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疾後續章節

2025-01-07     游啊游     反饋
1/3
起身去了客廳,月嫂正在教江遲如何換尿不濕,他學習得很認真,像做研究一樣認真。

見我出來,江遲站起來。

我主動對他說:「爸媽要來了,你去接一下?」

江遲面無表情地點頭,「什麼時候,我現在就出發嗎?」

「大概三四個小時以後,火車站離這兒,開車大概半個多小時,你提前算一下時間,不用去太早。」我習以為常。

「嗯嗯,」江遲看了一下表,「那我提前一個小時去。」

我還沒說話,月嫂先笑了。

她是個自來熟,有些打趣道:「小夫妻剛結婚沒多久哈?怎么小伙子好像跟老丈人不熟似的?直接打電話聯繫老丈人,高鐵上又不是不能打電話,萬一去早了,不是要等很久嗎……」

我坐到沙發上抱起晚晚,聽見江遲有些笨拙地說:「對,我忘了,過一會兒我就聯繫他們。」

5

月嫂說得無心,但讓我莫名有些在意。

我跟江遲結婚三年,算是挺久了。

不僅如此,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是住對門的鄰居。

江遲 12 歲那年,放學回到家,他的父母突然消失了,沒留任何音訊。

報警以後,警方開始調查,斷斷續續查了一年多。

那段時間,我爸媽於心不忍,再加上住得近,主動承擔起了照看江遲的責任,我和江遲就開始同吃同住,一起上學下學。

再後來,我聽爸媽說,江遲的父母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央求爸媽繼續養著他,爸媽同意了。

但畢竟不是親生的,我爸媽對江遲不是很親密。

江遲又生性冷淡,不會討人喜歡,跟工作學習無關的事情,他總能把天聊死,讓人不知道如何接下一句。

所以,這麼多年,即使我和江遲結婚了,他們也還是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態度。

簡單來講,就是我爸媽和江遲,都更加習慣通過我來保持聯繫。

而我竟然也早就習慣了這種模式。

爸媽到家的時候,晚晚正好睡著了,月嫂在做飯。

我要幫忙收拾行李,我媽使了個眼色給我爸,「你去收拾,我要好好看看我的乖女兒和乖孫女!」

說完,我媽又捧住我的臉,「哎喲,我都好久沒見到我寶貝女兒了,來,給媽好好看看。怎麼一點都沒胖啊!媽媽心疼死了……」

我爸一臉無奈,自覺拎起行李,江遲趕緊接過,帶著我爸去客臥了。

我乖乖地任我媽搓圓揉扁,「不是還要看乖孫女嗎?在睡覺呢,咱們輕一點。」

見到晚晚,我媽恨不得原地鼓掌,「我終於理解你為什麼非要嫁給江遲了。太漂亮了!眼睛鼻子像他,嘴巴像你,哎喲……我的乖孫女,這以後讓我帶出門不得被人羨慕死啊。」

「小聲點……」我說,「等會兒被吵醒了晚飯都別吃了,她可太吵了,我和江遲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6

晚飯,一家人還算和諧。

我媽一臉眉飛色舞地說,接下來要好好照顧我和晚晚一段時間。

我爸則是一本正經地問江遲最近工作忙不忙,研究什麼課題。

他問一句,江遲答一句,答得簡潔,謙遜。

我爸媽也非常習慣江遲這個樣子,畢竟他從小就這樣。

吃過飯,一家人在一起逗逗孩子,就各自洗洗睡了。

晚晚一晚上要醒好幾次,醒了就得喂奶,江遲睡眠淺,晚晚發出一丁點動靜,他都能彈起來。

凌晨三點多,江遲起床從旁邊的嬰兒床抱下晚晚,放到我身邊。

他不再避諱看見我喂奶的動作,完全相反,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調到最低亮度的燈光,映著他那張略顯疲憊的臉,他突然問了句:「疼嗎?」

「有點漲……」

「晚晚睡了之後,我幫你把吸奶器拿過來。」江遲似乎沒有一丁點睡意。

他的表情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然後面容平靜地輕聲說道:「你知道胎兒寄生理論嗎?我最近做了很多噩夢,夢見你不停地嘔吐,抬起頭臉色蒼白地看著我,說你後悔了……」

「別說了!」我趕緊打斷江遲的話,壓抑著聲音,「江遲你是不是有病?當著女兒的面說這種話。我承認,生孩子這個事我是沒有跟你商量,我有錯,離婚行嗎?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的表情很堅決。

我想不明白,明明我確定我和江遲的感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他也從沒告訴我,他不喜歡孩子,為什麼突然有了孩子,他會這麼抗拒?

江遲幾乎要哭了。

他接過再次熟睡的晚晚,放到嬰兒床上。

躺回我身邊,他緊緊摟住了我。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說了,我只是害怕,我不能當一個好爸爸……」

直覺告訴我,江遲說謊了。

我想到我跟江遲結婚之前,我爸媽極力反對過一段時間,明明江遲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我決定明天醒了直接去問我媽。

7

思緒密密麻麻地纏繞著在腦海里,我這一夜幾乎沒怎麼睡。

天快亮的時候我聽見爸媽起床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江遲也醒了,抱走晚晚去客廳喂奶了。

我這才睡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客廳只有月嫂在帶晚晚。

她見我出來,示意我他們在書房,「妹子你進去看看吧,我看你爸媽好像很生氣。」

我有些不解。

書房的門關著,推開之前,我聽見我媽大嗓門喊了一句:「別勸我,我現在看見他就煩死了。你要是這樣,我早就跟你離婚了。養了這麼多年養出來一頭白眼狼!」

我趕緊推門進去。

江遲低著頭站在我爸媽面前挨訓。

見到我,三人一齊看向我。

我關上門又問:「怎麼了?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我媽率先開口,「離婚!」

我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江遲。

我媽又道:「師師,你自己受了委屈,一點都不告訴媽媽?要不是我今天出門買菜碰見你鄰居,我還不知道,小遲讓你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自己去醫院!」

我下意識反駁:「他平時對我挺好的,你也看到了……」

「對你好能這樣?你看看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我媽扭頭看我爸。

我爸連連點頭,附和:「小遲這事做得太沒擔當了!再忙能忙成這樣?該罵!」

我媽瞟了一眼江遲沉默的樣子,開始上頭,「要不是我們家當年收留你,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家孤兒院長大呢!你就是這樣對我家寶貝閨女的?你從小也看見了,師師我們從來都不捨得罵一句,要什麼給什麼。嫁給你,一個人去生孩子!我一想到那個場景我就心酸得想死……」

「媽!什麼你們我們的,咱們現在難道不是一家人嗎?」我很怕我媽反覆拿江遲的小時候說事,總覺得這很傷人。

誰知我媽更來勁了,指著江遲的鼻尖說道:「你聽聽,現在這傻子還為你說話。你就是仗著我閨女喜歡你,所以覺得糟蹋也無所謂!」

江遲一句話都不反駁,只是不停地說對不起,以後絕不會再這樣。

我媽又吵了幾句,實在氣不過,拉著我就往外走,扭頭對我爸說了句:「你跟他說,我快煩死他這個性格了,吵架都吵不起來。真不知道師師喜歡他什麼!」

8

我媽拉我到了廚房,打開微波爐給我熱菜。

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有點紅,向後摟住了她的肩膀,「媽媽,別生氣了。」

我媽一把甩開我的手,「你比江遲還讓人生氣!這麼多年沒一點長進,隨隨便便被男人拿捏死,都這樣了還不離婚?你到底圖他什麼?你結婚這幾年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以前你總跟我說江遲對你很好,不會全都是說謊吧?」

我嘆了口氣,只說:「提了,他沒同意。沒說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會演戲啊,對我好不好你們看不見?我想要什麼他給我什麼,跟你們對我一樣。」

至於圖江遲什麼,我還真不好說,我媽肯定理解不了。

在她的觀念里,江遲長得太漂亮了,不正氣,要是個閨女還行;性格也是,不爽快,不會哄人,屬於有缺陷的那種……

我該怎麼說?

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江遲了,剛上大學我就跟江遲表白了,江遲答應跟我在一起的那天,我一整晚沒睡著。

說了她又要罵我沒出息了。

菜熱好了,我媽看著我吃飯,她說話節奏又慢起來:「從一開始我就不答應你們在一起,是你非要堅持,現在孩子都生了,我除了能幫你罵他,還能幫你什麼?只能靠你自己跟他談了,要是你們決定離婚,媽養著你。我就你這麼一個閨女,只想讓你幸福。」

我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來昨晚的事,問道:「媽,江遲小時候,他父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沒有找回來嗎?還是都去世了?」

我猜來猜去,總覺得江遲對孩子的抵抗,應該跟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

但是那時候我太小了,很多細節都不清楚,再加上江遲獨立,懂事,強大,學習超好,我光顧著崇拜他去了,別的根本沒多想。

「你現在都是當媽的人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挺嚇人的。」

我媽說:「他爸找回來了,但是是被緝拿歸案,判了死刑。」

我睜大了眼睛,我媽又說:「因為殺了他的媽媽。」

我震驚到無以復加,飯都有些吃不下。

「其實那時候你不求我和你爸,我們也會收留小遲的。他原本還有舅舅姑姑,一大堆親戚,怎麼也輪不到我們,但是結案之後,誰也不願意搭理他了,除了送孤兒院,還能怎麼辦?怎麼說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不可能完全不管。

「我跟你爸仁至義盡了,還幫他把戶口換到朋友家,怕對他以後工作有影響……哎,師師,其實媽真的不是不喜歡小遲,這麼可憐,人還這麼爭氣,你們要是沒結婚,我和你爸對他一點意見都不會有,就當白撿個兒子,本來也不圖什麼……

「你說要跟他結婚之後,我跟你爸找他聊了很久,那時候他也說很喜歡你的,他那孩子還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喜歡什麼,不爭不搶的,我們就信了。

「他學校里的工作真有那麼多?平時也這樣?還是真有什麼事耽擱了……你說這事鬧得,我心裡徹底不舒服了。再怎麼親還是親閨女親……」

「……」我沒回答。

後面我媽說的一大堆,我都沒辦法用心聽了。

9

好幾天,我都想問江遲一些事情,話到嘴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離婚嗎?我突然說不出口了。

原諒嗎?我暫時還做不到。

只能沉默。

我爸媽那邊,則是完全不搭理江遲了。

他們沒事就逗逗晚晚,買買菜逛逛街,陪我說說話聊聊天……

江遲在家裡越發像一個透明人,勤勤懇懇幹活,有時候一天也不會說一句話。

我又是難過又是彆扭。

很快,江遲年假休完,不得不回去上班。

上班的前一天晚上,他主動跟我聊了很久。

依然是他一貫的風格,情感問題避而不談,只有道歉和妥協。

大部分時間都在談他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在校外與朋友合作開了一家公司,前期剛啟動,他只需要提供一些技術支持,不用坐班;校內的項目課題,能交給學生的他都會交給學生。

大概意思總結下來就是,他會儘可能地回家陪我們母女,用錢也不需要擔心。

他平靜而耐心地說完這一切。

明明一切都與從前一模一樣,江遲的態度也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著他,突然覺得很陌生。

我驚覺,從小到大,一直到晚晚出生以前,我從沒認真想過我和江遲之間的感情應該怎麼定義。

是我暗戀江遲多年,修成正果,還是雙向奔赴,水到渠成?

無論是哪一種,看上去都很圓滿,像是一種世俗意義上的夢想成真。

現在我發現,也有可能是黃粱一夢:江遲未必愛我,也有可能是在報答我。

一個真正意義上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被拉進一處避風港,多年來,旁觀著一個與他原本截然不同的家庭。

是的,旁觀。

他要怎麼能才對我產生愛呢?

換作我的話,我會愛上一個,我一直認為是在憐憫我的人嗎?

「師師,你在聽嗎?」江遲見我走神,撫了撫我的頭髮。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搖了搖頭,突然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猜想。

因為我是真的很愛他。

愛到對未來的所有期待和幻想都有江遲。

「累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江遲側過身體抱緊了我。

乾淨好聞的氣息籠罩著我,我突然有些想哭。

10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江遲盡職盡責地扮演了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工作,家庭,他都平衡得很好。

爸媽也逐漸放下了一些成見,開始主動跟他說話了。

只有我不合時宜地難以釋懷,心裡像是長了根刺。

「江遲從沒愛過我」這個猜測一旦冒出,就很難收回,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我回憶與江遲所有在一起的時光,他對我從來都是遷就照顧,沒有爭執。

他很溫柔,太溫柔了,像一個智能 AI 男友,程序里設定的都是對我好的指令。

意外懷孕的時候,是我唯一一次見他有些失控,當時我以為,太突然了,他一時不太能接受……

我開始觀察江遲。

然而越是觀察,越是印證了我的猜想。

多年來在江遲身上傾注了太多愛意,他就像一面鏡子,反射出我的愛意,讓我以為,他也如此愛我。

而晚晚就是那面鏡子上的裂痕,突然讓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那是一面鏡子。

我無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凌晨 1 點,我沒有一絲睡意。

借著小夜燈微弱的燈光,我側過頭仔仔細細用目光描摹他的睡顏。

那雙無比深情的眼睛,此刻緊閉著,眼底青黑,只剩下淡漠與疲憊。

或許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睡不著?」江遲突然睜開眼睛看我。

我翻過身去背對著他,閉上眼睛,「再過一會兒晚晚估計就醒了,我等喂完奶再睡。」

江遲從背後摟著我的腰,「我陪你。」

「不用了,我明天白天還可以補覺,你還要上班,先睡吧。」

脖頸後方傳來江遲嘴唇的觸感,他沒有說話,靜靜地吻著那塊皮膚。

我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

沉默良久,江遲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我緊咬著嘴唇,特別想問他一句:「江遲,你愛我嗎?」

但這是一個太過寬泛的問題,答案真偽難證。

於是我問他:「江遲,晚晚出生那天,你到底在做什麼?」

前幾天江遲的學生來家裡幫他拿資料,我有意問了句,晚晚出生那天,江遲在不在實驗室?

結果他的學生說,江遲一整天都沒去學校,後來去了一趟,交給他們一大堆任務,就又休了假。

江遲渾身僵硬了一瞬間,然後將我摟得更緊,讓我胸腔都有些透不過來氣,「可以說實話嗎?」

我點點頭,聽見江遲無比平靜的聲音。

「跟你同一家醫院,我去做了結紮手術。」

什麼樣的人,會在第一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天,選擇再也不要孩子?

我睜大了眼睛,「你很討厭晚晚嗎?」

江遲竟然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他的聲音沒有了一貫的溫柔,無比淡漠,冷靜,「我很想騙你說我喜歡她。但是一點也喜歡不起來,光是做到不討厭,已經費盡力氣……」

這番話一字一頓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這是一種可怕的幻覺。

江遲將我轉過來,面對著他,用那雙眼睛看著我,「但是我會學會做一個好爸爸,你能教我嗎?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我都能做好。」

江遲吻了吻我的眼睛。

11

就像我希望他愛我,於是他就假裝愛了我這麼多年一樣嗎?

「離婚吧,江遲,我決定了。」我睜開眼睛,看著他討好的模樣。

我既不能接受江遲從沒愛過我的事實,也不能替晚晚做決定,讓她接受一個討厭她的爸爸。

「我是認真的,上次跟你說三天後離婚,現在三個月都過去了,我想清楚了。我的產假快結束了,明天我會去列印一份離婚協議書,裡面的條款還要跟你核對一下,你最近早點下班,希望能在我正式開始上班之前,解決掉這件事情。」

江遲的表情有些崩裂,「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教你,怎麼去愛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太累了,江遲,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累了。」我從他緊箍著的手臂間掙脫出來。

江遲卻不願意放手,牢牢地將我圈在懷裡。

「放手!」我壓低聲音吼他。

下一秒,江遲惡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

他從沒那麼用力地吻過我,攻城略地,撬開我的牙齒,長驅直入,攪得我半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唔……」我抬手去推他,被他抓住手腕,攥得生疼;我抬起腳,被他兩條腿禁錮住;我咬了他,血腥味在鼻腔蔓延開,他還是不鬆口。

突然,晚晚的哭聲響起。

江遲像是被點了暫停穴,猛地鬆開我,表情茫然地躺倒在床,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

我起床抱起晚晚,喂完奶後,又開始哄她睡覺。

她現在已經會看著我笑了,喜歡拿小手捏我的鼻尖,她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

只要看著她,我就能憑空生出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親了親晚晚的小臉蛋。

江遲保持著平躺的姿勢,看也不看她。

他又恢復了從前溫柔的聲音,「師師,你是為了晚晚要跟我離婚嗎?」

我還沒回答,他突然坐起身盯著我,表情有些難過,「不管是不是,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說完,江遲走出了臥室。

後半夜,他再沒回來過。

12

但江遲也沒離家出走,他將隔壁房間收拾了出來,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好一家人的早餐,然後才去上班。

我列印了兩份離婚協議,簽了字,等江遲下班。

晚上,江遲看到的時候,十分平靜地當著我的面給撕掉了。

「為什麼一定要離婚?」江遲看著我。

「沒有為什麼,只是在你和晚晚之前做一個取捨罷了,你不喜歡她,那就不要做她的爸爸。」我一邊清理房間,一邊道。

江遲低著頭沉默著。

「可是……」江遲又抬頭看我,「我說過,我可以學會做一個好爸爸,我會像你一樣撫養她長大,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這樣也不可以嗎?」

「爸爸一定要愛孩子嗎?」

他的語氣兼具迷茫與不安,仿佛在問一個無比高深,能讓全人類疑惑的命題。

我想到他童年的經歷,又忍不住放緩了聲音,「江遲,你有沒有想過,愛是什麼?」

江遲答不出來。

我毫不意外。

我一件一件地疊晚晚的小衣服,有一搭沒一搭道:

「江遲,檢查出懷孕的那天,我特別開心,一想到那個孩子是我和你的,我就更開心。所以我堅持留下了晚晚。

「其實我也不知道愛是什麼,對於我來說,它更像是一種本能。就像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喜歡你了。

「如果你不愛她,你為什麼要撫養她?要模仿我對她好的樣子?為什麼要這麼強求自己?

「江遲,你去追求你自己真正想要的吧,聽從你的本心,愛不需要學習和模仿,這個世界上總有你真正想追逐的東西。

「如果你真的想要報答我們一家,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你自己難受,我也難受……」

江遲打斷了我:「可是我沒有喜歡的東西。」

我忽然有些難過,不敢去想他從小到底經歷了什麼。

「那你就去找,總會找到能讓你不費力氣就喜歡的東西,不要為難自己,你還年輕,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世界很大,你還有很多可能。」

「……」

江遲又沉默了。

13

不知道江遲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但是那天以後,他好幾天沒有回家。

他只告訴我是要帶隊去省外參加一個科研大賽,對於離婚協議的問題閉口不談,我一問,他就不回復我了。

我感到很無奈。

爸媽也看出我們之間的不對勁,問我是不是真的要離婚。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後,他們反而有些可惜,勸我也再想想,還幫江遲說話,說他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事業有成,受人尊敬,叫我不要任性。

沒多久,我也回去上班了。

這事就這麼擱置下來。

周五傍晚,爸媽帶著晚晚出去散步,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寫周報。

大門被猛地推開,江遲幾近狼狽地出現在我身後。

我向後瞥了一眼,他瘦了很多,像是半個月都沒吃飽飯。

他眼神有些慌張,「你都知道了?」

「什麼?」我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他。

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瞬間停下,顯得過於安靜。

「我父母的事。」江遲頹靡地倒在沙發上,又瞬間彈起,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什麼意思?」

我走到沙發邊站著,低頭對他道:「大晚上喝咖啡,今晚不睡了?」

江遲搖搖頭,「你知道了嗎?」

我誠實道:「知道了,江遲,這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嗎?」

江遲幾近粗野地一口吞下一整杯咖啡,喉結來回滾動,發出幾聲困獸般的嗚咽。

他猛地抱住我的腰,將整個腦袋埋在我小腹的位置,深吸了幾口氣。

「師師,我們多久沒做了?」

我有些驚訝,還來不及深思他到底在說什麼,他突然抬起了頭,猛地看向我,通紅的眼眶,看上去很破碎。

「師師,那你可憐可憐我吧,我想跟你做。可以嗎?」

我低頭看著他,腦海一片空白。

愣神的片刻,江遲已經將我抱回了臥室,房門反鎖,咔嗒一聲,喚醒我的神志。

「江遲,你瘋了?我們在鬧離婚你懂嗎?」我忍不住推了他的肩膀。

江遲已經吻了下來,邊走邊道:「我把學校的工作辭了。」

「什麼?」我被江遲放在床上,沒有如他所願地躺下,撐住枕頭趕緊坐起,「發生了什麼?」

江遲有些強硬地將我推倒壓了下來,「做完再說。」

14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種狂亂的情緒在他的眼神里流竄。

他從未流露出如此濃烈的情慾,令人心驚。

仿佛一面被摔碎的鏡子,鏡子之後的地方,露出來原本的樣子,一片漆黑的荒蕪,雜草叢生……濃濃的自我厭棄,自我毀滅,騷動不安,急需發泄出來。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任其作為。

他卻只是開始吻我,吻到帶有生育痕跡的地方,他會突然加重手上的動作,幾滴溫熱的東西留在了上面。

熱得我有些發燙。

江遲哭了。

然後他一遍遍地問我:「師師,我可以嗎?」

「你會痛嗎?」

「我不想要你為我生兒育女,我只想你像從前那樣,只愛我一個人。」

「師師,我想要你憐憫我,又害怕你憐憫我……」

「……」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話,這讓當下的我很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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