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陳家二房那位四公子,前些日子出了極大的差錯。
被驅逐出了董事會。
聽說宋舒怡還去求過陳粵生,但連人都沒見到。
我很為他如今站在最高處而高興。
像陳粵生那樣端方克己的君子,紳士。
原本就該擁有這樣璀璨的人生。
他的妻子,該是錦上添花的存在。
而不是一個污點。
平平快四歲的時候,已經展露出了高智商。
性情和處事方式,幾乎和陳粵生一般無二。
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玩鬧,骨子裡和他親爹一樣,十分高冷。
我還真是生了個言情小說里的小霸總小神童。
而我和陳粵生分開後的第三次見面。
是在平平四歲生日剛過完。
馬來的一場慈善拍賣會上。
蕭彥廷帶了我和平平參加。
我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平平和陳粵生兩人卻已經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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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彥廷站在一邊,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小男人和陳粵生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
陳粵生自然一眼洞穿了我隱藏的這個「秘密」。
此時,小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溫莎結,十分高冷地望著面前的陳粵生:
「那塊玉我家寶貝看上了,這位先生,您最好別和我搶!」
「你家寶貝看上了?」
「對。」
「可我也看上了,想要拍下來送給我家寶貝。」
小男人微皺眉,陳粵生也皺眉,抱歉地攤攤手:「不好意思了。」
「總之,這塊玉我勢在必得!」小男人第一次被人挑釁,十分窩火。
「那就拍賣場上見。」
陳粵生轉身走的時候,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一眼。
這一次,他的視線在我臉上足足定格了數秒。
我的心臟幾乎都要破腔而出時,他方才移開視線,轉身離開。
蕭彥廷這才看向我:「妹妹,這親爹和親兒子干仗,我這個做舅舅的,也只能暫時袖手旁觀。」
我愁得不行,試圖勸平平先跟我回去。
可這孩子好勝心極強,卯足了勁兒要和陳粵生干到底。
只是可惜,到底年紀小,戒了尿不濕才剛兩年半的人,還是干不過三十出頭正值盛年如日中天的老男人。
陳粵生如願以償拿到了那塊玉。
小男人十分不甘心,又覺得頗對不起我。
「我家寶貝不能輸給他的寶貝。」
轉臉拍了另外一件價值連城的青花瓷送了我。
我忍不住想笑,小男人還不知道,他花的錢是我給他的小金庫。
其實還是老男人的錢。
說到底他也沒贏。
只是,看著那塊玉被陳粵生拍走,我心裡還是有點酸溜溜的。
也不知道這塊玉要送給哪家姑娘,他的寶貝。
陳粵生也曾送過我玉呢。
他不知道,這些年,那枚平安扣一直都被我戴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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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去停車坪的路上,遇上了陳粵生的司機和助手。
「東西一定要仔細包好,先生交代了兩次的。」
「峰哥,你給先生開了十年車,知不知道這是要送給哪位的?」
我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我也不大清楚,總之這是先生的私事,我們還是不要隨便揣測了。」
「也不知道哪家小姐這樣有福氣。」
交談聲遠去,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陳粵生的賓利停在不遠處。
後排車窗緊緊關著,什麼都看不到。
我收回視線,向哥哥的車子走去。
有些事不能深想,想了只會折磨煎熬自己,徒增難受。
不如就當一無所知。
陳粵生坐在車上,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
方才低聲吩咐司機開車。
裝著那塊玉的盒子被他放入車子的儲物格。
車子啟動後,他又打了一通電話。
「有點事,我要在馬來逗留一周,港城那邊的公事,你看著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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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哥哥一早就在樓下等著我。
見我下樓,他神情有些古怪:「妹妹,方才陳粵生讓秘書來了一趟,說是他稍後會來拜訪。」
我心裡有些忐忑慌亂,卻又故作鎮定:「那讓廚房準備午餐?」
「妹妹,你心裡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現在也不知道陳粵生的目的。
自然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是,如果他要帶走平平呢?
雖然有哥哥在,但若是陳粵生鐵了心要搶走平平。
誰又能阻攔他?
陳粵生是上午十點到的。
隨行的助手還帶了幾個禮盒。
多半是給平平的禮物,蕭彥廷和我也各有一份。
「蕭先生,溫小姐,我們談談?」
陳粵生揮退助手,開門見山。
哥哥也讓傭人都退了出去。
保姆帶平平去了書房。
平平這半年迷上編程,雷打不動地跟著電腦上課。
客廳里就剩下了我們三人。
陳粵生坐在沙發上,神色是一貫的疏冷嚴肅。
哥哥也不開口,氣氛一片冷凝。
我看看兩人,最後視線落在陳粵生臉上:「陳先生,您想談什麼?」
「談一談我親生兒子平平的事。」
哥哥有些擔心地看向我。
我心底一片慌亂,硬撐出一抹平靜的笑:「陳先生,您想必誤會……」
「溫小姐,我很好愚弄嗎?」陳粵生冷冷望著我。
我無言以對,是啊,平平那張臉就是鐵證。
我再怎樣強詞奪理都沒有意義。
「那您想怎樣?」
「我會帶平平回香港。」
「陳先生,這不妥當吧。」
「不可以!」
我到底還是失態了,倏然站起身,連聲調都拔高了幾度:「平平是我的孩子……」
「沒人說不是你的,但他也是我陳粵生的。」
「陳先生……您將來會娶妻生子,會有很多孩子,可是我只有平平一個。」
陳粵生抬眼,一瞬不瞬地望著我:「溫小姐,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既然現在我知道平平是我的孩子,那就沒道理讓他繼續流落在外。」
「我一周後回香港,介時,我會帶平平一起走。」
陳粵生說到這裡,就站起身預備離開。
我再控制不住,眼眶中淚珠斷了線般跌落。
在陳粵生轉身時,不管不顧攔住了他:
「陳先生,您不能帶平平走,他才四歲,他不能離開媽媽……」
陳粵生居高臨下看著我:「很捨不得嗎?」
我哭得哽咽:「是,捨不得,你如果非要搶走他的話,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陳先生,你這樣做有些過了吧。」
哥哥十分不悅。
陳粵生看向他,神情卻更冷:「蕭先生,這是我和溫瓷之間的私人恩怨。」
「和您之間的舊債,自會有清算的時候。」
陳粵生說完,目光直接涼涼落在我臉上:
「溫小姐,想留住孩子,我願意給你第二個選擇。」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問:「什麼選擇?」
「再給我生一個孩子,和平平一模一樣可愛,一模一樣聰慧的孩子。」
「如果溫小姐能做到,那平平就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
「如果做不到,我很抱歉溫小姐,平平就必須跟我回香港去。」
26
陳粵生走後很久,我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哥哥連著抽了幾支煙,忽然開口:「小瓷,陳粵生是不是對你賊心不死?」
我茫然抬起頭。
「不然他為什麼還讓你生孩子?」
「他想要孩子難道很難嗎?想給他生孩子的女人能排到法國去,為什麼要你生?」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藉口。」
「小瓷,陳粵生是不是喜歡你?」
我徹底蒙了。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確切地說,根本連想都沒敢想過。
在我認識他的第一天。
我就知道,他愛的女人剛剛出嫁,而他為此曾消沉許久。
我是憑藉著五分像宋舒怡,才攀上他的。
可後來宋舒怡離婚回港。
陳粵生卻並沒有和她在一起。
宋舒怡後來二嫁陳家二房四公子。
再後來四公子出事,宋舒怡親自去求陳粵生。
卻連他的面都沒能見到。
是因為愛之深,所以才會如此的恨嗎?
我的心亂成了一團。
「妹妹,反正不管怎樣,你做什麼決定,哥哥都支持你。」
「如果你不想再和陳粵生有任何牽連,哥哥豁出命,也不會讓他帶走平平。」
「但如果你心裡還有陳粵生……」
哥哥心疼的望著我:「為什麼不能再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
「哪怕是為了平平呢。」
27
我去了陳粵生下榻的酒店。
當時他恰好有點公事要處理,是他的秘書下樓接的我。
「溫小姐,好久不見。」秘書笑得十分熱絡,一如當年。
「是啊李秘書,都過去四年了。」
我亦是感慨,原本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的舊人。
卻再一次有了交集。
「溫小姐比四年前更漂亮了。」
秘書一邊笑著,一邊道:「不像我們陳先生,身邊沒有個知疼知熱的人,這眼看著人又瘦了一圈。」
我心下微動,看向他:「陳先生……這幾年沒有交往的女朋友嗎?」
秘書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您不是不知道陳先生多忙,再說了……」
他小心翼翼看我一眼,似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陳先生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溫小姐,您當年離開後,我們陳先生就一直一個人……」
「您是不知道,最初那兩年,我們這些身邊人,個個都如履薄冰的,生怕一句話說錯,就惹了陳先生動怒。」
「他不是這種人的,他對身邊人一向寬厚。」
「溫小姐……那兩年,陳先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不知是怎樣走出電梯,走進陳粵生的房間的。
他仍在書房忙碌,我坐在客廳里。
隱約聽到他在開視頻會議,粵語英語法語切換自如,還夾雜著十分標準的普通話。
這一瞬,仿佛回到四年前,我和他之間的那些日常。
胸腔中澎湃著一股暖流,蔓延向我的四肢百脈。
我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攥住那枚平安扣。
溫涼的玉,熨帖在掌心,讓那些不安的情緒漸漸平復。
溫瓷,要不要勇敢一次?
一輩子遇上一個喜歡的人,多難。
書房門打開,陳粵生走了出來。
他穿著舒適的家居服,淡化了那些人前的嚴肅和疏離感。
「陳先生。」我站起身。
陳粵生沒有看我,去冰箱那裡取了一瓶水。
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我。
我捧著杯子,有些意外,又有些無措。
陳粵生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溫小姐,想好了?」
我的掌心和脊背一片滾燙。
垂著睫毛不敢看他,只盯著杯子裡的水:「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沒有。」
「那可不可以……讓我暫時照顧平平,等他長大了,您再帶他回香港去?」
陳粵生那雙眼冷的仿佛含了霜:「溫小姐,別挑戰我的耐心。」
「可是誰能保證我就能生個和平平一模一樣的孩子!」
「萬一是女兒,萬一是男孩卻長的像我,萬一沒有平平聰慧可愛……」
「那就繼續生,生出來和平平一模一樣的為止。」
「陳粵生,我不是豬!」
我都要氣哭了。
陳粵生卻好似更氣:「那麼溫瓷,你告訴我,你把我陳粵生當什麼了?」
「借種的對象?」
「去父留子這一手玩得這麼溜,是早就計劃好的是不是!」
「我沒有……」
「別狡辯溫瓷。」
陳粵生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著他。
「你沒得選,我不會給你第三個選擇。」
「是把平平給我,還是再給我生一個孩子,現在就告訴我你的選擇。」
「陳粵生……」
我用盡了所有勇氣,和他對視。
「你非要我給你生孩子,是不是喜歡我?」
28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擂鼓一樣的響。
極度的緊張,極度的慌亂,幾乎讓我眩暈。
陳粵生的沉默只有數秒。
可我卻煎熬得生不如死。
「算了……當我沒問。」
我垂下眼眸,就要推開他。
陳粵生卻忽然收緊了手指。
他捏得我下頜有點疼,我剛擰了眉。
他的吻卻強勢又霸道地落了下來。
我被他壓在了沙發上,陳粵生的手指插入我濃密的發間,掌住我的後腦,將我更緊地貼向他。
我幾乎要無法呼吸,直到最後,唇都被咬破,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放開我,滾燙的氣息與我凌亂的呼吸交織一起。
我試圖推開他,他卻再次低頭親吻我。
而這一次,卻是無比的繾綣溫柔。
衣襟散亂開,掛在脖子上的平安扣落入陳粵生的視線。
「一直戴著?」
我偏過臉,羞赧無比,不願承認。
「溫瓷,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
「那天清晨我看著蕭彥廷摟著你,而你懷著身孕……」
陳粵生的眸底,竟是漫出一片猩紅的戾氣:
「我差一點沒能控制住自己想要親手掐死你的衝動。」
「陳粵生……」
「這次,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溫瓷。」
他撫了撫我的臉,修長的手指落在我的頸上,卻並沒有用力。
「如果你再敢走,我一定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我還會,一刀一刀割了蕭彥廷那個混蛋。」
29
陳粵生帶我回了香港。
用他的話說,沒能給他再生個平平那樣可愛的孩子之前,我不能再離開香港半步。
因為我有前科,所以我的承諾和保證,他半個字都不信。
更離譜的是,回香港的第一個晚上。
陳粵生把積攢了數年的怨氣盡數發泄在了我身上。
我差點沒被他折騰死。
白日裡還衣冠楚楚一臉正氣的男人。
晚上卻像是書里寫的黑化病嬌一樣,變著花樣地折騰人。
「陳粵生……你是禁慾了四年嗎?」
我氣得想要掐他,但這人身上全是結實肌肉,根本都掐不動。
只能泄憤一般,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