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當晚,被厲鬼尋仇而死。
死後因為業障和生前沾染了太多殺孽,這幾個人也化作了厲鬼。
只是同樣是厲鬼,他們這幾個持槍殺人的,和這整個村子代代相傳的惡比起來,宛如剛出生的嬰孩。
黑吃黑的故事,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唯一可憐的是,曾經在村子裡隕落的女人,就連死後,亡魂也得不到片刻的自由。
10
村裡的厲鬼終於意識到我並不是什麼可以任由他們拿捏的小姑娘。
我身上雖然陰氣重,但戰鬥力也爆棚。
他們想要趁著今日陰氣,重到人間來作亂是吧?
姐免費送你們一套超度套餐。
其他鬼看為竟然敢這樣對待他們的村長,一時間竟然徑直朝著我衝過來,叫囂的模樣恐怖至極,仿佛下一刻我就要葬身鬼口。
混亂之中似乎聽見有人喊了我的名字,只是我正忙著,沒空搭理。
眾目睽睽下,我陡然咬破了自己的中指,隨後往空中劃了幾下,伴隨著我的動作,一道金光閃爍,我的雙手間竟然慢慢出現了一把泛著金光的劍。
耳邊忽然安靜下來,他們一致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淼淼姐這是憑空變出了一把劍?」路允震驚。
沒人回他,倒是白思思臉色有點泛白。
我手裡拿著劍,一揮過去,離我最近的厲鬼被劍身上面的純正靈氣所傷,哀嚎一聲。
這麼多鬼,我是瘋了才會一個個拿拳頭揍。
眼下手中握著靈劍,我直接一劍就帶走幾個。
方才被我追著揍的鬼村長,這會兒終於意識到姐不是他們能惹的女人。
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他們今天作亂也沒看黃曆。
碰上我算他們倒霉。
可現在還來得及逃嗎?
我看著他們紛紛沖向外面,這會兒逃離陽紅村的主角,變成了這群鬼。
我不著急追。
看著厲鬼衝出去後碰壁而歸,我笑了,早在方才踏入這真正的「陽紅村」時,我就隨手設了個結界。
我趁著這會兒開始做法,嘴裡冒出了往生咒的咒語,周圍的陰氣開始聚攏,逐漸凝聚成一團黑色的濃霧。
又慢慢消散。
我的做法,讓這裡所有的鬼都感覺到了威脅,身受重創的村長指揮著那群被鐵鏈鎖住的女人來攻擊我。
她們活著的時候沒有自由,死了依舊受到禁錮,受其驅使。
冤死之人,手上沒有沾業障,本應該在死去之時就走上投胎路,卻被村裡的厲鬼禁錮於此,不得安寧。
如今陰氣正在我的往生咒下慢慢消散。
這些女鬼已經不再受厲鬼驅使。
我手上的長劍直直往她們腳踝上的鎖鏈而去,霎時間,束縛了她們幾十年之久的鐵鏈就這樣斷裂。
她們冤死,身上的怨氣足以讓其成為厲鬼,於是在村長下達命令後,女鬼非但沒有聽他的話來攻擊我,反而是衝著村裡的惡魔而去。
她們不顧一切地撕扯啃噬著其他厲鬼,身上的怨氣愈發濃重。
厲鬼已經不是生人,而且彼此有因果,就算她們殺了,也不會影響往生之路。
我放縱著厲鬼殘殺的局面,抽空往後面看了眼那幾個一起進來的倒霉蛋,除了眼神有點渙散以外,問題不大。
但還是得趕緊出去,這裡陰氣太重了,普通人在這裡待久了,陰氣入體,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我念著往生咒,那團凝聚起來的陰氣被手中長劍擊穿,陰氣消散了大半。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我抬眼看去,厲鬼做法,見我這邊行不通,打算從那幾個普通人下手。
我方才設下的陣法在這時候越來越弱,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有紅色的血液蔓延開來,直衝那幾人而去,最後鮮血停留在陣法外圈,一點點侵蝕著陣法。
「淼淼姐救命啊!」
「淼淼!」
「救命啊啊啊……」
那ƭű̂⁶邊情況同樣緊急,我咬緊牙關,當機立斷將劍召出去,喊了一聲:「趙宴,用你中指的血。」
劍停在趙宴面前。
他很快懂了我的意思,將手指往劍刃上一刺,鮮血在頃刻之間被吸收殆盡,隨後得到鮮血灌養的劍往周圍一橫掃。
下一秒,鮮血退去,宛如退潮一般。
我也露出了點沒見過世面的目光,趙宴這體質,放在玄門人眼裡,就是饞人。
我的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又哼哧哼哧飛回我身邊。
村長几乎是目眥欲裂,伸出長長的指甲沖向我,更是指揮著更多的厲鬼往我的方向過來。
我狠心也拿著劍割了一道子,擠出更多的血,徒手在空中化了個符。
紅光閃過。
在厲鬼靠近的瞬間,符篆迸發出殺意,一個個厲鬼在這道符下灰飛煙滅。
我的臉色有點蒼白,隱約有些站不穩。
一次性透支太多靈力,我也有點受不住了。
村長到底是這群厲鬼的頭,他被灼傷,卻沒有直接灰飛煙滅。
我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手中的劍插在地上,以劍為陣。
金光亮起,附近的陰氣紛紛消散。
厲鬼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周圍捲起了狂風,飛沙走石間,我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嘴角慢慢淌下一絲鮮血。
不知多久後,我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耳邊安靜下來。
我伸手抹了把嘴角,隨後撐著劍站了起來,目光落在那些女鬼身上,仇人灰飛煙滅,她們身上的怨氣也逐漸消散。
白衣女鬼上前來,再次企圖和我貼貼,我再次拒絕了。
我說:「我送你們去入輪迴吧,下輩子都學聰明點。」
她們看著我,隨後在往生咒中,身形慢慢變透明,消失不見。
陰氣散去,這裡終於恢復了之前密室的模樣,我身形一晃,快要倒下時,一雙手扶住了我。
「小心。」清冽的嗓音響起。
趙宴扶住了我。
我轉頭,才發現趙宴身上也帶了傷,他那雙漂亮的手有不少傷口,鮮血直流。
怪浪費的。
我想。
但已經說不出什麼來,我失去了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11
我再醒來時,是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
睜眼就看見我太爺爺杵著拐杖看我,旁邊站著我爸媽,還有我那個覺得自己應該待在角落裡的經紀人。
「醒了?」
我看了眼周圍,勉強開口:「太爺爺,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爸媽還沒來得及張口,我那老當益壯的太爺爺將醫院的地板戳得砰砰響。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太爺爺?單槍匹馬去闖鬼窟,你以為你是漫威英雄拯救世界呢!」
「打小教你打不過就跑,結果你還逞能,這次沒把自己作死算你命大!」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事了,放我和你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辦?辛辛苦苦將你養大,不指望你養老,還想著讓我給你燒紙錢?」
「之前就跟你說了,娛樂圈有什麼好混的,這次不是你命大小命都沒了,你爸媽少你吃穿了?我這個太爺爺養不起你嗎?」
「以後走出去別說你是我顧鈞的太孫女,丟人現眼。」
「……」
太爺爺一頓輸出,將我爸媽要說的話都堵住了。
可是他們絲毫沒有幫虛弱的女兒說句好話的意思。
我乾脆閉上眼睛,安詳被噴。
等周圍安靜下來,太爺爺和爸媽都出去了,我那個經紀人才忐忑著上前:「淼淼,你沒事吧?」
「死不了。」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那你還打算混娛樂圈嗎?」
我蹙眉:「茹姐,你今天的語氣有點問題。」
以前哪有這麼溫聲細語,要不是身上沒半點鬼氣,我都懷疑她是不是被奪舍了。
「你是顧家千金,怎麼以前從來不說啊?」茹姐忐忑問。
我瞭然,隨後緩緩道:「哦,我爸媽說不讓我混娛樂圈,如果我非要進娛樂圈,就不許用他們的資源,退圈想啃老的話,就得接受他們的安排,去和陌生男人聯姻。」
茹姐聽我這麼一說,腦子裡瞬間腦補了幾萬字豪門秘辛。
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憐惜。
我沉默,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同情資本家的女兒吧?
「那你還打算混娛樂圈嗎?」她又問。
「混啊,為啥不?我被封殺了?」
茹姐終於按捺不住上揚的嘴角:「你火了!」
「?」
茹姐將我的手機遞過來,隨後說了我昏迷這段時間的事,準確來說,是我上了那檔綜藝之後的事情。
首先是我暈倒之後,所有一切恢復,警察也找來了。
節目組的人在失去聯繫後,也在濃郁陰氣中失去意識。
之後受傷的人盡數被送往醫院。
幾個參加錄製的明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心靈創傷更是程度各有不同。
綜藝雖然撞鬼了,但直播沒有斷,我一拳一個小鬼頭的英姿也被記錄下來了。
Ŧŭ̀₀之後憑空生劍、以劍為陣殺鬼的畫面也有。
當時直播間直接是爆炸的程度。
我昏迷了兩日,這兩天關於直播間的內容已經幾乎都被消除了,但我的微博因此漲了幾千萬粉絲。
是的幾千萬,很離譜。
要知道,我本來只有幾十萬買的殭屍粉,剩下的就是黑粉了。
我前幾天發的動態下面,直接幾萬條評論和轉發。
但他們轉發的內容有點奇怪:
【轉發這個顧淼淼,妖魔鬼怪遠離你。】
【轉發這個顧淼淼,辟邪鎮宅。】
【轉發這個顧淼淼,考公考研必上岸。】
【……】
「?」
什麼東西?
茹姐現在看我能看出一朵花來,
「淼淼,你最近好好休息,我這幾天收到好幾個導演遞過來的劇本,說覺得你的形象很適合演修仙類大女主,讓你好好考慮。」
我再度沉默。
茹姐說:「既然你沒事了,發個自拍和粉絲報平安吧。」
很難相信我現在都需要跟粉絲報平安了。
我以前發的動態基本都是一日三餐和其他日常瑣事,之前蹭上趙宴流量時,直接被屠了評論區。
但綜藝那事出來之後,趙宴的粉絲Ťũ₍已經自覺刪除之前的評論,並且自覺為我維護廣場。
因為我現在算是他們宴哥的「救命恩人」。
其他幾位明星的粉絲也差不多,路允直接在微博上表明我是他的偶像,崇拜之情可以從他幾百字小作文里看出來。
但對比起來,白思思和張遠之這兩個人的粉絲就有點尷尬了。
張遠之是開口懟了我,並且在那個鬼村長提出讓留下一個人時,和白思思一起指名道姓說我該死,結果我最後卻救了他們的命。
而白思思是在我要救她的時候,直接將我甩身後去牽制住厲鬼。
她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我有本事殺鬼,換句話說,她就是想推我去送死。
他們以為那種情況下直播肯定已經停了,沒想到沒有,反而將他們的嘴臉記錄了下來。
生死時刻,求生反應可以理解,但他們是公眾人物。
輿論會反噬。
在落井下石方面,營銷號從來不會缺席,白思思的團隊之前要求劇組將我換角不成,最後讓我扮丑的事情被爆了出去。
這會兒輿論反轉,被罵的人成了白思思和張遠之。
我刷了會兒微博,後面按照茹姐說的自拍報平安。
剛發出去評論就炸掉了:
【是淼姐啊啊啊啊。】
【淼姐沒事真的太好了。】
【感謝淼姐照顧我們家路允,祝淼姐早日康復。】
【感謝淼姐照顧我們宴哥,祝淼姐早日康復。】
【感謝淼姐照顧我們家鈺姐,祝淼姐早日康復。】
【喲,白思思和張遠之的粉絲沒有啊,看也知道他們沒臉來。】
【這是淼姐素顏?之前拍的那些網劇到底在給淼姐扮丑方面下了多少工夫啊?】
【我不要臉我先來,老婆記得好好休息。】
【……】
我頭一次感受到流量,一時間還覺得不太真實。
節目組那邊沒多久也送來了慰問,並且給了不少補償。
導演笑嘻嘻跟茹姐說,下次一定再邀請我上他的節目。
值得一提的時,因為整改,這檔恐怖綜藝暫時停拍了。
12
再見到我可愛的小助理時,已經是出院那天。
休養幾天後我終於準備出院了,爸媽勒令我一定要回家住幾天。
小助理來接我出院,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我,略興奮地壓低聲音問:「淼淼姐,你真的能看見鬼嗎?」
我抬眸,眼神幽幽看著她的身後,隨後虛虛一指,輕聲道:「看到沒有,那有個小孩。」
小助理順著方向看過去,空無一人,但她忽然就覺得一陣陰風刮開,小聲尖叫一聲,跑過來抱住我。
「淼淼姐真的假的,我膽子小,你別嚇我。」
我「撲哧」一聲笑了:「逗你的,不鬧了,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
等小助理下樓辦好手續,我倆直接走出了醫院。
但我低估了自己現在的人氣,以前十八線習慣了,下樓隨便一個口罩戴上,身邊除了一個小助理,啥人都沒有。
結果被一堆狗仔給蹲上了。
「顧淼淼,請問你在綜藝里對著鬼大殺四方的事情是真的嗎?」
「顧淼淼,請問你師從何人呢?」
「請問你就白思思推你一事想說什麼呢?」
「……」
我保持沉默,在茹姐帶著司機來搭救我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當天,我發了個微博,只有一句話:
【都是特效,大家要相信科學。】
然後熱搜話題#顧淼淼 相信科學#下面的評論區是這樣的:
【這個女人甚至試圖掩蓋她的大佬身份,我哭死。】
【啊對對對相信科學。】
【直播的特效,我懂我懂。】
【淼姐護體,我必上岸。】
【……】
算了,毀滅吧。
13
出院後我很快就進了一個劇組。
茹姐給挑的劇本,還是當女主,我為了不回家啃老,只能進組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男主的人選竟然是趙宴。
趙宴火了這麼多年,很少拍電視劇,更何況還是這種大女主的本子。
最重要的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劇是有感情戲的。
他的粉絲雖然天天催著哥哥找對象,但未必見得誰真正和趙宴炒緋聞吧,更何況是我。
「淼淼,之前還沒和你道謝呢,」拍定妝照的時候,趙宴笑著道,「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個飯。」
我尋思著吃飯就免了,再拍一次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所以拒絕了。
但之後事情的發展逐漸變得不對勁起來。
在劇組的時候,趙宴每天會給我帶早餐,偶爾午飯和晚飯也給我準備一份。
請劇組工作人員喝下午茶的時候,我那份果茶會記得五分糖少冰加脆啵啵,蛋糕定的還是我隨口說不錯的那家。
我一提起來,趙宴就眨著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說他是在「報恩」。
「……」
早知道還不如吃了那頓飯呢。
我倆待一個劇組,磨合期過後也熟悉了不少,劇組那邊定妝照放出去,大批粉絲圍觀,還真有人嗑我倆 cp。
他們稱這是「顏狗的盛宴」。
因為影帝本人在劇組對我的「殷勤」行徑,不少人猜測他在追我。
就連茹姐都旁敲側擊問我和趙宴有沒有情況,如果有的話儘早告訴她,她好做公關備案。
「……」
自從知道我家的情況後,茹姐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恐嚇我說談戀愛就冷藏我的茹姐了。
她現在唯一怕的是,我哪天不想混了說退圈就退圈。
電視劇拍了五個月,我能感覺到趙宴的體貼,他作為前輩,在演技上指點我不少,溫和謙遜。
同組的女演員不止一次暗戳戳問我:「真的沒在和趙宴談戀愛嗎」。
我說沒有。
她失望極了。
她說趙宴對我和對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趙宴對其他人雖然也謙遜,但始終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我不太懂這種模糊的描述,乾脆不想,殺青後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當死宅。
茹姐那邊又給我接了一個劇本,大概年後進組,我得趕緊休息。
不過在此之前,一個國內頂級珠寶的品牌方找上了我,邀請我當他們的代言人。
茹姐大喜,給我接下了。
我去拍攝的時候才發現,品牌方的老闆有點眼熟。
對方和我握手後道:「顧小姐好久不見,之前找到你的聯繫方式想要表達感謝,但你說當時只是舉手之勞,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謝禮,只能通過合作的方式聯繫你了。」
我扯了一下嘴角:「原來是宋總。」
沒錯,眼前正是之前在醫院裡碰上的小孩他爸。
「我老婆之前一直想請顧小姐吃頓飯,不知顧小姐今晚可不可以賞臉?」
眼前是品牌方霸霸,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後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晚上吃完飯後剛走出酒樓,我神色還飄忽著,剛才是和一家三口吃的飯,我自己開了車,就婉拒了宋家人想送我回去的提議。
剛準備上車,電話響了。
我一看,是趙宴。
「喂?」
「顧淼淼。」那頭傳來一道略帶磁性的嗓音。
「宴哥,有什麼事嗎?」
趙宴大我三歲,熟了之後,我也就跟著別人一樣喊他宴哥。
「你回頭。」
我下意識轉身,看見穿了一身黑的趙宴就站在離我不遠處,拿著手機,一邊笑一邊朝我走過來。
「我剛才和朋友在這邊喝酒,沒開車,順路送我一程可以嗎?」
我沉默片刻,問:「你怎麼知道一定順路?」
他說:「我在嵐市有幾套房產,說不定順路呢?」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比我爸還嘚瑟的有錢人。
趙宴還是上了車,他確實是喝酒了,但沒到醉的程度。
我問他住址,趙宴說了,還真離得不遠。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我看著路,察覺到有一道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我臉上。
沒多久,我停車了,但趙宴似乎沒有下車的意思。
我看見他伸手在外套口袋裡掏了掏,最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我打開,發現是一條項鍊,吊墜是紅色玫瑰。
這條項鍊我認識,前幾天我媽去拍賣場想拍來著,結果被別人高價拍走了。
她覺得那個價格已經超出她的預期,所以不追加了。
「宴哥,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我推了回去。
趙宴說:「不貴重,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應該的。」
我皺眉:「宴哥,就算報恩,你之前在劇組已經很照顧我了,這個真的沒必要。」
我還想再說句什麼,結果下一秒趙宴傾身過來,靠近我,笑了聲:
「淼淼,你聽說過有人報恩送紅玫瑰的嗎?」
他這句話有點突然,我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下一句:「這條紅玫瑰項鍊,寓意是熱烈的摯愛。」
「你是在跟我表白嗎?」半晌,我後知後覺問了一句。
他笑了:「對,跟你表白,不知顧淼淼小姐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完全沒想到這一茬,愣了又愣,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說報恩嗎?」
我指的是他之前對我的關懷。
他說:「以身相許也是報恩的一種啊。」
趙宴的語氣繾綣至極,我覺得心口有什麼被戳了一下。
但我從來沒想過談戀愛的事,於是磕磕絆絆道:「不、不行。」
「為什麼?」
「我有未婚夫了。」
我病急亂投醫來了這麼一句,趙宴的眼神變了。
我怕他不信,又來了一句:
「真的,從小的娃娃親,他以前和我家是鄰居,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打算明年年底就結婚。」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說完這句話後,趙宴的眼神又變了,變得複雜起來。
14
那天拒絕趙宴的表白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繫過。
直到過年,我們也沒聯繫,除了一句疑似群發且乾巴巴的「新年快樂」,什麼也沒有。
大年初二,我媽說:「淼淼,明天你趙叔叔家過來拜訪,記得收拾一下自己。」
「哪個趙叔叔?」
「就是以前住咱家隔壁的趙叔叔,你以前可喜歡和人家小兒子玩了,你倆還定過娃娃親呢,不記得你的小男朋友了?」
人嘛,最怕被死去的回憶攻擊。
我前不久才拿那位多年不見的小夥伴當藉口,這會兒就上門拜年?
人果然經不起念叨。
「以前你太爺爺還給你倆算過姻緣,說是良配呢。」我媽繼續給我回憶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