕凌霄粗糲的拇指用力碾過我的嘴唇,一點點引動我偏頭看去。
他的本命劍此刻正懸在小崽眉心。
驚懼交加下,我抬腿踹向燕凌霄腰腹:「住手!」
他痛哼一聲,重新俯身,慣於握劍的手仔細描摹過我的面容,眼底滿是過剩的痴迷和瘋狂。
好在劍鋒沒再往下。
我心頭一緊。
燕凌霄的狀態太過古怪。
可還不等我探查,唇上一痛,燕凌霄低聲道:
「千年過去,師弟果ŧû₇然長了些膽子,竟與他人廝混有了野種。」
他語氣中殺意一覽無餘,我再顧不得許多,直視他雙眼道:
「這是我們的孩子。」
燕凌霄動作一頓,嗤笑著併攏雙指,強硬撬開我的雙唇:
「為了你的心上人,什麼謊話都說得出口嗎?」
他眼底血絲又加重一分。
快失控了。
我急得一口咬下,血腥氣彌散開。
可燕凌霄不但沒挪開手指,還朝深處遞了遞,蠱惑道:
「師弟,我不管這野種是你與誰誕下的,只要你保證,跟我回去結為道侶,從此不再與那人見面,這野種以後就是天衍宗首席繼承人。」
道侶、繼承人……連環衝擊讓我頭昏腦漲,徹底弄不清燕凌霄是何居心。
可當務之急是穩住他再從長計議。
我只好不停點頭。
終於,長劍消失,束縛我的也只剩根特製繩索,一頭緊緊拴在我右手腕處,一頭拴在燕凌霄左臂。
我迫不及待要起身查看小崽。
可剛將目光偏移,繩索猛然收緊,我朝後跌去。
落入燕凌霄懷抱的瞬間,雙眼被黑布蒙上:「不准看。」
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不敢再刺激他,輕聲哄道:「只看你,但方才折騰一通累得慌,師兄陪我休息可好?」
說完我主動攬上燕凌霄脖頸。
下一瞬他周身凌厲氣勢盡數收斂,雙臂將我箍緊:「師弟……莫洺,別走。」
肩膀處衣衫被浸濕。
我怔愣片刻,彎曲的食指繞緊他一縷髮絲:「不走。」
得到回應的燕凌霄安心陷入睡夢。
我長嘆口氣,做下坦白的決定。
只是如何讓燕凌霄相信是個難題。
不過也並非毫無頭緒,就是有些羞恥。
7
我是被小崽的哭聲吵醒的。
循著聲音看去,燕凌霄一張黑臉對著小崽,低聲威脅:
「再吵就把你丟出去,跟著那不負責任的『娘親』,忍飢挨餓。」
說完,燕凌霄目光閃爍,笑意加深,似乎在思索可行性。
可即便如此,小崽也只停頓一瞬,接著哭鬧動靜更大。
還真是應了他的話,跟著「娘親」過,三天餓九頓。
我無奈扶額:「煩請師兄把他抱過來。」
可燕凌霄卻警惕地將小崽抱遠:「我來喂就好,你不要跟他靠得太近。」
我不知說什麼好,原本想藉此機會為坦白做鋪墊,但現在看他的態度,只能做得更直白些了。
緋色爬上臉頰,我扯松領口,寶藍色布料上一團深色水漬正散發著甜香:「師兄,你過來。」
燕凌霄身為劍修,五感超常,自然不會錯過我的異樣。
此刻走近,他更是全身僵硬,吐氣沉重。
他抬手捏住外衫:「天涼,穿好。」
我垂眸握住他手腕,一路牽引至脖頸後方。
繩結輕鬆被解開,什麼都藏不住:
「把小崽給我,該吃飯了。」
存糧沒了,半飽的小崽哼哼唧唧,燕凌霄的臉紅得嚇人。
他猛地轉身:「我去廚房。」
再回來時,他端著的羊奶總算把小崽喂飽。
我鬆了口氣,斟酌著語言準備坦白。
卻看到面前灑下一片陰影,燕凌霄問道:
「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否讓我再仔細查驗一番?」
我輕輕點頭。
一炷香後,我將手帕丟在他手中,深吸口氣解釋道:
「我是混血,體內另一半來路不明的血脈最喜冰冷。」
「當初你深陷心魔,真氣逆行高燒不退,我只能通過與你雙修化解。」
燕凌霄皺眉:「可我全然不知。」
我搖頭不再解釋,打開識海:「師兄來看我的記憶便是。」
一陣尖銳刺痛後,我們被拉入回憶。
可第一輪心魔記憶還沒體驗完,我設在外圍的結界被強行突破。
毫不設防的識海受到反噬,被迫抽離的我只覺得頭疼欲裂,唇邊止不住地溢出鮮血。
同樣被波及的燕凌霄卻異常安靜。
我勉強咽下幾顆丹藥,一抬頭卻看到他雙眼布滿血絲,是即將墮魔的跡象。
可我離開前,燕凌霄狀態分明極佳。
但我沒有追問的機會了。
一陣強力衝擊襲來,燕凌霄將我和小崽護在身後。
破爛門框外是天衍宗諸位長老,只聽他們道:
「宗主被須彌峰妖孽所惑,已然墮魔,今日我們便是要清理門戶。」
我心中一痛,看向燕凌霄的背影。
8
若非出身世家的燕凌霄力保,我早就死在鄉野,師尊不會收我為徒,更別提能成為須彌峰峰主,有立足之地。
但現在,我卻害得燕凌霄被長老們圍剿,就差一步便徹底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