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沖鴨!完整後續

2025-03-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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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死後。

我學著曾經綠茶陷害媽媽的手段,陷害爸爸。

我看著他被輿論抨擊。

看他有口難言。

看他睜大了眼睛仿佛不認識我一樣。

心裡難過又爽快。

他不知道,失去了媽媽這個女主,他這個男主的光環也終將會褪去。

我們都將來到普通人磕磕絆絆的世界。

1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媽是女主,我爸是男主。

因為他們頭上有字。

我拉著保姆張姨的手翻遍了書,拼湊出來,我媽頭上的字是「女主」,我爸頭上的字是「男主」。

我問張姨什麼是男主和女主。

張姨笑著告訴我,就是王子和公主。

她拿起《白雪公主》給我讀完了完整的故事。

從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故事。

父母恩愛,家庭和諧,除了奶奶偶爾催生二胎,沒有比這更幸福的家庭。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五歲的時候,家裡變天了。

我又看到了一個頭上有字的人。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爸爸將她從機場接回來後,她就趴在爸爸的懷裡哭。

媽媽和我從幼兒園回來。

我們一開門,就看見摟在一起的他們。

他們被驚住了。

我們也被驚住了。

爸爸在解釋。

那個女人也在解釋。

媽媽的臉卻越來越黑。

而我仔細研究著女人頭上的四個字:惡、毒、女……

後面那個字是什麼?

我不認識。

爸媽在忙,我只好又找張姨。

終於翻到了那個字:配。

惡毒女配。

我問張姨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張姨快要笑瘋了。

「哎喲,我們的芽芽怎麼這麼小就知道惡毒女配啦?」

她笑著將這當作笑話講給奶奶、爸爸、媽媽聽。

平日裡,這種關於我的笑料是餐桌上的調味劑,會逗得一家人笑成一團。

然而那天,只有奶奶笑了。

爸爸面色不虞。

媽媽沉著臉。

那個女人快哭了。

她放下筷子,惶恐道:「嫂子,對不起,我這就走,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她轉身跑了出去。

爸爸急忙去追。

奶奶笑不出來了,她沉了臉:「宋晚情,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張姨趕緊抱走我。

我感覺自己闖了禍。

但為什麼挨罵的是媽媽?

我堅持追問:「『惡毒女配』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姨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只好長嘆一口氣:「書裡面的惡毒女配就是拆散男女主的人,她們一般會裝無辜,裝可憐吸引別人的同情,然後,所有人都幫著她們欺負女主,但你放心,最後結局一定是好的,惡毒女配一定會不得好死,男主一定會發現女主的好,最後將女主追回來的。」

她說得篤定,我很相信她。

但事情好像不像她說的那樣發展。

那個叫作安馨的養姑姑被找回來了。

外面下著大雨,她渾身濕透。

她上身是爸爸的衣服,下身只有一條短褲,光著兩條修長的大腿被爸爸抱了回來。

她楚楚可憐地說:「嫂子,對不起,是哥哥不放心我才不讓我走的,我保證,自己治好了病就一定走。」

這話好像沒毛病。

但我心口堵得慌。

我想說點兒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

晚上,我睡著了,又被媽媽的眼淚打濕臉頰後醒了過來。

我一動也不動,聽到媽媽低聲哭訴:

「我說了不讓她待在這裡嗎?如果我說了我也認,可我沒說,憑什麼把這些話強加在我身上?憑什麼就覺得我一定容不下她?郁震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嗎?」

我想說「不是」。

可我張了張口,仿佛失了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直到我勸告媽媽的念頭消失。

那種恐怖的,被操控的感覺才緩緩消失。

後來,這種事情又發生了幾次。

我才明白,我是無法做出改變劇情的事情的。

我們似乎都掉進了劇情的漩渦里。

一滴水拼了命地想要掙扎出漩渦,多少有點不自量力。

但那是媽媽。

我溫柔可親的媽媽。

她那麼純潔、善良。

她會給我溫柔地讀故事,會在我蹭破膝蓋時,心疼地用碘酒給我消毒,也會起很早為我做我想吃的早餐,還會半夜忍著困爬起來為我掖被角,更會在我生病時,抱著我風風火火地去看醫生。

她那麼好。

不該被誤會、被欺負。

我這滴小小的水,很想試一試逆流而上是什麼感受。

2

爸爸和媽媽又吵架了。

因為安馨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媽媽並沒有碰她。

安馨也沒有說媽媽碰她。

她只是紅著眼睛,怯弱道:「哥,不關嫂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媽媽滿臉震驚,她說:「我沒有。」

爸爸咬牙切齒:「好,你沒有!!!」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就抱著安馨去了醫院。

我拉住爸爸。

我張口想說:媽媽根本沒有推安馨姑姑,我看到了,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

可我說不出來。

我又被剝奪了說話的權利。

那一刻,被限制的憤怒讓我心裡燃起了一團小小的火苗。

我很想大吼大叫。

可我不能發火。

張姨說,越是被綠茶陷害,越是要沉住氣。

我哀求道:「爸爸,別走,叫醫生來家裡好不好?」

可爸爸的臉更陰沉了。

「宋晚晴,你連孩子都利用?別讓我瞧不起你。」

媽媽搖搖欲墜,她咬著唇,紅著眼睛。

「郁震霆,你也去醫院看看腦子。」

他們再次不歡而散。

我想不明白。

為什麼啊?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說不清楚?

為什麼又要責怪媽媽?

我小小的身體里,藏著大大的心事,快將我的脊樑壓彎了。

直到我在幼兒園出了一件小事,我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是很難說清楚的。

人的偏見是無形的屏障,會將認知和真相完美隔開。

幼兒園新轉來的小女孩伊寶想要我飯盆里的一塊肉。

她原本可以和我說,可她非要搶。

搶又不好好搶,反而自己摔了一個屁股蹲。

她哇哇大哭。

「肉肉,我的肉肉,芽芽不要搶我的肉肉,也不要推我好不好?」

所有人都在安慰她,用責備的目光看著我。

我大聲說:「是你搶我的肉,才不是我搶你的。」

可伊寶卻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將自己碗里的一塊肉放到了我碗里。

「芽芽別生氣,我這塊肉也給你。」

那肉上有筋,還有牙印,是她吐出來不吃的。

她居然這樣噁心我。

「我不吃。」

可伊寶的飯盆掉了。

一向疼愛我的老師憤怒地呵斥我:「芽芽,你不能這麼沒禮貌。」

我呆住了,然後發瘋了。

我才不要像我媽媽那樣受氣。

我重新摔了她的飯盆、我的飯盆,以及所有護著她的人的飯盆。

既然不讓我好好吃飯,那就都別吃飯了。

那天,事情鬧得很大。

幼兒園老師叫了家長。

媽媽來了,她選擇相信我。

她義正辭嚴地要求查看監控。

監控拍得很清楚,是伊寶搶我的肉。

然而,伊寶的家長也來了,是爸爸和安馨。

伊寶哭著一頭扎進爸爸的懷裡。

「爸爸,我以為自己的肉肉跑到了芽芽的碗里才去夾的,我只是肚肚餓了想吃肉,爸爸不要不理我。」

那一天,事情查明了。

然而,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幼兒園的老師臉色難看地說我脾氣不好,掀別人的飯碗。

媽媽和爸爸大吵了一架,質問為什麼安馨有個孩子,為什麼伊寶叫他「爸爸」。

安馨哭著鬧著要走,又暈倒了,被醫院查出來心臟病更嚴重了。

奶奶說媽媽沒有教好我,孔融都懂得讓梨,我為了一塊肉,這麼小心眼。

所有人都去醫院看望安馨。

只有媽媽陪著我。

我們倆大眼瞪小眼,都很抑鬱。

我深刻感受到了媽媽經歷過的孤立無援,百口莫辯。

我問媽媽:「媽媽,是不是因為我不好,爸爸才做了伊寶的爸爸?」

我更想問:媽媽,是不是我拖累了你,才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的?

3

媽媽愣了。

她俯下身子,扶著我的肩膀,滿目疼惜地鄭重回答我:

「不是的,是爸爸的錯,是他不該心軟欺騙伊寶,讓伊寶以為他真是她的爸爸,也不該安慰別人的女兒,丟下自己的女兒不管,你沒錯,是他的錯。我們不要繼續待在這裡了,我們回家。」

她立刻收拾東西,帶我回舅舅家。

舅舅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他看出了媽媽眉宇間的憂愁,說要替媽媽討個公道。

媽媽不讓他去。

可他說,他是哥哥,絕不會看著自己親愛的妹妹被人欺負。

他去了醫院,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和媽媽在舅舅家待了三天。

這三天,媽媽給我請了假,我不用去幼兒園。

我們陪伴著彼此。

看浮雲,看霜露,賞春華,也賞夜光。

這是生命里難得的放鬆時刻。

三天後,舅舅回來了。

他神色憔悴,目光遲疑,開口便是讓人傷心的話。

「晚晚,你能不能讓讓安馨,她生病了……」

我驚愕地看著舅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媽也愣住了。

那天,媽媽讓我先回房間,自己待一會兒。

她和舅舅在書房裡大聲地爭吵。

沒多久,她面色鐵青地帶我離開舅舅家。

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流浪,城市很大,卻找不到一處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路過花店,媽媽買了一束潔白的百合。

我們去了姥姥的墓園。

百合花獻給姥姥,媽媽在那裡肆無忌憚地淚流滿面。

她說:「媽媽,對不起,當初我該聽您的話的。」

我聽張姨說過媽媽和爸爸的愛情故事。

成熟穩重的霸道總裁和不諳世事的女大學生,兩個世界的人碰撞出愛情的火花,最終修成正果。

她很羨慕,說這是浪漫的愛情童話。

然而,童話都是騙人的。

僅僅六年,愛情就敗給了第三人。

我想說:媽媽,我們走吧,離婚吧,不要爸爸了。

可我說不出口。

我的嘴巴上仿佛有一個千斤頂,壓得我連呼吸都快呼不動了。

然而,媽媽主動說:「芽芽,如果我跟爸爸離婚,你跟誰?」

那一刻,我仿佛被救贖了。

那種壓制終於消失。

我被氣哭了。

我說:「我跟媽媽。」

媽媽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渾身都透著堅定。

她的確和爸爸提了離婚。

然而,爸爸並不當回事。

他說:「你別胡鬧,我要給安馨找心臟源,沒空理會你,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

媽媽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

她只丟下一句:「你簽字,我走人,沒有人願意來打擾你。」

她帶著我一起離開那個家。

可奶奶不肯放我走。

「芽芽是郁家的子孫,你走可以,孫女留下。」

幾個保鏢強行將我和媽媽分開。

那一刻,我恨奶奶。

我抓,咬,踢,使勁地掙扎。

媽媽嚇壞了。

「芽芽乖,不要傷害自己,永遠不要傷害自己,媽媽不走了,媽媽再也不走了。」

我意識到,不行。

我不能成為媽媽的累贅。

我不鬧了。

「媽媽,再見!我會乖乖地等你回來。」

我快速地回了房間,趴在窗戶邊看著媽媽。

她在哭。

她擦乾了眼淚。

她抬頭看我的窗戶,我急忙縮了回來。

我躲在窗簾後面,心跳得像鼓擂。

等我再探出頭去。

媽媽走了。

4

我單方面地宣布了和奶奶,爸爸的絕交。

我不搭理他們,拒絕和他們在一起。

我在幼兒園裡,也獨來獨往,反而伊寶因為嘴巴甜,很受歡迎。

她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成了老師的寵兒。

但我不羨慕。

我想我是獨特的。

我能看到男女主,看到惡毒女配,她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世界和她終究是不一樣的。

而且,需要討好才得來的愛,我不稀罕。

家裡,我唯一願意親近的人只有張姨。

她代替了媽媽的角色,會給我講故事,會安慰我,會在乎我的想法,也會偷偷地給我掖被角。

我午睡的時候,她抱著手機嘿嘿樂。

我睡醒了,悄悄躲在她身後,看她看什麼。

【明天的訂婚宴取消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沒說分手,你沒資格離開。】

那時,我已經認了一些字,我連蒙帶猜地搞清楚了意思。

那一刻,我如獲至寶。

這多麼像爸爸和媽媽的故事。

「讀給我聽。」我道。

張姨嚇了一跳:「芽芽,你睡醒了?」

「讀給我聽。」我很固執。

張姨自然不能這麼干。

她很努力地說服我。

然而,我絕食抗議。

張姨很心疼,她悄悄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我答應下來。

從那以後,我的睡前讀物表面上是《數星星》《喝月亮的女孩》……

實際上是《傻白甜上位記》《傅總的小甜妻》……

我聽了一本又一本。

發現他們的內核是相似的。

男主有權有勢,誤會女主,傷害女主,再幡然醒悟後,追回女主。

我似乎看到了媽媽將來的命運。

她和爸爸可能也要這樣糾纏。

但身為她的女兒,我感受不到希望,我只看到眼下的絕望。

沒幾天,媽媽回來了。

她神色晦暗,笑容勉強。

面對奶奶的冷嘲熱諷,媽媽麻木地應對,默不作聲。

後來,我才知道,爸爸搞掉了媽媽的工作,她找一份新工作,他就弄掉一份。

媽媽為了不連累別人,只能乖乖回來。

而那份離婚協議早就被爸爸扔進了廢紙簍里。

媽媽像是關在籠子裡的獸,沒有人會尊重這樣一隻獸。

看見我,媽媽緊緊抱住我。

「芽芽,你還好嗎?」

「我很好,媽媽你好嗎?」

「我也很好。」

媽媽,你騙人了。

你明明過得很不好。

我聞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渾身上下都充滿沮喪的氣息。

我將一本關於逃妻的書鄭重地交在媽媽手中。

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覺得裡面有一些做法,或許能幫到媽媽。

媽媽看了,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芽芽,你在擔心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很想安慰她,不是,我是希望你快樂。

然而,門開了,爸爸進來了。

他眼睛一下子就瞄到了那本書。

「宋晚晴,你給孩子看這種書?」

5

「是我給媽媽的!」我張開手護住媽媽,「不許你欺負媽媽。」

媽媽說:「不許你吼孩子。」

爸爸看看媽媽,看看我,神色微冷地關上了門。

他好奇怪。

我們這麼對他,他竟然沒有發火?

我覺得爸爸也不是不可救藥,不能只改造媽媽,不改造爸爸。

我用自己的零花錢讓張姨買了很多書:《如何做一個好丈夫》《忙爸爸,好爸爸》《做個好丈夫的 9 大準則》……

我將這些書擺在書房,等在門口,等爸爸進門後,我拉著他的手去了書房。

他有點受寵若驚。

這段時間,我一直不理他,更別說拉他的手。

他整個人都溫柔下來,抱起我去了書房。

然後在書房裡看到了那些書。

他忍不住笑了。

他親親我的額頭:「是你買的,還是媽媽買的?是爸爸不好嗎?」

我紅了眼睛,許許多多的委屈湧上心頭。

爸爸手足無措,他慌張地給我擦眼淚。

然後,給我道歉:

「對不起,芽芽,對不起,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忽視你和媽媽。」

他認真地去看那些書,努力學著做一個好爸爸,也試圖向媽媽解釋:

「伊寶是安馨被人強暴後生下來的,她身體不好,無法照顧伊寶,也不想再看見她,所以把她扔給保姆照顧。伊寶很可憐,沒有安全感,所以我才假裝是她的爸爸。」

媽媽柔軟了下來,但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告訴我,而不是瞞著我,等我自己去發現。伊寶是可憐,但那些可憐不是我造成的。而且你讓芽芽看到了這些,她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爸爸不說話了,他神色複雜地「嗯」了一聲。

「以後不會了,以後什麼都不瞞著你。」

他們在一點點變好,好像回到了當初。

但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沒多久,安馨從醫院回來了。

爸爸親自去接的她。

前一秒,她還言笑晏晏,後一秒,看見媽媽就變了臉色。

「宋明澤是你什麼人?你是不是他的妹妹?讓我走,我不要和強姦犯的妹妹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6

媽媽如遭雷擊。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她是真心打算重新接受安馨的,她甚至為了讓安馨住得舒服,將她的房間布置得格外溫馨。

但現在,那層勉強維持著平衡的遮羞布被扯了下來。

爸爸有點生氣,蹙著眉,罕見地維護了媽媽。

「晚晴不知道這件事情。」

安馨哭得很無助。

「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出國,我再也不回來了。」

掙扎之下,她捂著心口面色慘白地倒了下去。

爸爸急了。

他脫口道:「晚晴,你先出去。」

媽媽面色慘白地離開,踉踉蹌蹌,狼狽如喪家之犬。

後來,張姨告訴我:情感是一道選擇題,被放棄的那個一定是不重要的。

原來如此。

原來媽媽對爸爸來說並不重要。

那他們為什麼要結婚?

為什麼要口口聲聲說因為愛情才生下了我呢?

過了許久,我才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多年前,安馨誤入酒店房間,被中了藥的舅舅強暴。

事後,她傷心逃離,卻意外懷孕,又因為心臟病無法打掉孩子,被迫生了下來。

那天,在醫院見到舅舅,她才知道當年強暴她的人居然是媽媽的哥哥。

奶奶對安馨心疼得不得了,給她送珠寶,送房子,送錢,讓她千萬要想開一點,做錯事的是別人,不是她,讓她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爸爸也很愧疚,他拒接了媽媽的電話,發簡訊讓她先不要回來,以免刺激到安馨。

只有我冷笑一聲:「做親子鑑定了嗎?」

那一刻,空氣中仿佛有人按住了暫停鍵。

他們驚愕地看著我,旋即目光逐漸變得冷淡,下意識地忽略了我的話。

而我再次說不出話了。

我心裡雖有氣惱,但也不算全無收穫。

因為劇情的阻止,反而證實了一件事情:伊寶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舅舅的孩子。

不然,劇情不會又將我禁言。

我去了幼兒園,主動和伊寶示好,說給她扎小辮子。

她將信將疑:「我才不上你的當,媽媽說你是壞孩子。」

我忍著氣,小聲道:「爸爸說,如果我不和你做好朋友,就不理我了。」

伊寶高興壞了:「你爸爸不要你咯!以後他就是我爸爸啦。」

她太興奮,說得很大聲,這句話很多人都聽到了。

證據到手!

我一把薅住她的頭髮,一拳打到她臉上。

後來的事情很混亂。

她在哭,我在偷偷將薅下來的頭髮裝兜里。

最終的結果依舊是叫家長。

爸爸來了。

伊寶撲進他懷裡哭訴。

而我則站在那裡,目光怨恨地盯著他。

爸爸被刺激到了。

「郁品藍,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大概太憤怒了,居然叫我的大名。

我冷冷道:「她說,我爸爸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爸爸啞然。

他試圖和伊寶溝通,但伊寶只會哭著說自己好痛,好難受。

這點跟她媽一模一樣,靠著裝虛弱來騙取別人的同情。

爸爸能問出來個鬼。

老師讓我們先回家,自己內部解決,畢竟這一次是伊寶理虧,而我們又是一家人,他們也不好插手。

但我拒絕和爸爸回家,而是讓老師打電話給舅舅,我要回舅舅家。

很快,舅舅來了。

他看見伊寶,連道都走不動了。

那滿目激動,分明是在伊寶的身上找和自己相似的部分。

有病,竟然主動給自己找綠帽子戴。

我伸手讓他抱抱我,然後,在他彎腰抱起我時,毫不客氣地抓住了他的頭髮。

「你為什麼幫著壞女人欺負媽媽?你好壞!你不是我舅舅。」

7

我抓得很緊,死死不鬆手。

舅舅慘叫著,卻心虛得不敢硬拽我。

直到爸爸給了我一耳光。

「郁品藍,你不要發瘋!」

我的臉很疼。

我鬆了手。

我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那一刻,我不希望他是我爸爸。

如果媽媽對待愛情的態度奔放一點該多好,如果她沒有喜歡上爸爸該多好。

那麼,我就不會是爸爸的女兒,就不會攪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

爸爸生平第一次打我。

他後悔了。

滿眼疼惜,顫抖著嘴唇:

「芽芽,不可以這樣!」

他想摸我的頭,我擋開他的手臂。

「你不是我爸爸!」我冷冷道。

「芽芽!」他聲音虛弱,仿佛被我傷得很深。

真賤!

明明傷人最深的是他,偏偏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我隨著舅舅回了他家。

他試圖向我道歉。

我冷冷道:「你欠了別人的,卻用我媽媽抵債,你和我爸爸一樣壞。」

他啞口無言,看著我仿佛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進了房間,將他關在門外,然後打電話讓奶奶將張姨送過來。

奶奶立刻答應。

我在她那端的電話里,聽到了伊寶的聲音。

她興奮地說:「我可以住這裡嗎?我以後都可以住這裡嗎?奶奶,爸爸,你們真好!」

呵!

怪不得答應得這麼痛快呢。

怕我回去刺激到伊寶嗎?

可真是善良的一家人,為了養孫女,犧牲親孫女。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張姨到來後,我請張姨將頭髮拿去鑑定。

她遲疑了。

「芽芽,這樣不行。」

「張姨,你不懷疑嗎?」

張姨也懷疑。

她咬咬牙說:「那我去查。」

她帶著樣本,悄悄去了鑑定中心。

然而,到了取結果的那天,拿到的卻是確定親子關係的報告。

我蒙了。

怎麼會這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寶怎麼可能真的是舅舅的孩子?

那劇情為什麼要阻止我啊!

張姨也很失望。

她無奈道:「芽芽,看來天命就是這樣的,實在沒辦法了。」

天命嗎?

我想起了媽媽頭上的「女主」,爸爸頭上的「男主」,安馨頭上的「惡毒女配」,還有我被禁言的那些憋屈時刻。

我不相信天命!!!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

沒過多久,爸爸來接我回去。

他問我以後能不能和伊寶好好相處。

伊寶,伊寶,又是伊寶。

那一刻,我強烈地和媽媽共情了。

明明他是我的爸爸,為什麼要疼愛別的小女孩,還下意識地將我放在了強勢的霸凌者的位置?

明明他是媽媽的丈夫,為什麼卻心疼別的女人,強迫媽媽向別的女人低頭?

對他來說,我和媽媽到底是什麼?

是體現他的霸道、尊貴、說一不二的工具嗎?

我關上了門。

「你不是我爸爸!」

我知道這句話是扎在他心口的刀子。

他滿臉受傷。

「郁品藍!」

我充耳不聞。

那一刻,我的心裡好像有一顆惡魔種子在生長,我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要傷害他。

只有傷害到他,我心裡才痛快。

晚上,張姨繼續給我讀霸總的小嬌妻文。

我打斷了她。

「張姨,我不想聽了。」

這些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媽媽。

我換了一個方向,開始讓張姨給我讀很多別的書。

我聽得很雜,感覺這本書不對,就換下一本。

張姨也不厭煩,她心疼我小小年紀就活得像個沒爸沒媽的孩子,總是很縱容我。

我聽到《簡愛》這本書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

這個女人,有點兒東西。

後來,我又聽到了《傲慢與偏見》,我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這個可以,媽媽應該看這個。

8

過年的時候,一個風雪天。

媽媽敲開了舅舅家的門。

她來接我。

跟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我在那個男人的頭上看到了幾個字:深情男配。

我見怪不怪了。

每個女主身邊都有喜歡她的男二。

男人叫傅正深,眉眼溫柔,清雅俊逸,不像爸爸眉目深邃,長得很有攻擊性。

他彎腰問我,態度很有禮貌、很尊重人。

「芽芽,今年和叔叔一起過年好不好?」

我想答應。

媽媽拒絕了。

「正深,不用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舅舅走出來,他滿面愧疚,讓媽媽留下來過年。

媽媽冷冷道:「不了,我自己買了房子,以後芽芽和我一起住。」

舅舅很尷尬:「對不起,晚晚。」

媽媽轉身就走。

她走得很帥。

舅舅想叫她,卻又張不開嘴,只能呆呆地看著我們離去。

我對媽媽說:「其實,我覺得舅舅比爸爸好一點兒,舅舅知道伊寶是他的女兒,就一直想要將伊寶接回來,在媽媽和安馨之間,他選了安馨。舅舅做得像一個丈夫,也像一個爸爸。雖然他對我們很壞。」

媽媽頓住了。

她抱緊我。

大概是悟了。

這恐怕才是一個正常的丈夫和爸爸該做的事情,相信和守護自己的妻女。

爸爸和舅舅比,更糟糕,更惡劣。

因為他總是在委屈我們,成全他自己的情義。

傅正深送我和媽媽回房子,在門口卻遇見了爸爸和安馨。

媽媽變了臉色。

爸爸也變了臉色。

安馨小聲道:「嫂子,你們這是……傅先生以前是不是追過你啊?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她是懂得點火的。

媽媽不好罵,我卻回罵:

「你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兄妹情,傅叔叔和媽媽在一起就有問題,你的腦子裡都是有色垃圾。」

安馨張著嘴,一臉震驚的樣子。

很快,眼淚就一滴一滴地掉下來,看起來好可憐。

「嫂子,我今天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才決定放下過去和你好好相處,可你唆使一個小孩子罵我,實在太過分了。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你。」

她跑了,跑得跌跌撞撞,我見猶憐。

爸爸卻並沒有追她,而是對傅叔叔冷聲道:「我有事情要和我太太說,請你先離開。」

傅叔叔並不看他,反而看向媽媽。

見媽媽點頭,他才輕聲道:「有事隨時和我打電話。」

他準備離開。

我小聲對他道:「傅叔叔,我能和你一起走嗎?我不喜歡爸爸,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正深笑了,笑得很開心。

爸爸的臉黑透了,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傅叔叔抱起我時,我對爸爸正色道:「安馨剛才說錯了,媽媽沒有教我怎麼說,是我自己非常厭惡安馨和你,你不是一個好爸爸,也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你是安馨的好哥哥。」

傅正深倒吸一口氣,大概第一次發現我這麼伶牙俐齒。

而爸爸如遭雷擊,呆呆地看著我,滿目悲憫。

媽媽卻一點兒也不憐憫他,她打開房門,淡淡道:「有什麼想說的,儘快說吧,大過年的,我不想和你吵。」

我和傅正深等在外面。

他陪我堆雪人,放煙花,牽著我的手在雪地里踩腳印。

他會是一個好爸爸。

但我聽了那麼多的小說,男二很少有上位的。

而且,我也不希望媽媽未來輾轉在一個個男人之間。讓男人掌控命運,就是悲劇。

她應該像書里真正的女主角那樣,有思想,有能力,也有趣味地去過自己的人生。

我問傅正深:「你喜歡我媽媽什麼呢?」

傅正深笑了:「你媽媽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媽媽離婚了,我追她好不好?」

我正要回答。

他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一眼,臉色明顯變黑。

我心生警惕。

許多男二都有一堆爛桃花,我不知道傅正深是不是例外。

傅正深掛斷了電話,他沉默了很多。

我也沉默著不想說話。

看來,傅正深不是例外。

沒多久,爸爸怒氣沖沖地下樓了。

他看我一眼,冷冷道:「郁品藍,跟我回家。」

媽媽緊跟著下樓,緊緊護住我:「芽芽和我在一起,請你離開!」

他們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爸爸臉色青寒:「之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心慈手軟,現在,你後果自負。」

媽媽怒斥:「郁震霆,不要耍手段,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爸爸冷著臉上了車,車開得又快又猛,絕塵而去。

「法外狂徒」幾個字我算是知道長什麼樣了。

我問媽媽:「你喜歡爸爸什麼呢?」

媽媽答不出來。

良久,她說:「都過去了。」

9

我和媽媽住在一起,我們都迫切地希望過上平靜的生活。

我們仔細想了又想,這種平靜的生活竟然是指沒有爸爸、奶奶、安馨,甚至也沒有舅舅的生活。

她為我轉了一個幼兒園,沒有原來的好,但離家近,老師也很溫柔。

她很努力工作。

她開了一家設計工作室,她有才華,開始在業界嶄露頭角。

但她的心情卻並不見得愉悅。

因為舅舅的公司被針對了。

舅舅扛不住了,才來找媽媽。

他靠著車,一口一口地吸著煙,頭髮亂糟糟的,神情頹廢萎靡,估計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看見媽媽,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眸色很快暗淡下去。

「公司被郁震霆針對了,損失了好幾個單子,裡面有你的一部分股份,跟你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你打算怎麼辦呢?」

舅舅不說話,似乎在下決心。

「和郁震霆認個錯吧,孩子不能沒有爸爸的,對不對?」

媽媽被震住了。

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忍著沒有掉下來。

她伸手一巴掌打在了舅舅的臉上。

「宋明澤,你讓我感到噁心!」

虐文女主罵人都不會罵。

我端了一盆水,喊了一句「媽媽讓開」,就將水從樓上潑了下去。

水淋了舅舅一頭。

他的目光變得陰鬱,狠狠地瞪著我。

「郁品藍,你有沒有家教!」

「你是個外人,你管不著!」

「你給我下來,你上次欺負伊寶我沒有說話,這次看我不收拾你。」

他要衝上樓。

媽媽伸手攔住了他。

「宋明澤,你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暗戳戳地轉移資產,想把我從公司踢出去,看把我踢不出去,又找人悄悄買我手裡的股份。是想把我手裡的東西送給安馨當聘禮嗎?」

我沉默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這麼多事。

媽媽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

她竟然什麼都沒說。

舅舅臉色鐵青,羞愧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地道。

他冷聲道:「這是我們欠安馨的,我害了她一輩子,你害得她心臟病病發,長期待在醫院,不僅僅是你手裡的股份,我手裡的股份也會賠給她一部分,之前不想和你明說,怕傷害你,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再沒什麼好隱瞞的。宋晚晴,我們欠安馨的,我們要賠給她。」

「你瘋了嗎?這是爸爸留給我們的唯一財產,是爸爸和媽媽辛辛苦苦打拚來的。還有,我不欠安馨的,我不欠她的!!!」

媽媽快要氣死了。

她很少失態,但這次是徹底的歇斯底里。

舅舅動了她的底線。

舅舅冷笑一聲。

「你就是這樣死不悔改,你敢說,當年不是你逼安馨出國?不是你害得她摔下樓導致心臟病病發?不是你指使芽芽欺負伊寶,想把她趕出郁家?還有,她上次出車禍,難道不是你指使的?」

媽媽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捶打著舅舅的胸口,發泄著自己的怒氣。

「宋明澤,你是傻子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郁震霆懷疑我,連你也懷疑我?你是我哥哥,你憑什麼相信別的女人,不相信自己的親妹妹,就憑她和你睡了一覺……」

「啪」的一聲。

宋明澤給了媽媽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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