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著沉默的愛,愛得坦坦蕩蕩,不離不棄,可以勇敢追求想要的一切……
跟著花一起送來的,
還有一封信。
一封由周然親筆寫的道歉信:
「婉婉,這是一封早就寫好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交給你的信。
對不起,我當年其實並不想答應趙權參與報復你的那個計劃。
我覺得他很幼稚,也很愚蠢。
更沒必要,這樣去欺負一個女孩。
所以早在他提出這要求的第一時間,我就選擇了拒絕。
他反覆勸說、祈求,我都當沒聽見。
直到那天晚上,約好了一起聚會,趙權卻拖著所有人去了你兼職的那家咖啡店。
他是帶人去搗亂的。
我懶得參與,就在車上等。
通過咖啡店的玻璃,我看到他沖你大喊大叫,故意往你身上潑咖啡。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我以為你會隱忍,
像個被欺負慣了的受氣包,
但你沒有。
你比他還凶地端起咖啡潑了回去,叫他不滿意就去報警,可以查監控。
趙權被你鎮住了。
而我也很驚訝。
驚訝於你跟我的想像大不相同。
同時也終於明白了,趙權到底為什麼一定要針對你。
我坐在車裡看戲,看得饒有興味。
直到你被不分青紅皂白的店長訓斥,丟掉了那份工作。
你高昂著頭,從咖啡店裡走出來像個驕傲的鬥士。
可坐在車裡的我卻知道,你正在哭。
我搖下車窗,想問問你還好麼。
可你卻目不斜視地路過我,哭得又可憐又狼狽,卻還憤憤地罵道,「這幾個智障,以後吃泡麵全都沒有調味包!」
你被氣得紅了臉,眼淚還沒擦,但卻絲毫沒有認輸的打算。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忽然覺得,
如果我去追求你,就能讓趙權不再找你麻煩的話似乎也不錯。
然後,我答應了趙權的要求。
隱瞞身份接近你、了解你。
因為你偶爾看過來的視線,心跳加速。
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
是我人生中最幸福,同時也是最痛苦的日子。
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騙了你。
而時間拖得越久,這件事帶來的痛苦就越強烈。
我甚至在幻想,假如事情真的拖得足夠久,那你跟趙權就會忘記彼此,同時那個謊言也就不攻自破。
可我又錯了,因為謊言是不會被時間消磨的。
只會因為越拖越久,變得更加難以解釋。
直到東窗事發,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的錯誤。
但我真的知道錯了。
婉婉,你能不能原諒我,然後再給我一個機會。」
「女士,麻煩您簽收一下。」
聽到面前的提醒,我這才回神。
簽字之後,接過那捧花,放在牆腳。
原本侷促昏暗的出租屋,像被照進了一束光。
可我卻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只覺得那抹遙遠的明亮,越發觸不可及。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該好好地站在陽光底下,光彩奪目。
而不是為了某個人忍氣吞聲,被迫妥協。
我不在乎那段視頻。
那是我的過去,雖然不夠光彩,
但卻是當年的我為了生活,權衡利弊後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個視頻真的被發出來,在如今的狀況下,也早已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我只是個普通人,不靠網絡活著。
事情鬧大,公司或同事或許會因此非議。
但我還可以離職,換工作。
成年人的世界,名聲和他人的評價固然重要,但工作能力和強大的內心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不怕那段視頻被發出去。
只是趙子琦的那通電話再一次提醒了我,我跟周然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在我最脆弱的時候降臨,保護了我。
我應該知恩圖報,送他安心回歸他的世界。
17
今天早些時候。
收到趙子琦的消息時,我還在路上。
電話振動,提示有新消息進來,
「程小姐,有些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有時間打電話麼?」
陌生號碼。
我以為是詐騙資訊,沒理會。
可對面緊跟著又發過來了一句話,「有關周然的,我是趙子綺。」
我不清楚趙子綺聯絡我是想做什麼,
但到底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了那通電話。
她說了很多。
說我的身世配不上周然,豪門聯姻才是最穩固的局面,就算我執意跟周然在一起,也只能當個第三者。
而最重要的是,她告訴我,
原來當年,我得罪趙權之後,
他最初想到的報復方法,其實並沒有那么兒戲。
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小少爺,又被家人嬌慣著長大,有錢有權,目中無人。
挨了打又傷了面子之後,他瘋了似的想要報復。
光是找人調查我,就花了大價錢。
還放出狠話,說只要能抓到我的把柄,必有重謝。
而我在 KTV 拿男人錢的監控,
就這樣到了他手裡。
趙權大喜過望,準備把視頻發上網,連帶我的個人資訊和專業名稱一起放在 a 大的校園網和貼吧。
《女大學生援交賺錢,貪慕虛榮,出賣身體》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標題。
足以讓我身敗名裂,鬧大了甚至可能被校方開除。
是周然阻止了他,說他不該因為無心之失就毀掉一個女孩的人生。
趙權當然不同意,直接回絕。
可對於周然所說的,萬一當事人報警,他也會惹上麻煩這件事到底有些忌憚。
他開始猶豫,是否要放出視頻。
而當他看到那些給周然送情書,被婉拒之後滿臉難過的女孩,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說,「然哥,要不你幫我復仇吧,你去追那個窮丫頭,等她愛上你之後,再狠狠甩了她,到時候她一定傷心欲絕。」
「我保證,只要你願意幫我報仇,你以後提什麼要求我都照辦!」
如周然信里所說。
最開始他是拒絕了的。
但趙權對我的步步緊逼,叫他有些不忍。
之後才有了這場耗時三年的,荒唐的報復。
等到周然徹底動心之後,他便開始拖延時間。
每當趙權,找上門催促他快點的時候,周然會說我還不夠喜歡他,需要更多時間培養感情。
可春去秋來,四季更迭。
整整三年。
蠢笨如趙權,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那天晚上是周然父親的生日。
他不得不回去。
結果恰逢趙子琦參加活動,被活動方為難,趙權車技一般,哀求周然跟他同去活動現場給趙子琦撐腰。
卻沒想到在車裡,等趙權跟活動方交涉的時候他因為過於出挑的長相被人偷拍了。
視頻上了熱搜。
加上趙子琦的團隊,不顧事實,為了炒作而推波助瀾,熱度越來越高。
周然焦頭爛額,生怕我看到之後,會誤會他跟趙子琦的關係。
連忙找人壓熱搜,想全網封鎖那個視頻。
可趙權卻在他難得失態的情緒里,讀出了異樣。
他質問周然是為了誰在壓熱搜。
是不是喜歡上了我,所以才遲遲不跟我分手。
而與此同時,那條視頻爬到了熱榜第一,被趙玥發給了我。
周然心亂如麻。
但在趙權面前,他依舊不敢承認。
因為他怕趙權沒輕重,找到我做出什麼不該做的。
於是他只能當著趙權的面跟我提出分手,又帶著趙權找到我,希望演完那場戲之後,
趙權得償所願,不會再來騷擾我。
可趙子琦卻比趙權聰明多了。
她看出了周然的身不由己,
並利用這一點,威脅他。
趙家是做商超起家的,家大業大,非常有錢,但近幾年市場不景氣,加上實體經濟受電商衝擊,生意正在慢慢走下坡。
為了維持家族榮光,也想在周然家裡的幫助下給生意轉型。
她提出要跟周然訂婚,商業聯姻,為期半年,兩人不需要真的戀愛,只要低調地維持著訂婚的名頭即可。
而籌碼,就是那段視頻,以及趙權永遠不能再靠近我一步。
當年的監控早被清空了。
趙子琦手裡,拿著最後一份備份。
周然同意了。
可等他忙完一切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我拉黑了。
於是他只能強迫自己專心在趙權跟親戚朋友面前演戲,等解決這些事情之後再去找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
可他沒想到,我會直接離開。
他是從不喝酒的人,可那段時間卻醉了很多次,還清醒的時候他會開車回到出租屋樓下,盯著我住過的那扇窗,直到燈亮起來再熄滅,天亮窗簾被拉開之後才會走。
可那天晚上,他等了整整一個通宵,卻依舊沒能等到燈亮起來。
他以為我出了事,可跑上樓才發現我已經走了。
房東正在整理房間,在我留下的東西里挑挑揀揀,想留下有用的。
我買給他的衣服鞋子都被翻出來扔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他紅了眼眶,一拳砸在門框上,鮮血淋漓。
房東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報警。
可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告訴房東他願意花錢買下這些雜物,並加價租下了那間房。
這些,都是趙權發現周然失蹤,去找他的時候從房東嘴裡得知的。
電話那頭,趙子琦的聲音冷靜動聽,「程小姐,你知道麼,周然一直都很討厭我,討厭我們這些為了家族企業、為了利益出賣自己婚姻的人,可為了你、為了那段監控,他還是同意了我的要求,跟我訂了婚,你不覺得諷刺麼?
「從利益角度分析,我跟周然是最合適的聯姻組合,他是聰明人,而且我不討厭他,這樁婚姻可以促進兩個家族的合作,他也會因為我家裡的幫助更快得到父母的認可,繼承家裡的生意。
「他真的很喜歡你,也為你做了很多,可你呢,你為他做了什麼?你又能為他做什麼?
「是,我的確說了謊,精心策劃了那場訂婚儀式,打算假戲真做,想著假如他的腦子還有一點清醒的話,就應該意識到同意跟我聯姻才最划算的。
「可就是因為你的存在,他連理智都沒了,大鬧訂婚典禮,成了整個圈子裡的笑話不說,還固執地要去找你解釋,更惹惱了他家裡人,一個不夠聰明的繼承人,哪怕有血緣關係在也是會失去繼承權的。
「程小姐,你真的想害他失去一切麼。」
我久久沉默。
我不想,更不捨得。
所以我只能保持冷漠,逼他離開。
回到當下,我盯著那束花看了很久。
久到眼睛發酸,
才戀戀不捨地關了燈,親眼看著黑暗將那束光吞噬,一切歸於沉寂。
18
之後的幾天我狀態一直不佳。
好在展會的準備,已經到了品牌車輛進場的最後階段,相對輕鬆。
哪怕全程神遊,也沒鬧出什麼亂子。
每天都盼著能快點熬到下班,回家休息。
可今天。
我走樓梯上樓的時候,卻發現隔壁的那間房敞著門,門口堆了不少行李,其中還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之前的租客上周才搬走,今天就又有新人入住了。
房子隔音不好。
希望這次的租客,不要再像那對情侶一樣半夜吵架了吧。
這麼想著,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竟莫名覺得,放在隔壁門口的那個黑色行李箱有股說不出的眼熟。
心底忽然冒出了一陣不大好的預感。
而下一秒,屋裡走出了一個人。
純白短袖,身形高大,額前的頭髮撥到一邊,露出了周然那張帥氣的臉。
他正準備彎腰搬東西,整個人站在老舊、窄的居民樓里,有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太過驚訝,以至於我擰到一半的鑰匙,都忘了拔出來,「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走了麼?」
周然聞言站直身體,跟我對視,「本來是想走的,但我惹了女朋友生氣,她不願意跟我回家,所以就只能拼盡全力挽回,直到她回心轉意為止。」
他這麼說的時候,視線就一錯不錯地定在我臉上。
可聽到他的話,我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好在,他也沒在等我的回答,說,「行了,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你沒睡好,趕緊回去休息吧,等我這邊收拾好了,請你吃喬遷宴。
「當然,是作為鄰居的那種,你男朋友,應該不會介意吧。」
因為生病,他的聲音還有點沙啞,尾音上翹,漂亮的眼睛含著笑意,像極了我們第一次見面。
當時他騎著自行車追上我,陽光照在他臉上,帶點調笑的聲音,混在風裡,「同學,你走路看書,真的不會撞在樹上麼?」
我當時怎麼回答的來著。
我說不會,但下一秒,就因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而險些撞上路燈。
他把車停下,在原地看著我笑。
回到當下。
周然依舊在看我,似乎在等我回答。
我壓下異樣的心跳,錯開視線,冷冰冰地說,「不用了,我沒有跟陌生鄰居交朋友的習慣。」
他不該留在這。
他應該回到他的世界去。
19
周然住到了我的隔壁。
之後便經常因為一些莫名其妙奇妙的小事過來敲門。
比如「wifi 去哪辦?」「門禁刷不開怎麼辦?」「桶裝水的聯絡電話是多少?」
次數多了,我也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便直接忽視。
或者態度冰冷,想叫他知難而退。
我不知道他跟父母的矛盾有沒有解決,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詢問,所以只能胡亂擔心。
可他住進來之後,原本雜亂的樓道倒是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加整潔。
欄杆扶手被擦過,壞掉的聲控燈修好了。
我甚至還在他門口的鞋架上看到了一個陶瓷花盆,裡面種了枝向日葵,迎著樓道里唯一的小窗,開得肆意。
只是,那花似乎好幾天沒人澆水了,有些發蔫。
或許,他是不是想通了,回家了……
「想什麼呢,婉婉姐!」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神才發現是莊婷,她笑眯眯地說。
「明天就是車展的最後一天了,咱們從後天開始放假,連休五天,婉婉姐,你到時候有安排不。」
我揉了揉脖子,說,「估計會先睡上一天一夜吧。」
「我應該也是,天天七點過來盯現場,神仙也頂不住啊。」
因為要放假,連軸轉了一個多月的小組成員,都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
下午活動收尾。
清理現場,整理物料,再拍一張合影,就全都結束了。
下班回到家。
我扔下包癱在床上,簡直累得無欲無求。
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話卻忽然響了。
是趙玥打來的。
我這才想起,她說周末要來深城,趕緊打起精神,接了電話。
「喂,玥玥,你機票買了幾號的。」
可電話那頭的人卻意外的興奮,「等等再說票的事,你看熱搜了沒有,趙子琦宣布退出娛樂圈,還結了婚。」
聽到趙玥的話,我又清醒了幾分,下意識攥緊手機,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天就有人爆料了,但是信的人不多,粉絲還在到處闢謠,說趙子琦事業在上升期,不會退圈,結果剛才工作室直接官宣了,結婚證都曬出來了。」
「結婚證……」
我下意識重複著這三個字,心情複雜。
剛剛下班看到那盆花的時候,我就在猜測他是不是真的知難而退,已經回京市了。
可此時猜測得到確認,我卻並非像想像中那樣放鬆。
反而像是有塊大石頭壓在了胸口,怎麼都喘不上氣。
可實際上,這明明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對他冷言冷語,嚴詞拒絕,本來就是為了讓他離開,回到他本來應該在的世界……
電話那頭,趙玥還在說話,可我此時實在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只能開口,打斷了她,說,「玥玥,我這邊有點事,要不我忙完了再打給你。」
「好啊,剛好我現在下班了,要去趕地鐵,回了家我們再聊。」
電話掛斷。
出租屋恢復了安靜。
我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看著窗外的天光一點點暗下去,灰濛濛的傍晚飛過了一隻鳥。
再之後,門被人敲響了。
是誰啊。
我茫然地起床應門。
卻沒想到,竟然在貓眼裡看到了周然。
他剪了短髮,沒有劉海遮擋,完全露出的眉眼帥得肆無忌憚。
這人還來幹什麼。
結婚後跟前任和解,想獲得我的祝福?
我心情複雜,打開了門。
他卻沖我晃了晃手裡的食材,面色如常,「要不要來我家吃火鍋,之前說好的搬好家請你吃飯。」
「不用,我不吃。」
他卻還不放棄,「怎麼,真怕你男朋友不高興啊?」
他語氣依舊帶著調笑,我再好的脾氣也沒了耐心,「周然,你什麼意思,既然你都結婚了,那能不能就別再來騷擾我了。」
可聽到這話,周然卻是一愣,「你說,什麼結婚?」
表情茫然,簡直像對他跟趙子琦結婚這事,真的毫不知情一樣。
我懶得再說,直接轉身準備關門。
卻力氣不足地被他擠了進屋。
「程婉,你說什麼呢,除了你我能跟誰結婚啊。」
這人簡直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索性掏出手機,點進熱搜,給他找證據。
果然,趙玥一點也沒騙我。
趙子琦退圈#和趙子琦結婚#這幾個詞條,牢牢霸占著熱搜榜。
我隨手點進一個,找到結婚證圖片,本想遞給周然看。
可在放大之後,卻發現了不對。
這結婚證上的男人,我怎麼不認識。
再定睛一看名字那欄,寫的也不是周然。
怎麼會這樣……
我蒙了。
20
周然湊過來看我的手機螢幕,看清之後卻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你以為,我跟趙子琦結婚了?」
我沒答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趙玥的確只跟我說了趙子琦結婚,但結婚對象是不是周然,卻根本沒提……
是我先入為主,弄錯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然卻微微彎腰,耐心地給我解釋。
「昨天我是回了一趟京市,也參加了趙子琦的婚禮,但更重要的,是為了跟我的父母說清楚你的存在,以及你對我有多重要,我要消除他們的誤會,才能正大光明地追求你。
「趙子琦只是想找個聯姻對象,她根本就不喜歡我,我之前因為……有把柄在她手裡,所以不得不陪她演戲,現在我已經把那些都解決了。
「你之前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可你忘了,早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來了你的世界,我很愛這個世界,不想離開。
「所以,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不要那麼急著趕我走,等我哪裡做得不夠好的時候,你再把我趕出去也不遲,是不是?」
他的視線溫柔且堅定。
看得我心裡發酸,再說話時依然帶了鼻音,「你讓我考慮考慮。」
「你就自己考慮麼,不用你男朋友的意見?」
他刻意重讀了「男朋友」三個字,眼底卻亮晶晶的,帶著玩笑的意味。
我這才想起來,我之前為了逼他離開,還撒了個謊來著,跟他說許成是我男朋友,可看他這樣,分明早就發現了我在說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捨不得你,被趕走了還想見你最後一面,結果發現這地方隔音不好,某人在偷偷地哭,而且那個叫許成的,明明跟你住得那麼近,可每次下班你都跟他分開走……」
我一愣。
沒想到自己,從最開始就露了餡。
但過了會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不對,你是怎麼知道許成住在哪的?」
「這個,是秘密。」他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帶點得逞的笑容,說,「走吧,先去吃火鍋。」
「鴛鴦鍋?」
「九宮格。」
我跟在他身後,到了他家。
可一進門卻愣在了原地。
只因為屋內熟悉的東西,實在是多得有些過分。
大到衣櫃穿衣鏡,小到拖鞋和擺件,全都是我從京市的房子搬離時,因為帶不走而留給房東的東西。
「這些東西,怎麼會在這?」
周然已經進了廚房,熟練地洗起了菜。
聞言有點不自然地說,「為了節約,叫人託運過來的。」
「包括這個床墊?」
因為出租房的床墊太薄,所以我睡眠一直質量很差,當時剛搬過去的時候,糾結很久才斥巨資五百塊買了個乳膠床墊。
我倆 aa。
當時搬家的時候,我才發現想把床墊帶到深城運費實在不菲,只能遺憾放棄。
可周然竟然把這些有的沒的,全都帶了過來。
這些東西,運費加起來早就超過原價了。
怎麼可能是為了節約。
我失笑,看著他紅透的耳朵,到底沒揭穿。
不過,不對啊。
他這麼有錢,當初還吃我的住我的,憑什麼啊!
這麼想著,我便直接質問。
周然卻輕咳一聲,解釋,「我不是跟家裡誇下海口了麼,說我跟其他二世祖不一樣,靠自己勤工儉學,就能讀完大學,還逼著他們把我的卡給凍結了,後來發現不對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做兼職,所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那時候真的特別特別窮來著……」
電話響了,打斷對話。
我接起來之後才發現,是許成打來的。
車展結束,部門要舉辦慶功宴,問我哪天有空,好約時間。
「我這幾天都有空,看大家時間安排吧。」
許成得到答案,俐落地掛了電話。
之後才發現,廚房裡的洗菜聲早就停了,門框上露出一撮正在偷聽的呆毛。
我見狀,反而起了逗他的心思。
「我明天,可能要去跟別人吃飯……」
可他沒等我說完就直接走了出來,高高大大一個人卻系著粉色圍裙,滿臉得意地說,「你現在跟人吃飯都要向我彙報了,你心裡有我。」
我沒忍住,笑了。
他是看過我那麼多冷漠卻依舊滿心溫柔的人,逗他又有什麼意思。
深城的夏夜,我跟周然一起吃了火鍋。
他被九宮格辣得說不出話,
卻種了整個陽台的向日葵。
歡迎我,來到他的世界。
《許成——番外》
我叫許成,我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
下班回家,我像往常一樣去買菜。
可走在路上,身後總有股莫名其妙的被窺視的感覺。
回頭的時候,又什麼人都看不到。
怎麼回事。
難道是競爭公司安排的?
我司能拿到跟政府合作車展的機會,不是件容易事。
幾家差不多體量的競爭對手,早就虎視眈眈。
從立項開始就沒少搗亂。
跟蹤、威脅、舉報、種種小動作屢見不鮮。
眼看現在距車展不足半月,我倒要看看他們這次又想幹什麼。
想到這,我改了主意。
沒再去買菜。
而是改變路線,去了家附近的茶餐廳。
這家茶餐廳我來過幾次。
沒有包廂,桌位排布清晰分明,而且裝的是全透明玻璃,方便觀察外面。
果然,我才剛落座。
沒多久就有個穿了一身黑,還戴著帽子口罩的人,鬼鬼祟祟地透過玻璃窗觀察店內。
看身形,是個男的。
比我還高些,身形算不上壯碩,但也勻稱,如果真打起來的話,單槍匹馬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打贏。
所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只當沒發現他。
照常點菜,做出一個人解決晚飯的樣子。
只是時間無限延長,吃完飯,我還點了壺茶,一邊喝一邊拿出筆記本,處理沒做完的工作。
終於,等到那人不耐煩。
他推門進來。
服務員迎上去,問他坐哪裡。
可他的視線,卻一直若有若無地盯在我身上。
而等到他被服務員引著,路過我身邊的時候。
我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