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橋,你成網紅了!」
「和帥哥搭戲什麼感覺!」
「啥時候來個吻戲啊嘶哈……」
「你們 CP 感好絕啊啊啊啊!」
我:……
這是一群什麼怪物?
有一說一,夏九是真的帥,如果沒有江嶼的話……
沒有如果。
負責人樂瘋了,「小橋啊,咱再做一期,如果數據好的話,我們就開始接廣告了,你可得好好演啊!」
雖說我對演戲沒興趣,但是對錢感興趣啊!演員的廣告分成比編導高不少呢,所以我決定演下去。
只是時間一緊張,我就沒時間去找江嶼了。
給他發的消息也得不到有效回復,我乾脆也不發了,打算過兩天帳號穩定了,清閒下來再去騷擾他。
9第二期視頻的最後一個場景,是我和夏九手牽手奔向大海的遠景,我倆等了半天沒等到「哢」,卻等來一個大浪,我反射性閉上眼,卻被緊緊擁入了一個懷抱,是夏九。
幸得他的庇護,我只濕了點皮毛。
他卻成了落湯雞。
這一幕被相機記錄下來,剪輯成片,又成了爆點。
沒錯,第二期又爆了。
評論區一片風向:真情侶就是甜。
我無語,現在的網友啊……
微信消息我也懶得看了,乾脆閉關寫劇本。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忙完之後瞄了一眼,猛地發現唯一置頂消息框邊有個紅點。
我的心一顫。
消息是昨天中午發的:「今天下午去一下按摩店。」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給他打了電話過去。
他竟然秒接。
「怎麼了?」那邊的聲音冷冷的。
「我一直沒看手機,剛剛才看到你的消息,對不起啊……」
「沒事,反正我也沒去。」
哦……我突然很想哭。
半個月的連續勞頓,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他是日復一日地沒有休息日,該是什麼感覺啊。
我吸了吸鼻子,「嗯……那就好,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洛橋。」他沉聲道。
「怎麼了?」
「今天話怎麼這麼少?」
「你應該挺累的吧,我……」
「我不累。」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洛橋,你再多說點話。」
嗯?怎麼回事?
這是半個月不騷擾他,懷念了?
我想著,也把這句話問出來。
他輕笑了笑,似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
「江醫生!23 床病人!」
呼喊聲傳過來,我搶先回他:「快去吧,拜拜。」
掛了電話我呆坐了一會兒。
今天的江醫生,有點不一樣。
10第二天難得休息,我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便看到他的消息:「下午六點去一趟按摩店。」
我風風火火去了,卻沒見到他。
老闆笑嘻嘻地,「江嶼特意叮囑我,你的腰得好好按摩。」
「哦……」我不無失望。
開始了幾分鐘,老闆很奇怪地問我:「這次不疼?」
「還好。」
「我記得上次江嶼給你按摩,你喊得跟殺豬……你喊得可大聲了。」
我:……
他的按摩手法其實比江嶼的疼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忍。
老闆搖搖頭,「嘖」了一聲,「你前天幹什麼去了?江醫生可是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上。」
「什麼?!」我猛地坐起來,「他前天過來了?」
「可不是呢,跟丟了魂……」
老闆沒說完,江嶼邁步走了進來。
男人臉龐精緻,身材頎長挺拔,襯衫紐扣解開了一顆,精緻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
他這個人,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厭。
江嶼走近,老闆呵呵一聲,出去並帶上了門。
「躺下。」他輕聲道,淡然如常。
我乖乖照做,他一動手,我就忍不住叫起疼。
他輕笑了笑,「洛橋,我已經很小力了。」
是嗎?我怎麼沒覺得。
我挑挑眉,歪頭看他,「你前天明明來過,為什麼和我說沒來?」
他將我的頭掰正,淡淡一聲,「忘了。」
我無語。他這人還真是難溝通。
結束之後我拉著他看我那兩期爆火的視頻。
他一瞥,然後用力一划進度條,「你不是編導嗎?怎麼做起演員了。」
我一本正經,「大勢所趨。」
11計劃之中地,「糖夏九」帳號接了兩期廣告。
負責人神秘兮兮地把我和夏九叫到辦公室,「你倆要不炒一炒 CP?現在熱度這麼高,流量都是錢啊!」
「不要!」
我和夏九異口同聲。
夏九在帳號里是個溫柔紳士的男主,但現實中就是一痞帥二流子,我倆應當屬於兩看兩相厭類型。
借用粉圈一句話:磕角色 CP 可以,真人就不用了。
畢竟我是有目標獵物的人。
「為什麼?」負責人急了。
「我才不和戀愛腦炒 CP 呢!」夏九嫌棄道。
我瞪他一眼,「再說一遍,我是清醒腦。」
是的,關於我倒追知名醫生江嶼這件事,公司里無人不知。
議論聲眾多,多的是嘲笑我自不量力的。
我倒是幻想著某天挽著江嶼的胳膊在這裡走一圈,狠狠打一打他們的臉。
只是沒想到一念叨,還成真了。
那天拍攝到很晚,我抱著幾個設備快步走在前面。
結果迎面撞上了江嶼。
他接過設備,當著一眾同事的面,低聲問道:「腰還疼嗎?」
「疼……」
等等,這個問題怎麼怪怪的?
同事們擠眉弄眼地經過,有一個還朝我豎了豎大拇指。
「不是,我有病,我腰椎間盤突出!」我大聲對著那群八卦的背影吼道,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用。
「下次我輕點。」江嶼在旁邊道。
我倒吸一口氣,「你這樣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他雲淡風輕地盯著我。
我臉突然一陣發燙,「你,你自己想去吧。」
誤會就誤會吧,正合我意。
12負責人又緊急找我和夏九開了個會。
說是那家出手最闊綽的廣告商給拍攝提了個要求。
「吻戲不能借位,要真親特寫。」負責人尷尬一笑,估計他也覺得離譜。
我們做的是短視頻,小演員們一般不會有真吻戲份。
他們這個要求,屬實給我們增添尷尬。
「違約金我們賠不起。」負責人語重心長。
我一時腦子遲鈍,緊急表態:「吻,吻替呢?」
「吻替?」負責人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像在譴責我的不敬業。
我心虛,我承認我不夠敬業。
我不該為了那些廣告費跳進演員的火坑的……
可是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我仔細看了看夏九的嘴。
夏九不自在地喝了口水,「可以試一試,只是兩張嘴要很像才行。」
我又看向門外靜靜等著的江嶼。
大概是好看的人總有相似之處,他們兩個的嘴……是真的有點像。
可是他怎麼可能願意當吻替?
我垂下頭去,突然想起上次在醫院花園裡偷親他的情景,心跳一陣加速。
我再看一眼負責人犀利的目光。
算了算了。
「嗐,工作嘛,我可以接受真親。」
不就是兩塊肉碰一碰嗎?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大清早就亡啦。
然後我拉著江嶼去吃了頓飯,期間一直控制不住地瞟他的嘴。
雖然有點變態,但是真的只想親喜歡的人啊……
吃到一半,江嶼放下筷子,輕嘆了口氣。
「洛橋,你總看我嘴幹什麼?」
我腦子一抽,脫口而出:「看著挺好親的。」
「你不是親過嗎?」
我……麻了。
「所以那天你醒著?!」
他不理我。
「那你為什麼還裝睡?!」
「不然你得多尷尬。」
呸。
要不是他突然抬頭,我能那麼容易得手嗎?
我瞥他兩眼,故作炫耀道:「切,反正過幾天我就要去親帥哥了。」
他淡淡「嗯」了一聲,又拿起了筷子,若無其事,吃得更有味了一般。
我突然就沒了胃口。
眼看著有了點希望的火苗,又眼看著它被澆滅得徹底。
所以江醫生,還是一點都不在乎啊。
13回去時下起了大雨,他撐著傘,向我傾斜得更多。
我沿著雨線看上去,看到他銳利的下顎線,冷峻的側臉。
一時矯情上頭,湧上來一股淚意。
雨勢浩大,打在傘上的聲音震著耳膜,我混在其中,低聲念了一句:「江嶼,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飄進來的雨霧打在他的睫毛上,微微一顫,音量加大道:「你說什麼?」
我忍不住笑起來,比他的聲音更大:「我說你真好看!」
他淺笑著說了句什麼。
我沒聽清,但看唇語像是「你說過很多遍了」。
是啊,說過很多遍了,已經習慣性把「我喜歡你」說成「你真好看」了。
又一陣妖風吹過,雨水往傘里一陣猛灌,我克制地往江嶼身邊貼,結果被一把攬過去,堅實溫熱的胸膛仿佛能擋住所有的風雨。
一道聲音響起。
「是不是傻,其實我……」
低沉清澈的聲音夾雜在風聲里,格外清晰。
話沒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振動的手機,驚叫了一聲:「23 號床?!」
隨後他將傘匆匆遞給我,一個人飛奔向雨里。
像蓋世英雄一樣。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又是 23 號床。
行,從今天開始,23 就是我的倒楣數字。
14那天之後他不再回復我的消息。
我連續拍攝了幾天,一天晚上實在按捺不住,加班收工之後去了醫院。
晚上十點,醫院走廊里燈火通明,有人低聲抽泣,有人和衣而眠……
當然,也有人扶著牆從手術室出來,被家屬團團圍住,眼花繚亂。
我沒有找到江嶼。
他的辦公室里,他常去的病房,他偶爾會去轉一轉的後花園……都沒有找到他。
我突然想起了 23 號床,可跑過去時床上空無一人,應該是已經出院了。
直到我出門撞上了楊醫生。
她又是上下打量我一遍,雙目亮了亮,「喲,小姑娘還沒放棄呢?」
我抓住她,「你有沒有看到江嶼啊?他好久不回我消息了。」
「這很奇怪嗎?他回人消息才奇怪吧?」
我頓了頓,鬆開她,也來不及去深究什麼,繼續找。
不來找他還好,一來找他我就莫名心慌。
他明明是生命健康的守護神,可我還是會心慌。
楊醫生一把把我拉住,「你這樣找,找到明天也找不到。」
「那你……」
「大機率是在頂樓天台,他心情應該不太好。」
楊醫生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
我道了聲謝,一路上去。
江嶼站在頂樓欄杆處,黑色西裝比夜色深許多。我有點意外,他在醫院一般都是穿白大褂的。
走近時才看清他一隻手搭在欄杆上,指尖夾著一根煙,已經燃到了手指處。
我跑上去掰開他的手鬆開那零散的火星,一股氣上來,「江嶼你是小孩子嗎?火燒到手了都沒發現?」
他被我撞得一晃,不確定似的看過來,又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喝醉了,但不是,他向來不喝酒。
「洛橋?」他還是不確定的語氣。
我無奈,「你還沒說呢,你剛剛都燒到……」
他猛地將我拉過去,雙手環住我的背,頭緩緩沉下來,往我的頸窩裡湊。
我渾身一顫,「江嶼,你……你怎麼了?」
他蹭了蹭,更用力地收緊,仿佛要把我揉進骨子裡一般。
他情緒不對,正如楊醫生說的,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試探地環上他的腰,靜靜相擁了許久。
我心底一陣泛疼,生命健康的守護神,也需要人來守護吧?
直到腿麻了,幾聲夜鳥叫聲飄過,他才緩緩鬆開。
「怎麼了?」我不放心地抓著他的胳膊。
他看向別處,掙開了我的手,「沒事……這麼晚了,回去吧。」
得,又是這副態度。
我試圖掙扎,「你這樣我不放心。」
他疲累的聲音更甚,「洛橋,我需要一個人靜一下。」
15廣告本的拍攝安排在周五,進度一如往常般順利。
到了吻戲鏡頭,全組的人都八卦地探過頭來,像看猴一樣。
這可是在小成本短視頻里看不到的吻戲欸,可不得好好看看。
我和夏九站在一棵許願樹下,燈光聚攏,夏九左右找著角度,耳根卻肉眼可見地紅了。
我覺得好笑,「夏九,你這就緊張了?」
「誰緊張了。」他瞥我一眼,翻了個白眼。
「不緊張你耳朵都熟了。」
「我這是熱的,你不熱嗎?」
……
導演發了話:「好!就從這個角度親下去啊,咱們爭取一條過啊。」
我和夏九保持著姿勢,等著導演一聲「開始」落下。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心中默數著時間,也明顯感到了眼前人的靠近。
一寸一寸地,異常煎熬。
可就那麼一瞬間,環著我的手突然鬆開,逼近的氣息消失不見,轉而一股猛烈的力道扼住我的腰,後腦勺接著被托住。
我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人,一個炙熱的吻便壓了上來。
熟悉的味道。
我不可思議地半睜開眼。
是江嶼。
他怎麼會來?按照排班,他周五是要坐班門診的,或許還會有手術安排……
我來不及去想更多,已經被他強行逼入曖昧纏綿的親吻中。
酥酥麻麻的,站不穩之際,他握著我的腰往上一提,又是一陣攻城掠地。
陌生的感官刺激,陌生的江嶼。
導演早就喊了「哢」,可局勢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