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二房東後續章節

2025-01-1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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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恍惚記起以前公司還在的時候,他作為慈善代表下鄉送過一批物

資,親自將一本本五三文學遞到孩子們手裡,最後拿到的那女孩又瘦又枯,臉蛋 塗得像猴子屁股,還對著他咧開雪白的八顆牙:「謝謝叔叔。」

他回了一個假笑。

21歲就被人叫叔叔,心裡有點不大痛快。

顧西臣已經許久不去緬懷這些往事,當鬼當久了,自然而然會忘了怎樣像人一樣 思考,直到開關門的聲音,將他醒過神來,才意識到連夏已經下班回家了。

為了有更多時間備戰學習,她去的是那種三班倒的私人工廠,一天上六小時,輪 流排班,為了省錢,她一天只吃兩頓,其中一頓還是小青菜煮速食麵。

這次,他很自然地坐在她對面的席位上。

一人吃面,一人吃灰。

吃著吃著,她打開了客廳的小電視,裡面正好播的是一部粗製濫造的港片,大胸

女鬼正在鏡頭裡對著男主搔首弄姿。

連夏邊吃邊吐槽:「哪個受過正統教育的會相信這玩意?」

孰料她話音未落,原本平靜的屋子忽然狂風大作,碎花蓋布都被吹飛了。說遲但 快,她摔下碗就一個箭步衝到床上,裹著被子大叫起來:「我們說好的被窩封印 啊啊啊啊啊!!!」

顧西臣: …

媽的,真不是我。

這時,那電視上的頻道忽然切入一條天氣預報。

他用了一點精神力,將那電視的聲音調大許多,只聽女主持人那娓娓動聽的聲音 忽然變得響亮:「今日多雲,颱風「露西」登陸,經北向南,上海政府緊急聯合

各地區做好安全防護措施……」

嚇死了,原來是颱風。

連夏這才心頭一松,她跳下床,三兩口把面扒拉完就開始溫書。

研究生入學考試在十二月份,她這幾天打完工就是溫書,睡覺,兩點一線,在極 大壓強下生活。

「嘶,真TM疼。」

翻到書頁,總歸會不小心抻到傷口,她就這樣聚精會神地翻看書頁,時不時吹吹 手指。

顧西臣默默地在她不遠處飄著。

如他,如連夏,有的人出生,一開始就註定了困難模式。

即便是平常在各種文學悲劇中看到的主角,也不會比普通人無望又麻木的人生更 辛苦,就如他,企業破產又罹患肝癌,為了不拖累家人,只得隨便找個屋子弔死 了事。

活得風光,死得潦草,只為了將債務一筆勾銷。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連夏身上看到了那個曾經拚命的自己。

正在讀書的女孩已經很睏了,為了提神,她不停地用一張濕毛巾擦臉,嘴裡不住

地念叨著一個難句。

「兔走之,兔走之兔走之兔走之,到底是什麼用法呢?」

她越念叨越狂躁,顧西臣都為她捏把汗,最後實在忍不住就出了個小小聲。

「如動用法。」

連夏眼睛一亮:「對!如動用法,如兔子一般逃走!」

她低頭筆記完,忽然渾身激靈:剛才這屋子裡是誰在說話?

他捏著把冷汗,看著她警惕地下了床,把所有犄角台旯都核查了一遍,最後只能 在毫無所得的遺憾里肯定自己:「都學出幻聽了,不愧是勤奮的我。」

顧西臣:....

要不是他生前家學淵源,對國學有一定造詣,這題指定不能成送命題。

許是剛才吃了一驚,連夏決定刷會手機壓壓驚,他又一次勾過頭去看,眼尖地發 現前幾天的動態又有人評論了。

【小夏,你真不怕那屋裡的惡鬼嗎?】

她一愣,隨即很認真地回覆:「就算他是鬼,也是個好鬼。」

「說不定有壞人闖進來,他還會幫我嚇跑呢!」

人品被肯定的顧西臣有點感動。

就沖你每天三柱清香,我也會護好你,這不是基本的互惠互利,買賣交情嗎? 孰料她忽然靈光一閃,沾沾自喜道:別人養狗看家得多少錢?我這一文不花嘿, 絕了!

顧西臣: …

會不會說人話?

他不是沒想過和她現身交流,只是怕顛覆她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罷了。

且,人和鬼神,是可以進行密切來往的嗎?

唯恐他的靠近會對她活人的身體產生影響,他每天晚上都是掛在大門口的門板 上,距離連小夏直線最遠。

說句實在話。

惡鬼溫柔起來,也很是要命啊。

顧西臣&連小夏: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日子一天天平靜划過。

這天卻發生了一件險事,讓顧西臣對自己金主的精神狀態產生了擔憂。

一般如果上早班,連小夏都是要煮上一鍋菜粥帶去工廠,混起來連吃兩頓的,這 天早上她困得睜不開眼,出門前忘了關氣,溢出的沸騰水花直接把煤火澆滅了。

至於顧西臣,他恰好在入定。

鬼的入定有點類似人類睡眠的狀態,只是更深沉也更久,尤其在嗑了連夏的煙 以後長睡一覺,那滋味真是個快活賽神仙。

等他再次清醒,屋子裡已經滿滿的雞蛋臭味。

鬼並沒有什麼嗅覺,他只是從那手柄都燒化了的鍋得出一個結論。

連小夏這是在作死啊!

沒等他智能一鍵開窗,外間便傳來了開鎖聲。

啪嗒。

女孩站在門口疑惑:「咦?燈怎麼壞了?」

接著就聞到屋子裡的怪味,著急忙慌地去關煤氣了。

在她身後,顧西臣捂著胸口長出口氣,感覺自己差點被玩壞——剛才若不是他用 精神力瞬間拉斷了電閘,以屋內這濃郁的一氧化碳含量,估計連夏就小命玩完了

關了火,通了風,屋內忽然又大放光明,她鬆了口氣:「原來是停電啊。」

顧西臣: …

論反應遲鈍,連小夏絕對是個中王者!

不過,他知道這也不能怪她。

她只是太累了,還有幾天統考,在持續高壓的工作和學習下,她累到連燒水都在 打盹。

並且,他的擔憂成了真。

在長期高壓和得不到排遣宣洩的狀態下,連夏整個人都有點躁鬱,很像那種大難 臨頭前敏感的小動物,整個都是一種炸毛的狀態。

臨考早上,顧西臣眼見她把准考證從口袋挪到包里,又從包里挪到筆袋,神經質 地換了數個地方,最後,又珍重地換到了背包的側口袋裡。

然而,那個側口袋是壞的。

女孩出了門,那張疊成小四方的准考證就掉在走廊口,他眼睜睜地看來來往往 的人踩過去,很快就將那張准考證踩得骯髒不堪。

最近他看她是站著也讀,吃飯的時候也讀,就連睡夢裡都在背古詩詞,

已經這樣努力了,卻功虧一簣,她會怎樣?

她會崩潰,會爆哭,還是會像他一樣…..

孤零零地弔死在無人發現的孤窗?

最重要的是,要是她自殺了..是不是會變成和他一樣的存在呢?

惡鬼的內心在瘋狂角力,良久,平靜無風的房內,忽然狂風大作,鬼聲悽厲。

「媽的,老子欠了你的!」

陰間的鬼,不能吹陽間的風。

風的流動,對於鬼魂的靈體而言就如在刀山中翻滾,尤其今日又是一望無際的晴 天,那感覺真像被閻王放在熱油里煎。

顧西臣狼狽地在路人的陰影里逃竄,努力追上前面那個共用單車踩得飛起的背影。

連夏!

你回頭!

回頭看看我!

看看身後為你上刀山下油鍋的我啊!

07

頂著大太陽,連夏到了考場,第一件事就是擺好准考證。

她先是去翻了側口袋。

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讓人涼透了心的裂口。

快開考了,連夏還在掏她那個破包。

「你的准考證呢,同學?」

監考人走過來,嚴厲地敲敲桌子。

周圍眾人在竊竊私語,嘲笑她的狼狽不堪,而她如墮冰窟,眼神在虛空中茫然游 移:「我明明記得帶了…」

不遠處的軒窗大敞著,凜冽的北風吹在她潮紅的臉頰。

那一瞬間,她好想…..

「不是在這嗎?」

監考人拿起桌上皺巴巴的紙張,責備地盯她一眼:「坐下,準備考試。」

兩天的考試結束,連夏的心情這才鬆快起來。

剛開始以為準考證丟了,她差點想從那窗口跳下去,此刻不免有些劫後餘生的僥 幸。

「大神,前些天虛驚一場,我多給你上柱香,謝你保佑了!」

顧西臣自然是高貴冷艷地生受了。

在他看來,連夏高興的太早了。

成績出來以後,他懸著小心臟,看著她爬到了窗子上,怔怔地眺遠處的夜色。

這高層又沒有加防護網,窗框還有點活動,委實有點危險。

幸而她默默地爬上去,自己也覺得不妥,又默默地爬將下來。

距離那日灼傷已數月,顧西臣的魂體仍未痊癒,此時正站在窗下曬月光,被她在 身體里來回穿梭了好幾次,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些日子他只能龜縮在最背陰的地方,獨自舔舐傷口,此刻望著她無知無覺的身 影,心下忽然湧起無數個惡毒的念頭:

你要不要看看,這樣為了你千瘡百孔的我?

你是會逃跑,還是會發瘋?

此刻月光清涼,人世美好,連夏身周的溫度卻一下子下降,如在冰水裡湃過。

她回過頭,窗下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西臣緊緊閉著眼。

做人久了,不想做人,做鬼久了,又不想做鬼了。

即便逃回來的時候再狼狽,身上被日光灼到的傷口再多,他仍然無法討厭她,只 為她還惦記著給他多上一炷香,與他分享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喜樂..

一人一鬼相互取暖的日子,也還算融洽。

就在他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的時候,連小夏帶回來一個男人。

一個四肢健全,五官明確,肉體鮮活,皮膚溫熱,他生前看不上,死了以後卻妒 忌得要死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也就只能算個男孩,和連夏年紀差不多,穿著有點小髒的連帽衫,五官小 帥,身材高瘦,只一雙細長的韓國歐巴眼有點意思。

但顧西臣光看對方那閃爍的眼神,就覺得十成的不靠譜。

他情不自禁地代入了連小夏老爸的角色,冷颼颼地用眼刀刮著可憐的小伙。

「小夏,你屋子裡好冷啊!」

男孩不住地抱怨,然後就自來熟地抓住她的手:「你給我暖暖。」

顧西臣差點把眼睛瞪裂了!

顧西臣:眼冒紅光jpg

不是,人家女孩同意你了嗎你就拉人小手?!!

幸而連小夏的反應沒有讓他失望。

她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地掙脫了那咸豬手:「沒事,我去幫你倒點熱水。」

他們顯然處於一種戀人未滿的狀態,估計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所以此時的女

孩處於一種既想和對方親近,又不想太過親熱的矛盾狀態。

但男孩顯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眼見天擦黑,他得寸進尺地要求連夏讓他留宿,同樣被拒絕之後,突然臉一沉: 「我送你回來,你就這樣趕我走?」

他很會上杆子打秤砣。

連夏連忙擺手:「我不是這意思,要不我給你下碗面,你吃了再走?」

對方顯然看不上她的清水面,直截了當地道:「我家離這麼遠,你好歹把我回家 的路費報銷了呀!」

連夏聞言,果然掏了一百塊出來,還體貼地讓他路上小心點,男孩這才滿意,笑 著和她道別了。

顧西臣向天翻了個白眼。

他一直知道連夏人緣很好,她長相清秀耐看,屬於素顏也有點小漂亮的女孩。

俗稱好嫁風。

她這種妹子一看就是又會奶孩子,又會做家務,不買衣服不花錢的那種,其實是 非常受異性歡迎的。

畢竟看著好騙。

男孩離去後,顧西臣跟在了他身後。

他眼見對方鑽進了路邊一家髒兮兮的網咖,速度開機,開始和對面黃頭髮的女子 視頻。

「寶貝,我又有錢給你買新皮膚了!」

「老公真棒,哪裡來的錢呀?」

「遇到個傻鳥,她自願給的,哈哈。」

話音未落,頭頂的燈光忽然變成了血紅色,排排燈管一瞬間同時爆裂,男孩大叫 著翻倒在地上,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很明顯,顧西臣的幻術能力又升級了。

在他頭頂上,渾身漆黑的男人不知如何抒發自己心頭的憤懣,正如同龍捲風一樣 在燈管里瘋狂穿梭!

為什麼要讓這麼單純的女孩遇到這樣一個扒皮吮骨的廢物男人?

人都已經像畜生一樣活著了,還要這樣對她嗎?

他在質問誰,連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沒有神佛,怎樣解釋他的存在?

如果有神佛,又為何對她這樣苛待?

10

轉眼間,七月十四鬼門開。

連夏從昨晚就開始折黃紙,折了滿滿一口袋。

入夜她上了香,又給桌上添了一副碗筷,接著在客廳中央擺了個破火盆,將紙元 寶一個接一個地往裡面丟。

他心裡隱約有些期待。

是燒給他的嗎?

其實,他也有點好消息想傳達給她。

可能是全天磕著煙的緣故,最近,他已經能凝成片刻的實體了。

甚至因此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比如化成美男,撬走那渣男的牆角,最後再悽美地「死」在連夏面前。

重點是在這期間現身說法,讓她知道什麼叫完美的好男人。

以後眼皮子不要那麼淺。

是夜。

他又一次凝聚實體,站在窗前吐納月光。

卻聽房間裡傳來響動,連夏正揉著眼睛,往他這個方向走來,可能是要起夜。

幾乎是惡意的,他就靜靜站在月光下,看著她揉著眼睛走過來。

如果她看到窗前就立著一個朦朧的人影 她會害怕,還是會尖叫?

她放下了手,她睜大了眼,她長大了嘴,她看起來好傻啊...

然後,她像一個找到了歸宿的倦鳥,猛然投入了他的懷抱!

那衝勁,幾乎將他整個人往後砸去!

「我好想你!」

「因為今天鬼門開,你才來的嗎?」

「你可不可以每天夜裡來看我,哪怕在夢裡?」

「你身上好冷,是在那邊沒被子嗎?」

「為什麼你辛苦了一輩子,到那邊還是要受苦呢?」

說著說著,她哭了起來,像是個等不到愛的孩子。

顧西臣在連小夏一連串帶著濡慕和親近的問候里感動不已,就在他深沉地咳了 咳,打算來段霸道的自我介紹時,女孩在他懷裡抬起朦朧的淚眼:

「你在那邊還好嗎?」

「爸爸 . . 」

顧西臣:????

她抱著他,眼淚不住聲地流。

「爸爸,要說我最難過的,不是吃穿上面,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

「沒有人愛我。」

眼前就是她朦朧的淚眼,他突然覺得心臟部位湧起陣陣刺痛。

因為想要一點愛,連鬼都不怕了嗎?

於是他輕咳一聲,模仿他想像中的鬼怪,用顫抖詭異的聲線道:「你~~可以戀 愛啊~~」

連小夏聞言,羞澀地打了他一下:「爸爸,你是怎麼知道的?他是我在流水線上 認識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

你爹我親眼看到的!

顧西臣語重心長地勸誡道:「爸爸不反對你戀愛,但是你要看重對方人品,不能 吃虧知道嗎?」

「嗯!」乖寶寶連夏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爸爸,好久不見了,我可以

看看你嗎?」 他敢拒絕嗎?

或許是貪念她有溫度的擁抱,他努力回憶著那男人的容貌,變幻成對方的模樣, 孰料她捧著他的臉哭得更大聲了:「爸爸,你….你的臉是被人砸了嗎?」

顧西臣:...…

他被女孩死死地抱住,心裡一陣陣地湧起怪異的感受。

一個女孩子,幹什麼這麼黏爸爸?

該死,搞得他有點小嫉妒!

「小夏啊,」他深沉地摸摸她漆黑的發頂:「你知道啥叫女大避父嗎?」

兩人擁抱取暖,互相傾訴(雞同鴨講)了大半個晚上,代價就是第二天連夏直接 上吐下瀉,發起了高燒。

顧西臣翻遍了家裡,也只找到兩顆過期的感冒藥。

眼看她燒得人事不省,他咬了咬牙,撥通了她通訊錄上來往最頻繁的電話。

連夏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剛睜眼還有點迷糊,被那個圓圓臉的女孩子抓住肩膀搖 晃了半天,才認出對方是她隔壁產線的工友。

這時,另一個女孩也拎著兩個打包盒進來,一見她就驚喜道:「你醒啦!」

「我怎麼在這?」

「你男人說他有急事,讓我們送你來的!」

隨即,連小夏被兩邊飛來的唾沫星子噴了一臉:「你從哪裡找的極品?」

「也太得勁了,那腿,那腰,那身材!」

「他還有弟弟嗎?」

「要不你讓給我吧!?」

連小夏:「???」

她以為是那男孩幫的忙,也沒往深處想,這天出院前,她還特地打電話過去感謝 他。

對方剛和黃頭髮女友分手,態度前所未有的好:「不客氣,這不是應該的嘛!」

掛了電話他還有些竊喜,對方搞錯了人又怎樣?

正愁怎麼和她更進一步,契機就來了!

「晚上我去找你啊?」

「啊?我感冒還沒好....」

「沒事,我正好去照顧你嘛!」

即便是顧西臣歷遍滄桑,也想不到人性之惡是這樣無孔不入,且無縫不鑽。

12

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將連夏的錢包血洗一空,她開始嗦白粥,連速食麵都不吃了。

另一邊,顧西臣又回復了他的面壁生活。

他把自己掛在牆上,檢討自己的不軌行為給對方帶來的惡劣影響。

「叩叩。」

有人急切地敲門。

連夏擱下碗去開門,門外那雙細長的眼睛閃了閃:「我來看看你。」

可能是為了今天有點成果,他特地抓了一個背頭,劣質髮蠟的香味讓人窒息,刺 激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顧西臣冷眼看著對方一再拖延離去的時間,最後甚至坐到了她的床邊上,目光赤 裸,眼神如惡獸一般在她瘦弱的曲線上下逡巡。

一個男人在夜晚來到女孩的寢所,目的不言而喻。

連夏對他有點好感,但還沒到失去警覺性的程度,她特地將大門敞開著,然後才 跑去廚房給對方下面。

而在她身後,男孩緊跟了上去,上身前傾,手握成拳...

顧西臣一驚——這是打算用強?!

正在煮麵的連夏只覺身後一陣勁風撲來,接著就是『撲通』一聲,男孩已倒在地 上,咬緊牙關,面如金紙。

「陳錫!陳錫你怎麼了?」

然而對方靜靜地躺在那裡,任他如何搖晃也沒反應。

她一狠心,掰開了對方的唇拚命往裡面吹氣。

13

此時的顧西臣只覺得自己被裹入了一個滾燙、濕潤的縫隙里,那縫隙還在拚命地 擠壓他,將他脆弱的靈體擠得寸寸破裂、粉碎,最後揉成一攤冰涼的液體流向四 肢百骸。

等他再睜開眼,眼前便是女孩一臉嫌棄,還忍著噁心給他做人工呼吸的小表情。

見他醒了,她連忙把手一撒。

頭掉在地上發出悶響的顧西臣: ..

你倒是再吹幾口啊,再吹幾口,我就真活了!

可惜他剛要開口,就被自己頭上的濃香熏得差點吐出來,不得已改變話頭:「不 好意思,可以借你衛生間用一下嗎?」

連夏一臉懵比,看著躺在地上的大男孩一邊作嘔,一邊連滾帶爬地逃進了衛生間

一個小時後,連夏發現了三遍澡的陳錫(?)清清爽爽地坐到了外間,那雙唯一 出彩的細長眼睛裡,是前所未有的沉靜與清澈。

如果她能看到對方的內心,就會發現一公斤沉重的問號。

我是誰?我在哪?剛才發生了什麼?

剛才對方撲的急,他只來得及凝固實體,如一堵堅實的盾牆擋在她身前,接著就 感覺自己被瘋狂擠壓,再睜眼就成這樣了。

也不能說不好吧…

只能說老天爺我果然還是你的私生子啊!

顧西臣隨便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了連夏家。

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將自己身上所有現金和證件倒在路燈下查看。

幸好,為了上網,他隨身帶著身份證件,就著這些東西,他簡單得到了這具身體 的一點資訊。

陳錫,男,23歲,全身上下現金156元,暫住址在10公里外的上海郊區。

他乘地鐵跨過小半個城市,敲響了那個貼滿了開鎖小廣告的門。

開門的老太太一看見他,立即要關門,被他一手推住,用可憐的聲音說:「我就

住一晚,不是來要您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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