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
救命,原來是我誤會他們了。
但好在齊遠似乎並不知道那晚後來發生的事。
事已至此,我乾笑兩聲,硬著頭皮自我介紹,「好、好巧,我叫姜小可,管理學院的。」
心裡暗自慶幸,幸虧遇見的不是灰衛褲,不然……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道略顯不快的男聲:「老齊,你蒙我是吧,不是說出來打球嗎?」
……
尼瑪,這聲音,我也熟。
……
齊遠雙手作投降狀:「嘿嘿,老陸你別怪我啊,我這不是看你最近心情差,想讓你換換心情嘛。」
「滾蛋,小爺我才不參加什麼聯誼活動,走了。」
我背對著他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直到聽見「走了」,才略微鬆了口氣。
結果齊遠:「哎,別走啊!」
他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人家管理學院院花可專門為你來的,長老好看了,跟明星似的。
「聽說你分手了,特地託人組的局,你不給個面子?」
灰衛褲的腳步沒停,聲音冷淡:「她長什麼樣關我屁事。」
眼瞧著他就要走遠了,齊遠急得抓耳撓腮。
我比他還急:別攔!別攔!讓他走!讓他走啊!!
然後下一秒,齊遠提高聲音:「哎!老陸,不談對象認識點朋友也不賴啊!
「你瞧,上次咱倆在操場遇見的那個女生這不是也來了!你說多有緣分啊!」
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嗯?」
……
完辣。
6
我跟個怨種似的坐在灰衛褲旁邊。
手裡還攥著一個破綠球。
他身穿一套深色運動服,長腿隨意向前伸著,抱著胳膊看我。
我迅速滑跪:「錯了哥。」
他挑著眉拿腔作調:「哦?錯哪了?」
「錯在把你當人販子……」
他眼神有一瞬的疑惑:「?」
然後瞬間明白過來,指著自己,略顯破防:「人販子?我??」
我哭喪著臉:「真錯了,哥。」
他緩了緩,氣笑了:「這就是你翻窗逃走的理由?」
我覷著他的神色,小心點了點頭。
「……」
他咬著大牙:「你知不知道,那晚我經歷了什麼?」
我哆哆嗦嗦:「什麼……」
他情緒略顯激動,正想控訴什麼,齊遠跑過來,一臉高興:「老陸你不走了是吧?」
又偷偷摸摸把一個藍球塞他手裡,還擠眉弄眼的:「嘿嘿,宋菲的球也是藍色的,你倆一組,把握機會啊!」
灰衛褲看看手裡的藍色球:「什麼意思。」
又掃了一眼我倆手中的綠色球,微微蹙眉:「你倆一組?」
齊遠一拍手:「對啊哈哈,你就說巧不巧!」
話音剛落,我們學院院花宋菲拿著藍色球有些羞澀地走了過來:
「陸之淮同學,好巧哦,我也抽到了藍色欸。」
很好,話題被岔開了!
我趁著宋菲對灰衛褲,啊不,陸之淮眉目傳情的時候。
悄咪咪拽著齊遠就要離開。
剛走兩步,聽見身後:「同學你好像誤會了。我抽的不是藍色球,這只是順手拿來玩的。
「我抽的,是綠色。」
我:「!!!」
齊遠&宋菲:「???」
齊遠回頭:「啊?」
我頭也不回,拉著他:「別回頭!走啊!!!」
宋菲愣了片刻,乾笑緩解尷尬:「啊?哈哈、哈哈,這樣嘛?
「那既然如此,不如將錯就錯,就咱倆一組——」
一道懶散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了她:「那可不行。
「我這人,最遵守規則。」
然後朝齊遠伸出手,挑挑眉:
「所以,老齊。
「把綠球還我吧?」
7
三分鐘後,開始第一輪你比我猜遊戲。
每組出一個人做動作,另一個人猜,哪組先猜到則加一分。
我在陸之淮不容置疑的目光里,硬著頭皮走到前面,跟大家一起比動作。
轟趴館小哥哥幫我們舉牌子。
第一道題:愚公移山。
這題很簡單,大家紛紛做出搬運「山」的動作。
就連心猿意馬,一直幽怨地看向我跟陸之淮這邊的宋菲都迅速猜出了答案。
然而無論我如何比動作,陸之淮都故作看不懂。
就算其他組紛紛喊出了正確答案,他也充耳不聞,最後幽幽來了一句:「嗯,懂了,農夫與蛇。」
我&其他人:「??」
這題我倆自然沒得分。
第二道:七上八下。
陸之淮看著我,點點頭:「東郭先生和狼。」
還是沒得分。
第三道時,他一臉幽怨:「好心當作驢肝肺。」
第四道,他咬著牙:「忘恩負義。」
第五道,他看著我:「狼心狗肺。」
我:「……」
腦殼好痛。
最後,我倆當然是一分沒得。
但其他人看向我倆的目光逐漸意味深長。
一二輪遊戲之間,中場休息。
妙妙偷偷戳了我一下:「你是不是跟陸之淮有啥過節啊?」
我:心酸,勿 Q。
第二輪遊戲就快開始,陸之淮還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我繃不住了,帶著哭腔:「哥,真錯了,原諒我吧。
「其實我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走過,所以有心理陰影。
「這次也不是來聯誼做遊戲的,就是覺得計算機學院的同學高數比較好,想請一位同學幫我輔導功課。」
我眼神誠懇:「你就放過我吧,我這就回學校,不影響你聯誼,成嗎?」
他一愣:「你被人販子拐過?」
提及童年噩夢,我垂頭喪氣:「嗯,幸虧我爸媽把我追回來了,不然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個山溝溝里當童養媳呢。」
陸之淮皺起眉頭,喉頭滾動了幾下,但沒有說話。
沉默半晌,他放低了聲音:「好了。小時候的事,都過去了。」
見他有原諒我之意,我如遇大赦,趕緊抱起我沉重的雙肩包,腳底抹油:「謝謝哥!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玩!」
剛走出兩步,就被他揪著衛衣帽子跟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
「不是學高數嗎?」
我:「?」
他順手拎過我的雙肩包:「走,上樓。」
我:「???」
8
轟趴館有兩層,一層活動室,二層有個視野開闊的大餐廳。
我跟陸之淮並排坐在餐桌前,他正一臉認真地翻看我滿是紅叉的錯題集。
越看錶情越沉重。
臉色青一陣又青一陣的。
我弱弱地問:「陸老師,那還教嗎?」
他合上卷子閉了會兒眼,好一會兒,睜開眼:「從基礎開始吧,把課本拿出來。」
我猶豫著拿出那本滿是毛邊的課本。
他:「……」
這時,齊遠跑上來:「你倆不玩遊戲,幹啥呢?」
陸之淮頭都不回,給我圈重點:「掃盲。」
我:「……」
幾個小時很快過去。
原本我心裡還打著鼓,怕陸之淮是想繼續找我算帳。
但很快我就發現,他是認真在教我,而且教得也很好。
幾輪講解和帶做習題之後,前三章的考點我竟然神奇地掌握了。
就這樣,他還有些不滿意:「時間太緊,只能直接學重點,講得不深。不過,應付你們學院的考試應該夠用了。」
我感動得涕泗橫流:「很夠了很夠了,謝謝陸老師!」
最後,還腆著臉加了他的微信,小心翼翼地問:「我要是有不懂的,還能再問你嗎?」
他嘴角抽搐,通過了好友申請:「行。」
我更感動了,真是大好人啊!
接下來的一周里,我時不時就有問題需要問他。
他都會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
考試前一天,他又把我揪去學校咖啡館,帶著我過了一遍考點。
見我基本都掌握後,才滿意地點點頭,活動了下肩膀:「不許不及格啊,小爺我頭一次當老師,不許砸我招牌。」
我壓力山大,硬著頭皮點頭。
所幸,次日考場上還算順利,雖然還是有不會的題目,但大部分題目都做出來了。
出了考場,我就發微信給陸之淮,跟個哈巴狗似的連連表達感謝,然後說一定得請他吃頓飯。
結果一向很快回復的他,這次竟然一直都沒回復我。
我心裡莫名有點空落,一天要看好幾次和他的對話框。
妙妙見我每天臊眉耷眼的,說我肯定是考完高數特別空虛,一定要幫我再組織一場聯誼。
說有個男生是她高中同學,人長得好,還非常優秀,可以先見見。
我悶得發慌,想起上次聯誼大家玩得很熱鬧,便答應了。
這次只是一場飯局,地點定在市區一家老牌餐廳。
卻沒想到,一起吃飯的其他三個女生是同一宿舍的,其中一個臨時有事不來,另外兩個就跟著放了鴿子。
而其他三個男生一聽女生基本都不來了,藉口下雨堵車,半路就回了學校。
最後只剩我跟妙妙的高中同學,陳遠舟,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服務員引導我們換了一張雙人餐桌。
這家餐廳大堂很雅致,每桌之間都隔著半透明刺繡屏風,形成一個小小的獨立空間。
我倆坐在這裡面面相覷,尷尬的腳趾扣地。
我想起上次聯誼妙妙組織的餐桌遊戲是真心話大冒險,硬著頭皮提議,不然玩這個?
陳遠舟立刻答應了,紅著臉想了想:「你一個女孩子,就不喝酒了,咱們喝飲料吧。」
我去櫃檯要了兩瓶格瓦斯,剛回到座位,就聽見屏風另一側傳來一道聲音:
「所以你們還是跟六歲那年一樣,只想分財產,不要我嗎?」
這聲音有些啞了。
但依舊很熟悉。
9
隔著屏風,能看見陸之淮的側臉,他穿了件黑衝鋒衣,鴨舌帽壓得很低,眼睛被隱在帽檐投下的陰影里。
同桌還有一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女,是他父母。
三個人都冷漠地坐著,彼此之間遠得像隔了幾片太平洋。
我感覺自己渾身不自在。
雖然我喜歡聽陌生人八卦,還喜歡路邊看熱鬧,但是……
不能偷聽朋友的私事啊啊啊。
本想換個座位,但服務員很抱歉地說,其他座位都滿了。
飯菜剛剛上齊,陳遠舟堅持自己付了帳單,還一臉真誠地做好了玩遊戲的準備。
我只能硬著頭皮,壓低聲音,同時讓自己儘量專注在遊戲上。
第一次石頭剪刀布我就輸了,選了大冒險。
陳遠舟也沒怎麼玩過,對著小紅書搜出的大冒險挑戰,猶豫著說:「那,把你抖音的收藏列表給我看下?」
我想起收藏夾里那一溜鬼迷日眼的八塊腹肌高 P 帥哥,老臉一紅,沒猶豫就喝了一杯格瓦斯。
陳遠舟都蒙了:「這有啥不能看的?」
我:啊?你好裝。
於是下一把我也要看他的抖音收藏夾,結果裡面一溜:
【深度解讀現代物理學所有理論。】
【清華大學物理公開課。】
我:「……」
他、我、這、小丑竟是我自己。
就這樣玩了幾輪。
我在陳遠舟各種精挑細選以為我肯定能輕鬆回答的問題面前,紅著老臉選擇了喝格瓦斯。
轉眼就喝了好幾杯,喝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儘管一直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隔壁桌的只言詞組還是源源不斷傳過來。
大致是,陸之淮七八年沒見面的親媽,聽說了陸之淮他爸和他前女友的事。
特地從歐洲趕了回來,暴力拆散了他爸跟他前女友,還要挾他爸把給那女的財產都要回來,否則就要阻攔公司上市。
兩個人帶著冷笑明槍暗箭,說著「股份」、「董事會」、「共同財產」,卻沒有一句提到陸之淮。
陸之淮戴著鴨舌帽面無表情坐著,一口飯沒吃,也沒說話。
在兩個人爭執到白熱化時,他突然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
「小時候,你們都忙,忙著賺錢,忙著分財產。
「每年過生日,我都提前很久就問,今年能陪我嗎。爸媽能一塊陪我在家吃頓飯嗎。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吃一碗爸媽做的長壽麵嗎。
「不管提前多久問,你們都說,沒時間,讓劉姨帶我來這裡吃。」
他看著面前一動沒動的一碗陽春麵:「這麼多年,你們始終不知道,我討厭這家飯館,討厭這碗面。
「今天是我生日,但你們都忘了。可是好笑的是。」
他吊兒郎當地笑起來:「擺在我面前的,竟然他媽的還是這碗面。」
我突然覺得有些心裡狠狠一揪,不能聽了,再聽就要當眾猛女落淚了。
我藉口身體不太舒服,跟陳遠舟告辭要走。
陳遠舟紅著臉說送我回學校。
收拾好東西剛準備離開,突然手腕從後面被人一把攥住。
陸之淮把我護在身後,聲音壓抑,辨不清情緒:「灌她這麼多酒,想帶她去哪?」
然後轉頭看我,帽檐下一雙好看的眼睛情緒翻湧:「我是人販子,他就不是了?」
緊接著在我和陳遠舟都蒙掉的時候,直接拉著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餐廳。
外面雨下大了,他把衝鋒衣往我頭上一罩,帶著我穿過停車場,走到一輛黑色車子前,拉開副駕駛的門,看著我坐進去,關門,轉身坐到主駕駛位上。
我攥著手機,有點無措:「對不起,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偷聽。」
他看著不斷被雨水沖刷的窗戶,聲音疲憊:「我知道。」
車裡又陷入安靜。
突然,我手機響起來,是陳遠舟的消息,問我有沒有事。
我回了句沒事,朋友誤會了,有些抱歉地讓他先回學校。
突然反應過來,小聲跟陸之淮解釋:「其實……我們喝的不是酒,只是飲料,沒有度數的。」
陸之淮一愣:「對不住啊,是我心急了。」
我搖搖頭:「我知道你是好心。」
他看著我,聲音還是啞的:「要我送你回餐廳嗎?」
「不用,已經讓他先回了。」
「嗯。」
兩個人又沉默地看著窗上的雨簾。
「雨太大了,等會再走。我眯一會兒,半小時之後喊我。」
「好。」
他把座椅放平,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規律平穩,不一會兒竟然真的睡著了。
我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覺得心裡也開始下雨,亂糟糟的。
雨水從車窗接連滑下,把車內隔絕為另一個世界。
困意漸漸襲來,我定了個半小時的鬧鐘,靠著車窗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是被陸之淮喊醒的。
還沒清醒,就被控訴:「姜小可,不是讓你喊我嗎,你看看幾點了?」
手機螢幕上赫然寫著:22:50。
我瞳孔地震:「!!!」
我倆睡了整整仨小時!鬧鈴沒響!!
而我們那個校區離市區很遠,四十分鐘根本趕不回去。
他握著方向盤,氣笑了,聲音有點虛弱:「怎麼一碰見你,我就回不去宿舍?」
我崩潰地檢查手機,鬧鈴這不是定了嗎,怎麼不響啊!!
我人都麻了:「sorry 啊……」
然後我倆各自翻口袋,沒有一個人帶了身份證。
他氣得都沒脾氣了:「走吧,先去我那湊合一晚?」
10
五天前,就是我考試那天。
陸之淮他媽回了國,帶著律師,一回家就威脅陸之淮他爸分財產。
陸之淮第二天就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打包寄了過來。
此刻,這間不算大的公寓里放了幾個開口和沒開口的大箱子,堆在客廳里。
陸之淮從衣櫥里拿出一套 T 恤短褲,遞給我:「洗了之後我可沒穿過哈。
「將就穿一晚,別著涼,小爺我可不會照顧病號。」
車上睡醒之後他就恢復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隨手揪了一套家居服出來,邊背對我往臥室外走,邊順手就脫下了自己身上濕透的 T 恤。
我:「!!!」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寬肩,這窄腰,這優越的背部肌肉線條!
抖上也沒有這種仙品!
我老臉一紅一紅又一紅,就是不挪開目光。
正沉浸式賞景呢,陸之淮:「看夠沒?看夠就換衣服。」
就算他沒回頭,我都能聽出他在忍笑。
我感覺自己臉上「騰」地熱起來,站起來就把門關了。
等我換好衣服走出臥室,他也已經換好了,正往水杯里倒一包退燒藥。
我忘了剛剛丟臉的事:「你發燒了?」
「嗯,燒兩天了。沒事,喝包藥就行。」
他聲音散漫輕巧得仿佛連續燒兩天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怎麼會是小事呢!
從小我發燒的時候,哪怕只是低燒 37 度,我爸媽可都是哭天抹淚的仿佛我立刻就要 gg 了,然後跟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浩浩蕩蕩一群人抹著眼淚陪我去兒童醫院啊!
多大的事兒啊!
現在我發燒還攔不住他們一波又一波地來學校看我呢!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喝了藥,情不自禁就跟我爸媽一樣:「多少度?一直沒退燒嗎?你快去沖個熱水澡然後趕緊鑽被窩窩吧!」
陸之淮看著我,一秒鐘變了八百個表情:「……被、被窩窩?」
我不明所以:「對啊。」
不這麼叫嗎?
在我的關切注視下,陸之淮去沖了澡,吹乾頭髮,神情複雜地鑽進了被窩窩。
我彎腰摸了摸他額頭,退燒藥還沒起作用。
他估計燒得難受,眼睛出神看著我,耳朵都燒紅了。
離開他房間後,我躺在客臥床上,剛閉眼,突然想起今晚聽他說的,今天是他生日。
以及那個差點讓我當眾猛女落淚的長壽麵的故事。
我騰地一下翻坐起來。
他廚房裡空空如也,找來找去,只翻出兩包方便麵。
好在這間公寓各類小電器很齊全,我用電鍋給他煮了包面。
正全神貫注煮麵呢,身後陸之淮一聲:「餓了?」
嚇得我差點把碗砸他腦門上。
他皺眉看著鍋里略顯寡淡的方便麵:「別吃這個了,我給你點外賣。」
我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說:「那、那個,其實是給你煮的,看你晚上都沒怎麼吃。」
他一愣。
我就退縮了:「太簡陋了是吧?
「那算了算了,還是點外賣吧,附近外賣應該也很多。」
我在心裡垂頭喪氣,江南坊的招牌陽春麵人家都覺得難吃呢,姜小可你怎麼給人煮泡麵啊?
我放下碗,去桌上拿手機,手指剛碰到手機螢幕,一隻修長的手就從後伸過來,掌心摁住我的手背。
是乾燥而滾燙的觸感,我心裡立刻像過電一樣顫了幾顫。
陸之淮收回手,轉身自己盛面,聲音很低卻不容置疑:「就吃這個。」
直到陸之淮坐我對面,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大口吃面,我腦子還暈暈的。
但還是記得要說:「那、那個,祝你生日快樂。」
他吃面的動作狠狠一頓,沒抬頭,把頭埋得更低,緩了會兒,更大口地吃。
我看他吃得香,心裡一開心,話就多起來:「可惜你家只有這個,連個雞蛋都沒有。
「我媽說了,過生日得吃荷包蛋,新的一歲才會圓圓滿滿。
「不過沒關係,等你下次生日,我——」
突然意識到什麼,我止住了話頭,我倆其實不算熟,哪有下次?
只好尷尬地轉移話題:「咳,你家廚房這個燈挺圓的哈——」
「等下次過生日,我會提前買好雞蛋。」
他抬起頭看著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喉頭滾動,一雙微紅的眼睛裡情緒翻湧。
我呆住了。
11
一覺醒來,就覺得哪不太對。
睡得好像太久了點……
慌亂去摸手機,果然,上午十一點……
鬧鈴又沒響……
絞盡腦汁終於有點眉目,昨天從餐廳出去,一路把手機攥在手裡,大概是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