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准考證後續章節

2025-01-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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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教學資源,是其他補習機構沒法比的。

學籍保留,意味著我能以高三學生的身份去參加考試!

老師的模樣模糊了,原來是我流淚了。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老師肩頭痛苦號哭,像是要發泄出這幾年所有的無助憤怒。

老師輕拍我後背,不斷說:

「不怕,你沒問題,老師知道你可以的。」

「老師教了一輩子的書,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嗎?」

我拚命點頭。

我跟蘇諾一起目送老師離開,夜燈的光,將她原本乾瘦的背影越拉越長。

長得好像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

我用哭啞的嗓子說:「蘇諾,現在幸福得好像一場夢啊。」

他眼睛寧靜似湖水,溫柔得令人心悸。

「你看吧,活著真好。」

「佟米,你的未來會更好,你值得全世界的擁抱。」

16

時隔三年,我再次踏入一中的校門。

我早早起身換上校服,紮起馬尾,背上雙肩包。

鏡中的女孩,眼神不再迷茫。

開學後,王老師塞給我五千塊。

我趕緊說不要,她幫我夠多的了。

「直播的錢夠我生活費,學校飯堂的菜比外頭便宜多了。」

幾塊錢有菜有肉,我有信心把每個月伙食費控制在四百以內。

老師不准我拒絕:「收著應急,你心裡踏實,學得才踏實。」

我鄭重地接過信封。

老師,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感謝暑假兩個月的魔鬼訓練,我幾乎是無縫進入高三狀態。

住進女生宿舍後,蘇諾出現的次數大減。

他挺彆扭:「你們女生宿舍,我進去幹嗎啊,你以為我是什麼色鬼變態嗎?」

也是,我經常會忘記他在,換衣服也沒怎麼避諱。

蘇諾反而會捂住眼睛,嚇得煙消雲散。

看到他好好的,我這才放心。

「那你第一次嚇唬我,還躺我床上呢,還不夠變態嗎?」

蘇諾撐著臉,望著鬱鬱蔥蔥的校園笑了。

「佟米,你記仇的本事,以後能用在記單詞上嗎。」

「好啦蘇老師,我錯了,不提你的黑歷史。」

我哄他時,就愛喊他老師。

果然,蘇諾笑開了。

他真心笑的時候,左臉頰還有淡淡的酒窩,顯出少年一般的陽光稚氣。

我被他的笑晃了晃神,心尖像被人掐住,疼得無聲無息。

要是蘇諾還活著該多好。

他本該有著最好的前程,最前程似錦的春天。

高三的每個月都會大考。

第一次月考,我排全班 26,全級 230。

第二次,全班 12,全級 98。

第三次,我很快找到自己。

全班第 3,一眼就能看到。

升到重點班的公告一出,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天台,跟蘇諾分享這份喜悅。

可他狀況不對,蹲在角落裡,身體不斷閃爍,好像靈魂在被無形的力量撕扯。

我嚇得忙問他怎麼了:「該不會是學校陽氣太旺,你受不住了?!」

蘇諾喃喃說他看到了。

看到什麼?我心裡一緊,以為他說看到了兇手。

他搖頭,痛苦地緊閉起雙眼。

「不,我看到的是……你爸爸。」

「他墜樓時,身後還有人,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17

我一瞬間,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蘇諾說我爸死於謀殺

可警方說,他是自己從工地上摔下來的啊。

我爸性格謹慎,又是工地熟練工,可他確實上年紀了。

加上為了給我攢大學學費,起早摸黑,連續作業。

繼母當時怪我,說都賴我,他才積勞過度……

可蘇諾怎麼會看到?

腦子正亂著,這時,班長神色匆忙地找到我。

「佟米,你快來,醫院打電話來,說你爸好像狀況不太好!」

我爸各項指標突然下降,不得已,我打通繼母電話,帶著哭腔說:

「你得來一趟,我爸他……」

最近,我們關係越發緊張。

她打算把我爸這套房賣了,拿到錢再跟陳自強結婚。

可我不同意,房子就賣不出去。

不到十分鐘,王桂芳帶著男友趕來。

我焦急地踱步,她難掩喜悅地拿出賣房合同。

「佟米,簽字吧,這個賣家給的價格不錯,到時候賣房錢你三我七,你不是要讀大學嗎,有錢才能讀啊。」

他們信心滿滿地篤定我會簽。

我詫異地說:「賣什麼,我爸還在呢。」

「你爸已經——」繼母笑容頓住。

因為她看到走廊那頭,護士推著我爸又回病房了。

「我爸好好的,只是去做常規檢查,看把你們嚇得。」

我笑了,一掃電話里的無助慌張,滿臉淡定。

繼母臉一下就白了:「可你明明給我打電話,說他病危!」

「你們都鋌而走險了,我怎麼都得配合下,讓你們開心一把啊。」

我舉起手機,播放出一段視頻。

一個小時前,繼母趁著來看我爸的間隙,往他身體里扎入一針。

做完這些,她把注射器塞回包里,故作無事地離開。

「胰島素能讓人心臟停搏,且不會留下明顯痕跡,我爸是植物人,本來心臟也不大好,一點就能讓他出事。」

以我對繼母的了解,賣房的事情上她肯定會搞么蛾子。

我早就拜託蘇諾回家守著。

但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敢謀害人命。

只是沒實質性證據,警方也沒辦法,反而會打草驚蛇。

我將計就計,先請假溜回家,把針筒里的藥劑換成葡萄糖。

再虛晃一槍,通知她我爸病危。

警方收到物證視頻,以謀殺未遂逮捕了他們。

我國律法:故意殺害被繼承人的,將喪失繼承資格。

繼母在審訊過程中哭天喊地。

「都是陳自強逼我啊,對,他拿我女兒威脅我,不然我也不能對自己老公下手!」

陳自強不甘示弱地拆台。

「得了吧,要不是她一天天念叨怎麼把房子據為己有,我能幫她?」

當警方問到那個藥從哪裡得到,他供出了一個人。

「藥是富川地產的張總給的,真的,我現在給他跑腿,有次我說起房子的事,他轉頭就讓人給了我這個,我一下明白了,只要這對父女沒了,那套房自然也是我的,才鋌而走險……」

這個名字,讓我心狠狠一跳。

我跟蘇諾對視一眼。

張富川,就是我爸當年工地的老闆。

18

當年我爸出事,張富川不肯給賠償金。

他說不屬於工作時間,我爸自己加班怪得了誰。

後來還是我爸的工友們集體去鬧,他才給了部分賠償。

只是,賠償一發下來,就被繼母拿走了。

我爸出事,是 6 月 3 日晚 11 點。

蘇諾出事,是 6 月 4 日凌晨 1 點。

中間只隔了兩個小時。

我忽然靈光一現,蘇諾家的小區就在當年工地旁邊,他家住 12 樓。

我立刻找出戶型,一對。

果然,他的書房窗戶。

正對著當時我爸出事的地方!

19

這一刻,蘇諾才真正想起。

「那晚為了高考,工地停工了,我打開窗戶透氣,看到對ťű²面樓工地上,有兩人起了爭執,有人被推了下去,摔在了樓下墊板上生死不明,我當時腦子蒙了,第一反應先關了燈。」

這是他犯下致命的錯誤。

蘇諾爸媽在外地工作,家中此刻只有年邁的外婆。

他擔心兇手會來家中,打算直接去警察局報案,可還沒下樓,他被張富川帶著手下綁到天台。

天亮前,他們刪掉了蘇諾拍下的證據。

將他推了下去。

一聲鈍響,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湮滅在黑暗中。

張富川黑道起家,手上沾了何止一條人命,處理好現場,又打通好關節,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周身血液仿佛凝固,癱坐在地,渾身冰涼。

我怎麼都想不到,蘇諾竟然是我爸被害的人證。

可現在人證物證都沒,我們又能拿張富川怎麼辦?

我站在蘇諾墜樓的天台上。

他說墜下去的過程其實很快,痛感頃刻間傳遍身體每個角落。

死亡太突然,突然得讓他甚至來不及恐懼。

蘇諾自嘲:「我的腦子,很少有這樣完全空白的時刻,也算新奇的體驗。」

夜風呼嘯,將我心中的怒意燒到最高。

蘇諾凝望著前方黑暗,嘴角彎起一道弧度。

「我犯過一次錯,就不會犯第二次,去警局前,我把證據備份了。」

20

用手機拍下的證據,他多存了一份在 U 盤。

離開家前,他把 U 盤塞進了書房存錢罐里。

我以蘇諾同學的身份,去了趟他家。

他的書房跟三年前沒有區別,布置一點沒動過,叔叔阿姨人都很善良,對我的拜訪沒起疑心。

我順利拿到了 U 盤。

然後在張富川新樓盤剪彩當天,將照片發在網上。

一時間激起千層浪,這事牽連兩條人命,警方不敢怠慢,立刻介入調查。

做完這些,寒假也過完了。

正式進入高考衝刺階段。

蘇諾讓我別分心,專注考試,其他的交給法律。

離大考還有 60 天時,我在報紙上看到張富川正式被捕的新聞。

他依舊跋扈,幾十個小弟圍住警車,雙方僵持對峙。

高考依舊是在下雨天。

窗外玻璃霧蒙蒙的,讓校門外焦急等待的父母們都成了一塊塊模糊不清的光斑。

走進考場前,我回頭,和蘇諾的視線相撞。

他含著笑,眼底濕潤,許多人從他身上穿過,可他渾然不覺,仿佛眼裡只有我。

「名師出高徒,佟米你可以的,我保證。」

托他貴言,那三天,我發揮不錯。

出成績那天,蘇諾早早在電腦面前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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