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對著他:「又不是深更半夜,沒事……啊!你幹什麼?」
江炫野忽然把我拉過去:「這樣也沒事嗎?」
他距離我很近,身高又高,微微低頭困住我時,我是真的避不開。
我推了推他的胸口:「你幹什麼啊?」
江炫野迎著我的手,一步一步將我逼到牆角。
「你,你別亂來啊。」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他眼神中情緒濃烈。
我又推了幾下,依舊推不開。
偏開頭:「江炫野,你別這樣……」
「你怎麼不敢看我,你在怕什麼?!」
「我沒在怕。」
我迎上他的目光。
江炫野毫不避諱地盯著我。
嘴角顫了顫。
「顧向初,你等著吧。」
轟隆一聲,天上打了幾聲雷。
我瑟縮了一下,緊接著暴雨說來就來。
瞬間我和江炫野都被淋濕了肩膀。
我進便利店買了一把雨傘,站在屋檐下等車。
「雨越來越大,你等不到的。」
「沒事,江總可以先走,總不至於一直打不到車。」
「你打不到車事小,出事事大,你讓我怎麼和許博士交代。」
十幾分鐘後,我放棄掙扎。
任憑江炫野把我拽到車上。
我想用傘給他遮一遮雨。
奈何風大雨斜,我和他都濕了一大片衣服。
8
車上。
我和江炫野距離八丈遠。
他低頭皺著眉在手機上搗鼓著。
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開手機刷。
沒幾分鐘,系統給我推送了同城熱帖。
【和拋棄我的前女友重逢了,我該如何報復她?】
熟悉的頭像,熟悉的暱稱。
我……
點進主頁。
上個帖子還停留在【給我女朋友 100 萬她都不願意離開我,好苦惱哦。】
江炫野最後的評論是:【她拿錢離開了,恨她。】
我有些心虛,瞥了一眼江炫野。
他正好抬頭看了我一眼。
沒幾秒鐘,他又冷漠地低下頭,拿出處理工作的氣勢來發評論。
good 狗:【她剛看了我一眼,你們說她是不是還惦記我的錢,如果我給她發 50 萬隔日追回夠不夠氣人。】
評論:
【不是哥們,你的文字說你還愛她。】
【奶奶,你追更的貼主終於更新了,第一章,復仇。】
【貼主可以不嘴硬嗎?上個帖子非說女朋友愛你,結果卷錢跑得比誰都快。】
【你女朋友姓顧吧,顧的狗,暱稱都不換,還不愛啊貼主,鬧嘛呢。】
good 狗:【你瞎猜什麼,我說我是好狗不行嗎?!我懶得換暱稱不行麼?】
評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貼主確實是好狗,哪哪都好,就是嘴硬。】
good 狗:【你們能不能別笑了,現在我和她是一個項目組的,把她踢出項目組太便宜她了。】
【我要把最難的部分交給她,難哭她,我再趁機安慰她,等她愛上我後我狠狠甩了她,如何?】
【或者我把她身邊暗戀她的師兄踢走,讓她一輩子單身。】
【我又想到了一個,現在下大雨了路段堵了,我只能帶她回我家,給她穿男款睡衣,丑哭她可以嗎?】
評論扣了一排問號。
其實我也想扣問號。
但當他真的給我拿了一件男款睡衣後,我知道他是認真的。
「之前我不是給了你一件我的舊睡衣嗎?我穿那個可以嗎?」
「扔了!」
江炫野語氣很重。
「那睡衣我都穿過了,想隨隨便便穿陌生人的衣服,你怎麼這麼冒昧啊?」
「哦。」
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對不起。」
拿起他的男款睡衣進了臥室。
心不在焉地洗完澡,我套上了睡衣。
深灰色,有點寬大。
我擦著發尾,出了浴室。
江炫野坐在沙發上。
他已經洗過澡了,身上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睡衣。
睡衣被江炫野撐得很有型,他整個人被裹在昏暗的燈光里。
脫去不熟悉的西裝,他似乎和記憶里的他重疊了一些。
江炫野曾無數次穿著睡衣給我拍腹肌照。
聽到我出來,江炫野站起身。
他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落在我的脖子上。
江炫野忽然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你不吹頭髮幹什麼?水都滴地上了。」
「哦,對不起,我擦一下。」
我拽了一截紙,打算把地板擦一下。
江炫野低頭看我,把我拽起來。
「你能不能穿好衣服?你 tm 真對我沒有防備心啊。」
我低頭一看,最上面一顆扣子沒系,領口很低。
我驀然紅了臉。
「睡,睡衣太大了,我去吹頭髮了!」
我一溜煙跑回客房。
等把頭髮吹乾後,我才冷靜下來。
就不該來這裡,簡直是個錯誤。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無意中點開了那個帖子。
good 狗:【剛剛凶了她,滿足。罵她為什麼不趕緊去吹頭髮,還罵她不好好穿衣服!還說了髒話,她像小貓一樣被嚇跑了,爽!】
評論:
【完全是小情侶的日常哈,貼主我還愛不愛我自有分辨。】
【有沒有覺得小狗貼主忽然變得有些 daddy。】
【我懂,有少年感的爹。】
【不好好穿衣服?貼主是不是瞄到了什麼不該瞄的,快把持不住了。】
【我來即興給大家做頓飯,貼主深夜拿著前女友的舊睡衣,睡不著。過去的兩年,這件粉色帶有香味的睡衣伴隨貼主度過了無數個日夜,思念尤甚之時,會如潮水般弄髒睡衣。可如今,這件睡衣的主人就在隔壁,剛洗過澡的她臉頰微紅,脖頸白皙,低領口下的肌膚若隱若現,曼妙的身體就藏在那層薄薄的布料之下,貼主想撕碎它,觸碰那片白,侵略,占領,標記……】
好傢夥。
本以為是隨便寫的,沒想到這麼長一大截,愣是把人看得口乾舌燥。
就在這時,外面砰地一聲響。
我嚇了一跳,打開門一看究竟。
只見樓下的江炫野站在冰箱前,正仰頭喝著冰飲。
他灌得很猛,牽拉出的下頜線清晰漂亮,喉結微微滑動。
冰箱裡的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小片光影,有水流從唇邊溢出,順著下巴描摹他的脖頸,最後蔓進衣領。
喉結一滾一滾,在靜悄悄的客廳,好像能聽到吞咽的聲音。
我忽然也有些口乾舌燥。
江炫野灌了一罐,又拿出來一罐,拉開易拉罐之時,他往樓上瞥了一眼,就正好和我對視上。
他頓了一下,停下了麻利的動作。
轉而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飲料。
「出來幹什麼?」
嗓子有點啞。
「呃,我也口渴了……」我胡亂編瞎話。
「等著。」
江炫野一步跨兩步上了樓梯,把手裡的飲料遞給我。
我接過來,指尖不小心擦過了他的手背。
鋁製易拉罐被捏了一下,發出一聲脆響。
我仰頭灌下一大口飲料。
9
喝下去時,我發現了兩件事。
一、這罐江炫野喝過。
二、這是酒。
10
我默默捏緊手裡的易拉罐。
「好像喝錯了。」
錯喝了同一罐。
錯喝了不解渴的酒。
江炫野看向我的目光直白露骨,像帖子裡描述的一樣,想要侵略、占領、標記……
成年人似乎對某種錯誤喜歡明知故犯。
江炫野低頭吻下來時,我暈暈乎乎地摟緊了他的脖子。
地上扔了兩件一模一樣的睡衣。
早已不分彼此。
「告訴我,逃走前送我一箱最小號的 byt 是什麼意思?」
「送給你和你前女友們用的。」
「我的前女友只有你一個,你說說,我該用什麼號?」
江炫野挺腰。
「最大號……」
「乖,真乖,寶寶,告訴我,玩偶照著誰的樣子做的?」
「你的樣子。」
「還做了尾巴,我在寶寶眼裡真的像小狗啊,那告訴我,小狗的尾巴搖得棒不棒……」
11
一夜精疲力竭。
早上我逐漸清醒過來。
江炫野沒和那群貧困生們談過?
我好像搞了一個大烏龍。
這事我不問江炫野。
隨便找了個他的朋友加好友問。
他朋友對我挺有敵意的。
「喜歡和貧困生談?你瘋了還是江炫野瘋了,這麼多年他不就談過你一個窮的。」
「……」
「你說他惹哭她們?那 tm 是她們拉票給自己拉出來的助學金,也就江大少爺一個個背調把她們揪出來,有的女孩心思不單純,沒了助學金就賣慘,或者想傍他,都被野哥給罵走了,其中那個孟之澄更過分,胡編亂造有一嘴的。」
完了。
我好像徹底誤會了。
熱心腸的江小少爺被我當成花花公子耍了。
我還曾一度以為自己特正義。
我覺得我得補償江炫野。
江炫野醒來,對鏡穿衣。
身上指甲掐出來的紅痕未消,他對著鏡子看了又看。
接著,他低頭親了我一口。
「我去上班了,中午保准回來寶寶。」
「嗯。」
我隨意嗯了一聲,正忙著噼里啪啦在手機里搜索。
「如何討心灰意冷的男人關心。」
沒注意到江炫野暗淡的神色。
想讓江炫野原諒的第一步。
還錢。
我默默給他打了一百萬。
我畢竟沒他有錢,我想著定期還一百萬,總能還完的。
這秒錢進去,下一秒他電話就打了進來。
「顧向初你拿一百萬羞辱我?!」
我以為他嫌少,又給他打了一百萬。
「一次真拿不出那麼多,下次再給你。」
江炫野掛斷電話了。
沒想到和江炫野的事這麼快就被江太太知道了。
這次,我一定要努力得到認可。
見面那天,我畫了個淡妝。
江太太眯眼看了我一瞬:「你變化挺大的。」
「謝謝阿姨,多虧了當初的您,不過我知道您今天來找我什麼事,您給我的錢我會慢慢還回去,我也能讓您看到我的價值,我不會再和江炫野分開了。」
「我絕對不會讓一個能讓我兒子當舔狗的女人進我家門的。」
「什麼?」
江炫野他現在哪裡舔了?
江太太點了幾下手機,放到我面前。
自從我兩年前匿名給她發過帖子後,江太太就關注了江炫野的帳號。
此時,江炫野又更新了。
good 狗:【女朋友不需要事後安撫怎麼辦?】
我???
12
「顧向初,你是不是又想離開我?!」
一直跟蹤我的江炫野這時候跳了出來。
他氣勢洶洶,眼看要和江太太大吵一架。
我趕緊把人拉走了。
好問歹問,他才說了不高興的事。
「那天我們做過後,你扭頭就睡,早上也特別冷淡,完了還給我轉了兩百萬,甚至還見了我媽。你說說你, 你是不是想嫖我, 嫖完就扔的那種。」
我疑惑:「你需要事後安撫?」
江炫野臉通紅:「我怎麼可能需要, 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有!你哭那麼厲害, 給你安撫安撫有禮物夫妻生活和諧!」
我聽得臉一陣燥熱,趕緊捂住他的嘴。
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告訴他了。
江炫野特別低沉。
「原來從那麼早你就開始騙我, 你根本不愛我, 你只是演的愛我。」
「愛愛愛,我當然愛你,我只是發現得太晚而已。」
江炫野又埋在我的脖頸開始哭哭啼啼。
「嗯,那你以後不准變心, 只准愛我。」
江小少爺嘴巴都笑爛了。
因為,在他發現玩偶尾巴下有他的名字縮寫後,他又發現了他的親親女朋友的手機壁紙是兩年前的他。
在她最視財如命, 一張照片賣 10 萬的情況下,她留下了唯一一張她偷拍的他打籃球照片。
他女朋友愛慘了他。
番外 1
顧向初一直覺得江炫野很好追。
實際上,是只對她好追。
你說他為什麼那麼愛她。
大概是江炫野從小過慣了散養的生活。
在他成年那天,他那位嚴苛的母親忽然覺得兒子長歪了。
從此, 把缺失了十幾年的管教一口氣全壓了下來。
江炫野崩潰、無措,和母親吵了一架又一架後,他被停了卡。
他忽然不想再去投奔兄弟了,漫無目的在街上逛了兩天, 被一個小乞丐攔了。
小乞丐故作老成。
「你也是乞丐吧,看你在這蛋糕店逛兩天了。乖, 你是乞丐, 吃不起。如果我這輩子能吃塊蛋糕,那一定是遇到仙女兒了。」
呵,我能買得起的時候,你還沒開始乞討呢, 江炫野心想。
小乞丐拉著他一起撿瓶⼦。
他想死。
就在這時,⼀個漂亮可愛的⼥生出現在他們⾯前,是蛋糕店的兼職工。
她拿出⼀塊蛋糕,給了⼩乞丐。
「吶,這是今天老師傅剩的蛋糕胚, 給你吃哦,不要嫌棄。」
她看著小乞丐狼吞虎咽的, 還給了他⼀百塊錢。
⼤概是江炫野的⽬光太過熾熱,顧向初看了過來。
「呃,你也餓了吧, 這些給你吧。」
江炫野向來不愛吃甜膩膩的蛋糕。
但那天他盯著顧向初的背影,把蛋糕吃得乾乾淨淨。
⼩乞丐捅了他一肘⼦。
「擦, 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她是仙女, 就該配一個富哥!!你可不許打⻤算盤。」
呵,江炫野的鬼算盤打得震天響。
他默默觀察著顧向初,發現她每天打工卻依舊熱愛⽣活。
她不愛錢, 她能把⼀天兼職的錢全給⼩乞丐。
送了她幾次禮物,她都沒有收。
仙女果然正直。
江炫野第一次向母親求和, 在學校設立私人助學金。
罵跑一個⼜一個拉票的⼈後, 不僅他喜歡的人⼊選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也入選了。
江炫野覺得⾃己萬事俱備只⽋東⻛, 正想著該如何展開追求時。
顧向初先反過來追他了。
就是哪⾥怪怪的。
但是他樂暈了,爽飛了。
不管了,先親一口寶寶再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