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分說 ,把她往車上拖。
她全程冷著臉,我雖然過意不去,但臉上卻難掩笑意。
就像,終於解開一道困惑了我 7 年的方程。
原來,我在無數個夜晚,一點一點回憶著與她的恩怨,我自以為的恨之入骨,其實是心心念念。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我停下車:「等我一下,我買點東西。」
她只是望著車窗外,理也不理。
臉上還掛著淚痕。
那幅小女生的模樣,還怪好看的哩。
26
「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
「有屁快放,放完回家。」
我把她帶到高中的學校後門,指著圍牆問:「敢不敢爬進去?」
圍牆上有個缺口,7 年了,一直還在,也不知是不是校方故意留給學生的一道口子。
她緊張地環望四周,我已經爬上Ťűₗ了圍牆,朝她伸出手。
她低聲罵:「你瘋了?」
我笑了笑:「是快瘋了,你要不要進來。」
她跺了下腳,把手遞給了我。
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校園裡靜悄悄的,饒她是個大膽的女孩,此刻也心慌意亂,連生氣都顧不上了。
她溫順地任我牽著手,在校園裡遊蕩。
我指著一棵樹問:「記得這樹吧,你把我的單車掛到了上面,放學後我爬樹取單車,好多人看著,你還起鬨大喊,猴子上樓嘍,猴子上樓咯。」
「這裡呢,早上打掃落葉,我們拿著掃帚對打,掃帚打斷了,還被通報批評,後來是我賠的錢。」
她輕哼了一聲。
「這裡這裡,你把我踹了個狗吃屎,虧我還擺了那麼帥的姿勢。」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還有最後那場決鬥,其實是我輸了,你把我摔蒙了。」
她譏諷了一聲弱雞。
「那現在再打一架?」
她望著空蕩的操場,沉默良久:「算了,沒意思,反正在你心裡,我永遠就是個男人婆。」
她默默地踩著球場的白線走,我跟在她後面,踩著她在月光下的影子。
「真懷念啊,畢業後,我還是第一次回來學校呢,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你不是要走嗎,合同我也撕了,不留你了。
「我一直想改變下在你心裡的形象,我也想好好的淑女一樣,我一點都不近視,我就掛著眼鏡讓自己看起來淑女些。」
她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我大學時很想聯繫你,想道歉,可你從不理我,為了躲開我,你還換了號碼。
「我好像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很矛盾的人。
「我就想欺負你,但心裡又想好好的……」
我從兜里掏出剛買的糖果,嗯,草莓味的,扔了一顆在嘴裡。
我拍她肩膀,她轉過身來,月光下,她又流了滿臉的淚水,看得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我抱住她,她的眼睛瞬間圓睜,倒映著天上的弦月。
「把眼睛閉一下好嗎?」
她慌了起來,聲若細蚊:「你,你要幹嘛?」
我吻住了她的唇。
香香甜甜的草莓氣息,泌人心窩。
27
時間真是奇妙,隔了七年,仿佛輪轉了一圈。
我無比厭惡的高校,此刻,卻成了我最美的回憶。
28
「這隻手被她握過是吧?」
陳雅倩兇猛地擦拭我的手,用了半瓶洗手液了,還在狠狠地搓。
「姐,她突然蓋上來的,防不勝防啊。」
「我特意穿成大學生的模樣,想給你長長臉,你倒好,開著我的車,騙我去見楊晴?」
她一發狠,我慘叫起來:「停停停,折了,手指折了。」
「真折了?」
她手忙腳亂:「痛不痛,對不起,對不起……」
我把她摟進懷裡。
「不痛不痛,比起你這些年,它一點也不痛。」
她淚水又在眼裡打轉:「你不可以講這樣的話,我會想哭。」
29
「報告老闆娘,今晚有一場相親,我嚴詞拒絕,可父母以死相逼,請指示行動。」
「去嘛。」
我狐疑地盯著她,你別嘴裡說著沒事,晚上又不見了。
她對鏡梳妝,渾不在意。
其實她眉目本就精緻,可她還是愛往臉上描。
她抿了下嘴唇,是水潤的桃紅,看得我心頭一陣燥動。
「不會不會,你可一定要去,別讓叔叔阿姨為難,穿好看點。」
「那我見面就跟她說清楚,我已經有愛人了,保證時間不會超過兩分鐘。」
最終,還是沒能按捺住心頭的燥熱。
我按著她掙扎的手,狠狠地吃了滿嘴的唇膏。
30
紮起潦草的頭髮,翻出前年的舊衣。
對鏡自顧,可以可以,這破落樣,除非那女子眼瞎了,否則鐵定黃。
忽然,心裡感覺怪怪的,好像,我每次照完鏡子,事情都會起變。
客廳里,老媽眉開眼笑,不停念叨:「這姑娘可好了。」
聽得我耳朵起繭。
「媽,我都說我談戀愛了,照片你們也看了,我就非去不可嗎?」
老爸眼睛一瞪:「你不去?腿打斷信不信?」
老媽拉了我的手,催促我快走。
相親的地方是甜品屋,奶油蛋糕味濃得香甜發膩。
我垂頭喪氣地等著那女子,發信息給陳雅倩報備,她卻一條都沒回。
老媽突然起身:「哎呀,閨女,你可來了。」
我抬起頭,陳雅倩穿著碎花連衣裙在我面前,眼裡滿是狡黠。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媽與陳母牽手離開了。
陳雅倩坐下來,伸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傻啦?」
……
「不是讓你穿好看點嗎?」
……
「你不是見面就跟她說清楚你有愛人了嗎?」
……
「呀, 這都超兩分鐘了。」
……
我不懷好意地盯著她脖子,她下意識地後退縮起。
「陳,雅,倩,這怎麼回事?」
然而, 這次她很硬氣, 死也不說。
31
第二晚, 福雲茶餐廳,雙方家長見了面。
老爸與陳父見面便樂呵,交流新的釣點及魚獲。
陳母拿著菜單問我媽:「上次那馬蹄凍好吃,一人一份吧?」
陳雅倩滿臉乖巧, 替眾人沖茶。
我整個人都麻了呀!
怎麼感覺他們好熟絡, 就我一個是外人似的?
回家後, 老媽開懷大笑, 告訴了我原委。
「你去大學後呀,這小姑娘就常往家裡跑, 打聽你消息。」
「你爸老喜歡她了, 說是個敢愛敢恨的小姑娘。」
「後來, 雙方家長見了面,你別看她爸和氣,我們年青那會,他可算個名人。」
「你爸當時還憂愁了一會, 擔心對方看不上我們, 怕兒媳沒了。」
我滿腦疑問:「等等, 你們幾時見過面了?」
「我算算,大概是你大二那年。」
聽到這個時間點,我腳都軟了一下。
難怪之前死死打壓我, 動不動就寫周報般彙報生活, 一寫就寫了 7 年。
「今年中秋, 我和你爸去她家送節,她爸就說了, 把外面放養的那條蠢牛牽回來吧,小姑娘害羞, 不肯, 說要自己來。」
我指著自己問:「外面放養的蠢牛?」
32
陳雅倩走出化妝間時,我眼睛都直了。
百合般盛開的婚紗,襯得她美若天仙。
她緩緩走到我面前,轉了一個圈,巧笑著問我:「好不好看?」
我艱難地咽下口水, 點了點頭。
真美。
真好, 這麼好看的人兒,成了我老婆。
33
煤油燈亮著橘黃的光,映著大紅囍字。
陳雅倩坐在婚床邊,差紅了臉。
我怪叫著撲向她。
她反手把我摔到床上, 長腿一跨, 騎在了我身上。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我,笑得魅惑又明亮。
軟軟的手臂,橫卡住我的脖子:「王子昀,服不服?」
我大笑起來:「服, 我服。」
她趴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哼,我就是要在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