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我徐漣漪,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侯府老夫人六十大壽。
我特意帶了千年人參賀壽。
宴席晚上才開始,女眷們紛紛在侯府後院四處閒逛。
偌大的侯府後院,除了鶯鶯燕燕的一群小美人兒外,還有個躲在假山後竊竊私語,商量著怎麼對付我的徐清清。
終究是個不中用的。
也不知道那冒牌貨跟她說了些什麼,明月還是心動了。
跟我進入侯府後就藉口離開,然後兩人躲在假山後,商量著該如何在待會的宴會上一鳴驚人。
飛上枝頭的美夢,終究超過了對我的忠誠。
我帶著寶珠悄悄走近,一棵茂密的繁樹正好遮擋住了視線。
她們瞧不見我。
但我卻能很清晰地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冒牌貨聲音有些急切:「還考慮什麼?我說了你是這個世界的女主,我會幫助你成為太子妃,最後成為皇后母儀天下。你若還是這樣猶猶豫豫,那就只能當一輩子的下人了!」
後位?
還真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呢。
連我都有些心動了。
明月似乎有些糾結,但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放手一搏,或許明日就會成為尊貴的太子妃。
總好過一輩子當我的丫頭。
這筆買賣實在划算。
若我是明月,說不定也會動心呢。
接著我便聽他們說要以琴音配上一首從未有人做出的千古好詞。
這倒讓我更感興趣了些。
是什麼詞呢?
我隱約聽著冒牌貨出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不得不承認。
在剛開始聽到前幾句時,我的確承認這是一首好詞。
好到可以彌補琴聲的不足,然後吸引眾人的目光。
可惜……
我笑了。
「寶珠,咱們回去吧。」
寶珠跟在我身邊十幾年,同我一起學文識字。自然也知道冒牌貨說的這首詞究竟有多好。
若真當著眾人的面吟唱出來,對我說不定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她眼裡帶著些許忌憚:「小姐,真的要讓她們搶小姐您的風頭嗎?」
我伸手撥弄了一下髮髻上的流蘇,語氣懶懶散散的。
「我的風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搶的。」
但若是我願意親手送給她們,那她們就必須接著。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眼前忽然一道陰影籠罩。眼前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男子出現在我面前。
他面如冠玉,眉眼之間帶著些許戲謔和打量。
「早就聽聞徐家大小姐聰慧靈敏,如今怎麼放縱令妹犯傻了?」
他話里似在譏諷我。
我也毫不客氣地回懟了回去。
「那也好過堂堂五殿下自降身段,偷聽牆腳,實非君子所為呢。」
他笑了一聲,可是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
濃重的戒備和打量還夾雜著些許探究。
總之將我視作獵物。
可惜他不知道,我徐漣漪向來只做獵人。
所有輕視女子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徐大小姐不也偷窺了?」他挑挑眉,伸手指著假山後面。
「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我向前走了兩步,纖細素白的指尖點在他身前,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那麼五殿下,你是小人嗎?」
說完話後,我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連半個眼神也沒有給他,直接領著寶珠回到了宴席大廳。
寶珠還有些擔憂。
總歸這件事情被五殿下雲荒撞見,若是他突然間「善心大發」告訴了那個冒牌貨呢。
「不會的。」
這點我倒是很堅定。
五殿下這人啊,向來拙劣得很。
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同我一樣愛看戲。
所以這場好戲,他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毀掉呢?
宴會終於開始了。
那些個世家大族的小姐紛紛獻藝。
雖說是賀侯府老夫人大壽,但誰都知曉這位老夫人同太子娘家有極深的淵源。
便是五殿下雲荒的母家,也有一定的牽扯。
在朝中盤根錯節,侯爺更是手握重權。
所以侯府老夫人的大壽,當今太子跟幾位皇子紛紛到訪。
再加上京城中那些英俊的少年郎,也都跟隨父親前來賀壽。
因此上台獻藝,說是為了慶賀大壽。
實則便是想讓這些貴公子記住自己。
若是能撈個皇子妃噹噹,那便是祖上蒙蔭了。
而我是丞相嫡女。
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
舅母是琅琊王氏之女,天下文人歸心之處。
如此貴重的身份,註定日後我只能嫁給太子。
或者換言之。
我嫁給誰,誰才有機會登上皇位。
我瞧著坐在另一側的太子,眉眼尚且還算清秀俊朗,聽爹爹說也算是個有才幹的太子。
若是不出意外,我應當嫁他為妻。
可若,非得出意外呢?
6
冒牌貨拉著明月搶先在我之前登台獻藝,彈琴唱詞。
那首名為《水調歌頭》的詞,一出口便震驚了在場的少年郎們。
就連那素日高潔雅正的太子殿下,也忍不住將目光投向明月。
我似乎從他眼裡瞧見了些許痴迷。
呵。
這就喜歡上了?
我想著那冒牌貨說過的話,她說明月終究會成為太子妃,總有一天能夠登上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皇位。
而我這惡毒女配,會因為自己強大的野心,最後慘死於地牢之中。屍身會被老鼠啃食,最後丟到亂葬崗連個墳墓也沒有。
當初便是因為她這樣的狂妄之言,我才勉強留了她一條性命。
就是想看看她,她究竟能耍什麼花招?
現如今看來,冒牌貨確實有點手段。
至少那太子的確注意到了明月。
我握著酒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站在高台之上,享受眾人目光的明月。
那丫頭似乎有些陶醉。
真是拎不清了。
我搖搖頭,視線正好對上了雲荒。
他似乎是在盯著我,似笑非笑的樣子,當真是討厭極了。
本不想理他。
可偏偏雲荒舉起了酒杯,邀我一同看戲。
盛情難卻。
我就勉為其難應邀了。
我舉著酒杯與他隔空相碰。
用那冒牌貨的話說:「應該是 Cheers!」
而此刻,明月也正好唱到了最後一句。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當最後兩個字唱出時,原本鬧哄哄的宴會瞬間寂靜下來。
並非臣服。
而是莫名地恐懼害怕。
坐在高位上的侯府老夫人,她神色未變分毫。甚至笑呵呵地走了下來,親自攙扶起明月,又問她是誰作的這首詞。
明月這丫頭雖然有野心,但終究還存了那麼點良心。
立馬就將徐清清給供了出來。
兩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倒是令人有些感動。
可偏偏坐在宴席兩側的賓客們,臉上不帶絲毫笑意。
可惜那蠢貨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完全沒有發現這異樣。
甚至還揚著一張笑臉,打算跑到老夫人跟前領賞。
「回老夫人,是我所……」
冒牌貨話還未曾說完,老夫人一巴掌直接甩在她臉上。
力道之大,使她半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我用帕子捂著嘴輕笑。
這便是想跟我爭風光嗎?
那我還當真願意送給她了。
畢竟,太丟人了。
我可不想要呢。
顯然那冒牌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老夫人雷霆大怒,直接叫人將徐清清跟明月轟了出去。
臨走之前還不忘讓下人掌嘴。
嘖嘖……真疼。
看完了戲,這宴會顯然也辦不下去了。
我正準備打道回府。
那陰魂不散的雲荒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你很高興?」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有些懶得理他。
可誰讓人家是殿下呢。
流著皇家血脈,我還是得尊敬一下。
「回殿下,我可傷心了呢。」
說罷,我故意抬手用帕子抹著眼睛。
雖然半點淚也沒有。
嘴角彎弧也壓不下去。
唉,裝哭怎麼這麼難呢?
趕明兒,我得讓冒牌貨教教我。
雲荒負手而立,然後開始說教起來。
「侯府老夫人一生風光無限,唯一一件傷心事便是其幼子被一青樓女子所迷惑,兩人甚至雙雙跳崖殉情,老夫人為此大病一場,再也聽不得這二人任何事情。而那青樓女子的名字,似乎就是——嬋娟。」
他又往我跟前湊近了些,有些明知故問。
「不知道徐大小姐是否聽說過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了。
在聽到冒牌貨說出這首詞時,我原來想著用什麼法子讓她們無法登台。
是直接讓人打斷她們的腿。
還是在琴上抹點毒藥呢?
可惜都沒用上。
因為我聽到了最後那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冒牌貨的運氣可真好。
好不容易想顯擺一回吧,還偏偏踩了人家的禁忌。
若非看在壽宴和眾賓客的面子上,侯府老夫人想扒了她們皮的心思都有了。
當著所有人面被掌嘴,也算是教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雲荒似乎也沒想繼續為難我,只是靜靜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後,就直接扭頭離開。
現如今我倒也不想惹上這位爺。
就當做平常逗個趣兒。
畢竟同我一樣喜歡看戲的朋友,可不多。
7
回到府里後。
那冒牌貨自然是沒臉來見我。
在宴會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讓所有人都瞧見她是如何被掌嘴的。
這臉啊,可都丟盡了呢。
反倒是那個默默無聞卻暗藏野心的明月,不知懷了怎樣的心思,竟然頂著那如豬頭一般的臉,來到我跟前請罪。
她今日這麼一鬧,本來就是背水一戰。
若是太子殿下當真看中了她,我便是再不滿也無可奈何。
可偏偏鬧出了這檔子事,眾目睽睽之下算是背叛了我。
而太子也沒有像預料中的那樣要了她。
她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中。
我想要她的命,容易得很。
明月跪在我跟前不停磕頭,哪怕是額頭磕破了也不敢停下。
「小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聲音害怕極了。
我有些不開心。
難不成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姐嗎?
我最多,就是砍了她的雙腿。
背叛我的人,就該付出代價不是嗎?
不過看著明月那張似豬臉的模樣,有些逗笑了我。
那本小姐便勉為其難發善心一把。
饒了她一命。
明月趕忙磕頭謝我。
喜極而泣之下,竟然想伸手來扯我的羅裙。
髒死了。
寶珠趕忙推開了她,又從袖子裡拿出一瓶早就為她準備好的傷藥。
我掐著明月的下巴,仔細瞧著她那張臉。
「將臉上的傷治好。」
說不定,過幾日還有用呢。
8
果不其然。
第五日太子殿便親自登臨,來到了丞相府。
而我讓寶珠給明月用的那藥,也恰好恢復了她以往的美貌,甚至還能更美些。
太子說是找我爹爹商談正事,可卻全程心不在焉。
爹爹想讓我當太子妃。
所以一早便吩咐我要過來奉茶。
我自然不敢懈怠了。
早早便開始梳妝打扮,又換了精緻羅裙。
寶珠伺候我更衣,我讓明月替我收拾梳妝檯。
「明月,那胭脂可是爹爹送我的,價值千金呢。你可得收拾好了。」
我囑咐了明月一句後,便去屏風後面更衣。
等到太子入府,我就特意帶著明月一同前往伺候。
嬌滴滴的美人啊。
太子只瞧見了一眼,便有些挪不開眼。
明月低垂著眸,模樣倒是顯得有些委屈。似乎誰欺負了她一樣。
不明白。
我護著的明月,誰敢欺負呢?
太子要在府中用午膳。
爹爹讓我陪著太子殿下在府中閒逛一番。
明月在旁邊伺候著。
太子時不時偷瞄兩眼。
只是這美人一直低頭,倒是讓人瞧不清她的模樣。
「明月,你這臉……怎麼了?」我抬起她的下巴,便瞧見她雙頰落下了許多紅點。
堆在一塊兒莫名滑稽醜陋。
太子的滿心期待,在那一刻瞬間散去。
明月原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正巧旁邊一汪清澈的池水,恰好可以當做銅鏡用。
她嚇得尖叫起來。
一早便守候在後院的冒牌貨趕忙沖了出來,她護著在落淚的明月,伸手指控我:「定是你又欺負明月,嫉妒她的美貌!」
我被她這話惹笑了。
我徐漣漪,自幼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
還需嫉妒一個黃毛丫頭?
就是笑話。
不過那看似聰慧,實則蠢得可憐的太子殿下,
竟然真相信了冒牌貨的鬼話。
「我竟不知,徐家大小姐是這般毒蠍心腸,會對一個可憐的婢女下此毒手!」
我冷冷瞧著明月。
那丫頭愣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垂著眸不斷落淚。
仿佛我真的欺負了她一樣。
冒牌貨給她蒙上了面紗,遮住了那些醜陋的紅點,倒是多了一份出塵之姿。
只可惜麻雀終究是麻雀。
怎麼可能會變成鳳凰呢?
痴人說夢罷了。
9
太子離開後。
我直接讓人將明月送到了冒牌貨那裡。
日後便讓明月伺候她,也方便兩人合謀商量著該怎麼對付我。
寶珠不明白我意欲何為,竟然願意放過這個背叛我的丫頭。
我吃著葡萄看著話本,當真是好不愜意。
「看戲得慢慢來,急不得呢。」
若是我著急了。
這齣戲,可就不精彩了。
明月跟那個冒牌貨混到一塊兒,兩個人當真動了別的心思。
花燈節。
家裡所有小姐中,只讓我被允許上街看花燈。
因為我是嫡女,同她們不一樣。
顯然冒牌貨不甘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竟然帶著明月鑽狗洞,想要去花燈節 「偶遇」太子殿下。
也不怪她們兵行險招。
畢竟我費了不少銀錢,才得到太子殿下花朝節出宮的消息。
總得告訴徐清清一聲。
熱鬧非凡的花燈節,我倒是想看一看她們,究竟想唱一出怎樣的戲。
10
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
那個冒牌貨的確有些小聰明。
花燈節萬眾矚目,美人在月下花船起舞。漫天花瓣飄灑而下,可不就得迷了眼嗎?
可惜我素不愛花。
更加討厭這般惹眼的花船。
我看了寶珠一眼,語氣依舊慵懶:「把那花船給我燒了。」
我厭惡的東西,毀乾淨才好。
原本萬眾矚目,令人痴迷的美人月下起舞,可偏偏那艘花船莫名起了火。
美人狼狽不已,穿著那身繁瑣的衣裙也被火焰燒著。
只能跳入冰冷的湖水中保命。
真狼狽啊。
但令我有些意外,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會為了一個婢女跳下湖水。
站在湖邊一直呼叫的徐清清,瞧著這一幕,眼裡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
她或許認為自己的計謀成功了。
不對,是已經成功了。
「不中用了。」
我搖搖頭,丟了手裡的酒杯直接轉身離開。
這場戲算是看完了。
也該回家了。
只是還未等我轉身,那瘟神又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燒花船,不怕鬧出人命?」
雲荒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微掀起眼皮瞧了我一眼。
「我徐漣漪,何時怕過?」
只留下這句話,我便離開。
多說無益。
11
太子殿下當眾救了一個女人。
兩人渾身濕透,眾目睽睽之下太子為了保住賢明的名聲,就必須納了她。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爹爹知道是明月後,本想直接殺了她。畢竟所有擋我路者,都該被除掉。
但我勸住了爹爹。
認明月當義女,當做這府中的庶妹。
太子殿下不是喜歡嗎?
那便讓他去求當今聖上封個側妃。
我徐家女兒,當妾已經是委屈了。
我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一個瞧著尚且只能算作清秀的明月,究竟是哪裡讓太子殿下迷了眼。
竟然真的跑去皇宮跪了一天一夜。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有些人必須要為他們的選擇負責,還希望日後不要後悔才行。
賜婚的聖旨傳到丞相府。
明月作為丞相之女,三月後入東宮為太子側妃。
許是瞧我幫了她,明月又轉過來在我面前跪著。
說她前幾日鬼迷心竅,用了我的胭脂盒。
又說太子愛慕,她委實推脫不開。更想以死謝罪,來報答我曾經救她的恩情。
我瞧著眼前穿著精緻羅裙的明月,認同地點了點頭。
「那你去死吧。
「上吊還是毒酒,又或者是三尺白綾,姐姐都可以幫你準備。」
若是明月當真不想活,我要何苦救她。
不如早早替她準備好三尺白綾,也算全了我徐家名聲。
明月嚇得臉色煞白,一直跪求饒命。
「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將她扶了起來,「瞧你嚇得啊,你可是未來的太子側妃,誰敢欺負你呢?」
明月點點頭,眼裡感激難掩。
她身份低微。就算太子再怎麼寵愛她,進入東宮後,也只能當一個地位低下的侍妾。
可我向爹爹提議認她為義女,入了我徐家族譜。那最差也是一個太子側妃,等再過些年太子登基,憑著我徐家的聲望,至少也能當上貴妃。
若她能再努力一些,的確有機會能夠當上母儀天下的皇后。
所以我對明月的恩情,她該記在心裡。
「等明月入東宮後,我一定報答姐姐恩情。」
她說得言之鑿鑿,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
我笑著應下,又掃了一眼躲在牆角聽牆腳的徐清清。
她正滿臉憤怒。
也對。
明明是她費盡心思幫了明月。
結果這丫頭轉頭跪在我院子前,還說日後一定會報答於我。
這對徐清清而言,不也是一種背叛嗎?
我嘗過的滋味,她也該嘗一嘗。
12
自從有了賜婚聖旨。
太子殿便越發不顧忌,經常邀請明月出去遊玩。
明日,又是兩人泛舟湖上的日子。
「小姐,這日子委實無趣了。能不能給寶珠找點樂子?」
這丫頭跪坐在榻上,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我伸手點著她的鼻子。
「行,明日咱們去看戲。」
我差人送了封信給徐清清,讓她明日同我一起去游湖。
她倒是不願意。
奈何她房子裡多了四五個粗使婆子,一大早便從被窩中將她拎了出來梳妝打扮。
讓本就五分貌美的徐清清,變成了十分絕色。
雖說還比我稍遜了些。
但是走出去,那也是讓人難以挪眼的。
瞧著鏡子裡如此絕色的自己,徐清清倒也沒有再繼續掙扎。
似乎更像出去遊玩。
好歹這張臉,也得讓眾人瞧一瞧不是嗎?
13
泛舟湖上。
正巧遇見了太子殿下和明月。
我親自做了糕點,便邀請明月來我船上。
太子殿下跟著他的心上人,自然也一同過來。
酒過三巡。
眾人都帶著些許醉意。
我便讓下人們扶著他們去休息。
「小姐,都安排好了。」寶珠看了我一眼。
我點頭。
轉身去看了眼廂房中正陷入昏睡中的明月。
而另一側廂房。
因為下人的疏忽,竟然將太子跟徐清清送到了一間房裡。
那間房內掛了許多詩詞孤本,都是這些年我四處派人搜羅而來的,
徐清清不是文采出眾嗎?
那我給她機會,讓她好好展示自己的才華。
當今的太子殿下,最是喜愛有文采的人。
兩人醉意微醺,借著酒勁繼續談起了詩詞歌賦。
冒牌貨三步成詩,看得太子眼裡敬佩不已。
我靠在門框上靜靜聽著屋內的動靜。
兩人歡聲笑語,儼然是神交已久的知己。
一切都如我所料。
14
離開前。
我獨自去見了太子。
他眉梢還帶著笑,似乎對於剛才的暢談分外滿意。
手裡還握著一沓厚厚的信紙,我瞧了一眼。
大抵又是那些「千古絕句」。
我雖不知道冒牌貨是如何做到三步成詩,但那些詩的文風相差甚遠,有的詩句中帶著的滄桑和閱歷,遠不是她這個年紀所能達到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能夠為我所用,我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甚至,我會親自讓她出盡風頭。
我瞧著面前的太子,將那沓信紙視若珍寶護在胸前。
「太子殿下需得知道一點,我徐家女兒,絕不會姐妹共侍一夫。」
太子殿下瞬間清醒。
他該明白我的意思的。
太子微微坐直了身子,上位者的莊嚴不宣而怒。
「我便是要了一對姐妹,你又能如何?」
我自也不怕他。
甚至對上他那隱約要發怒的目光。
「太子殿下,可以試一試。」
一朝太子。
若是想讓丞相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他為側妃。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且不說當今天子會忌憚,我爹爹那張老臉也沒處放。
到時候沒了軍心,也沒了我爹的支持。
這太子還能做得下去嗎?
倘若美色誤國,那也當不起一國太子。
可若是有什麼原因,讓這一對姐妹不得不一起嫁呢?
15
回到丞相府。
那冒牌貨終是按捺不住,竟然跑到我跟前炫耀。
「有些人生下來就註定了命該如何。惡毒心思的人啊。最後必定死無全屍,姐姐你說對嗎?」
挺對的。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有些人的確註定會死無全屍,但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
我故意停頓了會兒,然後湊到她跟前說:「但是不是妹妹你,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被我一噎。
氣得想要離開。
我挑挑眉,慢悠悠地開口。
「當今太子英勇無雙,不過如今明月妹妹為側妃,我自然不能嫁給太子。
「這的確應了妹妹所說的那句,主角?
「不過妹妹既然知曉他人命運,怎麼沒算一算自己命運如何?
「萬一,妹妹才是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