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落水以後,整個人性情大變。
她開始對我哥哥柔情似水,噓寒問暖。
我好心警告她,哥哥是個瘋批,莫要被表象所迷。
校花一臉憤慨地指責我:「舒白那麼優秀,你並不了解他,怎麼能妄下定論?我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人!」
她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救贖文里的女主角,卻忘了他本就生在地獄。
我叫林奈。
舒白是我異父異母的哥哥。
他是繼母帶來的拖油瓶。
初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他是個瘋批。
少年無疑是俊俏的,他膚色是病態的虛白,精緻如畫的眉眼帶著一絲妖冶,分明從微光中來,眼底卻邪氣流轉,帶著桀驁難折的孤傲倔強。
我穿著睡裙,懷抱洋娃娃站在二樓好奇地打量他。
舒白拖著行李路過身旁,俯身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髮,好像挺喜歡我這個便宜妹
妹的。
爸爸和繼母相視一笑,對此很滿意。
只有我的耳畔清稀響起他低沉陰冷的聲音:「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我眨眨眼,無辜地昂頭,軟糯糯開口:「好的呢,哥哥」
好兇哦。
我好喜歡。
相比之下,他的眼睛更好看呢,就像我從前養的那隻貓。
真想摳下來好好珍藏。
只是一眼,我就知道,他和我是同類人。
等等。
按理說初次見面,我應該送他個禮物才行。
不然就太沒禮貌了呀。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小動物?
夜半時分,敲門聲響起。
我開心地跳下床,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終於發現了嗎?
打開門,舒白臉色陰沉,烏黑的眼眸中滿是戾氣。
「你乾的?」
他手裡掐著一條翠綠色小蛇的七寸,蛇尾扭曲盤繞在蒼白的手腕上,像是特意定製的手環兒,帶著獨特的美感。
這是我悄悄放在他被窩裡的小寵物。
嗯,果然很相配。
我定定看著他,唇角微揚,「喜歡我送的禮物嗎?哥哥。」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暗芒稍縱即逝。
舒白垂下眸,當著我的面把蛇頭硬生生扯斷。
一滴血濺在他眉心,如畫的容顏妖佞又暴戾。
他說:「我更喜歡這樣的禮物。」
2
後來舒白轉到了我們學校。
我們班級中間只隔了一個樓層。
聽說他剛轉來的時候引起了很大轟動。
沒辦法,他在外面裝得禮貌乖巧、天真可愛,看起來就像只純良無害的小白兔。
我坐在花壇邊,不停往嘴裡塞零食,抬頭便能看到舒白站在二樓走廊上,周圍聚集了許多小迷妹,儼然眾星捧月般的架勢。
外面的他唇角總是帶著一抹弧度,美麗妖冶,眼裡雖有笑意,卻更顯薄涼。
像什麼呢….就像在臉上畫滿油彩的戲子。
許是看見了我,舒白微微側身,露出一個在我看來極其輕蔑的笑容。
陽光燦爛,他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白痴。」
我抿唇,突然覺得嘴裡的零食不香了。
放學後,我等他一起回家。
等了許久,都沒瞅見舒白的人影。
我只得親自去找人。
晚霞如同一片赤色落葉墜入人間,斜陽之下的教學樓變成了暗紫色,好似雲海之中的礁石。
舒白立於樹蔭下,冷眼看著在水裡掙扎撲騰的孩子。
那個小胖子我知道,聽說是個小霸王,自從舒白轉學過來,他就一直在找麻煩。
我湊過去,拆開牛奶,吮吸一口,「他好像不行了耶。」
舒白側首,搶過我牛奶就喝,語氣波瀾不驚,「死不了。」
其實這水池並不深,不過剛好是他爬不上來的程度。
小胖子嗆了幾口水,臉都漲紅了,也許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刻。
路過的保安看見了,連忙把人撈起來。
後來連老師都喊來了。
小胖子號啕大哭,指著舒白,「嗚嗚嗚,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推水裡的!」
老師蹙眉,試探性地問他:「舒白同學,真的是你做的嗎?」
舒白睫毛微顫,臉上滿是懵懂無措,單純無辜極了,「老師,不是我…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在精湛,看不出絲毫破綻。
這時,有幾個小朋友也圍攏過來,維護著他。
「老師,舒白平時最溫柔了,怎麼可能欺負他呀?」
「就是,倒是他天天找別人麻煩,真討厭。」
「對啊,對啊,惡人先告狀。」
小胖子快急死了,他哽咽指著我,「她當時就在旁邊,她看見了的!」
嗯?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好嚴肅的場面。
我忙喝口奶壓壓驚。
「不好意思呀老師,我什麼也沒看見。」
3
繼母是個虛偽又做作的女人。
她總想表現得像個賢妻良母,可奈何演技太過拙劣,就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滿眼的不耐煩都快溢出來了。
說起來,舒白的身世挺可憐的。
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生下來就被他媽丟到鄉下外婆家。
直到老人家過世,沒辦法才把他接回身邊。
繼母似乎覺得自己占了個大便宜,畢竟我爸是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
故事的開始總是美好。
她眉梢帶笑,名牌包包、精美首飾數不勝數,穿著性感迷人的裙子,搖曳生姿。
慢慢地,她沒那麼愛笑了。
有時不經意間會露出身上青紫的印記。
爸爸抬一下手,她都會嚇得往後縮。
隨之而來的,繼母對舒白越來越差,像是把他當成了出氣筒,非打即罵。
烏雲滾滾,風聲呼嘯。
閃電劃破天際,滾雷碾過漆黑的蒼穹,大雨傾盆而下。
舒白赤著腳敲開我的房門。
他躺在身側,裹得像只蠶蛹,只露出黑黝黝的腦袋。
別墅里隱隱傳來女人壓抑的痛呼聲以及男人高聲的咒罵。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時不時划過耀眼的閃電,侵蝕整片黑暗。
沉默的氣氛蔓延,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夜空。
舒白打破了無聲寂靜,「林奈,你媽媽呢?」
「死了。」
我聳聳肩,指著臥室天花板,說道:「喏,她就弔死在那兒」
因為產後抑鬱,也因為被家暴得太慘,那個女人精神崩潰了。
我就在這個房間裡整整兩天,看著她的屍體晃啊晃…
他一點不害怕,由衷感嘆:「這確實是很完美的上吊位置。」
我給予肯定,「英雄所見略同。」
當初爸爸也是這麼說的。
舒白平躺著,睡姿十分乖巧,頭髮絲卻顯得凌亂。
我身子微微往前傾去,細細打量他。
嗯,皮膚白嫩細膩,睫毛又黑又長,眼睛也漂亮得不像話。
好喜歡,好喜歡。
我眼裡划過一抹痴迷。
怎麼辦?真想把它收藏起來。他會生氣嗎?
舒白忽然開口:「你在想什麼?」
我如實回答:「我在想,你死了以後能把眼睛送給我嗎?」
他慢悠悠地說:「林奈,你太重口味了,居然想用這樣的方式跟我長相廝守。」
我:「...」
4
舒白是個合格的玩伴,非常對我胃口。
其實我不介意就這樣一直下去。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
爸爸與繼母之間的感情似乎越來越好了。
他們經常一起出門,每次歸來都興高采烈。
餐桌上,我看著繼母日益隆起的腹部,幽幽開口:「阿姨,你肚子又胖了。」她捂嘴輕笑,撫摸著肚子,說:「這不是胖,阿姨肚子裡有了弟弟,奈奈高不高興?」
我目光微閃,弟弟….
這時,爸爸走了過來,他沒有看我一眼,徑直走到繼母身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
腹部,眼裡滿是期待。
「來,讓我摸摸寶貝兒子。」
「寶貝兒子,趕緊出來吧,爸爸都等不及了。」
印象里,爸爸好久沒這麼高興了。
繼母嗔怪地看他一眼,「這才五個月,早著呢。」
爸爸哈哈一笑,半點脾氣都沒有,與往日暴躁的他判若兩人。
是了,從我出生起他就不喜歡我,因為我是個女孩兒,不能傳承香火。
他心心念念的兒子終於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時刻關注著繼母。
爸爸很寵愛她。
繼母滿面春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與友人打電話炫耀肆無忌憚。
「我啊,都去醫院檢查了,保準是個兒子。」
「等我生了兒子,以後整個林家不都是囊中之物嗎?」
「不管我要什麼他都會滿足的,哈哈哈。」
慢慢地,她對我再也不屑偽裝了。
在爸爸面前她扮演賢妻良母,背地裡卻罵我是小賤人、賠錢貨。
日子一天天過去。
放學途中,我突然對舒白說:「我討厭他們。」
他十分冷淡地「嗯」了一聲。
轉眼到了跨年夜。
家裡傭人回家過節,爸爸在外面應酬。
偌大的別墅安靜萬分。
原本乾淨的大理石台階上附著一層淡淡的油,肉眼幾乎察覺不到。
我轉身回房,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傳來一聲女人驚慌的尖叫,轉瞬間又歸於平靜。
我站在拐角處,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
繼母從二樓的樓梯口滾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殷紅色液體從她身下緩緩暈染開來,像是花圃里綻放的綺麗玫瑰。
後方傳來響動。
舒白赤著腳走過來,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他立於我身側,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
「她會死嗎?」
「你說的是哪一個?」
時間仿佛靜止,四周闃然無聲。
真冷啊。
我打了個哆嗦,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哥哥,我睡不著,你陪我好不好?」
少年的側臉在黑暗中有些模糊,那雙被額前的碎發微微遮著的眸子在燈光下似碎了一地的星光。
他說:「好。」
我不甘於一人獨當惡鬼,我要他也一同沉淪。
5
繼母流產了。
爸爸很生氣。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離婚了。
繼母帶著舒白離開了我家,來時多麼風光,走時就多麼狼狽。
我趴在陽台上,目送他們遠去。
舒白偏頭看了一下我的方向,距離太遠,瞧不見表情。
深夜,爸爸又醉倒在了沙發上。
他願望落空,不滿於一切。
如同我幼時那樣。
躁動的拳頭頻繁揮舞著。
最後摔死了我的貓,殺死了我的媽媽。
我現在都還記得,爸爸勒死了她,然後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他說:「多麼完美的上吊位置啊。」
6
我以為和舒白從此不會再見。
可緣分總是奇妙的。
一年後。
在一場宴會上,我看見了他。
不過場面有些尷尬,他正在被人揍,臉頰兩側是清晰可見的五指印。
為首的少年是今晚宴會主人的兒子——舒恩宇,一個被寵壞了的混世魔王。
我蹲在一旁,吃著糕點。
直到他們離去,才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這才多久,就混成這樣兒了?」
舒白頂著張豬頭臉,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奪過我手裡的蛋糕就往嘴裡塞。
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被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走了。
酒過三巡。
宴會的高潮部分終於開始。
A城赫赫有名的房產大亨舒建鄴要向大家介紹他家族的新成員,作為正牌妻子的
徐燕霜在一旁強顏歡笑。
她可是個狠角色呢。
我坐在沙發一角,看到舒白被帶上去,一臉的慘樣。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兒子——舒白。」
豪門之內總有一些腌膜事,想來又是個私生子什麼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鼓掌。
好傢夥,他這是飛黃騰達了呀,不得了,不得了。
舒白看向我,勾唇笑了。
大廳內燈火通明,精緻的水晶吊燈耀眼奪目,光影映在他眸子裡,好似璀璨星河。
嗤,被揍成豬頭了還笑。
真丑。
7
後院。
「以後再讓我知道你欺負弟弟,我就削了你的皮!」
舒恩宇被罵得狗血淋頭,連卡都被停掉兩張。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惡狠狠地瞪著舒白。
「爸爸,不是哥哥的錯,是我不小心...」
舒白眼睛濡濕,無辜可憐。
舒建鄴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你向來乖巧,以後要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爸爸。爸爸給你做主。」
二人前腳剛走。
他立馬不裝了,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
「沒想到你親爹還大有來頭啊,你媽去哪兒了?」
我坐在花園的大樹上,雙腳晃晃悠悠。
他仰頭看我,瞳孔漆黑,墨染一般。
「徐燕霜不會允許她威脅自己地位的。」
「去母留子,你沒聽說過嗎?」
說罷,舒白張開雙臂,「下來。」
「哦...」
我從樹上跳下來,純白的衣袂翻飛,穩穩落入他懷中。
他忽然抱著我就不撒手了,頭埋在我脖頸間,拱了拱,可憐壞了的模樣。
「林奈,我好疼啊。」
聞言,我十分惡劣地戳了戳他紅腫的臉頰,「活該。」
「你也就這張臉能看,要是毀容可就完蛋了,以後都找不到媳婦兒。」
8
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多餘的。
他居然把宋漣漪都搞定了。
宋漣漪是宋家掌上明珠。
她性子囂張跋扈,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
據說她失足落水,醒來後便對舒白一見鍾情,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起先我還以為是以訛傳訛,直到親眼所見。
舒白被舒恩宇等人針對,淋了一身的水,好不狼狽
宋漣漪衝上去就給了舒恩宇一巴掌,「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對方捂臉,不可置信,「你吃錯什麼藥了,腦子進水了不成?居然維護這個野種!」
她冷哼一聲,「從今以後,誰敢欺負舒白,就是跟我宋漣漪作對!」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舒恩宇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那叫一個憋屈。
嘖嘖。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讓她改變如此巨大,簡直像換了個人。
放出豪言壯語後,宋漣漪心疼地關心舒白,「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看?」
少年渾身濕透,晶瑩的水珠從眉眼滑落,沒入衣領,純潔中帶著別樣靡麗。
她眼裡划過一絲驚艷,聲音更加輕柔:「我給你找了件新的校服,你去把衣服換下來吧?」
舒白垂眸,平添幾分柔弱,「謝謝你了,宋同學。」
「別那麼見外,叫我漣漪就好,咱們是朋友呀。」
宋漣漪路過時,視線若有若無地划過我,眼底藏著深深的敵意。
我默默讓道,認真思考了一下。
印象里好像從未與她打過交道,甚至話都未講過。
她倒好似認識我許久了。
舒白在空曠的教室里換衣服。
我偷偷摸摸溜進去。
「你給那個宋漣漪下蠱了?」
把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他低著頭,隨意擦了擦頭髮上的水漬,長長的睫毛還沾著雨水,在光影下閃閃發光。
「她已經死了。」
什麼?
我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舒白把頭靠在我肩上,語氣悠閒輕慢,「那天我親眼看著她落水的,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可不知怎的突然又活過來,你說神不神奇?」
我不耐煩,「別鬧,說正事呢。」
他有點不高興,「你不信我?是真的。」
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怎麼聽都覺得玄幻。
「這麼說她現在是個死人?我瞧著也不像啊。」
「你都不怕?」我問。
舒白眨眨眼,「為什麼要怕,你不好奇她處心積慮接近我是為了什麼?這個遊戲很有意思,不是嗎?」
「我看她確實對你很有意思。」這孩子了不得,連死人都能蠱惑。
他忽然欣喜地半撐身子湊近我,濃黑的眸子隨著眼角挑動微微上揚.「林奈,你在吃醋嗎?」
牛頭不對馬嘴。
我一把拍開他的臉,「少來勾引我。」
我只當舒白在逗我玩,世界上哪有這麼玄幻的事情?
對於他的解釋,我更偏向於宋漣漪腦子進水了。
9
升上高中後。
宋漣漪與我在同一個班級。
她腦子好像真的進水了。
若說之前的敵意還是若隱若現,那麼現在就是明目張胆。
她處事圓滑,滿身名牌,加上相貌出挑,被譽為校花,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
我不善言辭,準確來說是懶得交際。
在宋漣漪的授意下,我不知不覺間就被全班孤立了,每天獨來獨往,倒也樂得清凈。
可我的同桌就沒那麼幸運。
他叫余晨,是學舞蹈的藝術特長生。
他是個高高瘦瘦、白白凈凈、很斯文的男孩子,但總是被人罵娘娘腔。
有人往他水杯里倒粉筆灰,往他抽屜里倒垃圾,將墨水甩到他乾淨的校服上。
余晨對此逆來順受,一點都不敢反抗。
懦弱至極。
這是我給他的評價。
對於這樣的人我更加沒興趣結交。
所以一個星期下來也說不上幾句話。
放學後。
路上人影稀疏。
巷子裡一群吊兒郎當的小流氓在打劫。
「小子,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趕緊的,好好配合,不然小心你的皮。」
「直接搜身好了,看他這窮酸樣也不像有錢的。」
秉承著不多管閒事的優良品德,我目不斜視地走過。
這時,有人開口了。
聲音清冽又性感,太有辨識度。
他素白的手往我這個方向輕輕一指,「吶,我的錢都在女朋友那兒。」
數道炙熱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我。
我:「...」
真是作孽。
當最後一個鋼鋪兒都被人拿走後,那些小混混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舒白斜靠在牆壁上。
他淺淺叼著煙蒂,在縹緲的煙霧中睨過眉眼,與我對視,全然不復在校內時那純
良溫柔的模樣。
他語氣帶著點不正經的慵懶,重複喊著我的名字。
我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有你。」
「滾。」
「我不。」
我不耐煩,「你都自身難保了還這麼閒。」
舒家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徐燕霜可不是個善茬兒,她只有舒恩宇這一個兒子,絕不會允許有人威脅他的地位。
他面無表情,低聲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10
第二天上學,總感覺氛圍怪怪的。
跑完課間操以後,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就要喝。
余晨忽然低聲說:「別喝。」我頓了頓,擰開全部蓋子。
裡面裝的哪是熱水,分明是漆黑的汁水,表面還漂浮著粉筆灰和濃痰,噁心至極。
「誰做的?」我問。
他低頭,不敢說。
我環顧四周,眾人神色各異,不乏幸災樂禍之人。
「誰幹的?」我站起身,再次冷冷開口。
教室里安靜如雞,無人應答。
我沒有耐心了,「是要我告訴老師嗎?」
也許是平時表現得太過沒存在感,他們以為我會像余晨忍氣吞聲。
我看見前排幾個女孩子目光瞥向宋漣漪。「你乾的,是嗎?」
我走過去,直截了當。
她笑了笑,「林同學,怎麼了?同學之間開個玩笑罷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
「就是,真小氣。」
「這麼小點事至於告老師嗎?」
「怎樣算欺凌?」
「十個人欺負一個人算欺凌,一百個人欺負一個人也是。」
「那麼一萬個人呢?」
「是正義啊。」
大家都願意盲從,好像世界上最安全的事就是讓自己消失在「多數」之中。
他們似乎覺得自己就是正義的那一方,無論對錯。
宋漣漪得意地笑了,挑釁地朝我挑眉,仿佛在說:「看啊,所有人都站在我這一邊。」
我歪頭,也笑了。
手微微傾斜,將杯子裡的液體兜頭淋了下去。
她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散發著異味的汁水,其中還有濃稠的液體掛在頭髮上,要掉不掉。
這一幕太過噁心,周遭的人都默默離遠了一些。
她直接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大叫:「林奈!你瘋了嗎?!」
「怎麼了?不過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麼這般小氣?」
上課鈴響了。
任課老師走進來,見此情景,愣了一下,「這是怎麼了?」
「老師,我不知道怎麼惹到林奈同學了,她要這麼對我。」
宋漣漪哭得梨花帶雨。
如果忽略掉烏漆麻黑的面容,確實惹人憐愛。
老師把教案往講台一拍,勒令我給她道歉。
「老師,是她先挑事在先,往我水杯里吐口水、倒粉筆灰的。」
我淡淡地陳述事實。
「還頂嘴,你難道就沒錯嗎?一個巴掌拍不響…..」
話音未落。
我反手就給了宋漣漪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教室。
「老師,你看,這不挺響的嗎?」
最後的結果就是在外面罰站一節課。
我倒無所謂。
倒是宋漣漪頂著半邊包子臉,渾身髒了吧唧,在走廊外可謂是賺足了眼球。
她氣得渾身發抖,似要將我吞吃入腹,順便還在警告我,讓我離舒白遠一點。
我不理解,「他就是個瘋批,你才應該離他遠點。」
宋漣漪一臉憤慨地指責我:「舒白那麼優秀,你並不了解他,怎麼能這樣詆毀他?!」
多麼中二的台詞,我笑了。
就在此時,舒白慢慢悠悠地從走廊上過。
「舒白哥哥….!」
宋漣漪想要伸手去觸碰他,卻被不著痕跡地躲過。
他溫柔地問:「怎麼搞成這樣?」
見心上人關心自己,她更加委屈了,抽噎著說:「人家也不知哪裡惹到林奈同學了,她這樣對我,還在背後說你壞話….
舒白瞥了一眼她狼狽的模樣,隨即抬眼看向我,漆黑的瞳眸里泛起點點笑意,「林奈,你....」
「滾。」我沒心情陪他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