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景看著我,眼裡滲出笑意,「沒關係,到時候我可以來接你。」
「才不用,南溪可以送我。」
18
我出院那天,徐嘉野捧著花在樓下守著。
他看起來成熟穩重了很多。
南溪跟我說過,他最近開始學著接管他爸的公司了。
「時宜,恭喜你出院。」徐嘉野走過來把花遞給我。
南溪直接幫我擋了回去,「只要你不再出現在時宜的面前,就是最好的祝福。」
徐嘉野依舊執著,「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我沒有回頭,關上車門。
在家又繼續休養了大半年,我打算出去找工作。
但是在了解到我有特殊的病史了以後,每一家公司給我的回覆都是,
「對不起簡小姐,你可能不太符合我們公司的招聘要求。」
後來我就接到了徐嘉野的電話,「時宜,聽說你在找工作,你可以來我的公司......」
「不用了,謝謝你。」
掛了電話我繼續投簡歷,南溪讓我別太拼,大不了她養我一輩子。
我笑著去捏她的臉,「謝謝您,我今晚連夜投簡歷。」
南溪又好笑又好氣,跺腳強調,「我是說真的!」
簡歷投出去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水花後,我終於又接到了一個邀請參加面試的電話。
可是我在公司會議室等了很久,面試官卻遲遲不來。
就當我以為我大概沒有機會的時候,顧景承出現在門口。
「抱歉,剛剛臨時處理了點事情,讓你久等了。」
我詫異地睜大眼睛看著他,然後聽到他身邊跟著的人喊他,「顧總。」
——
「顧承景是開公司的?」南溪驚訝的音量差點將公司掀翻。
我喝著奶茶點頭。
「那他,為什麼會住院......?」
「準確來說是陪他奶奶。病的那個人是他奶奶,他奶奶只讓跟她一樣穿著病服的人靠近,所以他才被迫換上病服,我們也誤會他了。」
「所以,你入職了?」
我點了點頭,「嗯。」
19
進入顧承景的公司其實也沒有那麼好過。
公司里沒什麼秘密,我剛入職一個星期,同事們都知道了我的病史。
但沒人敢為難我。
因為顧承景很明目張胆地表明是他特招我進來的。
唯一為難我的,只有顧承景。
他親自帶我,可以說是傾囊相授,但也鐵面無私。
我很多次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這一點,我是不是再三強調過要注意,為什麼還是犯錯?」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損失已經造成了,扣你半個月工資當做誡告,下不為例。」
但是我並不討厭顧承景。
怎樣是好怎樣是壞我還分得清。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而且在他的嚴苛教導下,我確實成長得很快。
給他做飯,是他要求的拜師費。
我不記得到底給顧承景做了多少頓飯,今天下班我給他做了糖醋小排。
他吃了一口,皺眉,「糖好像放多了,太甜。」
我直接把菜端到自己面前,「愛吃不吃。」
他看著我,輕笑,「簡時宜,你膽子肥了。」
剛開始我給顧承景做飯的時候,還是很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口味。
每做好一道就問他咸了還是淡了,然後默默記在心裡,跟他說下次注意。
現在我才不理他。
「現在是下、班、時、間。顧承景。」
他搖頭失笑,還是把糖醋小排吃個精光,然後負責收拾碗筷,把碗洗乾淨。
日子一天天過。
到公司年會,我爬山梯子給辦公室貼彩帶。
扶梯子的人臨時走開上洗手間去了,我沒注意,身子往後仰了一下,梯子跟著晃動。
我連人帶梯一起往後倒。
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我又進醫院了。
不過慶幸的是梯子比較矮,只是造成了擦傷和淤青。
我坐在診療室等著同事去付醫藥費,看到顧承景大步匆匆朝我走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怎麼來了,不是去其他公司開會了嗎。
人突然被緊緊抱住,「怎麼那麼不小心。」
我愣了一下,「顧——」
他說,「先讓我抱一會兒。」
那一刻,耳邊所有的聲音好像在無限放大,聽得清夾雜在其中的小孩的哭鬧聲和家長的怒罵聲。
但又好像什麼都聽不到。
我伸手準備推開他。
他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給個機會吧,時宜。」
「讓我追你。」
我抿了抿唇,還是打算推開他。
他已經率先放開我,我才發現他的眼睛是紅的。
我低聲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住院嗎?」
「我是真的病了。我還有一個忘不掉的愛人。我曾經還,」我咬了下唇,「曾經還被人侵犯。」
「你現在看到的我是正常的,但我不確定以後又會有什麼原因讓我再次犯病。我千瘡百孔,不值得你喜歡。」
他抬手,輕遮住我的眼睛,「永遠不要貶低自己,只要有人喜歡你,你就配得上他的喜歡。」
「我喜歡你,不論是怎樣的你。」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濕潤。
慶幸此時他的手遮住我的眼睛,讓我有躲避的地方。
「對不起。」
我說,「目前我還沒放下蘇越,如果和你在一起,對你不公平。」
他撤回手,轉而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只是在追你,沒讓你立刻答應跟我在一起。」
「如果哪天準備好往前走了,記得走向我,好嗎?」
醫院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但被顧承景撐起的這個角落,卻格外平和寧靜。
我點了點頭,「好。」
總有一個春天,花會盛開。
20
辦公大樓。
助理走進徐嘉野的辦公室,「徐總,簡小姐摔下樓梯受傷了。」
徐嘉野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在哪家醫院。」
助理拿出手機,「要不您先看看這張圖片。」
醫院診療室,顧承景俯身將簡時宜圈在懷裡。
就像抱住了珍寶。
徐嘉野頹唐地坐回位置上,垂著頭,許久不說話。
助理又彙報,「郝蔓小姐又來了,您要見她嗎?」
「不見。告訴她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以後都不來找我。」
助理點頭,「還有,徐總,醫院那邊的報告出來了,您的心臟目前情況不太好,還是需要儘快住院治療,否則後續可能會影響到都您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不需要。這件事你也不要向我爸媽彙報。」
「可是徐總,您的身體——」
徐嘉野揉了揉隱隱犯痛的心臟,朝助理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那個人查到了沒有?」
助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徐總問的是曾經侵犯過簡小姐的那個人。
「查到了,一星期前他剛出獄,但是好像又犯事被送了進去,這次判的是無期徒刑,據說是,」
助理小心翼翼看了眼徐總的臉色,「是顧總的手筆。」
徐嘉野低頭苦笑,笑著笑著,裡面夾雜了哽咽的哭聲。
助理沉默的退出辦公室。
許久,徐嘉野才抬起頭,收拾好情緒後,給時宜打了電話。
「喂。」
「對不起,時宜,真的,對不起。」
徐嘉野說,「以後你一定要快樂。」
「還有,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