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主男二自小青梅竹馬。
知道他們最終都會喜歡上女主後。
我選擇笑著旁觀。
旁觀他們在我家娛樂場為女主一擲千金。
旁觀他們為哄女主花天價競拍我的普通珠寶。
我原以為我能一直邊數錢邊津津有味地旁觀他們狗血的糾纏戲碼。
可後來,他們看向我的目光都變了。
1
第一次見到溫茹,是在一家 VIP 制會所。
那時我正百無聊賴地倚著牆壁等電梯。
身旁兩人的曖昧騷動惹得我有些煩躁。
偏頭看去,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油膩地中海正攬著一名醉酒的年輕少女。
其實這種事在名利場並不罕見——如果那少女身上沒有穿著校服的話。
我有些冷淡地打量著那少女。
秀妍清雅,雙眸濡濕,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像是冬日裡緩緩綻開的一束白山茶花。
中年男人肥厚的大手正往她校服底下探。
可她似乎無知無覺,嘴上只喃喃道:
「唔……放開……我還要去兼職賺學費……」
那男人猥瑣地笑了兩聲:
「你今天乖乖跟我去見大老闆,表現好了,別說學費,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有人給你摘。」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
電梯門緩緩打開時,我伸手攔住了他們。
「大叔,給未成年灌酒下藥迷奸可是犯法的。」
那男人像是沒想到有人會橫插一腳。
我輕輕一拉,便將那少女攬進懷中。
他愣了愣,隨即氣急敗壞道:
「哪來的臭丫頭敢壞老子的事兒!」
「跟老子講法?我就算把屎拉警局大隊長頭上,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識相的就趕緊滾,要是敗了大老闆的興,我就只能把你也一起送上去賠罪了。」
他說著就要動手。
我輕嗤一聲,手上一用力,啪噠一聲,當即就斷了那男人一根腕骨。
我虛攬著那少女,笑了笑:
「您說的是哪位了不得的大老闆,報個名兒來,我倒要看看是哪根我不認識的蔥。」
或許是我語氣過於狂悖,男人本就滿面痛楚的臉瞬時又白了幾分。
能在這家會所出入的人本就非富即貴。
然而縱使是權貴圈也有上下流之分。
無非是看誰含的金湯匙比較尊貴罷了。
他不死心地咬牙切齒道:
「你他媽到底是誰?」
我微抬下巴,將公子哥的紈絝樣兒學了個十成十。
淡淡吐出兩個字:
「沈芙。」
話音剛落,那男人頓時從張牙舞爪的肥豬變成落水鵪鶉。
他肩膀抖了幾下,隨即連連朝我躬身:
「沈小姐……剛剛是我多有冒犯……」
沒等他話說完,我便淡淡開口打斷:
「不必。」
「你手上的傷,屆時可憑病歷單到沈家報銷醫藥費。」
那男人抖得更厲害了。
「不敢!不敢!」
「不敢還不快滾。」
看著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垂眼看了看懷中的少女,正欲將她弄醒。
「喂,你沒事吧……」
沒等我話說完,她便難受地皺緊眉頭。
下一秒,在我身上吐了個昏天黑地。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伸手強硬地掰住她的下巴,生生忍住了將她掐死的衝動。
「你找死是吧。」
我是閒著無聊同情心泛濫才化身正義朋友 A 重拳出擊。
要是讓我知道下場是身上的巴黎世家高定被吐了個遍。
我當初一定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可當我指尖觸碰到她的一瞬,腦海里響起一個陌生的機械音——
【叮!】
【女主已上線。】
2
幾乎是一瞬間。
我的腦海里呼嘯著卷進幾個閃回片段——
眼前這個少女溫茹。
是一本雄競修羅場甜寵文的小白花女主。
像一塊清純易碎的琉璃。
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主男二。
正是與我年少相識、青梅竹馬的兩個男人。
男主江廷修和男二謝赫揚。
而我,恰好是本文的惡毒女配。
因厭惡女主能輕而易舉吸引身邊人的目光而處處與她作對。
最後下場悽慘,人人唾棄,一卷破草蓆子被沈家掃地出門。
最後在精神病院了此餘生。
純酸爽,純狗血。
我正微微出神,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清冷男聲:
「小芙。」
我回頭看去,江廷修正朝我走來。
「到了怎麼不上去。」
他西裝革履,一身的矜貴淡漠。
看向我時,眸光有意無意地掠過一旁不甚清醒的溫茹。
我正想開口,溫茹卻突然撲向江廷修。
她動作太快,江廷修只能伸長胳膊圈住她的腰身。
或許是男人胸膛間的溫熱寬厚讓少女找到一處避風港。
她在江廷修懷中掙了數下,最後雙眸一闔,暈了過去。
我:「……」
不愧是男女主。
連相遇方式都這麼狗血炸裂帶火花。
江廷修還是有些紳士風度在身上的。
他垂眼看了看懷中的溫茹,又看了看我身上骯髒不堪的嘔吐物。
只稍微遲疑了一會兒,便對我溫聲道:
「我讓人帶你去清理一下。」
「不用了。」
我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你上去跟謝赫揚說一聲,今兒這局我不來了,你們玩開心點。」
江廷修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淡淡道:
「嗯,我也不上去了。」
我帶著疑問瞥他一眼。
江廷修長臂一彎,將溫茹整個人橫抱起來,面不改色道:
「我送她回家。」
3
作為沈家親自培養出來的正統繼承人。
我的適應能力向來不錯。
當天晚上,我就消化了自己是「惡毒女配」的事實。
既然跟溫茹對著乾沒有好下場。
那我索性敬而遠之。
更何況,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兩個男人而對一朵小白花針鋒相對。
我不免覺得有些荒謬和好笑。
誠然,作為江謝兩家的太子爺。
江廷修才華橫溢卻冷心冷情,像是矜貴淡漠的高嶺之花。
謝赫揚卻反其道而行之,桀驁不馴,是圈內有名的紈絝玩咖。
就連母親偶爾也會拉著我悄聲問上一句「喜歡他們中的哪一個」。
而我往往只是無語地笑了笑。
高門繼承者的培養模式向來是採用狼的生存法則。
名利場風雲變幻,年年都有冒頭的新貴。
與其說我和江廷修、謝赫揚是青梅竹馬三小無猜。
倒不如說我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稍微親近一些的三頭惡狼。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將對方吞噬入腹來壯大臂膀。
因此,大多數時候,我只是笑著旁觀他們三人的狗血糾纏戲碼。
只要不礙著我的事,我並不介意把這一切當成消遣的樂子看。
當然,偶爾也會適當撈他們一筆——
譬如帶他們到公海上的沈家賭場,看他們為溫茹一擲千金。
他們臉色越臭,籌碼疊得越高,我就笑得越開心。
又譬如,看著他們為了哄溫茹,花天價競拍我的普通珠寶。
最後作為主理人的我上台獻花時。
謝赫揚臉色鐵青,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道:
「又讓你這死丫頭撈著了。」
而一旁的江廷修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可奈何。
我嘴邊掛著狡黠的笑,朝他們眨了眨眼,卻對上了溫茹的視線。
她眸色溫柔卻有些複雜。
我從其中讀出了艷羨、侷促以及另一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我頓了頓,只象徵性擁了擁她,將花束遞進她的懷裡:
「恭喜。」
4
我原以為我會一直樂此不疲地旁觀他們玩這場三角遊戲。
直到 18 歲那年的生日宴。
我盛大的十八歲成人禮,在一間由沈家控股的豪華酒店舉辦。
沈家大宴八方,邀請了本地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寬闊深邃的宴會廳里,花香鬢影耀目,名流貴胄雲集。
父親將沈氏集團旗下的幾家子公司正式交由我名下。
而我穿著母親為我挑的得體禮服,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吹滅蛋糕蠟燭。
展示了自己數年攢下的,準備捐贈慈善基金會的高額支票。
熱淚盈眶地發表演講,談論成年後的遠大理想。
從小我就知道,演技和禮儀是我人生的必修課。
因此,即便此刻的我感到有些乏味和意興闌珊。
也還是自然地綻出幸福的笑顏,演到我成人禮落幕的那一刻。
然而,正當我握著話筒禮貌演講時,台下卻忽然爆發出一陣悽厲的尖叫聲。
伴隨而來的是拳頭砸進骨肉里的鈍痛聲。
眾人大駭,循聲望去——
我的兩位好竹馬。
謝赫揚正將江廷修壓在身下,額間青筋暴起,一下一下地往他臉上揮著拳頭。
而溫茹一邊哭著一邊拉扯著謝赫揚的衣服。
人群很快反應過來,將他們拉開。
於是,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江謝兩家的太子爺在我的成人禮上為一個灰姑娘大打出手。
有長輩怒斥著:「不成體統!」
而我只是靜靜看了一會兒,緊接著在眾人絲絲縷縷的注視中走下台。
江廷修垂著臉,看不清神情;
謝赫揚死死盯著他,依舊一臉煞氣;
路過溫茹時,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卻將她嚇得後退兩步。
我在謝赫揚面前站定,啟唇輕笑,一臉的溫良無害。
「赫揚哥,這就是你送我的成人禮物嗎。」
謝赫揚看向我,像是大夢初醒般,有一瞬的愣怔。
「小芙,我——」
沒等他說完,我當即抬手扇了他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溫茹嚇得臉色慘白。
連江廷修都忍不住抬頭望了過來。
而我只是一臉淡漠地收回手,在手帕上隨意地擦了擦。
「赫揚哥,現在清醒點了嗎。」
畢竟是沈家的場子,保鏢早已圍了上來,現場沒人敢動。
謝赫揚還沒說話,溫茹卻已經衝上前將我推開。
一臉正義地質問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憑什麼就這樣打人!」
「赫揚他、他是替我出頭才會動手的……」
「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看她一眼,清淺一笑:
「好啊。」
「那就請你稍後把他們兩個砸碎的器具帳單,連同上次那條巴黎世家私訂裙一起結一下吧。」
溫茹的臉霎時白了幾個度。
她緊咬下唇,難為道:
「我、我會努力打工還清的……」
「小芙,我知道這段時間因為我的出現,讓赫揚和廷修他們冷落了你,你們原來那麼好的關係,你心裡有怨也是應當的,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因我而起,希望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友誼。」
我平和地笑笑:
「溫小姐,我沒有在跟你說感情,我在跟你說錢啊。」
「就憑你現在那些兼職,等你還清,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溫茹的眼淚簡直神乎其技,說掉就掉。
「……那你想怎麼樣?」
我眼底笑意淡了幾分,冷聲道:
「沒想怎麼樣,只是想告訴你。」
「玩不起的局就別瞎摻和。」
「既然動手的不是你,那就別裝成一副柔弱的樣子出來攬責,難道你以為流兩滴眼淚就不用承擔任何代價了嗎?還是說,你是故意讓他們打起來,故意下我面子的?」
溫茹閉著眼睛搖頭,看上去痛苦萬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這樣……」
人群中,有人冷笑了一聲。
母親一身矜貴,綽有風姿地來到我身邊,看著溫茹,居高臨下,不怒自威。
「我女兒的成人禮難道是你們的情感調節場嗎。」
「溫茹是吧,我記得沈家的禮單上並沒有邀請你,也不知道是誰帶你進來的。」
「但既然來了,我就默認你是來送祝福的。」
「但你現在卻敢在這裡哭哭唧唧地找我女兒晦氣。」
「來人,把這位沒禮貌的小姐請出去。」
我忍著笑看了母親一眼。
很想說,媽,咱倆這樣,這真的很惡毒女配。
僵持了片刻,會場氛圍尷尬不下,最終還是我們的男主出來解了圍。
江廷修抽出一張支票,按在桌上。
「伯母,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我很抱歉。」
「所有損失,我替她付了。」
隨後二話不說,拉著眼眶噙滿淚水的溫茹離開了。
謝赫揚臉一黑,還想跟上去。
卻被吃完瓜的謝家伯母狠狠敲了一個栗暴。
拉著他就要上來給我賠罪。
而我看著被搞得面目全非的宴會廳,又看了看江廷修和溫茹揚長而去的背影。
眼底泛起一絲厭惡。
5
成人禮風波過後。
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那三個人。
雖然少了一大部分樂子,但我卻甘之如飴。
畢竟隨著年歲漸長。
不知道那三個癲公癲婆為了他們那笑死人的愛情還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還是遠離的好。
再者,自從接手了沈氏集團的幾家子公司。
我每天都在爭分奪秒地修學分,以及流連輾轉於各場喝到腸胃炎和高燒的酒局和應酬。
然則,畢竟江謝沈三家交好數年,以後總是免不了碰上幾面。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人會是溫茹。
這天我忙裡抽閒地見了她一面。
地點約在一家咖啡廳。
大半年不見,溫茹已經從當初那個貧困灰姑娘搖身一變成了體面的名媛。
精緻的妝容和通身的奢侈品無一不顯示著女主人被嬌養得很好。
我輕輕巧巧地笑了笑,跟她簡單打了聲招呼。
溫茹想跟我客套幾句,而我只是輕抿一口咖啡,示意她說重點。
緊接著,就看見她從包里拿出一沓文件,遞到了我面前。
我翻了幾下,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裡面詳細闡述了溫茹父親替 A 市某個高官背黑鍋入獄的全過程。
最後我把文件一摔,冷笑著看她。
「什麼意思。」
溫茹朝我眨眨眼,笑顏如花。
「小芙,經常生氣的人會變醜哦。」
我靜靜呼吸了兩次,下一秒將整杯咖啡潑在她臉上。
「你也知道我脾氣不太好。」
「所以你還不打算說兩句我能聽得懂的人話?」
溫茹也不生氣,她慢條斯理地擦著臉上的水珠,眼神似有若無地瞥了瞥窗外。
緩緩道:
「你們沈家在 A 市手眼通天,把我爸爸從監獄裡撈出來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哦,這個我熟啊。
擁有一個背黑鍋入獄的親人幾乎是大部分言情小說里苦情灰姑娘女主的標配了。
只是溫茹此刻表現出來的全然不是求我辦事的態度。
更像是挑釁和戲謔,等著我掉進某個陷阱。
我笑了笑:
「想讓我幫你,可以啊。」
「你從這裡一步一跪,跪到三公里外的金誠大廈,同時嘴上要大喊我是你的姑奶奶;做得到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畢竟求我辦事,得讓我看到你的誠意才行啊。」
說完,我便知道溫茹所謂的陷阱是什麼了。
因為話音剛落,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江廷修眉宇間滿是鬱氣,臉色冷得嚇人。
見了溫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先是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安撫片刻後,才轉頭對我道:
「沈芙,你不要太過分了。」
「為你剛剛說的話,給小茹道歉。」
我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罵了聲:
「兩個傻逼。」
隨後拎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
然而心底卻泛起一絲疑惑。
溫茹真的是甜文里的小白花女主嗎。
怎麼行事作風這麼拉垮。
這年頭,當女主的門檻都這麼低了嗎。
可還沒等我想清楚這件事,我就付出了代價——
我花了半年親自跑應酬跑出來的一筆投資合作告吹了。
眼看好事將近,結果合作方聲稱收到了一份匿名文件。
該文件曝出投資產品生產過程隱藏了致命的高風險性,且是剽竊了國外的一項專利技術的事實。
不僅如此,對方還請出了大名鼎鼎的金牌投資事務所,出具了一份對於此次投資價值和未來發展的詳盡分析。
簡而言之,字裡行間全是悲觀。
我久久地盯著電腦螢幕,不知作何表情。
我知道,這是江廷修的警告,也是對於我冒犯溫茹的一個懲罰。
這筆生意,上至投資,下至產品,除了掛在沈氏子公司名下外,實則是完全獨立於沈家之外的。
當初我拉著幾個生化專業的師兄師姐,一群人沒日沒夜地做研發。
那份文件里所謂高污染性的也只是產品的最初雛形。
而涉及技術剽竊的那幾個合伙人早就因為心術不正被踢出伙。
想解釋當然很容易。
只是我沒想到江廷修還有這種能耐和毅力。
為了推我下水連誠銘投行的金牌投資人都請出來了。
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我深吸一口氣,生生壓制住體內蠢蠢欲動的暴躁因子,才讓自己沒把眼前的電腦砸個稀巴爛。
我突然發現,自己能當惡毒女配不是沒理由的。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至少有著一顆睚眥必報的報復心。
江廷修,既然選擇跟我玩,那我就玩死你。
6
點開已經兵荒馬亂的群聊,刷屏的討論,全是對產品生產斷開資金鍊的惶惶不安。
我嘆了口氣,敲了條消息安慰道:
「師兄師姐不用擔心,我會找我爸媽幫忙的。」
只這一句話,便猶如定海神針。
群聊安靜了一瞬間,緊接著便是歡呼的喜悅。
我盯著螢幕出神,有些煩躁。
當初信誓旦旦說想要做出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的人是我。
現在不得不倚靠沈家求助父母的人也是我。
要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我百無聊賴地處理著先前沒來得及回復的消息。
卻在一個二世祖們的插科打諢閒聊群里看見了一段對白:
「唉,都是同齡人,廷修自己單打獨鬥搗鼓出來的公司都準備上市了,我還在澳洲大農場掏鳥窩。」
「廢話,廷修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咱們能跟他比?」
「……」
我一眼就抓住了整段對話的關鍵詞:
江廷修名下的榮飛科技公司要上市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就回憶起了先前那些卷進我腦海里的原時間線劇情——
江氏集團曾有過一段大廈將傾的危急時刻。
內部骨幹人員離心,頻頻曝出江氏偷稅漏稅、虛報配額、操縱股票、黑箱招標等醜聞。
為了挽救江家,江廷修被迫與我商業聯姻,利用沈家龐大的現金流來扭轉局勢。
這場聯姻直接導致了男女主第一次破鏡,甚至是我結局悲慘的關鍵因素。
而江廷修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市。
我難免不會想到那個原因——
江家沒錢了。
因此需要榮飛這個小科技公司上市套來的巨大融資來挽救江氏的母公司。
我沉思片刻,隨後給父親撥去一個電話。
「爸爸,我想玩個遊戲。」
……
通話結束,我按滅螢幕,冷笑一聲。
既然是惡毒女配,那我索性惡毒到底。
聯姻和上市,不管江廷修選哪條路,我都要堵死。
7
寸土寸金的 A 市中心,禁慾冷調的輕奢大平層。
當初謝赫揚買下這套房子時,就給我和江廷修一人配了一串鑰匙。
開門後,撲面而來的一股煙酒味。
屋子很暗,沒有開燈。
但巨大落地窗外照進來的城市霓虹燈光落進屋子裡,還是能依稀辨認出有一個活物正半死不活地窩在沙發上。
我「啪」的一聲打開燈。
謝赫揚被嚇得跳了起來。
「操!」
他瞪大眼睛看我,整個人看上去很狼狽。
估計意識到自己在那段三角羈絆中是徹徹底底的輸家,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
謝赫揚隨意地揉了揉亂成雞窩的碎蓋,捂著眼睛悶聲問我:
「你也來看我笑話?」
我一腳踹開了擋路的酒瓶,輕嗤一聲:
「聽說你被江廷修整得很慘啊。」
雄競修羅場嘛,是這樣的。
「媽的……別提這孫子。」
我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托著下巴,以一種商討的語氣道:
「謝赫揚,我們結婚吧。」
選謝赫揚的原因很簡單。
謝氏旗下的利和資本是 A 市最大的投資企業,迄今為止,利和資本已經幫助合作客戶融資超過百億美元。
而利和資本的現任董事長,那個圈內最知名的上市推手,也就是謝赫揚的哥哥謝寄,是個弟控。
雖然謝赫揚本人是個只知玩樂的紈絝公子哥。
但他無疑是權貴圈裡最幸福最受寵的二世祖。
頂著謝赫揚一臉見鬼了的表情,我湊近他,輕笑道:
「我認真的。」
「反正到最後都是要聯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難道不是彼此的最佳選擇嗎。」
說完,我從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合約,擺在茶几上。
「我目前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因此,暫且先訂婚一年;期間,只能你不鬧出那些上不得台面,讓大家都回不了家的事,其餘的事我都不會過多干涉;同理,我希望你也一樣。」
「天天看著江廷修和溫茹濃情蜜意,你不難受?」
「聽說江廷修那個小科技公司要上市了,難道你不想跟他玩一玩?」
「謝赫揚,我們遲早都要上資本的牌桌。」
「入局不如就現在。」
謝赫揚看了我半晌,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沈芙,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我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對此回應。
不管謝赫揚怎麼理解,只要他能點頭答應,對我來說都不是壞事。
詭異的沉默在我們之間盪開。
片刻後,謝赫揚從煙盒裡敲了根煙出來,含進嘴裡,微眯著眼看我。
而我上前兩步,俯身為他點燃那根煙。
直視他的眼睛,勾唇一笑。
「你好好考慮。」
「我等你回復。」
8
我跟謝赫揚訂婚的消息公布之後。
圈子裡有人笑稱我們是「失戀陣線者聯盟」。
我輕蹙著眉,有些疑惑:
「我失哪門子的戀?」
「小芙你忘啦,你小時候特別喜歡江廷修,剛學會寫字就急著給他寫情書呢。」
雖然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不妨礙我依然冷笑道:
「八百年前的事,還要再提?」
調侃者聞言色變,連忙給我道歉。
訂婚宴那天,江廷修和溫茹如期而至。
溫茹眉眼有些擔憂之意,對謝赫揚柔聲道:
「赫揚,我雖然拒絕了你……但我也希望你以後能獲得真正的幸福,而不是為了氣我去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謝赫揚本來看到她就懊惱,這一下更是直接被惹毛了。
於是,在眾人的矚目下,這位圈內最桀驁不馴的太子爺一臉郁色,指了指溫茹,警告意味鮮明:
「你他媽給我閉嘴。」
「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跟誰結婚跟你有什麼關係?」
吃瓜群眾全身上下的八卦細胞都被激活,他們巡視四周尋找江廷修的身影,想要擴大戰爭規模。
可惜他們要失望了。
因為此刻的江廷修在二樓露台堵住了我。
他神色複雜,只淡淡道:
「怎麼訂婚得這麼突然,我印象中你不喜歡赫揚。」
我倚著硃色圍欄,挑著眉梢笑道:
「我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嗎。」
江廷修沒什麼表情,只是如兄長般正色道:
「小芙,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
「婚姻不是小事,如果這是你發自內心的選擇,我沒什麼意見。」
「祝你們幸福。」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失笑反問道:
「有哪個哥哥會為了一個女人親手毀了自己妹妹籌謀大半年的心血。」
「誠銘做的都是動輒千萬上億的生意,你卻用他們來對付我那個甚至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產品。」
「江廷修,咱們認識了十幾年,也算是青梅竹馬吧,可你是真怕我會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江廷修皺了皺眉,遲疑道:
「那次確實是你過分了,溫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你沒必要那樣為難她……」
他話未說完,我已經一巴掌扇了過去。
江廷修臉偏過一邊,垂著眼,依舊沒什麼表情。
我朝指尖輕輕吹了口氣,點點頭,誠懇道:
「我不會為難她的。」
因為,我要為難的是你啊。
「這一巴掌打了,就當我們的往日恩怨一筆勾銷吧。」
「聽說你的公司要上市了,為了慶祝我們冰釋前嫌,我和赫揚決定送你一份大禮。」
江廷修有些驚訝,卻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