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師尊身形微抖,「師尊,你要明白從痛苦裡得到的從來都不是愛。」
沒等我再說上兩句,敘白已經站在了我身邊握著我的手,「柢卿,月老那面正找你呢。」
師尊挑了下眉,嘁了一聲,背著手往席間走去。
我唇角彎了起來,拉起敘白的手,將袖中的紅繩纏在他的腕間。
「這就是你上次從月老那拿的五根?都捆上不嫌棄粗?」敘白耐心等我系完,「不給你池塘里的大黃跟小紅再綁兩根?」
我懶得理會他的調笑,露出手腕朝他晃晃,「我的也系好了。」
敘白眉宇舒展開來,低頭親了親我的額角,「求月老不如求我啊,阿沅。」
我瞧著敘白溫溫柔柔盯著我,一陣頭暈目眩口乾舌燥,伸手捂住了狂跳的心口,不禁感嘆還不如不知七情六慾呢,自從喝了易醉,已經被敘白勾了多少次魂了啊!
敘白清朗俊美,我腹中壞水卻一陣陣翻湧,我猛地墊腳吻上敘白的唇角。
「那,求你呀,夫君~」
我瞧著敘白紅了的雙頰與耳朵,聳了聳肩,美人計誰不會啊。
番外—硯沅
我坐在搖椅上,百無賴聊指揮敘白忙活我的藥圃,一會鋤草一會澆水,一會種新草。
「石頭跟鐵樹能生個什麼啊?」我琢磨了半天,朝著敘白問道:「不能生個鐵塊吧?」
敘白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坐到了我旁邊,「什麼鐵樹?」
「月老之前說你是棵鐵樹。」我扒了個橘子放進嘴裡,「而我是塊石頭。」
敘白戳了戳我的額角,無奈道:「我真身是棵槐樹。」
我吃了三個橘子後,敘白似是反應了過來,托起我的腰,放在桌子上,抬眼瞧我。
「等等,你說什麼?你有孕了?」
我洒脫地點了點頭,「雖說我制毒有一手,但是基本的醫術還是有的,我今早摸了摸自己脈象,應該是有孕了。」
我瞧著敘白眼中翻湧起來的墨色,笑得明媚燦爛。
敘白捂住了我的眼睛,將頭抵在我的肩窩,肩窩漸漸濕潤起來,「阿沅,阿沅。」
過了好久,敘白猛地抬起頭,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瞧著眼前月老祠,自從成親後,這月老祠已經好久沒來了,今日這是做甚?
剛進門,月老的臭臉就擺了起來,「稀客啊,從你倆成婚來,小沅沅就沒有來過!」
敘白扯著我的手,一臉疑惑瞧著月老,「你怎麼知道阿沅有孕了?」
月老捂住胸口,重重地墩坐在凳子上,「你就是來炫耀的是吧?」
沒過半日,三山九州就都知道,敘白上仙要有娃了。
而當事人卻靠在軟塌上自言自語,「如此,柢卿應該也聽說了,這回總該死心了吧。」
我聽得不真切,張嘴問了句,「什麼死心?」
敘白放下茶杯,環住了我,「我是說我愛你愛得死心塌地,為了你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我笑著拍了他一下,「那我要吃胡記的鴨掌鴨脖,李叔家的牛軋糖還要梧山的梅子酒。」
敘白的臉色冷了兩分,「梅子酒不行。」
我安安靜靜窩在敘白的懷裡,風月好看,溫柔坦蕩。
番外—敘十
我是敘十,我的真身是生石花,俗稱多肉。
我爹說呆著沒事,不要現原形,丑得丟人。
我有什麼辦法,我爹跟我娘成親的時候,開了一樹的花,我娘又是塊石頭。
所以我真身丑怪我嗎?
更不公平的是,阿娘還是塊石頭呢,憑什麼只說我丑啊。
更更不公平的是,憑什麼只有我試吃阿娘做的毒藥啊。
實在氣不過,我怒氣沖衝去了阿娘的藥圃,問正在除草的阿爹,阿娘為什麼不用試毒?
阿爹說,阿娘靈力低微,吃了可能我就沒娘了。
我點點頭,阿爹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阿爹,你怎麼不吃?
阿爹背著手,瞧著屋內製毒的阿娘,「當年追你娘的時候,吃了太多了,如今該你接班了。」
我實實在在氣不過,背著手去尋阿娘,問阿娘為什麼天天把毒往裡嘴裡塞。
阿娘說,因為她愛阿爹。
我怔了一下,問道:「阿娘,什麼是愛?」
阿娘說,如果一個人愛你,他會變著法讓你感受到,愛是一種本能,無師自通。
我似懂非懂瞧著阿娘,「阿娘,這就是你把毒都喂給我的理由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阿爹瞧著我娘黑了臉,一腳踢開了我,溫聲細語哄阿娘。
我叉著腰,問候我爹,難怪這三山九州的人說阿爹不要臉,大我娘幾萬歲也好意思下嘴啃。
我阿爹無所謂擺了擺手,說他們都是嫉妒,嫉妒他媳婦是自己養出來的,尤其是我阿娘的師尊,啃不下來石頭就說石頭硬。
可憐我小小年紀,打也打不過我阿爹,說也說不過他。我收拾好包袱連夜跑去了梧山,去找白衣師伯求安慰。
白衣師伯瞧見了我,笑著捋了捋鬍子,「小十來了啊。」
我瞧著白衣師伯笑的人畜無害,心裡一陣發毛,忍不住拔腿要溜。
可我人小腿短,沒等跑遠就被白衣師伯一把拎起,「小硯啊,我當年替你娘抄的經書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如今你也會寫字了,你替我把我今日的經書抄了吧,抄完了明早跟師伯一起洒掃哈。」
我一陣哀嚎,這三山九周有沒有人收留無人疼的小可憐兒啊!
番外—柢卿
三山九州都說我是個痴情人,可我知道我不是。
櫟姩消無聲息的離開後,我尋到的每一個女子或多或少都與她像上幾分,我拚命向所有人證明,我是個痴情的人。
我坐在碎花殿房頂上,身邊放著一個精緻的小匣子。
「(再」我帶回了多少長得像她的人,她都不曾在意,甚至有點雀躍,我不明白,她不應該視我如神祇,一心撲在我身上嗎?
還未等想明白,櫟姩回來了,她說她不會再鬧氣離開,她想與我永遠在一起, 做神仙眷侶。
我點頭說好,可敘白帶著小石頭一步一步離開的時候, 心裡仿佛有個地方空掉了。
櫟姩瞧著我神色有異,笑了起來,她說我們不過是相遇得早, 對我來說,她是愛而不得,可這份愛散得快,我心中有了別人, 她不會強留。
可我的心不在她那, 在誰那呢?
櫟姩離開了, 她離開的時候說以後都不要相見了,我瞧著那張熟悉的臉,突然想起了安念,想起了那句, 你這樣的人怎配被愛。
我想找到阿沅,我想讓她告訴我, 我這樣的人會有人愛。
可我親眼看見她擋在敘白面前的時候,我才明白了安念的那句話, 看不清真心的人不配被愛。
我看著她倒在敘白的懷裡, 她快要死了吧, 為什麼她快要死了,我卻心痛得如此厲害。
可等敘白表完真心後, 她眼裡升起的希冀似是要把世間點亮,那樣的眼神我從未見過。
我站在原地, 不知想到了什麼,竟低聲笑了起來,笑得渾身發抖。
我才明白,原來從一開始, 我就未曾擁有過她。
好多話想說,好多話沒說,好多話不能再說。
敘白與阿沅大婚前日,我將梧山所有的梅花酒送來,瞧著敘白翻了好幾次白眼,忍不住說了兩句。
「敘白, 阿沅只是看起來傻傻捏捏,不懂情愛, 可是她才是我們中最清醒的那個。」
「我怕櫟姩回來, 認清自己的真心,你怕阿沅通曉情愛, 唯唯諾諾不敢問她一句。」
「可只有她不怕,只有她永遠都是坦蕩與赤誠。」
「說完了?」敘白冷眼瞧了瞧我,「說完滾回你的梧山吧。」
「不回,明日還得參加你們的大婚呢。」我瞧著敘白一臉嫌棄, 冷哼了一聲, 「今日得住在你院裡。」
我撫平了袖子上的紋路,往外走,身後傳來了敘白的聲音。
「柢卿,這世間總會有人安穩堅定地愛你。」
是啊, 總會有人帶著真誠安安穩穩,堅定的愛我,只是那人不會是她而已。
再無一人恰似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