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學期,她一個月給我打一次電話。
大機率是因為雲薔復讀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雲薔身上,所以無暇顧及我。
我拖著行李箱出了高鐵站,就見媽媽穿著一身風衣站在門口。
她看到我的時候,還有點不太敢認。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一周前剛去染了紫色的頭髮,只在發尾染著。
現在披著頭髮,看上去也挺吸睛的。
「換個髮型。」我淡淡道。
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對我染髮這個事情是不滿意的,但是礙於這幾個月都沒怎麼聯繫。
所以她也不好說什麼。
26
我跟媽媽進門的時候,雲薔正躺在沙發上吃草莓。
媽媽放下車鑰匙,蹙著眉,「寶貝,你不是還有兩套試卷沒做完嗎?」
「媽!」雲薔噘著嘴,「只是兩套試卷而已,我一個小時就可以做完的。」
她邊說著邊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忽然頓住。
隨後又撇撇嘴,像是沒看到我一樣。
我自顧自回房間收拾東西。
晚上吃飯的時候,爸爸也回來了。
臨近過年,大家都圖一個好心情,所以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暫且不提。
「媽媽,你明天真的要和謝姨去打牌嗎?」雲薔咬著筷子問。
媽媽點點頭:「當然啦。」
「那我是不是又能見到謝睢哥哥了?」她的語氣里是掩飾不住得興奮。
「見不到。」我平靜地回答。
雲薔愣神。
我繼續說:「他還沒放假。」
雲薔攥緊了筷子,「你怎麼知道的?」
我莞爾:「他親口跟我說的。」
雲薔臉上的笑容甚至維持不住,「那你們關係挺好的啊。」
「當然。」
我扔下這句話,雲薔呼吸都粗了幾分,她摔了筷子。
「雲梨,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怎麼配說得出這句話的?」
很好,她被激怒了。
我沒回答,只看向爸媽,這兩人已經瞠目結舌了。
絲毫不明白,為什麼平日愛撒嬌心地善良的女兒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雲薔已經被氣得失去了理智,「我現在就要給謝睢哥哥打電話,讓他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一個騙子。」
「我可以幫你打。」
我直接給謝睢撥了一個電話。
放在桌子上,開了外放。
嘟嘟幾聲後,那邊傳來男生很有辨識度的聲音。
「喂?寶貝,怎麼了?」
雲薔的臉在一瞬間,血色盡失。
「沒怎麼,我姐姐在旁邊,她想知道咱倆是什麼關係。」我慢悠悠地回答著,眼睛還在看著雲薔。
「還能是什麼關係?能牽手能親嘴的關係唄。」男生嗓音懶洋洋的,估計是剛下課,隱約能聽見廣播站的聲音。
我看見她唇瓣顫抖,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看見她呼吸略有些困難,一副失落到極點的模樣。
原來,擁有別人想要的東西,是這種感覺。
而我,平生第一次體會到。
因為我內斂,不善言辭,所以父母的注意力能輕鬆地被雲薔吸走。
這一次,爸媽終於親耳聽見了雲薔的話。
他們臉色大變,開始像個審判官一樣,去審判雲薔。
雲薔一邊哭一邊尖叫,「你們就是偏心!」
我聽見這句話,忽然覺得好意思,還是和男朋友繼續煲電話粥有意思。
於是我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27
過年那天,我一大早就出門了。
謝睢帶著我去爬山。
登上山頂的時候,我累出了一身汗。
他遞過來一瓶水,我喝一口,看著遠處霧氣圍繞著的樹林,問:「你還沒說呢,為什麼就喜歡上我了?」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彎起唇角,說,「你自己大概意識不到,你的演技並不好,你總是偷偷看我。小的時候就總是給我塞糖果,塞各種好吃的。長大了,卻又愛嘴硬,明明喝不慣啤酒,卻非說自己能喝習慣。」
「我就在想,為什麼一個小姑娘,脾氣這麼可愛又古怪呢。我也經常看你,直到那天打撞球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你腿還挺細的。」
我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變態!」
他湊過來親了我一口,問:「怎麼著?你不喜歡變態嗎?」
我失笑。
最近這幾天,雲薔每天都在家裡鬧騰,爸媽逐漸對她失望,可是血脈親情是斬不斷的枷鎖。
他們疲憊,卻不得不管著雲薔。
我也是,心累卻逃不開。
謝睢忽然晃晃我的手,彎著眼睛說:「阿梨,新年快樂。」
我笑著說:「新年快樂。」
山頂的空氣很新鮮,有點冷,從鼻尖灌進了肺里。
其實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有一兩件順利了,也足夠圓滿。
他是我不圓滿中的圓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