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位子坐下後,我疑惑地問一聲:「龍沼呢?」
這話一落,龍聆和姐夫一起看向我,龍聆先開口:「他每天一早都要洗澡,你不知道嗎?」
「……」
天殺的,怎麼還有這種細節?
我乾笑一聲:「昨晚沒睡好,一下子忘了。」
「沒睡好?」龍聆低頭用湯匙調牛奶,笑,「那他精力還挺好。」
……
什麼?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含淚點頭:「哈哈。」
話談到這,龍沼也正好下樓,他完全錯過我們說的話。
自個拉開椅子一坐,拿了塊三明治叼嘴裡。
龍聆喝了口牛奶,抬頭問:「你倆結婚多久了來著?」
……
我是真的有點蒙:「兩年多了。」
龍沼:「846天。」
六,你咋不細緻到小數點呢。
龍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說:「記得回趟家,我聽媽抱怨你們挺久沒回去了。」
聞言,我背脊正了正:「確實。」
然後扭頭看龍沼,溫和地笑:「明天回去一趟吧。」
龍沼點頭,接著把剝好的雞蛋放我盤子裡,笑:「吃一個,補充蛋白質。」
我有點猝不及防,用眼睛看他,輕輕抬一下眉。
片刻,接過,掐著嗓子:「謝謝老公。」
這一舉動換來對面二人意味深長的笑。
等人走後,我往後一癱:「明天真要去你家?」
龍沼搖頭:「不用,我能處理。」
我「哦」了一聲。
他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我連忙跟上。
……
回公司後,同事杜思一臉激動地湊過來跟我說:「輕沿,好消息!」
「什麼?」
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咱們經理換人了,長得好帥哦!」
我不是很感興趣:「哦。」
「名字也特好聽!」杜思腦袋晃來晃去,笑眯眯的,「章——逢——年,怎麼樣?」
「……」
我揚高聲音:「誰??」
杜思被我的反應嚇一跳,手指戳了戳我:「章逢年啊,怎麼了,你覺得不好聽?」
……這,這是好不好聽的事兒嗎!
我扶額,生無可戀:「好端端真是……突然換什麼。」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刻,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尤輕沿。」
我翻了特大的一個白眼,回身:「您說。」
章逢年:「來我辦公室。」
杜思在一邊壓低聲音:「靠,真是越看越帥。」
人模狗樣罷了。
章逢年立在辦公桌前,看著我,片刻才開口:「你是不是……還在因為兩年前的事生氣?」
我微笑:「並沒有,我氣量沒這麼小。」
「阿沿,你和龍沼結婚是假的對不對?」他又問,有些急促。
我一臉認真:「是真的,我就奇怪了,你老糾結這個幹什麼?」
章逢年搖頭,片刻,輕笑一聲:「你大概是在騙我。龍沼不是普通人,他的身價甚至能在網上查到,和你結婚,完全不可能。」
我冷笑一聲:「什麼意思,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阿沿。」他又低低叫了一遍我的名字,一臉為我著想的樣子,「你很清楚你和他的差距,我沒有貶低你,只是根據這個現實問題來反駁你而已。」
我哦了一聲:「然後呢,反駁了幹什麼,我跟誰結婚關你屁事?」
章逢年安靜好幾秒。
「關,你不喜歡他。」
「你不會覺得我還喜歡你吧?」
他說:「我這次回國就是因為你回來。乖,先把我微信給加上。」
我彎了下唇:「你說這話的時候想過林煙聽到是什麼感受嗎?」
他頓了一下,繼續慢條斯理道:「她不重要。」
……
我看著他:「好見啊,你這人真的好見啊。」
面對我直接的懟罵,章逢年也不生氣,仍然泰然自若地問:「龍沼是不是脅迫你什麼了?」
「沒有,我很喜歡他。」
「你騙不了我,阿沿。」他垂頭笑,再抬眼時,眼底笑意全無,很冷淡,「離他遠點,到我這邊來。」
我問:「你是不是腦子癱瘓了還是你本來就賤,跟我玩雙重人格是吧?我警告你別再抽風啊章逢年,不然我不介意把前兩年的帳一起算上。」
一通說完,我轉身就要走,章逢年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將我一下拽進他懷裡。
「你大爺——」
他垂頭,手指蓋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很惱怒:「尤輕沿,你能不能聽點話?」
停頓一秒,聲音又軟下來:「我在美國很想你,失魂落魄好幾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錯了可以嗎,你原諒我一次,我們再開始行不行?」
4.
話音落,章逢年忽然鬆開我,躬身捂著頭,身子縮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回頭。
林煙正站在辦公室外看著我們。
她身側不遠處還站著個人,人站辦公桌前,手指把玩著桌上一個小型彈弓。
而後抬眼瞥過來,笑了一下。
龍沼。
「龍沼?」章逢年蹙眉看向他們,手指揉了揉後腦勺放下後,聲音冷了一個度,「是你砸的?」
龍沼依然呈懶散的姿態倚著桌沿,不答反問:「你在辦公室和有夫之婦拉拉扯扯,是要上趕著當小三麼?」
我腦子裡琢磨著龍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但也大抵猜到是因為林煙。
章逢年冷冷地望著他:「你們真覺得我好騙?」
「……」龍沼沉吟一下,視線往他腦門上轉了兩圈,「你是真腦子有問題?」
「……」
罵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龍沼的語氣太他媽誠懇了,像是真的關切章逢年腦子一樣。
而章逢年顯然要被氣死了,他深深吸一口氣,隨後譏笑:「龍大少爺太閒可以去找點事做,你一個外人不適合來這裡,看在你年紀小,剛才那舉動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還請離開。」
兩人對比起來,確實章逢年要大些,他大了龍沼整整兩歲,我也是。
也就是我們大一時,龍沼正在上高二。
聽他這麼說,龍沼再次舉起彈弓對著他。
章逢年下意識抬手要擋。
龍沼垂頭愉悅地笑了一聲,隨後將彈弓輕輕一扔,起身沖我抬下巴:「出來一下。」
聞言我邁腳,章逢年伸手要拉我,我連忙避開,淡淡提醒一句:「注意距離。」
經過林煙時,她朝我笑了一下。
龍沼站公司前台,將一個袋子推了過來。
我狐疑地看他。
「我媽給你做的。」
我瞭然地點頭,隨後說:「阿姨問我為什麼沒去吧?」
「問了。我說你工作忙,她就花了十五分鐘時間給你做出這個午餐便當。」
我忍不住抿唇笑。
龍沼接著說:「你要是嫌目前處境太煩,可以來龍氏。」
他這話倒讓我有點兒驚訝,隨後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能應付。」
他沒再多說,點頭,乾脆利落地走人。
我看著人的背影,有些感慨。
龍沼臉生得很優越,我之前一直覺得見過最好看的男生是章逢年,直到遇見龍沼後,才發現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龍沼全身上下就連下巴上那顆痣都是吊打章逢年的,我沒開玩笑。
他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他們那個圈子也數他最有本事,儘管這兩年一直因為我和他的這層表面婚姻給他的桃花築上了一道牆。
我仍見到過有女人主動跟他示好。
前段時間龍沼忽然跟我提時機到了,估計也是醒悟了,覺得浪費自己的大好年華。
他這條水路不能光只為我搭橋。
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耽誤人家了。
下班後,我到家洗了個澡,裹著頭巾坐沙發上,嘴裡叼著根薯條,舉著遙控器找劇看。
挑半天點進一個綜藝,茶几上的手機同時振動一下。
人這輩子最想吃的大概就是後悔藥,比如在我這會兒非常後悔為什麼沒有給手機開勿擾模式,在我身心總算能放鬆的這一刻。
給綜藝按暫停,我認命地撈起手機。
是條簡訊。
——我是章逢年。
可以,更煩了。
我在思索著叫他滾還是拉黑時,第二條緊接著來。
——我想了很久,大概想通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不是怪我當初跟著林煙出國的事?是我當時太衝動,直到後來我發現在國外我第一想到的總是你。
我冷笑一下,敲字:你剛回來那晚說的話我還記得呢。
兩分鐘左右。
——我是試探你的態度,阿沿,你在意的這些問題我們都可以慢慢解決。
——不用解決,我已經不在乎了。
——為什麼,是覺得結果都差不多嗎,你和林煙某些地方挺像的。
我回:不一樣。
他回:?
——她是林煙,我是你爹。
……
章逢年沒再回復,主要還是,我沒耐心等他回復直接把他拉黑了。
大學四年我一直跟在章逢年身邊,所以在熟悉的人眼裡。
我=跟班=舔狗=章逢年的專屬舔狗。
我那時候還挺嘆息的,為什麼不能說我深情呢。
好吧,其實我也並不深情。
因為我待在他身邊是有原因的,這原因說出來死神聽了都流淚。
我和章逢年是高一那年認識的。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臉長得不錯,性格看起來挺陰鬱。
事實上他確實很陰鬱,因為他爺爺常年臥病在床,時間不多了,而他和他爺爺感情最好。
我家和他家離得近,所以我偶爾閒時會陪著章逢年去看他爺爺。
在高三衝刺的最後三個月,章逢年和班上一女生談戀愛了。
一次周五,女生撒嬌讓他陪她去買東西,章逢年只得托我先去醫院。
我一路想著編個什麼理由,結果一去,章爺爺就戳破。
他說他知道他孫子談戀愛了,章逢年在病床前照顧他的時候,時常會分心,偶爾還會傻笑。
我心情有些複雜:「章爺爺,他等會馬上就來…」
爺爺打斷我,聲音很虛弱,但他努力擠出笑:「爺爺啊,沒力氣了。沿沿,你是個好丫頭。章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年……所以,爺爺希望我走後你替我陪伴他,監督他,不要讓他在關鍵時刻走錯路……好嗎?」
……
我鄭重地點頭。
章逢年是在二十分鐘後趕到的,然後跪在病床前長久不起,木著一張臉流淚。
看得出他很後悔,因為他和那個女孩分手了。
女孩拉著他哭得稀里嘩啦,章逢年卻仿佛忽然硬下心腸一樣,絲毫不動容。
我當時也在,於是傳言就變成了……我挑撥離間導致兩個分手。
再後來我和章逢年考上同一所大學,這時候,他聽身邊狐朋狗友的話,已經隱隱相信我對他有那心思了。
我懶得解釋,因為我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
我現在煩他煩得要死。
直到遇到林煙。
漂亮又溫柔的林煙,沒哪個男人不喜歡,章逢年也是。
我有些欣慰,這下章逢年肯定得以追林煙而和異性保持距離為由主動和我斷聯。
畢竟在他和他朋友眼裡,我是苦戀他幾年儘管沒得到回應都心甘情願的人。
到時候我順勢傷心欲絕,心寒離去。
我想的真的很完美。
可事實總會有意外。
章逢年仗著自己有顏任性,光明正大追了林煙很久。
結果被拒絕。
他當時特傷心,在外喝酒,醉得不省人事。
我接了電話去的時候,耐心差外加起床氣導致腦子煩得要爆炸,恨不得掄起酒瓶把他砸醒。
「你是不是有病,喝那麼多酒?喝就算了認識的人那麼多幹嘛光打給我啊,成心不想讓我睡是不?」
我的語氣特別不耐煩。
所以當章逢年抬起腦袋迷糊地問:「你喜歡我有多久了」的時候。
我懵逼了:「?」
他點頭:「那我們談一個。」
「……」
他以為我來跟他表白呢?
我掃一眼桌上的酒瓶,思索著這算不算故意傷害罪。
但顧及他醉得像個傻逼以及我本人秉承著良好的品德,我放過了他。
我沒想到章逢年第二天一醒來就發動態高調宣布我倆的關係。
我當時睡得特死,醒來的時候,消息一下滑全是:恭喜啊,祝你得償所願,99之類的。
我轉頭對著章逢年的對話框敲下含媽量99%的小作文。
還沒來得及發,我老闆一個緊急電話催過來。
「尤輕沿!你是不是不想要工資了?!」
「……」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我當即先吞下這口氣往公司跑。
我坐公司里認真復盤了一遍,想著好歹相識一場,給他個面子,先演著,過兩天我就以不合適為由提分手。
但章逢年比我還老6。
他得知林煙要出國的消息,二話不說跟著出國。
所以,我鍋背大了,真正的舔狗其實是章逢年。
所以,我相當於被強行官宣又被強行甩了。
我的素質告訴我,我該用全世界最惡毒的話去詛咒章逢年。
但理智又告訴我,這都不是事,起碼,你擺脫他了。
可誰他媽料到這人兩年後又回來了,回來就算了,還來我面前找存在感。
我越想越氣,以至於接到龍沼電話時,下意識說:「有屁快放!」
那邊安靜了一下,有別人的聲音插進來,帶著笑聲:「你這是被妻管嚴了啊。」
「……」
我壓低聲音:「我如果說我剛才那四個字是對我家狗說的你信嗎?唉,我說真的,我家奇瑞可愛放屁了。」
「……」龍沼,「有病。」
「……」怎麼罵人呢。
他又說:「你準備一下,我待會來接你。」
「噢。」我點頭,反應過來後停一下,「接我幹嘛?」
「去我爸媽那兒。」他語氣淡淡。
我想了想,說:「行。」
然後迅速換了身衣服,化一個淡妝,將還沒開始看的電視關掉。
龍沼來得很快,我上車第一句就問為什麼突然要去。
「今天是我媽生日。」
我張了張嘴巴,嘖了一聲:「你這就不對了啊,咱倆儘管不是真的,起碼外人看著是真的。阿姨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你不叫上我,你知道我會在你家那邊會被怎麼評價嗎?」
我一面豎指頭一面說:「沒禮貌、不尊老、太冷漠等,然後直接上升到懷疑我倆是不是結了個假婚。」
龍沼側一下頭:「你不是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你?」
「……」
源於兩年前我隨口說的。
當時龍沼第一次帶我去見他爸媽,在那邊我認識一個小妹妹,叫漫漫,我倆一路下來聊得挺歡快。
她說她最近很苦惱,因為她爸媽讓她去學一些東西,不然和別家女兒比,會丟人。但她對那些不感興趣。
我說:「不喜歡就不學。」
「可是我會被那些叔伯阿姨指指點點。」
「無所謂,不相關的人無論說什麼,吐出的唾沫對你來說都只是細菌,往他們臉上潑一杯消毒水就行。」
「……」漫漫敬佩地看我,「二嫂,我好想像你一樣酷。」
……
拉回思緒,我輕咳一聲:「今時不同了,我現在得給自己積攢功德嘛。」
5.
車子輕鬆拐個彎在兩棵綠植前停下。
我深呼一口氣。
「你緊張?」龍沼問。
我搖頭,「做個戲前動作。」
「……」
然後剛下車,就有人站門口沖我招手。
我盯著對方半熟不熟的面孔,拉了拉龍沼的手:「這哪位?」
龍沼順著方向看去,「之前和你聊得最歡那個。」
……哦。
這丫頭長得真快啊,個頭高了好大截。
我笑眯眯地走過去,漫漫親昵地挽起我的手:「二嫂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不。」
我內心說了一百遍感恩龍沼,然後回:「那肯定記得,都長這麼高了啊。」
漫漫抿唇笑,隨後說:「走吧,伯伯們在裡面等你們呢。」
屋裡人多,除了龍父龍母,還有邊上坐著龍聆,我幾乎不認識(微笑)。
「沿沿。」龍母笑著朝我招手,「好久不見了,聽龍沼說你很忙,坐過來,陪媽聊聊。」
我挪步子前的唯一的念頭是,假婚真是害死人。
我的社交是最差的,但我演技也是最好的,以前我媽時常念叨怎麼沒把我送去娛樂圈。
中途他們端蛋糕上來切,龍沼全程都坐對面聽旁人講話,他手肘搭膝蓋處,身子微微躬著,旁邊友人和他笑嘻嘻說著話。
他很少笑,端起桌前的果汁喝一口,然後繼續握在手裡,一面認真聽,一面輕輕晃著那杯果汁。
手腕處的黑色手錶襯得皮膚很白,貴氣十足。
我中途想去上廁所,龍漫帶著我去,回來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她。
我掃一眼對方,挺陌生的臉,年紀和龍漫相仿,她穿得很漂亮,語氣也高傲:「龍漫,你一天畏畏縮縮像什麼樣啊,真丟人!」
聞言,龍漫拉著我的力氣緊了些。
我尋思這是個沒事找茬的,詢問:「哪丟人?」
「她呀,全身都丟人。」女生握著酒杯走過來,輕笑一下,我伸手按住她欲動的手。
女生:「?」
我嘆口氣:「妹妹,都什麼年代了,你這招偶像劇早不演了,幹嘛呢?」
她臉色一僵,將杯子裡僅剩的果汁仰頭喝完,冷笑:「我才沒這麼無聊!」
你說是,那就是咯。
我牽起龍漫的手離開。
「二嫂……」龍漫聲音依然小,「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不是,我發現你這個子真是白長,性格不能太軟弱啊小丫頭,容易被欺負。」
她低低地說:「龍暄是家家大人眼裡的優秀孩子,我媽也喜歡她,我有點……怕她。」
我一臉恨鐵不成鋼:「有什麼好怕的?你主要是因為你媽也喜歡她吧,再喜歡也不如你這個親生的啊,你是不是被你媽弄出陰影了。」
她情緒很低迷,聽這句話點頭:「嗯,我媽給我的壓力蠻大的,我的言行舉止她都管著,不能做錯一點。」
我蹙眉,這是什麼窒息式教育?
「二嫂,你媽是這樣嗎?」
我搖頭:「我媽常說我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
龍漫聽了笑:「看來阿姨平時被你氣得不輕。」
這確實是。
我想起上次和吳女士吵架還是在兩個月前。
因為談戀愛這個話題。
我沒跟她說我和龍沼的事,因為以她的思想,能將我大卸八塊外加煎炸蒸煮。
當時是一個追求者天天來我家獻殷勤,我媽可喜歡他,苦口婆心跟我說半天,被我嚴厲拒絕後。
她氣死,開始數落我。
從性格缺點到家務勞動。
我媽:「就你這樣還看不上人家,人家看不上你差不多。」
我彎身找東西,不以為意:「我不需要他看上我,我也沒說看不上人家,就單純不喜歡而已。」
我媽:「你這樣以後沒哪個男人喜歡你的。」
「借你吉言。」
「……」
「滾!!!」是咆哮句式。
唉,我自己獨有的這套邏輯跟我媽是講不通的,當然,我也沒打算和她講通。
想得入迷,我一口喝下大杯酒,察覺到嘴裡的辛辣味時,猛地回過神。
龍漫呆呆地望著我:「二嫂,你喝的這個是酒……」
我知道。
我尤輕沿活了二十幾年,沒輸過,但今晚,我輸給了一杯酒。
龍沼從龍漫懷裡接過我時,盯了我兩秒:「你酒量這麼差?」
我抬頭看他,呵呵地笑:「你好啊帥哥,第一次見面,給個聯繫方式唄?」
「……」
身後有人說話,我聽不清,安靜靠在龍沼懷裡,然後被他抄膝抱起。
他抱著我出了別墅,有冷風吹過來,我往他懷裡縮了縮,嘟囔著:「冷啊,真是,後媽都不這樣帶的。」
「……」龍沼抱著我往車那兒走,「厲害,我變你媽了。」
「你本來就是我媽。」我迷迷糊糊地反駁。
他把我輕放在副駕駛上,又低頭給我系安全帶,身上那股味道越聞越好聞。
「媽,你用的什麼香水啊?」
龍沼依然垂睫系著:「在網上隨便買的。」
「哦。」我繼續安靜睡了。
中途覺得冷,還覺得有點渴:「怎麼沒給我蓋被子啊,我想喝水。」
車子穩當開著,龍沼回:「馬上。」
「馬上」這段時間裡,我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直到被他抱下車。
我換了個姿勢,抱著龍沼的脖子,像八爪魚一樣掛他身上。
他趔趄一下,然後及時穩住,面無表情地去碰牆上開關。
還沒碰到,我身子在這時候歪斜,龍沼猝不及防被壓靠在身後牆上。
我的頭髮有一半散在他肩身處。
這種情況換我我得炸,但龍沼沒有,他性格很好,是少見的慵懶佛系。
他的臉平時給人玩得很花的錯覺,但也只是錯覺。
我忍不住在他身上扭了扭,臉動了動,龍沼立馬說:「你要是親到我我把你從這兒丟出去。」
話落,我的嘴擦過他的脖子。
「……」
我往他懷裡縮了縮:「好冷啊,媽,你快、快給我蓋被子。」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扯龍沼的外衣,他連忙握住我的手,二話不說往臥室走。
燈都還沒開,直接把我放床上,我拉著他的衣尾睡得沉。
龍沼伸手拽了一下,沒拽動。
「你到底真睡還是裝睡,腦子不清醒的人能有那麼大力氣?」
我聽不到他嘀咕啥,我只知道有人要搶我的錢。
「我的……想搶我的錢……你不如去死……」
「……」
6.
醒來的時候頭疼得不行,我齜牙咧嘴地揉了揉,捋一把頭髮,視線在房間裡隨意落著。
「這是,龍沼住的地兒?」我輕吸一口氣,努力回憶昨晚發生過什麼,但很遺憾,什麼也想不起來。
下床時,注意到拖鞋旁的地板上有一顆小小的銀色鏈牙。
我下意識眯眼。
我的衣服沒有拉鏈,不會出現這個。
…總不能是,龍沼的吧?
出房間的時候,龍沼人坐餐桌前,手裡握著把小刀切吐司。一下又一下,看得我莫名發慌。
「早上好啊。」我主動打招呼。
龍沼抬頭,刀尖插了一片遞給我。
我連忙撤開,擺手:「客氣客氣,我自己能弄。」
「清醒了啊,不容易。」他撂出這句,然後收回去,咬一小口。
陰陽怪氣,絕對是在陰陽怪氣。
我拉開椅子坐下,試探地問:「我昨晚……沒幹什麼吧?」
龍沼垂頭切吐司,聞言搖下頭:「沒。」
我一口氣剛松一半。
他又接著:「就是叫了我半晚的媽而已。」
「……」
我放下筷子,強烈壓下這等奇恥大辱,語氣冷漠:「我們離婚吧,立馬離,現在就去民政局。」
龍沼抬眼看我,點頭很果斷:「行。」
我盯著盤子,暗暗發一千遍誓我要再碰酒立馬以死謝罪。
但婚沒離成,因為我倆同時接了個電話,掛斷後隔著餐桌對視一眼。
很默契。
「改天。」
「OK。」
……
章逢年在公司攔住了我,他下巴處長了一圈淡淡的青色胡茬,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有點差。
「阿沿,今天,能不能陪我?」
我錯開他準備走,他卻伸手圈住我的手腕:「陪我去看爺爺。」
步子因為這句話停。
我回身,抽回手,語氣平平:「章逢年,雖然你人不咋地吧,良心倒是還有點,你自己去吧,咱倆現在沒關係了。
還有,別動不動碰我,你這我都可以告你性.騷擾了。」
章逢年眼神落我臉上,很複雜。半晌,沙啞地笑一聲,搖頭:「阿沿,你變了。」
我點頭:「是這樣,我早就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尤輕沿了,所以別再來煩我。」
錯開時,他又不死心般地再問:「你真的和龍沼結婚了?」
「結了,我們是真愛,生生世世不分開那種。」
「……好。」
下班後,我帶奇瑞去寵物店洗個澡。
洗完抱著它出店時,撞見林煙。
她單肩掛著包,沖我笑笑:「又見面了。」
我禮貌點點頭,準備繞開走人,林煙叫住我:「尤輕沿,你是這個名吧。」
我點頭:「對。」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她問。
「並沒有。」
「我和章逢年之間什麼事也沒有。」她看著我,很認真地解釋,「即使在國外那兩年,我們也沒有確認過男女朋友關係,是他一直在追我。」
嘖,做舔狗舔到這地步也不是一般人了。
我輕輕抬眉:「所以?」
「我想讓你清楚而已,章逢年他喜歡的其實一直是你。」說到這,她彎唇淺笑一下:「或許你覺得莫名其妙,因為我也是。我搞不懂這些男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們為什麼可以蠢到,連自己喜歡誰都分辨不出來。」
我也這麼想的。
「所以。」林煙溫柔地笑,「希望你不要誤解,還有,你和龍沼我很意外。」
我看她。
她垂下眼睫:「龍沼和我曾經是一個大學,我們的關係僅僅是上過同一節課。他那時候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你意想不到的程度,每天都要上表白牆無數次。
「我對籃球從不感興趣都願意每天擠出時間特意經過球場,就為了看他,他很會打球,什麼都會,但就是不會撩女孩。
我每天能在各種轉發照片里看到他的身影,模糊的、清晰的都有,可現實偶遇他本人的幾率少得可憐。」
說到這她笑了下:「那時候每天心痒痒,就好像,他是那種大明星,只會出現在你的手機里,但和你的生活毫無關係。」
我聽得恍然大悟。
難怪林煙瞧不上章逢年,原來她早就遇見過龍沼了。
在她的青春里。
這大概是無人比擬的存在。
想到這,我心情突然有點複雜。
我想說我和龍沼馬上就散了,我倆是名存實亡的關係,你到時候可以大膽去追他。
但林煙打斷我準備開口的話,她溫和說:「你和他確實挺般配的,尤輕沿,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
我微愣,想了一下,接話:「有,但不多。」
因為我那時候給人的印象就是舔狗一枚…
林煙詫異起來:「難道是我的審美比較小眾嗎?」
…不,你的審美很大眾,因為我堅信我是美女。
林煙看一眼手機,忽然問:「我有朋友叫我去打撞球,你要一起去玩玩嗎?」
「不用了。」我輕聲拒絕,抖一抖懷裡的奇瑞:「得帶這小傢伙回去了。」
林煙似乎才注意到它,吃驚地笑了一聲:「它好可愛,我好喜歡,要不去玩玩吧,正好讓我抱抱它。」
……
別人一夸奇瑞吧,我就容易飄,處在這個狀態的我是最好說話的,我答應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煙笑起來太好看太溫柔了,我沒法兒拒絕。
如果有檢測對男女生喜歡程度的機器,我對女孩的大概占80%。
我去娛樂場所的次數可以說少得可憐,林煙領著我到達時,一抬頭醒目的三個大字掛在那。
星期八。
這店名特殊,修得也高級。
裡面人多,幾乎每一桌都有人,撞球和球桌碰撞出哐啷聲。
奇瑞在我懷裡亂動,我輕拍它的頭,避開周圍專注打球的人。
走到場子中間,林煙招手和她朋友打招呼,再回頭拉我。
「這位是?」她朋友詢問。
林煙答:「我朋友,陪我來玩玩。」
我禮貌性笑笑,林煙先不打,她接過我懷裡的奇瑞逗它半天。
逗夠了,撇頭問她朋友:「你們怎麼不去二樓,一樓我感覺人太多,老聞到汗臭味。」
「二樓也滿了呀,聽說有大佬在呢,包了一半的位置。」
嘖,有錢就是任性。
但我有錢,我也會這麼任性。
中途我尿意有點急,一樓人多,這會兒廁所沒個空餘的,只得上二樓。
我媽曾說我這輩子乾得最完美的事兒就是砸別人的場子,這大概是一種貫穿我人生的預言,因為我在進廁所之前,眼神不注意瞥到一處。
一個女人俯身正在擊球,而她身側的男人一邊和身旁人談笑,一邊將手自然地搭在她後腰上。
再慢慢下移。
場內很吵,各種聲音都有,沒人會注意這裡。
而女人受到冒犯後也只是沉著臉挪開,男人繼續慢吞吞地緊跟過去。
我手裡的包就在這時候砸過去。
準頭很好,男人草了一聲。
這舉動驚擾周圍,微微安靜下來,眼神紛紛都往這邊晃,落到我身上。
「你他媽丟的?」被砸的男人張嘴就罵。
我的包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被女人撿起來,她想遞給我,卻被男人一把推開,接著人往我這走。
他離我三步左右距離時,我依然很淡定。
一步左右後,我甩了一巴掌過去。
「……」
人被打蒙了。
周圍也詭異地沉靜下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神經病。
但我動了動手指,震驚於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動作。
我曾當過一段時間的中二少女。
那會兒看多了武俠片,常幻想自己成為一個女劍客,把惡人都收拾一遍。
而現實我知道男女力量懸殊,於是大腦飛速運轉如果他給我一下,我是立馬躺地上訛他幾百萬還是先發制人踹他褲襠跑人。
但我的計劃都還沒開始,就被一道聲音打斷:「金兆佳。」
「……」
龍沼。
我才注意到龍沼也在。
他人在最裡邊兒,手握球桿,微側頭看這邊。
他周遭的人挺多,男女都有,男的抽煙準備看戲,另幾個女人舉著手有些驚訝,我的關注點是,她們的美甲好漂亮。
喔,金兆佳很明顯叫的是我面前這個猥瑣男了,他套著件黃色背心,手臂從肩身一路沿下有很大片紋身,長相挺凶,像以前那種黑社會。
這會兒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著我。
其實我注意到龍沼後,是有點心虛的。
而金兆佳被龍沼這麼一喊,眉目間的戾氣降去很多,聲音仍陰惻惻的:「給老子道歉。」
「我不給傻逼道歉。」我說。
龍沼開始往這邊走。
金兆佳被我的話給氣笑,他倒是一點不覺得丟人,笑夠後,用氣音說:「我坐過牢你知道不?你想知道我乾了什麼才進去的麼?」
我沒露出他所期待的恐懼表情,因為我頭一次見這麼積極露底的,把這種髒事當寶貝似的到處炫耀。
於是我平淡風輕回:「乾了遭天譴的勾當唄。」
龍沼來了,他壓回了金兆佳欲發的怒氣,給了他一個眼神,人就憋著股氣轉身。
我咳了一聲:「好巧,你也來打撞球。」
龍沼:「我是來打球的,你是來打架的?」
「……」
他這一問,我那股尿意才再次冒出來,呵呵笑道:「我說我是來上廁所的你信嗎?」
林煙恰在這時候上來:「輕沿,你怎么半天沒下來——」
聲音戛然而止。
在看到龍沼那一瞬間。
我逃似的轉身去廁所。
再出來時,二樓已經恢復先前的氣氛,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林煙手裡拿著我的包,眼神追逐著裡面的人。
我走到她面前都沒察覺。
「林煙。」我叫了一聲。
她才冷不丁回過神,依然看著那邊,細聲說:「原來她們說的包場那個就是龍沼,那你要待在這嗎?」
我搖頭:「不啊,他玩他的,我玩我的。」
說到這,跟著偏頭看。
龍沼在交錯的人群中依然招眼,這會兒正俯下身準備擊球,他側邊有人遞煙,他搖頭不接。
然後動作利落地打出。
我離得遠看不清,但從周圍瞬間發出的口哨聲以及拍掌聲猜出,一定打得很漂亮。
龍沼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樣,他直著身子,光一個側臉就萬里挑一。
眉骨鼻樑樣樣沒的挑,周身煙霧濃重,緩緩蔓到他身邊,他也不在意,一手握著杆,另一隻手拿出手機閒閒敲著。
敲完後放手機,再次俯下身。
與此同時,我包里的手機響。
一條兩秒前的訊息。
——等我。
7.
林煙她們先一步離開,我抱著奇瑞在一樓等龍沼。
將近十點半,人才陸陸續續從二樓下來。
沒人注意到我,龍沼走在最末,相反他第一眼就往我這看,再側頭和旁邊人低語幾句。
其他人出了撞球館,龍沼拐方向走過來,路過前台時順了一瓶飲料。
食指微屈拉開拉環,喝一口,繼續往我這走。
我朝他抬抬下巴:「親愛的,你讓我等你是為了親自送我回家嗎?」
這句「親愛的」讓他步子頓了一下,看我:「你撩起人來不臉紅。」
這不算撩吧,我覺得。
我起身,抱緊睡著的奇瑞往外走。
龍沼跟我身後。
有店內工作人員叫他,看起來跟他挺熟,對方笑了丟來一句方言。
我沒聽懂,龍沼聽懂了,他聽完後輕勾一下嘴角,摸出車鑰匙繼續自顧自往外走。
「不是。」我追了上去,「那個工作人員剛剛說的什麼?」
「說你太虎。」
我笑看他:「你覺得我信?」
他慢悠悠地回:「答案只有我知道,你問了你就只能信。」
……
撂完這句後他啟動車子,有風沿著車窗縫進來,把我額前的碎發吹亂。
我往後一靠,手指摁車窗升降鍵,堵住了外邊兒的風。
「好累,如果我沒那麼好說話,答應林煙,現在肯定也在家躺著了。」
「沒看出來。」
「什麼沒看出來?」
「你好說話。」
……
我抬手指支著側臉,淡淡說:「那男的本來就是欠,你不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麼,Ṭůₔ我扔包都是輕的。」
龍沼平穩地開著車,然後問:「無論他做什麼,你出手之前有想過處在優勢還是劣勢嗎?」
我頓了一下,輕眯眼:「我做事確實容易衝動,所以我媽說如果我哪天坐牢了她都不驚訝。」
「阿姨真這麼說的,沒其他話?」
「沒。」
他笑兩聲,評價一句:「你能平安長這麼大,挺不容易的。」
車在郁水亭停下。
我抱著熟睡的奇瑞下車後,保姆張姨剛丟完垃圾回來,她拉著我往前兩步,壓低聲音:「太太,我有事兒和你說。」
「你說,張姨。」
張姨從兜里掏半天,掏出一張褶皺的紙條,她掀開遞給我。
我艱難地認了半天,才看清紙條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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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這是前兩天來家裡做客的一個女人留下的,我不知道先生有沒有和她聯繫過,我相信先生的為人,但還是覺得要和你說一下。」
我彎了彎唇,說:「我知道了,不早了,張姨你早點休息吧。」
「哎。」
……
上樓後,龍沼正巧從浴室出來,他正在套T恤,一截精瘦好看的腰腹露出來。
腹肌上還掛著水滴,膚色白,皮肉嫩。
我倚在門欄處,斜過頭:「帥哥身材挺好啊,難怪別人來一趟你家就被勾魂了。」
龍沼:「?」
他一面穿衣一面瞥我,短髮半干半濕,額頭處小小的美人尖很顯眼。
這張臉真的,放在高中我高低暗戀他三年。
而他自個站那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低聲:「你什麼毛病?」
我無聲笑笑,分析一句:「龍沼,想泡你的人應該有很多。」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擦頭髮的動作懶洋洋的:「怎麼,你吃醋?」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醬油。」
「那你問個屁。」
我:「……」
靜默兩秒,我又開口:「你覺得我好看麼?」
他專心擦著頭髮,聞言瞧過來一眼:「還行。」
我一聽,有點炸:「這評價聽著很勉強啊。」
人不接話了,氣音式笑一聲,含義挺深,再然後繞過我下樓。
我看著他的背影,隔空打了一拳。
洗完澡後出來發現樓下燈還亮著,張姨肯定休息了,那就是龍沼還沒睡?
我套件外衣下樓。
廚房裡的聲音越近就越清晰,還攜帶著股清淡的香味。
「龍沼?」
人應一聲:「嗯?」
我拉門進廚房,看他穿著睡衣,握著筷子搗鼓碗里的東西。
然後關閉電磁爐,從裡面挑出面。
「好香的面。」我忍不住湊近聞了聞,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居然還會做飯。」
「不會做飯我能長到現在?」他端著面看我。
我折回身拉椅子坐,調侃:「我以為你這樣的從小都是保姆不離身的。」
他也拉椅子坐我對面,「想多了,我爸從小拿我當撿來的養的。」
我沒話接了。
「吃麼你。」他挑了一筷子。
蔥香味撲在鼻息處,我咽了咽口水,挽著頭髮彎身湊過去。
我微微仰頭儘量不觸碰到筷子,但這樣吃顯然有點狼狽。
麵條進嘴後,我抽紙擦嘴,模糊說了句:「我剛剛一定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