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耐地喘了兩口氣:「回家再……這裡會被發現的……」
「噓——」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抵在我唇邊,
「怕被發現,姐姐就小心點,別發出聲音。」
「今晚,你可是我的獎品。」
原本寬敞的空間,在漸漸升溫的空氣里,竟讓我覺得狹窄起來。
到最後,像是被他漂亮的手指擺弄著,送上了水汽包裹的綿綿雲端。
……
我是在幾天後的戰隊會議上見到祁見白的。
我進門時所有隊員都站起來問了好,只有他眼神淡漠地坐在位置上。
他身邊的輔助林卓拽了拽他袖口:
「小祁,老闆來了。」
他的目光才向我飄過來:
「老闆好。」
一整個會議,我和祁見白幾乎沒有什麼單獨的交流。
少年人本就心性易變,我想,他大概已經放下了之前那場短暫的床伴關係。
這樣也好。
散會後我落在後面收拾了些東西,出去後才發現,祁見白就靠在走廊的牆邊,低頭打著手裡的NS。
想了想,我語氣溫和地開口:
「熱搜上那些東西我也看了,一群小孩子鬧著玩,不用太在意。」
「三天後就開始春季賽了,我會讓輿情部門聯繫媒體那邊,慢慢把大家討論的重點轉移到比賽上。」
他動作一頓,暫停了遊戲,抬起頭看向我。
「你看了?」
「看了。」
「好看嗎?」
「……」
我忍不住愕然了一秒鐘,反應過來,「是……小唐分享的,我沒有細看。」
「留著吧,不用管什麼輿情。」
他微微側頭,漫不經心地開口,
「熱度越高,越能提升戰隊的商業價值,老闆花天價轉會費把我買過來,我總得發揮點價值不是嗎?」
22
沒過兩天,傅琛被人匿名舉報偷稅漏稅和非法侵占,進了看守所。
當天晚上,那位最初寫我和祁見白同人文的寫手更新了新作。
「慶祝前夫哥入獄,特此產糧一篇。」
我隨手點進去看了看,是什麼會議室play。
再往後,每場比賽結束後沒兩天,她就會更新一篇大作。
竟然在短短几個月內,積累起數十萬粉絲。
春季賽的最後一場。
祁見白和他的隊友以絕對優勢,3:1拿下了比賽勝利。
我作為戰隊的新任老闆,就站在祁見白身後。
看著他們一起捧起獎盃。
林卓回頭道:「老闆,過來一起合個影嗎?」
我應了聲,走過去。
結果發現只有祁見白身邊的空位留給了我。
我和他肩並肩站著,一同捧起冠軍獎盃。
已經是晚春,即將和夏天交匯的時節,氣候炎熱。
他穿著短袖,微熱的皮膚就這麼和我相貼。
被氣溫擴散得更加鮮明的藍桉香氣,讓我鬼使神差地想到昨晚睡前讀過的那篇文章。
【黎也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淺淡甜香,和祁見白身上的木質香調交融在一起,成為月光下的輓歌。】
【潮濕的海浪拍打著礁石,翻湧的白色泡沫,每一寸都透著這樣複雜的香氣。】
【祁見白啞著聲音問:「我能嘗嘗嗎?」】
……
「老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猛地回過神,我們已經坐在了慶功宴的現場。
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我心不在焉了一路,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虛擬的描寫,和現實里那幾次合拍到極致的歡愉反覆交錯著在我腦中出現,漸漸地,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
我接連灌了好幾杯酒,站起身來。
醉意上涌,我定了定神,撐著桌面道:「你們慶祝吧,我先回家了。」
「老闆喝醉了,小祁,你去送一下。」
「不用」兩個字含在嘴邊,還沒來得及出口,祁見白已經站了起來:
「走吧。」
23
電梯一路上行,停在四十六層的頂樓。
「就送到這裡,你回去繼續和他們慶祝吧。」
我說完,有些遲緩地轉過頭,按開門鎖。
剛要進去,手腕突然被人扣住,用力往懷裡一帶,然後推著我向門內跌去。
我踩著凌亂的步伐,和祁見白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屋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但從落地窗外透進來的萬家燈火,恰好能照出黑暗裡他五官的輪廓。
「姐姐為什麼不說話?」
祁見白在我唇邊開口,
「你這麼聰明,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猜到什麼?」
「猜到你和姓傅的離婚的事情被那些人曝光之後,網上那些對於我們關係的猜測和討論,都是我引導的。」
他越發湊近了些,嘴唇幾乎貼上了我的。
我沉默片刻,理智漸漸從混沌的醉意中回神了一點:
「是猜到了,但我不明白,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他突然翻身,長腿一邁,從我腰上跨過去,整個人跨坐在我身上。
「從始至終,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可你很明顯一直在躲我。」
「那天晚上,你說我們只是露水情緣,並不是在談戀愛。」
「那我就要讓你看到,全世界都在支持我們相愛。」
他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
距離拉近,一寸寸貼過來,用臉頰蹭著我。
「將錯就錯也好,假戲真做也好,我就要喜歡你。」
「我越喜歡你,就越憎惡傅琛。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憑什麼可以占有你四年?所以我想辦法,把他送了進去。」
我的手指穿過他柔軟的頭髮,微微扯緊了些。
少年仰起頭,繃緊的頸線喉結明顯,美麗又脆弱。
我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會恨我。」
「恨過又怎麼樣呢?一覺醒來,最先冒出的念頭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去查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知道你能站在我面前,就已經千難萬險。」
他捧著我的臉,在我唇間呢喃,
「黎也,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像你一樣強大又堅定。」
「我還很慶幸,當初你見色起意的時候,選的人是我。」
「沒有名分沒關係,你對我只有慾望,沒有愛也沒有關係。」
那親吻沿著身體線條一路往下,留下一行斷斷續續的水漬,折射月光。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只有微光的夜晚裡流淌,曖昧得剛剛好。
連他骨子裡那股暗藏的瘋勁兒,也變得不那麼隱秘。
像是軌道上連結的兩節列車,祁見白抱著我,我們跌跌撞撞駛向窗邊。
撐著玻璃,看向月亮。
「姐姐,扶穩一點……」
一個綿長濕潤的吻結束後,我被醉意和情慾充斥的目光,失神地落向窗外。
四十六層的高度,近得好像能摸到月亮,又能把整座城市的景色和燈火收入眼底。
逐漸飄飛的神思里,過往的無數片段從我腦中閃過。
那盞亮了好多年的粉紅色燈光,晃動的帘子縫隙偶爾被窺見的下流畫面。
密密麻麻的筒子樓,狹窄的間隙,冬天的積雪,在春天來臨時也遲遲不能化乾淨,被踩出一片泥濘。
我從灰暗的小巷抬起頭,甚至不能在夜空中看到完整的月亮。
從那時起,我的心裡就只有對於權與欲的渴望。
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會偶爾挂念起祁見白望向我時,永遠赤誠熱烈的目光?
最大的一朵浪猛地撞上礁石,四散開一片白色泡沫。
心底的空虛驟然被滾燙填滿,我掐著祁見白的肩膀,猛地喘了兩口氣。
視線被落下的眼淚染得一片模糊。
他凝視著我,抬手把我汗濕凌亂的鬢髮撥到耳後。
啞聲開口:
「春天就要過去了,黎也。」
「現在,我把我的心交給你。」
「而你的心,可以永遠自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