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有個他後續章節

2025-01-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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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讀生沒有晚自習,我到家的時候遠遠看見二樓有暖光透出來,是周梨廷放學回家了。

剛好我開門進屋,他從二樓走下來。

可能是為了去冰箱倒冰水,他手裡還拿著一隻透明的水壺。

本來很普通的碰見,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卻被嚇得呆愣原地,差點轉身跑路。

周梨廷什麼都沒穿,他在家裡全裸著!

十五歲,不是小孩子了。

他骨架雖然有著少年人的纖細,卻也生得高大挺拔,若不說年齡,和二十歲的成年男生幾乎沒什麼區別。

「對不起,對不起,那什麼……我等你回房。」

我趕緊轉過身背對著他,暗暗怪自己回家得不是時候。或者我應該提前跟他發個消息,好讓他知道我要回家了,提前做好準備。

「沒事。」

意料之外,背後傳來一聲淡然的嗤笑。

周梨廷並不像我一樣緊張,他腳下的拖鞋從容地踏過客廳,走到冰箱跟前,給水壺裡倒冰水:「你習慣就好,我在家就是這個樣子。」

什麼?

我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的意思是說,哪怕有後媽在場,他在家也喜歡一絲不掛地到處跑?

初來乍到,我內心深處不自然地帶著寄人籬下的緊張,也清楚自己是個外人的位置:「好嘛,那我儘量不看。」

「看吧,又不收你錢。」

「傷眼。」

「……」

大概是這話讓他不爽了,他沒吭聲,上樓的腳步聲稍微快了些。

等聽見腳步聲進入房間,我才轉過來換拖鞋,順便給周邢發了句:【你兒剛請我看了場健美秀,看樣子對身材很自信,是好事。】

網絡良好的情況下,周邢在監控里可以看見除我們房間外的所有畫面。

五分鐘後,我收到了回覆:【你別怕,我說他。】

十五分鐘後,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周梨廷沉著臉站在門口,一隻手撐著門框,有些俯身湊近的意味,咬著牙說:「你跟我爸告我狀?」

「不算吧,他在監控里也能看見。」

還知道穿條短褲再找過來質問,我甚是欣慰:「你怎麼穿都行,我也只是跟我老公分享一下生活。他說你了?」

針鋒相對的意思太明顯,周梨廷不占理,眼尾餘光瞥我一眼,甩手轉身就走。

「晚上吃飯嗎?」

「看到你就飽了。」

「那挺好,你多看幾眼,省得我做。」

「……」

按照周邢的囑咐,我每隔兩小時會去確認一下周梨廷的情況,確保他一旦有問題能在搶救時間內發現。

對於這件事,周梨廷明顯不爽,但他答應過周邢不會關上房門,再不爽也只能忍著。

白天他去學校上課,我在家裡用空房間布置了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然後窩在裡面寫稿子。

我把布置的書房拍給周邢看,他爽朗的笑聲從那頭的大海上傳過來,帶著烈陽和鹹鹹的海風,讓我的心情都跟著開闊起來。

「我一直喜歡中式的書房,可惜沒心思布置,回去能借我也玩玩風雅嗎?」

「等我夫君回家品茶焚香了。」

「甚好,甚好。要是買什麼東西搬不動的,花錢請人幫忙,或者使喚梨廷都行,別累著。」

他一句句細心地囑咐,我回應幾句,那邊信號不好就沒有多聊。

掛斷視頻一回頭,敞開的書房門外,周梨廷一身校服,斜倚在門框上,看著我冷冷地嗤笑一聲,扭身回房。

6

「晚上要吃飯嗎?」

我追過去,他正在脫校服,斜睨我一眼,毫不在意地繼續脫。

「沒事,你也可以餓死我。」

我看著他脫完校服,一隻手搭在身上唯一的黑色短褲上,在脫和不脫之間同我較著勁,心裡莫名有些好笑。

「不敢,沒死怨氣就夠重的了。」

「……」

「吃什麼?西紅柿炒蛋,肉末拌面,再加一份小炒肉怎麼樣?」

不知道這些菜哪裡不對勁,他看著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皺起眉變作慌亂。

他很快掩飾起來,我也沒有多問。

這些菜都是他愛吃的,我提前問過周邢。

我並不針對周梨廷,相反我是想討好他,以後能好好相處的。

但顯然不容易,這孩子的心裡有道很高很高的牆。看似乖順自在,其實壓抑又排外,像不斷灼熱的火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我們之間很沉默,開口就是毫不客氣地互懟。

吃過飯我回房洗澡睡覺,周梨廷總會學習到兩點左右,然後蜷縮在他那張純黑色的小床上,像一隻被遺棄的貓崽子一樣睡著。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相處了一兩個月,高中生除了晚上一頓飯外,什麼都不需要我管。

我空閒時間多,考慮他上課辛苦,就說幫他洗衣服整理房間,他總會用一種厭惡又噁心的眼神看著我說:「你敢碰我東西,我馬上拿去扔了。」

既然這樣,我乾脆不管了,讓他有需要的時候自己跟我說。

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按周邢的建議,定了每兩個小時響一次的鬧鐘。

以前都是被鬧鐘叫醒的,這天卻不是……

時間還不到深夜,我迷迷糊糊剛睡了一會兒,不是很安穩。睡夢中總能聽到一陣陣慘叫聲隱隱約約地傳進耳中。

開始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慢慢清醒後才察覺這聲音來自家裡。

周梨廷在看什麼恐怖片舒緩壓力?

細聽之下,我又聽見些奇怪的喘息聲。

困得厲害,要是平常孩子我就接著睡了,可周梨廷不同,我怕他出事,只能穿好衣服出去確認情況。

誰知這一眼差點讓我留下終身的心理陰影……

周梨廷的房間門依舊敞開著,只有一盞學習檯燈。

他面前的電腦上播放著一些極端又噁心的顏色畫面,裡面可憐的女人撕心裂肺地慘叫著。

而這樣的畫面前,周梨廷窩在椅子裡,背對著房門,雙腳疊放在桌子上,竟然正在做著某種不該被人看見的事。

他似乎知道我來了,但不為所動。

我隱約聽見他喉間一聲挑釁的輕笑。

周邢沒有給他私人空間,他答應了不關門就在這種時候都沒有關門。

我驚駭萬分,本該轉身離開,腳步卻沉重地釘在原地,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動彈不得。

直到近十分鐘後,他結束了,沒有回頭地說:「不到兩個小時吧?嚇醒你了?」

「嗯……你電腦聲音有點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平靜與他對話的。

撞見這樣的事本來應該尷尬居多,我卻感覺渾身發冷,因為他電腦里的那些視頻……

7

我終於知道周邢前面兩個妻子為什麼會離婚,為什麼能放棄拿著每年百萬在家擺爛的生活。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看著血腥極端的暴力畫面疏解慾望,他在這樣的慘烈面前感到興奮。

這太駭人了。

我面前不是個繼子,是個逐漸成形的暴力罪犯,是個隨時可能揮下屠刀的劊子手。

「你……為什麼喜歡看這種?」

他詫異我竟沒有落荒而逃,但也只是瞬間,提好褲子後他轉身看我,眉眼間的紅暈還沒消散,綴著瘋狂。

「你不覺得世上有些人就該被這樣對待嗎?可惜我不能動手,否則我會有更狠的手段。」

夜風吹打著沒有關嚴實的窗戶,嗚嗚的風聲像地獄的鬼魂在哭喊,襯得周梨廷一半明一半暗的臉色愈加陰惻惻的。

「你發泄情緒的方式嗯……我大概能理解。」

我真沒想到自己還有膽量走進他房間,在他床邊的地毯上坐下來,仰頭看著他略顯不解的眼神。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針對的目標是誰?當然,我會保密的。」

「嘁。」他嗤笑,抬手指著我頭頂的攝像頭,「保密嗎?我沒有秘密。」

他沒有隱私權,對他而言每一個時刻都是裸奔。

「你知道嗎?我討厭女人,所有女人。」他盯著我,眼神里濃烈的怨毒感十分駭人,掐著桌沿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咬著牙每一個字都是重音,「她們都該死!」

被洶湧泛濫的黑色情緒包圍,我有一瞬間茫然,因為他說了「所有」,但用詞卻不是「你們」,而是「她們」。

也就是說,我目前還沒被規劃到他「該死」的名單里。

「因為你生母是嗎?你覺得她拋棄了你,所以恨她?你是不是……」

我猶豫後還是問,「你是不是還被繼母虐待過?」

這一次周梨廷沒有回答,他沉沉的眼眸里不知道藏著什麼風暴,又平靜深邃得可怕,不像個少年。

第一次見他沒穿衣服從樓上下來,骨骼纖細的孩子胸口上有一條不是很明顯的白色傷痕,從肩膀一直到腹部。

現在仔細看,他身上的傷痕很多。

年輕的癒合能力好,都只剩淺淺的白色,和他冷白的皮膚融在一起。

「滾回去睡吧,大半夜話這麼多。」

他幾乎是默認,側開頭不再盯著我,眼睫垂下來遮住視線,形成自保的圍牆。

「怕你自殺。」

「那你留下來陪我睡?」

「不不不,更怕你要殺我。」我趕忙爬起身,揮手就走。到門口又不放心,「我回去了,想聊天可以叫我,我房裡沒有監控。」

「……」

8

周邢沒有對我說實話。

或者怪我沒有追根究底地深問,所以被他兩句話糊弄過去了,他們和後面兩個女人之間一定還有更多的問題。

在海上有時差,我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他還在幹活,一個小時後才閒下來回復我。

這些事周邢不想提起,被我逼問才不得不說出當年的隱情。

和周梨廷的母親離婚後,周邢帶著孩子有過一段漂泊街頭,連飯都沒得吃的歲月。

那年周梨廷五歲,奶奶死得早,爺爺剛剛去世。周邢一個人帶著孩子幫人開車拉貨,為了省旅館錢,他們基本都住在車裡。

冬天的時候破麵包車漏風,孩子三天兩頭生病,沒辦法,他就想帶著孩子去找找孩子外公外婆,看能不能幫忙照顧一個冬天。

那是周梨廷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到媽媽和外公外婆。

他去的時候高興壞了,從一堆破衣服中挑了一身自己最喜歡的,還在小賣部挑了很多零食,要當作禮物送給他們。

周邢也以為孩子這麼懂事,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要是能培養一下感情,以後孩子媽還能多跟孩子聯繫聯繫。

可是結果誰都沒想到。

他們不僅把兩人哄趕出門,死活不承認周梨廷是那個女人生的,還將周梨廷精心挑選的禮物全部踩爛,警告周邢:你們要是再敢來找事,我就把這孩子弄去賣了。

那一天,五歲的周梨廷蹲在麵包車的貨物中一聲不吭。

那一天,深感自責的周邢心不在焉出了車禍。

猛烈的撞擊過後很久,小小的周梨廷從滿地狼藉中爬出來,忍著肩膀骨折的疼痛,不知所措地想將昏迷的父親拉出來。

可是他太小了,他連扭曲的車門都拉不開。

他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只能憑著記憶跑回那個不認他的女人家,跪趴著求那家人救救周邢。

他流著淚,不敢哭出聲,不停說:「我一定會報答,求求你們,我只有爸爸了……」

他去得不是時候,剛好他母親新改嫁的大老闆來接人。

外公外婆驚慌失措,看提著拖把和椅子都哄趕不走,外公狠狠用椅子砸在他背後,提起他肩膀骨折的那邊手臂,將人拖出小區,扔進外面散發著腐臭味的河溝里……

沒人知道不會游泳的周梨廷是怎麼從臭水中爬上來的,也沒人知道他有多疼,只知道他在路上一個個求人,總算撿回了周邢一條命。

從那之後,他口中就再也沒出現過「媽媽」

和「母親」這兩個詞。

9

「後來也是我做的錯事。」

周邢想著,要是家裡有個人能照顧周梨廷,他就能租個便宜點的房子,讓母子倆在出租屋裡待著,也不至於跟著他住車上。

年輕時候的周邢和周梨廷一樣白凈,挺招人喜歡。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從大城市回來的女人,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虐待周梨廷是嗎?我看他身上很多舊傷。」

「嗯,梨廷一直沒有告訴我。」

周梨廷才上小學,他不知道婚姻意味著什麼,只知道那個女人在家周邢回來就有口熱乎飯吃,走的時候就不會不放心他。

「她當我面一個樣,當孩子面又是一個樣。」

「可我那時候一點沒有察覺,直到梨廷被重傷流血不止,跑去找鄰居求救,被隔壁大哥送進醫院裡。」

「那之後我才知道,她以前在大城市賣肉被人發現了,回來嫁人一直嫁不出去,找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找了個自己看不上的男人,還要照顧他的小拖油瓶。

對一個在外面過慣了富裕生活的風塵女來說,心裏面多少怨氣無處發泄可想而知。

那之後周邢就找到了船上的工作,有個老師傅看他為人踏實能吃苦,願意手把手帶他。

可是沒人照顧周梨廷,他怎麼放心一去大半年不回家?

那女人也聽說船上收入高,不肯離婚,跪在地上求周邢給她一次機會,承諾她一定會對周梨廷好,絕不會再打孩子了。

「結果那年收成不好,船出了問題,沒趕上季節,大家都沒掙到錢,灰頭土臉地回了家。」

「回家後她提出離婚?」

「她發瘋砸了家裡所有的東西,要不是我護著,一整壺開水就全潑梨廷身上了。」

周邢沒有細說那壺開水的事,直到後來看他換衣服,我才看見他背後大面積的燙傷。

「那……後來那個呢?怎麼……」

本來我想讓周邢一次性說清楚的,那邊忽然起了風浪,信號像被海風捲起拋下的海水,斷斷續續連不成句,然後通話就被切斷了。

「你想知道我前一個繼母是怎麼離婚的?」

忽然出現的少年音把我嚇了一跳。

為了時刻注意周梨廷的動靜,我休息時候也不會把房門關死,會留一條小縫。

這時候周梨廷就站在門外的縫隙里,語調里是調侃和諷刺的笑意,明顯在外面安靜地偷聽了許久。

「我直接告訴你好了。畢竟我才是那個知道真相的人。」

10

他擅自偷聽我打電話,卻沒有擅自闖進我房間,抬手叩了兩下房門。

「能進?」

「能。」

得到我肯定的答覆,周梨廷才推開房門,指尖提著一瓶冒冷氣的可樂,姿態慵懶隨意地窩進我床邊的沙發里。

「你來我家快一個月了吧?」

「有一個多月了,我記得你經歷了兩次月考,老師說你進步很大,明年有可能進衝刺班。」

「你還進了我班級家長群?」周梨廷笑得意味不明,帶著排斥和反胃的噁心。他側頭一邊藏起眼裡閃過的情緒,眼睫也跟著輕顫幾下。

我當作沒看見:「你爸不在家,這些都是我應該關心的事,群里的『收到』總要有人回。」

靜謐的夜色中,只有風偶爾划過窗戶,把窗外凌亂的枝條倒影拍打在玻璃上。

「她和你一樣,也是別人給介紹的,原本在小區里的維修中心做接線員。」

他沉默許久,緩緩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上普通的圓形吸頂燈。

「那時候我們有點錢了,也已經買了這棟房子。我爸給她的條件和給你的差不多,只要她能照顧好我,工資全部上交給她。」

那個女人剛進家門的時候很不一樣,她很熱情地討好著周邢父子倆,讓兩個漂泊的男人第一次體會到家庭的溫暖。

那應該是周梨廷最開朗的一段時間吧。

正是因為那段時間的美好,周梨廷在學習上進步驚人,從甩尾班的甩尾學生一躍衝進尖子班前幾名。

可這對父子的坎坷並沒有就此終結,這樣美好的生活僅僅持續了不到兩年。

那一天周梨廷放學回家,聽到她在和周邢打電話,言語間說的話很難聽,好像因為那年周邢的收入只有八十幾萬,和給她的承諾不一樣。

初中生已經有了完​​‌​‌‍‌‍‍​‍‌‌‍​‌‌​‍‌‌​‍‌‌‌‍​‍‍‍‌‌​‌‌‍‍‍​‍‌‌‌‌​‌‌‌‌‍​‍‌​‌‍‍‌​‍‌‍‍​‍‍‌​‍‍‍‌‌​‌‌‍‌​‌‌‌‌‍​‍‍‌‌‌​‌‌‍‍‍​‌‌‍‍‍​‍‌‌‌‍​‌‌‌‍‍​‍‍‍‌‌​‍‌‌‌‌​‍‍‍‍‌​‍‍‍‌‌​‌‌‍‍‍​‍‍‍‍‌​‍‍‍‍‍​‍‍‌‌‌​‍‍‍‍‌​‌‌‍‍‍​‍‌‌‌‍​‍‌‍‌​‌‌‌‌​‌‍​‍​‌‍‌​‍‍‍​‍‍‍​‍‍​‍‌‌‌‍​‌‍‍​‍‌‌‍​‌‌​‍‌‌​‍‌‌‌‍​‌‍‌​‌‌‌‌‌​‌‌‌‌​‌‌‍​‍‌​‌‌‌‌​‍‍​‍‌‍‌​‍​‌‍‌‌​‌‌‌‌​‌‌‌‌‌​‌‌‍‍‍​‌‌‍‍‍​​‌​‌‍善的金錢概念,他不覺得他們在家要花那麼多錢,於是偷偷觀察那個女人的消費行為。

他用手機搜索了女人房間的物品,不僅發現大量價值幾萬元的輕奢品,還找到了許多票據,一千多的美甲、兩千多的髮型,甚至是五千多一頓飯,幾萬的整形手術單。

周梨廷當時就火了,氣急敗壞地把這件事告訴周邢。

但周邢這人老實,沒什麼脾氣,總喜歡體貼別人。

他覺得這個女人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但對孩子不錯,從來沒虧待過周梨廷。

他說:「人突然有錢都會洒脫些,跟暴發戶心態一樣,沒事,爸現在把路子都跑起來了,以後也不只掙這點兒。」

周邢說得沒錯,那個女人雖然大手大腳,但從來沒虧待過周梨廷,甚至可以說關懷備至,連周梨廷的內褲襪子都是她親自帶著去挑。

所以周梨廷生氣歸生氣,也沒真想著怎麼樣。

直到他初三那年……

11

「我當時在床上坐著看書。」

周梨廷話語間突然站起來湊近我,一條腿跪在床沿上,俯身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

他拿起我的右手,放在他脖頸的位置,然後一點點往下,滑到胸腹部。

初高中是男孩子的發育階段,周梨廷身姿挺拔,除去少年人的青澀,儼然就是個散著光和熱的男人。

他還想往下,我意識到危險,驚慌地抽回手。

「她就是這樣拿著我的手,放在她自己身上,帶著我撫摸她,然後一把扯下我的褲子……」

後面的話他沒繼續說,我看到他眼中噁心又排斥的神色,哪裡還能不明白。

那個女人喜歡上了自己的繼子,並且做出最最不該做的事,讓一個初三的孩子留下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她後來為什麼會走?因為你今天看見的那一幕,因為她發現我床下囤積的那些工具,因為她知道我連死都不怕。」

除了這棟房子,周邢死活不分,那個女人罵罵咧咧地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夾著尾巴逃跑了。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房間裡的溫度變得很低。

我看著周梨廷,和他看著我的眼神一樣,空洞、麻木、沒有任何情緒。我在聽別人的故事,他在講別人的故事。

「怎麼突然願意告訴我?」

「你可以裝出任何你覺得有利於生存的樣子,母慈子孝也好,歲月靜好也罷。告訴你,是想警告你,想好好過就老實點兒。」

「嗯,記著了。」我沒有反駁他的針對,淡淡地點點頭,「睡去吧,放假後媽帶你去報仇。」

「用得著你?」

「我這人受不得窩囊氣,你和你爸這忍氣吞聲的風格能把我憋死。」

「……」

周梨廷以為我就這樣一說,沒想到周末第一天早上六點就被我從床上拖起來,坐著城際大巴車直奔他生母所在的地址。

「你有病吧,楊淺!我用你幫我報仇?」

「請對你後媽有點基本的尊重,叫我淺姨,不然我告訴你爸去。」

這點破事要不好好解決,周梨廷越積越深的仇恨永遠是顆雷,鬼知道哪天就炸了。

「倆大老爺們兒能被人給欺負成這樣,真行。」

「……」

12

韁成企業,老闆姜大通,周梨廷生母改嫁的老闆,主營保健品和低端護膚品業務。

別看企業不大,每年撈的油水不少。上坑客戶,中坑員工,下坑供應商,滿身的官司。

我帶著周梨廷直奔韁成對手公司,要求見他們老闆。

小企業的老闆除了應酬,基本都在公司辦公,我將連夜收集的幾份資料發給他,從他那裡換來了姜大通和周梨廷生母的聯繫方式。

周梨廷全程是蒙的,直到我在回城的大巴車上給他生母發信息,他才揉著剛長起來的頭髮問:「你到底是怎麼查到這些東西的?」

「我們做人事的人有套自己的查詢系統。」

只要一張照片,一個名字,足以在各個人事群查到大量有用信息。

「這樣的公司,員工離職的時候一定會備份把柄資料,確保離職後能拿到最後的工資。」

很幸運,我不僅買到了姜大通讓員工忽悠供應商和客戶的聊天截圖,還拿到了他和小三在辦公室的露骨照片。

回到家後相安無事了幾天,周梨廷上學時,我一直關注著韁成公司的現狀。

果然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地方新聞公眾號爆出視頻,姜大成老婆在辦公室當場抓姦,兩人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雙雙住院。

沒幾天,韁成公司就因為供應商終止合作造成交貨違約,不僅失去了最主要的客戶,還出了大量違約金。

銀行聞到風頭立刻終止合作,姜大成想貸款挺過去都辦不到。

與之相對的,垮了一個韁成,對手公司的業務一飛沖天,更是把客戶全攬在手裡,要韁成死只是時間問題。

「怎麼樣?解氣嗎?」

我拉著周梨廷在館子裡改善生活,把收集的情報都傳給他。

大碗酸菜魚和水煮肉的蒸汽後,周梨廷垂著眼瞼沉默很久,最後點了點頭,聲音有些低啞:「吃吧,別涼了。」

他沒有說感謝的話,也沒有改變和我說話時針鋒相對的態度,但在家裡會穿上寬鬆的家居服,不再是一條短褲到處晃了。

「你兩個繼母的信息不用我從你爸那裡套情報了吧,發給我。」

「你又想搞什麼?」

「閒得難受,找找刺激。」

「……」

看得出來,周梨廷骨子裡是恨的,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他表面上覺得我煩,夜裡卻還是把那兩個女人的所有信息發在我手機上。

13

周梨廷的第一任繼母根本不用報復,我讓人拍了一段視頻發給他,是一間陰暗潮濕,不足三十平的屋子。

四十歲的女人看著像五十多歲,枯瘦地坐在床上,對著鏡頭勉強扯出個笑臉,做出嫵媚的姿態。

拍視頻的人問:「多少錢?」

她說:「四十。」

「有病嗎?」

「治了,治好了,真的。三十也成,別急著走。」

女人的床上一片狼藉,怎麼看都不像病治好了的樣子,就算隔著螢幕,也仿佛能聞到房間裡令人作嘔的氣味。

她最終還是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走上了原本那條看著是糖,其實全是玻璃碴的不歸路。

「周梨廷,你相信惡有惡報嗎?」

我看著躺在河堤邊眼神空洞茫然的周梨廷。

他動了動嘴唇,沒回答,遠遠眺望著天邊橘紅色的殘陽,像看著一段即將謝幕的歌舞。

「沒關係,你會相信的。」

我又發給他一份文件。

這份文件是他第二任繼母的現狀。

一個原本月薪三千的女人突然獲得百萬年收入,她的生活品質被急速拉升。

奢侈的品牌、高端的美食、塑造完美的美容整形、富麗堂皇的住所……

飛機在萬米高空翱翔時突然沒油了,剩下的只有毫無懸念的墜落。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那個女人的信用卡和各種網貸全爆了,欠款一百八十多萬,隱私照片被發得到處都是,還多次被催收的人打進醫院。

「周梨廷,仇恨有時候不需要極端的手段解決。雖然你們早已沒有聯繫,但她們都在默默關注著你們。你們過得好,比殺了她們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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