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花兒後續章節

2025-01-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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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郎將手中的籃子往背後一背,嘿嘿兩聲湊上來:「花兒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不說話。

但我已經感受到了劉三斤那濃厚的殺氣了。

「我是來找音音姑娘的,上次我來找你剛好碰到音音姑娘在家……」顧大郎解釋了自己的來意。

我從他的語句中聽出了他對師妹的愛慕,跟來找我提親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我看了看牛棚里的小母牛,笑著把師妹推了出去。

「那你們去玩吧,晚點回來。」

師妹回頭瞪了我一眼。

我笑道:「不回來也行。」

她看向劉三斤。

劉三斤將我攬進懷裡,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會管這事。

不愧是我的男人。

我看著師妹帶著假笑在顧大郎的殷勤中走出了家門,我揮了揮手:「好好玩啊。」

我迅速把門關上,回頭看著朝我挑眉的劉三斤,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現不錯,晚上好好獎勵你。」

30.

劉三斤說要娶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睜開眼睛。

窗外的陽光灑下來,晃得我有些刺眼。

劉三斤抬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淚,問我:「你不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十萬ŧù₋個願意。

「那你哭什麼?」他輕笑一聲,吻了吻我的眼角。

我縮進他的懷裡:「陽光太刺眼了。」

是心裡那道陽光刺眼,不是太陽落下的光刺眼。

「劉三斤,我是個寡婦。」我在他懷裡悶悶出聲。

劉三斤抬起我的頭來:「寡婦又怎麼樣?」

這句話他當日也說過。

「你還沒成過親,如果娶一個寡婦,會被人笑話。」村裡許多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劉三斤只是睡我,不會娶我。

我也這樣認為。

「他們笑話與我何干?我要娶你,娶的是你,不管你是待嫁閨中還是喪夫守寡,都跟我想娶你這件事無關。」他微微側身替我擋住窗外的陽光。

我的鼻子卻更酸了。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願意娶我?」我的聲音裡帶了委屈。

我真的以為他是因為我是個寡婦才不娶我的,為此我還難過了好久。

但是我並不怪他。

「太危險了。」劉三斤看著我,眼睛裡有光亮,「在我不能給你安定的生活之前,我怎麼能娶你呢?」

我從床上坐起來,被子從我身上滑落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眸子暗了暗,隨後扯了被子將我裹起來。

「那你怎麼能走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呢?你不怕我真嫁給顧大郎嗎?」我看著他,這個問題我一直都想問。

雖然我是騙他的,但他一點都不怕嗎?

劉三斤隔著被子抱著我,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腦袋上,嘆了口氣。

「怕,不然怎麼會有人將我傷得那般重呢?」

31.

劉三斤說的娶我,不是悄悄與我拜了天地就算。

他為我準備了十里紅妝,要將我風風光光娶回家。

那些籌備婚禮的人,我基本都能叫出名字來,都是山上的人。

我看著那些人忙前忙後的,有了些不真實的感覺。

「也不用如此,我們只要補拜個天地就成了。」我說了違心的話。

哪位女子不希望有場風風光光的大婚呢。

但我是寡婦,跟別的姑娘不一樣,

劉三斤這樣大張旗鼓,一定會被村子裡的人背地裡指著說是被女人蒙了心。

但是劉三斤根本不聽。

讓我意外的是,他還請來了我爹娘。

大婚這天,我娘進了屋要給我梳頭髮。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永結連理……」我娘一邊梳一邊念。

聲音輕輕的,像是兒時給我唱的兒歌。

我被秦寺搶親的時候,是沒有這些的。

那時鄰里鄉親說的話都不好聽,她和我爹連送我出嫁都沒有送。

「十梳百無禁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有淚滴到了我的頭上。

我們好久都沒有這樣親近過了。

我偷偷跑回去看過她幾次,也知道她偷偷跑來看過我幾次。

我們誰都不想讓對方知道。

「娘。」我張了張嘴,還什麼都沒有說,眼睛裡就蓄滿了淚。

她帶淚笑了起來,她說:「傻丫頭,這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不吉利。」

我爹站在門口。

屋外的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看過來,臉上神色難辨,他連忙轉身走開了。

「你不要怪你爹。」我娘輕輕替我插上紅艷的髮飾,「你弟弟還未成親,妹妹還未許人家……」

所以顧不上我。

所以不能由我敗壞了名聲。

我突然很委屈。

「我從小就聽話,乖順謙恭。」我視線模糊一片,「明明不是我的錯啊。」

娘從後面輕輕抱住我,怕弄壞了我的髮飾,又怕我感受不到她的抱歉,抱得小心翼翼。

「娘知道,娘知道,我的兒沒有錯,都是為娘的錯。」她帶了哭腔,「若是那日……後來你爹偷偷抹了好幾次淚……」

越講我越委屈。

若不是劉三斤來了,我和我娘能抱著哭個三天三夜。

32.

劉三斤用八抬大轎,將我抬著繞著白雲村走了一圈,最後趕在吉時前到了他的家裡。

下轎的時候,我聽見了顧大朗的聲音。

「音音,你放心,我娶你也定是八抬大轎,沒錢我自己抬。」

我噗一聲笑了出來。

一瞬間鑼鼓喧天。

劉三斤沒有牽繡球,他上前來牽住了我的手。

喜娘在一旁說不合規矩。

他一個字都沒有聽。

我被他握住手,一個天旋地轉後,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他抱著我跨了火盆,走進大堂才將我放了下來,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

絲毫看不出我們剛見面他動不動就將刀放在我脖子上的模樣。

劉三斤沒有讓人鬧洞房。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偷吃師妹給我悄悄端來的點心。

見他進來了,我連忙把點心藏到背後,再將喜帕放下來。

他幾步走過來,將我的喜帕掀開。

「餓壞了?」他眼睛裡全是笑。

我要是點頭豈不是很丟臉?

哪個新娘子會在新婚之夜承認自己餓壞了的?

我搖了搖頭。

卻見他從我身後拿出那碟點心放在一旁,他從中拿了一個喂到我嘴裡:「我可餓壞了。」

隨後他就俯身咬住了我沒含住的半邊點心。

漫漫長夜,紅燭搖曳。

一夜未滅。

聽說只要喜燭燃了一晚上沒有滅,那新人就會天長地久,恩愛不疑。

我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望向床邊的喜燭。

果然沒有滅。

我看著躺在我身邊的劉三斤。

當日嫁給秦寺,我以為我這輩子已經完了,從沒有想過會有今日。

此時劉三斤落了一個吻在我額頭上。

「不要在我的床上想別人。」

我看著他依舊閉著的眼睛,笑了起來。

「好。」

(正文完)

【劉三斤番外】

1.

我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雲山宮主人。

只要酬勞足夠,雲山宮可以接一切暗殺。

沒有雲山宮殺不了的人。

準確來說,沒有我殺不了的人。

可是這次,要殺的是當朝太子。

太子微服出巡在外,身邊高手如雲。除了我,雲山宮誰也不能出這次任務。

殺豬匠這個身份是我一直用的身份。

因為血腥味和血跡都可以不被人懷疑,而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叫白雲村的小村子存在感很低,離白城也很近。

過不了多少時日,太子就要到白城了。

白雲村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只是沒想到我剛來不久,就來了個地痞。

若不是他非要撞到我的刀上,我是不會殺他的。

想來這個地痞在這村裡的名聲也是極壞的,他死了連個向官府報案的人都沒有。

從村民口中,隱隱還聽出了幾分我為民除害的意味來。

那便極好。

若不是那地痞的妻子找上門來,我可能ṭū́ₜ都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女子長得如出水芙蓉,是難得的令人看著舒心的長相。

我以為她是來尋仇的,還覺得她若是倒在我刀下,倒也不可惜。

卻沒想到她拿出幾張銀票,顫巍巍道:「這錢是謝謝你做我男人。」

……

我什麼時候做她男人了?

早就聽說白雲村的寡婦風流,沒想到倒讓我見識到了。

2.

我剛把宮中叛變之一斬於刀下的時候,便聽到了巨大的聲響。

從牆上跳下來能發出巨大聲響的,絕不可能是有功夫的人。

抬眼一看,居然是那地痞的妻子。

聽人說叫白花兒。

這名字挺襯她的。

但是如今我一絲一毫都賭不起,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若她也是早就潛伏在這白雲村,那便要儘早除去。

事實證明她不是,而且腦子還有點問題。

我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是我實在沒想到,我也有求她的一天。

我被太子的影衛傷得不輕,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不說,還可能暈在自己的屋子裡被追來的人發現。

於是我便聽到了白花兒的聲音。

她在跟她的那頭牛罵我。

我沒多想就進了她的屋子。

江湖中人不拘泥小節,不過是睡一覺。

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難纏。

「半個月,不行算了。」她的手放在門框上,一副作勢要開門的模樣。

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答應了條件後,她突然綻開一個耀眼的笑來。

她長得的確好看。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

若是她真有心,就算我答應了她的條件,她也會去官府叫人來。

她沒有,一個人都沒有帶回來,帶回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我見過許許多多的爾虞我詐,連宮中的人都可能隨時會叛變。

她這般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3.

白花兒娉娉婷婷地走進我家門的時候,我的心跳是漏掉幾拍的。

這麼多年,我過著刀口上舔血ťṻ₊的日子,從沒有過一個女人。

她輕輕走到我身前,問我:「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我自然是說話算數的。

但是第一次著實讓我有些丟臉。

我練了這麼多年武,從沒想過自己這麼無能。

沒想到這個小妖精居然又湊了上來。

那我便要一雪前恥。

這滋味真是難說。

想起來宮中有不少人都敗在女人手上,當時覺得不可理喻,如今卻有些能感受到了。

溫柔鄉,果然沒幾個人能抽身出來。

幾番後,白花兒在我身邊睡著了,我輕輕打開窗,月光就落到了她恬靜的臉上。

她突然蹙起秀眉,嘴裡嘟囔:「爹爹,不是這樣的。」

模樣又委屈又嬌嫩。

「我與他真的沒關係,爹爹你信我。」說著還小聲哭了起來。

我嘆了一口,伸手擦了擦她落下來的淚。

果然女人是比較麻煩的。

沒過幾日又到了刺殺太子的好時機。

意料之中,我又受了傷。

這次不一樣,明明我經過了白花兒的家,卻沒有進去。

若是我進去了,便會殃及她,就她那嬌嬌軟軟的身子,怎麼受得了那些東西。

我卻沒想到她會出現在我家中。

我又欠她一次。

4.

村子裡的人對白花兒的評價不好。

我知道。

但是我不覺得。

她挺好的。

看著她急匆匆地跑回來,趕緊關上了門,然後將藥都藏到了床下。

我就知道她肯定聽到了什麼風聲。

但是她沒跑,她開始脫衣服。

外衣被她扔到地上,動作著急又笨拙。

「我還受著傷呢。」奇怪,此時我竟還有心思與她調笑。

她瞪了我一眼,然後將肩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趴到了我的身上。

她用她本就不好的名聲,為我打掩護。

門外那些個男人看著她,仿佛要將一雙眼睛都黏著她身上。

我將被子把她裹緊,突然想將門外那些個眼睛都剜了。

村裡人的話越來越難聽。

好多話都已經傳到了我的耳中,都是中傷她的。

是我對不住她。

但我沒辦法娶她。

我身後還有整個雲山宮,還有太子沒有殺。

我沒辦法娶她。

看著她眼中落下去的光,我突然有些心疼。

我是個冷血的殺手。

遇到她以後,好像變得不那麼冷血了。

這是音音跟我說的,她說我變了。

我眼睛裡有光了,在看白花兒的時候。

她說這對我來說不是件壞事,對雲山宮來說卻是件天大的壞事。

是的。

所以我要想想怎麼樣才能不成為雲山宮的壞事。

音音這次來,就是讓我回宮中處理一些事情的,我剛好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只是白花兒好像不高興了。

等我回來再哄她。

5.

我已經安排好了。

等我將太子殺了,再將宮中一切事務交出去,我便可以回白雲村好好陪白花兒了。

可是她卻跟我說,她要嫁給顧大郎。

她說顧大郎家中幾代都是莊戶人家,殷實安穩。

她說得極有道理。

總比我這殺了一輩子人的要強上許多。

我將那把劍刺進太子心臟時就在想,若是她真要嫁給顧大郎,我也一定給她備一份厚厚的嫁妝。

就走了那麼一下神,便後身後的影衛捉到了。

他的劍沒入我身體的時候我便知道,上面有劇毒。

怎麼辦?

我連她出嫁都等不到了。

我沒想過我還能活下來,更沒想過醒來第一眼居然看到的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她一雙眼睛通紅,哭得都有些腫了。

我小心地將她抱緊在懷裡,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你一個人來的?」

這麼遠的路,又那麼危險,她怎麼來的?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難道不高興嗎?」她狠狠地在我肩上咬了一口,讓我清晰知道了這不是夢。

我哪裡要娶誰。

我只會娶她。

6.

我要娶白花兒。

用最隆重的儀式,告訴所有人,她值得。

白花兒的父母看到我給出的禮錢時一愣,最後露出了難色。

她爹看了看禮錢,又看了看我:「她是個寡婦。」

我看著他:「她是白花兒。」

突然她娘細聲抽泣起來。

她爹把禮錢推了回來:「好好待她。」

我從小無父無母,不懂得他們的心境,但是我知道白花兒一定想他們送她出嫁。

只要他們答應送她出嫁,就行。

聽喜娘說,大婚前幾日新郎新娘不能見面,更不能有肌膚之親。

我生生忍到了洞房之夜。

床上是我請了福壽雙全的老人來撒的帳,上面的棗、生、桂、子一樣也不缺。

喜燭燃了一夜也沒滅。

白花兒早上起來眼睛亮亮的,她說:「你知道嗎?只要喜燭燃了一晚上沒有滅,那新人就會天長地久,恩愛不疑。」

我知道。

所以喜燭是我親手做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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