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激動:「這裡面都是書?」
「對,裡面什麼類型的書都有。」
「我都能看嗎?」
「當然能!」
陳喻生從前想做書生,見著書眼睛發光。
他在圖書館裡看了一整天。
我睡了一整天。
我跟他處於兩個極端。
我爺爺當年說,要是我喜歡讀書,陰陽師這一門就斷了,讓我專心讀。
可我不愛讀,最後只能當陰陽師接單。
又因為名氣不夠,專業度不行,接不到單,只能做兼職。
所以當陳三金找上我,讓我做三百一晚的守墳兼職時,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誰知道呢,還能碰上自己老公!
14.
陳喻生看書看個沒完。
我忍了三天,要不是看那黑霧怨氣漸漸散去,早轉頭走人了。
陳喻生被彈出來時,我正準備關燈睡覺。
黑霧從顧餘生身體里飛出。
「啊啊啊!!!」
顧餘生慘叫!
我驚醒,困意驟消,看著浮在床邊的人形黑霧,再看在床上抱著被子慘叫的顧餘生。
顧餘生眼眶發紅,瞪著我:「陳喻生!我說過,不要用我的身體和她睡覺!」
黑霧拼成幾個字。
【我沒有。】
顧餘生看不見。
我翻譯:「他說他沒有。」
顧餘生警惕地瞪著我,生怕我非禮他。
我無奈:「這裡只有一張床,而且分別蓋著兩床被子呢,你怕什麼?」
「你!你!」
顧餘生指著我,氣得發抖。
我生澀安慰:「別生氣了,你身體不好,萬一不小心氣死了怎麼辦?」
「我還不如氣死!陳喻生,你又拿我的身體沒完沒了地看書!我說過我會頭痛!還有你!你這個女人,竟然爬上我的床,我沒了清白,我死了算了!」
我耳中嗡嗡響,抓住關鍵詞。
「又?」
15.
顧餘生沒搭理我的疑惑。
他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往門外走。
嘴裡罵罵咧咧:「我不會再把身體借給你,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來拿,這種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下去了!」
他走到門口,又指著腳上的拖鞋。
震驚不已:「你竟敢給我穿如此廉價的拖鞋!」
我茫然。
沒人告訴我,顧餘生,顧總裁,竟然是個咆哮怪。
陳喻生的黑霧拼成兩個字。
【抱歉。】
我翻譯:「他說抱歉。」
顧餘生不接受道歉,狠狠關上門,氣沖沖離開。
房間裡極為安靜。
我問:「現在怎麼辦?」
黑霧拼字:【睡覺。】
人形黑霧飄到床上,躺在我身邊。
黑霧顏色淡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麼濃重。
按照現在的進度,不出三個月,陳喻生就能重新投胎了。
16.
我準備帶著陳喻生去旅遊。
門還沒出,昨夜匆匆離開的顧總又回來了。
顧餘生看我的眼神很尷尬,他有些彆扭。
「陳喻生還在這裡嗎?」
我看了眼身邊的人形黑霧:「在。」
顧餘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糾結許久後,才道:「我把我的身體借給你。」
他看了我一眼:「你要和這個女人...…也可以。」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不過!一定要保持乾淨,注意衛生!」
我:???
黑霧拼字:【問他想做什麼。】我翻譯:「你想做什麼?」
顧餘生抿唇,步入正題:「公司出了點狀況,我沒法處理,陳喻生,你幫幫我。」
我驚了:「他是你老祖宗那一輩的,你一個現代科技公司出問題,找他,他也沒辦法啊!」
顧餘生嗤笑一聲。
「公司都是他創辦的,他能沒辦法?」
17.
我又驚了。
回公司的路上,顧餘生和我講他和陳喻生的恩恩怨怨。
其實他原本是很喜歡陳喻生的。
他家境不錯,但從小體弱,藥石無醫。
十二歲時,父親給他找來道士作了法陣,之後他就遇到了陳喻生。
一開始他還能看到陳喻生的黑霧狀態。
「他借了我的身體,日夜看書,看得我頭疼,我本來就不愛看書。」
「這就算了,還創立公司,讓我每天去上班。」
「我家裡那麼多錢!我不創業也能瀟洒過一輩子,為什麼要去受上班的苦??」
我看了眼喋喋不休的顧餘生。
他像是找到了發泄地,說個沒完。
陳喻生借身體的事,他憋了許多年。
「我朋友都以為我精神分裂,一會總裁,一會廢物。我受不了。」
我貼著黑霧坐著,問:「所以呢?」
顧餘生安靜了。
隨後抱歉道:「所以我找了個道士,把他重新封印了。」
「當然,我也遭報應了,我身體不好,沒了他,就病得昏迷了半年。」
我:...
難怪他在醫院裡,怕陳喻生殺了他。
而陳喻生說他不聽話,應該是他不老實學習上班…
從某方面來說,陳喻生思維特別古板固執。
我問陳喻生:「你想讀書就讀,何必創立公司受累呢?」
黑霧拼字。
【現在是法治社會。】
【陳家人口太多,我殺不完。】
【我想用商戰,解決陳家。】
18.
牛逼。
我豎起大拇指,商戰,是我沒想到的方法。
陳家人百年富貴,子孫眾多,要說他們都沒錯,也確確實實是陳氏的後人,過了有錢人的好日子。
要說有錯,也罪不至死。
索性一手商戰,奪走陳家的財富。
可惜顧餘生不配合。
19.
顧餘生和陳喻生達成一致。
陳喻生管理公司,利用顧餘生的身體和財產對陳家進行商戰。
兩人合作愉快。
我負責後勤工作。
——時不時給忙到暈頭轉向的陳喻生喂餅乾。
他別的不愛吃,就愛吃基礎款奶香早餐餅。
陳喻生吃著吃著還害羞,有時候嘴唇碰到我的手指,臉頰通紅。
很是可愛。
至於所謂商戰,不過是陳喻生單方面碾壓。
他過去已經將顧家公司做得很大,想處理陳家輕而易舉。
陳喻生怨氣又散去不少。
陳家人跪在辦公室門前,哭喊:「顧總,不知我家是哪裡惹您不快,您明說,我們都改!」
陳喻生站在辦公室里,看著跪在門口的陳家人。
「晚了,改不了。」
陳家人吵吵嚷嚷,哭鬧喊叫著被保安拖走。
他們繼承不該有的富貴太久。
那些財富都帶著血腥味,是陳喻生的血。
陳喻生沒讓他們走上絕路。
他說:「我不會再為難陳家人,往後他們靠自己再積累財富,那是他們的本事。
我摸摸他的臉頰。
這麼好的人,竟活生生給逼成了怨鬼。
20.
陳喻生忙完,輪到我忙。
我報了警,舉報老道士沒有身份證,又舉報陳家陳三金和道士聯合殺害多人。
科技社會給警方帶來天羅地網,老道士逃無可逃。
他被抓進牢獄,等待審判。
至於陳三金,剛出醫院就進了局子。
解決完他們倆,我帶著陳喻生上了山。
他把身體還給顧餘生,怨氣淡得快要透明。
顧餘生費勁爬上山,累得直喘氣。
挖墳隊伍挖了三天三夜。
顧餘生不止一次吐槽:「怎麼埋得這麼深?」
我故作輕鬆:「因為怕被他報復呀,埋得深,就爬不出來了。」
鐵棺被挖出來時,已經極易破碎。
當年封了足足十層,八百年後也不堪一擊。
我扒開鐵棺,裡面是腐爛的泥,只剩一縷黑髮。
顧餘生臉色慘白:「這是陳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