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隋養在南山別墅里的那個小姑娘終究還是嫁人了。
收到燙金喜帖那晚,周隋砸了畫室里所有的半身像,卻在次日清晨西裝革履地出現在集團會議室,對股東們承諾從此收心,專注事業。
消息不脛而走,港圈內名利場的夫人們接連送來珍稀蘭花與珠寶。
賀我苦守寒窯終得雲開,恭喜我再次坐穩了周家女主人的位置。
畢竟這麼多年,我看著自己從明媚鮮妍熬到眼神沉寂,卻仍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樣子,早成了她們眼中最生動的痴纏範本。
所以當我把簽好字的文件輕輕推到他面前時,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她們說我忍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勝利」,簡直是自毀長城。
我只是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紅茶。
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卻讓我更清醒。
當年咬著牙不肯離,是心高氣傲,咽不下他變心這口氣,偏要占著「周太太」的名分,讓她永遠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娘」。
後來父親中風,家族企業風雨飄搖,我更不能離。我需要他周隋的名頭鎮住那些蠢蠢欲動的豺狼,需要他的資源為我弟弟鋪路。
現在麼……
父親的公司在弟弟手裡已步入正軌,甚至開拓了新的航線。我名下的信託基金和投資,也早就不再依賴周家的光環。
他這個人,連同那些前塵舊怨,於我而言,都已成了冗餘的背景音。
二十九歲生日這天,我收到了允菲寄來的結婚喜帖。
燙金的封面,浮雕的並蒂蓮,每一處細節都在炫耀著她的「修成正果」。
地址選在港島最奢華的酒店,時間就在下月月初。
送帖的快遞員穿著筆挺的制服,語氣恭敬,仿佛遞來的不是一場鬧劇的請柬,而是某個重要的商業文件。???????
我簽收,道謝,關上門。
指尖划過喜帖光滑的表面,有點涼。就像我此刻的心境。
畫室里的動靜,是半夜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