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手邊的骨瓷杯,裡面是早已涼透的紅茶。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反而讓腦子更清醒。
「字面意思。」我放下茶杯,聲音平靜無波,「周隋,我們離婚。」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瘋了?忍了這麼多年,眼看風平浪靜了,你要自毀長城?」
連珠炮似的質問,帶著他慣有的、居高臨下的審視。
是啊,在所有人眼裡,我此刻的行為,簡直是不可理喻的瘋狂。
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眼看小三嫁人,丈夫回歸,正是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我卻親手把「果實」扔了。
我只是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過、恨過、如今只剩漠然的男人。
當年咬著牙不肯離,是心高氣傲,咽不下他變心這口氣。我偏要占著「周太太」的名分,讓允菲永遠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娘」,永遠別想名正言順。
後來父親中風,家族企業風雨飄搖,我更不能離。我需要他周隋的名頭鎮住那些蠢蠢欲動的豺狼,需要他的資源和人脈,為我弟弟鋪平道路。
那時,我、殷家,都離不開周家這棵大樹。
現在麼……
父親的公司在弟弟手裡已步入正軌,甚至開拓了新的國際航線,勢頭比鼎盛時更猛。
我名下的信託基金和這些年的隱秘投資,也早就像盤根錯節的樹根,深深扎進土壤,不再需要周家光環的照耀。
他這個人,連同那些糾纏不清的前塵舊怨,於我而言,都已成了冗餘的背景音。
吵,且無用。
「周隋,」我迎上他驚疑不定的目光,清晰地重複,「我不要你了。」???????
周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猛地抓起那份離婚協議,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盯著末尾我娟秀卻有力的簽名,像是要把它燒穿。
片刻,他抬起頭,眼神陰鷙,嘴角卻扯出一個冰冷的笑。
「殷由,你以為周太太的位置,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語氣充滿威脅。
「簽了字,你,和你那個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殷家,就什麼都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