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青山後續章節

2025-01-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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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們驚恐的樣子,心裡冷笑。

不過是一張畫像送到楊家,就能讓楊俊同對我生了歹意。

他接二連三和我舅舅在朝堂上作對。

死他一個,不算冤。

寧鈺帶著錦衣衛前來宣讀聖旨。

楊俊同貪污受賄,被革職查辦。

我爹立馬離他三尺遠,喊道:「我和他不是同夥!不是同夥!」

沒人理他,寧鈺彎腰朝我伸手:「令儀,我來了。」

我閉了閉眼:「殿下來做什麼?」

他強硬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了起來。

「來娶你,行嗎?」

「殿下說笑了。」

他帶我上馬,直奔東宮,打開庫房,將聘禮單子給我看。

「你離宮那日,我乘船去了外祖家,帶來我母后給未來兒媳準備的聘禮,也帶回了已經致仕的外祖,讓他來參加我們的昏禮,見見未來的外孫媳。」

我無聲落淚,哽咽道。

「你不是拿我當妹妹,不喜歡我嗎?」

「喜歡!」他著急道,「我喜歡你,是我不懂我的心,是我愚蠢!」

他彎起手指心疼地替我擦淚,軟著聲音哄我。

「我不奢望你如今就原宥我,我慢慢賠罪好不好?你別不理我,也別再叫我阿兄。

「令儀,我受不了,我難過得快瘋了。」

我主動地抱住了他的脖頸,眸中一片清明。

「殿下,我也難過呢,我難過了好些日子,你可要好好地補償我。」

9

我和太子的婚事,定了下來。

我爹氣得吹鬍子瞪眼,整日裡在家裡指桑罵槐。

我嗑著瓜子,睨著他。

「爹,你知道為什麼你沒事兒嗎?因為你要是有事兒了,我就是罪臣之女了。」

他身子抖了抖,牙齒咬得緊緊的,消停了幾日,憋了個大的。

在我和太子大婚的前一日,他回府,身側站著貌美如花的魏珠。

「但是你要小心,說不定哪一天你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你容色平庸,而你妹妹國色天香,比你好看太多,有她陪你嫁入太子府,必定能幫你固寵。

我抓著桌子上的瓜子殼丟在他手裡。

他沉著臉和我說。

「魏玉,這是你欠你妹妹的,別忘了她娘是怎麼死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事情捅出去,大家都別活了。你壞了名聲,你也別想嫁入東宮。」

如今,地位調轉,他成了光腳威脅我的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魏珠。

「你想嫁嗎?」

她目光冷冷,一字一頓。

「妹妹自會好好替姐姐固寵,保姐姐在東宮恩寵不衰。」

我點了點頭:「行,那你便作為媵妾明日隨我出嫁吧。」

她要送死,我也只能成全她了。

10

第二日一早,魏珠久久不來。

直到寧鈺到新房外接親,她才一身白衣不施粉黛地出現。

她儀態萬方,步步生蓮,仿若九天之上的神女下凡塵。

她溫柔地站在我身邊,扶住了我的手,向寧鈺行禮。

我身上的大紅色婚服成了最好的襯托。

難怪說女要俏,一身孝。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風華絕代的臉上。

除了寧鈺,他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看著魏珠的眼神,猶如看一個死人。

魏珠沒有錯過在場所有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她驕傲地彎了彎唇,毫不避諱地和寧鈺對視,妄圖與他眉目傳情、暗送秋波。

我心裡嘆了口氣。

真是蠢啊,即使想要搶了我的風頭,也不該選在我和太子成婚的這日。

這場昏禮代表的不僅是我的面子,更是皇家的臉面。

寧昭氣昏了頭,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尋誰的晦氣,太子太子妃大婚,你一身白,你作死嗎?

「來人,給我拖下去,杖斃!」

魏珠絲毫不懼,只是紅著眼睛看著太子,目露哀求。

太子皺了皺眉,魏珠眼裡露出驚喜,誰知下一秒,他道。

「杖斃多晦氣,賜自縊吧。」

魏珠這才慌了。

寧昭罵道:「都是死人嗎!還不拖下去?!」

我的喜事,魏珠的白事,我爹吐了血,要把當年的事捅出去,和我同歸於盡。

可他又放不下魏安。

他總有許多的顧忌,所以註定他將折在我的手裡。

我沒有動手,只是在和寧昭見面時,落下幾滴淚,哭著說一些幼時的虐待悲慘。

阿爹於某一日的早晨中風,雙腿不能下地,口不能言。

我去見他時,他嗚嗚昂昂地說著許多話。

卻語不成調。

他疼愛了許多年的外室子魏安,此刻心虛恭敬地站在我身後,不敢看他。

我笑了笑。

「為何不敢看你父親?若不是你一碗藥接著一碗藥喂下去,他又怎會變成這樣,這都是拜你所賜啊。」

阿爹難以自控地瞪大眼睛,絕望得渾身發抖。

我蹲下身子,目光落在他臉上,死死地看著他,記住他此刻的悲哀崩潰。

面容重疊。

那場千金拔步床上,阿娘瘦弱的身子躺在上面,屋裡都是血腥氣,她的肚子挺得高高的,上面蓋著大紅色的薄衾。

她的眼淚混著熱汗無休止地灌在鬢髮里,被腦後的墊著的軟枕舔舐乾淨。

她哀哀地喊著疼。

直到看見我。

她一聲聲喊著令儀。

令儀,令儀,娘的小令儀。

她抓著我的手,喃喃自語。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我的令儀這麼小,我死了,你怎麼辦?」

她紅潤的臉色,不消一刻鐘變成死寂的白。

她抖著乾裂的唇,聽著耳邊幼兒撕心裂肺的啼哭聲,死死抓著我的手,指甲抓破了我的肉,她恍若未覺。

她驚慌無措,她不甘心,她苦撐著。

淚水砸在我的手臂上。

她僵直著身子,摸著我的臉,悲哀地問。

「兒啊,沒了娘,你要怎麼活下去,弟弟又要怎麼辦才好?」

我木然絕望地抓著她的手,妄圖用我滾燙的臉頰溫熱她冰涼的手。

「阿娘,我會好好活下去,我也會照顧好阿弟。

「阿娘,你活著,以後女兒孝順你,我不淘氣,我好好練琴,我再也不說手指疼了。

「阿娘,我的手指不疼了,可是我的心好疼,我好難過,我好害怕……」

上天不會因為我的害怕就憐憫我留下母親。

我爹也不會因為憤怒就能張口說話行動自如。

「爹,你欠阿娘的債,天不收,我來收,我為阿娘求公道。」

我朝他笑,眼淚順著我的眼眶大顆流下。

他亦是眼淚混著笑容,朝我猙獰地譏諷。

「你……色衰愛弛……我……等著……你……被……太子……厭棄……」

我輕蔑一笑,並不言語。

情愛於我不過登雲梯。

或許有一日,我會死於自己的陰謀詭計里。

可絕不會敗在寧鈺的愛里。

我與寧鈺成婚的這三月里。

我頂著太子妃的名頭,不僅每日在外施粥。

還和官員一起為周邊受災的災民興建房屋,親自下田栽種糧食,安頓流亡的女子到繡房或者後廚,學一樣自力更生的本事。

我腹中孩兒三月時,八皇子的馬當街發狂,而我救下踩踏的老人,當街流產。

老人是已經告老還鄉的太傅,陛下的老師。

八皇子被責罰,趕往封地。

寧鈺因我不僅被陛下嘉獎愧疚,還得了老太傅的站隊。

我養病期間,老太傅的門生,都帶著禮品到東宮看望我。

寧鈺聰慧,愈發做出儒雅君子的儲君模樣,一時之間,得了許多民心與官員的橄欖枝。

八皇子是繼後的嫡子,也是寧鈺最擔心的競爭者。

寧鈺寧昭在八皇子手裡吃了許多的悶虧,這一回,局面逆轉。

寧鈺親自為我換藥,他心疼地看著我深可見骨的傷口,紅了眼眶。

「令儀,你受苦了,怎能如此……」

我睡在他的懷裡,溫柔地親了親他。

「殿下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為殿下籌謀,即使拼下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他抿唇,神色鬱郁,握緊我的手。

「別胡說,你是我唯一的妻,你與我共苦,也該和我同甘。」

他眸光閃爍,逐漸堅定。

「令儀,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

在太學念書的阿弟風塵僕僕來到東宮,一身泥濘的魚腥氣,手裡用草繩系著幾條肥胖的鱸魚和鯉魚。

他白著臉看我,嘶啞著聲音給我的嬤嬤。

「奶娘,你去燉了給阿姐補身子。」

我看見他如今長成的少年模樣,欣慰地落淚。

寧鈺離開,屋裡只剩下我和阿弟。

他沉默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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