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暈了過去。
很快又被痛醒,看向我的眼神不再凌厲,蒙上了一層霧水。
她在求饒。
她後悔了。
我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卻沒有絲毫波瀾。
一炷香後。
小蛇從她的領口爬出,蜷縮在我的掌心,滿足地睡下了。
我想,這應該是它最後一次傷人了,以後便只有替我解毒的作用了。
宋輕輕則暈了過去。
我把她送去了泉城外最大一家花樓,拜託裡面的媽媽好好照顧她。
她雖口不能言,長相還是不錯的,現在身中秘藥,在伺候男人上,自有一套絕技。
15
處理完宋輕輕的事,我去見了周寺丞。
他已經查到了宋家所有的罪證,宋太守犯下的罪與朝廷重要官員有關,需押回京城處理。
現在正準備去牢房放出楚家人。
我來得正是時候。
「大人,民女有冤情稟報。」
我直接跪在他面前,道出了那樁藏了十幾年的謝家冤案。
「你說你並非楚家女?現在的養父還是你的殺父仇人?那你為何還要不遠萬里進京求我來救楚家?」周寺丞聽完我的敘述,滿臉的不可思議。
「楚天柏並不知我是謝家孤女,這些年來待我還算不錯,還楚家一個清白,是我欠楚家的。可他屠謝家滿門,亦是他欠我的,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罷了。」
周寺丞突然想到什麼:「你跟宋家是不是也有恩怨?」
「不重要了。周大人,你清正廉明,是為國為民的好官。民女相信大人,定會還謝家一個公道。」
然後,我遞上了那天在楚天柏的暗房裡收集來的證據。
周寺丞為人謹慎,看了那些書信後,並沒有立馬下定論,而是將押送宋太守的任務交給下屬後,親自跟我去了一趟清河鎮。
時隔十三年,再次回到生我養我的地方。
看著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好多記憶幾乎立馬就要呼之欲出。
可最終,都化為無盡的傷感。
原來謝家的宅子,已經翻新成民宅,裡面住著幾戶普通人家,裡面歡聲笑語連成一片,處處充滿和諧。
只是再也沒有了我的家。
周寺丞順藤摸瓜,找到了當年那窩匪徒,確認我所言非假。
然後立馬返回泉城,命人將獄中的楚天柏帶出,舊案重審。
楚天柏面對如山鐵證, 耷拉著腦袋承認了所有的罪行。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此背信棄義之事,是我對不起謝兄。這些年來, 我一直活在愧疚中, 審了也好, 審了也好。」
楚天柏被執行死刑, 其家人也受連累,女眷全部降罪為奴,男丁則被流放到極北苦寒之地。
至於城外莊子上的楚母, 我說既已入佛門, 我們便也不必打擾, 因此沒有受到牽連。
宣判時,楚卿塵就跪在那一大群人當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上次見面還是在獄中, 我說我要去京中告御狀。
他不放心我,有了越獄的想法,是我跟他說,他若逃出去成了朝廷要犯, 這輩子都只能活在陰影中。
我不喜歡逃亡的日子, 我要光明正大活在太陽下。
他信了我的話, 一直在獄中等我回來。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或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他不過是我手裡的一把刀, 我利用他除掉了所有傷害過我的人,包括他自己。
我知道,憑他的武功, 想要在此刻反抗,殺了所有人逃脫, 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沒有這樣做。
不知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世, 還是接受了被流放的命運。
他臉上浮現死一樣的絕望, 眼底慢慢落下一滴淚來。
很快被官差押送下去。
我向周寺丞告別, 然後變賣了楚家所有家產, 只拿走了原屬於謝家的那一份,其餘的均上交給了朝廷。
跟知止一起去往了清河鎮的方向。
在泉城門外時,我們遇見了流放隊伍。
楚卿塵走在隊伍最後面,身上雖戴著枷鎖,背影卻依舊筆直。
看到我時,他嘴唇微微張了張,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最終只化為一句:「保重。」
我沒有理他,轉身上了馬車, 知止就在車裡等我。
她問我:「姐姐,你眼怎麼紅了?」
「風沙太大, 迷了眼。」我伸手摸了摸自己尚未凸出的小腹,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馬夫一聲吆喝,馬車轉了方向。
我跟他,一個向東, 一個向西,此生,不復相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