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以為我倆兩情相悅情根深種,發現自己玩脫了。很多家長都這樣——他們特別喜歡給孩子製造難以抗拒的誘惑,像我媽,我小時候,她特愛把電視開得很大聲,然後觀察我來不來偷看,如果我來了,她就生氣。你叔叔控制欲那麼強,應該也是這類人吧。」
秦潭確實就是這類人,因此我很不高興他被揭短:「你不跟被害人談案子,談這個幹嘛?想舊情復燃?」
「要說有關,也有點關係——主要通過這件事,證明你叔叔這人特別變態。」程然說,「記不記得上次在你家拆的那個快遞?」
「怎麼了?」
「我查了以前的卷宗,裡面的那個又像蛇又像狗的木雕,應該就是涅槃教的聖物,就像十字架之於基督教一樣。其他被害人家裡也有這個東西。」
我趕緊豎起耳朵:「這麼說,是賣家有問題,還是那個快遞小哥有問題?」
「賣家沒什麼問題,淘寶店開了五年了,生意一直不錯,信譽也很高,他們不承認有贈送過這個玩意兒,其他買家也證實他們確實不會送這種東西。快遞公司是正規大公司,負責你們小區的快遞員會把所有包裹放在菜鳥驛站,但不會送上門。送上門的其實是你的物業小哥。他很有意思,之前一直是塞壬文化有限公司的文員,你搬過去後,他突然入職了你們小區的物業。」
「塞壬文化?我叔的公司?」
「對,你出事後的第二天,我找這個物業小哥套了點話。他說,你叔叔特別溺愛孩子,特別不放心你,除了他,還有三個人一起入職,主要是關注你的動向。」
我有點慌:「阿然哥哥,你打個直球,你到底想說什麼?」
程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這些信息都沒什麼用,也可能也有一點用。」
他拿出一本記錄本和一支筆:「已知,你有一個控制狂叔叔,關注你的動向已經成為他經年難改的習慣,但你被殺當天及第二天他都毫無動靜。你的快遞從賣家發出時沒有問題,想中途攔截塞點什麼有可能,但很麻煩;ŧū⁺物業里的四位小哥可以加塞東西,但他們沒有邪教接觸史。」
「小妤,你能推測出什麼?」
我瞪著本子瞪了很久:「還少了一個已知條件,我叔叔,一直很討厭你。」
程然一愣。
「那天我喊你過來,你得在物業登記訪客信息,物業跟我核實後,你才能把車開到地下車庫。訪客停車收費,他們會給你發票。還有,你還要了各種錄像,他們要是工作認真,告訴我叔叔你在我家,那麼他當晚就得殺過來。
「畢竟那幾天,我跟他說剛跟完一個項目,想請年假旅行放鬆。他原先一直以為我在外旅遊。
「所以,這些物業小哥工作很不認真。」
程然:「……難道你不覺得,你叔叔的變態才是重點嗎?」
我嘆口氣:「阿然,我是他打變態窩裡撈出來的小變態,打小又不省心,他盯得緊也正常。」
程然:「不正常啊!哪裡正常!誰家父母這麼盯孩子的?」
23.
「小妤,真的要說嫌疑犯,不談動機,只從執行度上講,非常了解你的行程習慣,並且能對監控做手腳的,就是物業和你叔叔。」
我匪夷所思:「程然,你這是暗示,我叔叔是邪教分子,並且想弄死我?」
程然嘆口氣:「畢竟什麼證據都沒有,只是一種可能。」
「沒有這種可能,」我斬釘截鐵,「弄死我他有什麼好處?他費勁兒地把ṱũ⁶我拉扯大,讓我在他的公司工作,贊助我買房買車,就是為了殺掉我?直接結個婚,然後跟我說老婆容不下這麼大的累贅侄女,失業的我不就主動上天台了嘛?」
「誰都可以信涅槃教,只有他不可能。他當初被涅槃教綁架差點送了命,後來又找警察一窩端了邪教,如今發現邪教是真愛?這是什麼斯德哥爾摩精神?
「程然,你幫了我很多,我特別感謝你。但別說我叔叔壞話,他是個很好的人。」
「行,」程然灌了一大口咖啡,「前幾天在你叔叔車上,你說你有發現,什麼發現?」
「和你一樣的發現。我被迫直播的時候發現直播間的邊框上有個很小的裝飾,就是那條蛇不蛇、狗不狗的東西。」
我冷冷地說完,當即躺下,以裝死表達憤怒,等待程然和我吵架。而他默默地坐在看護椅上,出神地想著什麼。
對手不回嘴,我只好再次支楞起來:「你看,你走後,我家就被裝了攝像頭,我懷疑你了嘛?沒有!」
「你應該懷疑的,」程然說,「攝像頭確實是我裝的,只是被人惡意入侵了。」
24.
我一個激靈,爬起來:「找到入侵者了嘛?」
「IP 地址就是你家,所以他們才會相信你想紅想瘋了。」
我:「你之前說過,這是靈異事件也不是沒有可能。要不然,我請個跳大神的來吧。」
「那你家的鬼可真緊跟潮流,殺完人還搞個恐怖直播,怎麼,指望人打賞冥幣啊?」
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就是!
我倆得一個是聾子一個是啞巴,才有可能喜結連理。
秦潭打來電話,程然恨鐵不成鋼地走了,仿佛多聽一秒,都是對他善意提醒的褻瀆。
秦叔叔那邊很安靜:「下午我回老家一趟,去翻翻秦海留下的東西,看看有沒有相關線索。快的話晚上回來,來不及就明兒早上。你在醫院好生待著,千萬別瞎跑。」
「叔叔,你別摻和這事兒,太危險了,有什麼跟警察說——對了,你說會不會是我家裡鬧鬼?要不然你今天幫我請個大師來看看?」
「我會小心的。警察正在檢查你家,等他們查完了,我就請道士、和尚來一趟雙保險。你要覺得這地方不吉利,我們換個城市也不是不行。」
「叔叔……」
「嗯?」
「你別回去,好不好?我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麼一意孤行。我都無知無覺地被殺了,對方真的特別厲害,我們不能搶程然的飯碗!」
「喲,有生之年,我還能得到叛逆兒童的關心,」他笑起來,「你放心,這事兒是警察主動提的,會有人跟我一起去。」
「叔叔,你聽我的嘛,我手疼腳疼,胸口特別疼,下了班快來看我!」
秦潭:「我跟趙醫生說一聲,再給你推針止痛劑。」
我被掛了電話,且回撥無人接聽,當即憤然以叛逆抗爭,上了微博。
然後發現「顧妤」已經成了二傻子的代名詞,遂撕逼,三個小號全部陣亡。一時激憤,又登了之前直播視頻的大號,被網警發現並警告,招來了程然的一頓陰陽怪氣。
這一天很不順心。入夜,我與窗外的燈火遙遙相望,望到一點半,我爬起來,決定去找護士姐姐要片安定。一推門,發現程然坐在外面的長椅上。
我壓低聲音:「你也睡不著?」
「不,今兒我值夜班,你怎麼了?」
「睡不著,想問問醫生有沒有安眠藥。」
他去自動販售機那兒買了一盒熱牛奶:「就喝這個吧,邊喝哥哥邊給你講睡前故事。」
我怒斥:「呔!何方妖魔鬼怪竟敢奪舍我前男友?」
前男友一開始,可能是真心想挽回形象,念箇舊情。於是搜了幾個軟萌睡前故事。讀完第一個,他就猛然發現單身好,單身妙,單身真是呱呱叫。遂結束了對彼此的折磨,開始閒聊案子。
「之前他們殺人,殺得很謹慎,不暴露兇手是誰。但從你開始,突然把殺人公開了。」
「阿然,之前我不敢說……但是這個倒霉邪教,就是追求不死,永生。所以,所以聖女其實還指不死的人。他們很有可能就是靠殺人的方式來找我,找到後,他們肯定會以我的復活招徠教徒。
「我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怪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這個怪物的。因此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不死。否則,可能真的會有人信他們的邪。」
程然伸出手,拍拍我的肩:「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頭上沒犄角身後沒尾巴,一天不吃三個小孩兒,怎麼好意思叫自己怪物。」
25.
天際泛白,我體會到了牛奶加嘮嗑的威力,很想睡覺。
然而程然像一隻炯炯有神但毫無眼色的貓頭鷹:「你說,誰給他們提供找到你的線索啊?時隔多年,你換了城市搬了家,長相氣質也有很大變化,幾個剛出獄的勞改犯怎麼就能找得到你?」
「對哦……可能他們中有高級黑客,黑了公安系統,獲取了我的信息。然後黑了入戶的監控和你的攝像頭。」
程然:「就你們那個破邪教,是有這種人才,還是雇得起這種人才?」
我困極了,脫口而出:「會不會是秦海?」
「什麼?」
「就是秦潭他哥啊。可能秦海剛剛出獄,發現我就在他家,趕緊告訴了其他人。因此,雖然他掛掉了,但後出獄的教徒只要找到秦海的爸媽,就能問出了我的下落?反正秦海爸媽不難找,他們一直留在 A 城。」
程然霍然起身,把我震醒:「很有可能,這麼一說,秦潭看你像看眼珠子似的,也就能理解了。」
然後門被撞了開來。
有人沖了進來:「然哥,秦先生那邊出事了。」
「他家老房子煤氣泄漏了,炸了。」
「炸死了一個鄰居,跟過去的小陳出去買東西逃過一劫,秦先生重傷。」
我的情緒在那一剎那被全部抽離,並不驚惶,也不悲傷。只是剎那間,與世界相隔了一層膜,有點恍惚。
然後手機響了,秦潭給我發了一張照片,那是我小時候的日記:「我好喜歡我們班長,他特別帥,叫程然。」
下一條信息來了:「你看,你小時候腦子裡盡想著什麼玩意兒。」
我回撥電話,但是被掐斷,再撥,再掐。最後又是一條微信:「我沒事兒,別擔心。」
我抓起手機套上鞋,對著程然咆哮:「出事了!還不走嗎!」
「對,是出事了。你冷靜點,他粉飾太平,應該就是不希望你去!」
「他不是粉飾太平的人!他只要還有力氣發微信,拒接電話,就一定會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拿著他手機的人,不是他!」
26.
我們到達 A 城,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運氣爆棚的陳警官接應了我們,表示秦潭大難不死,正在 ICU 里躺著,他的父母已經到場交錢簽字,讓我們不用著急,著急也沒用。
而後把整件事復盤了一遍:「秦潭和我一起去他原先住的別墅。那兒應該空置很久,沒什麼生活痕跡,灰塵蜘蛛網很多。院子裡的草長得很高,水電煤都停了。」
「出過事兒後,他們家覺得很晦氣,都搬家了。除了必需品,很多東西都沒收拾。我們找到了秦海出獄的行李,還有他入獄前買的碟片、小說漫畫、作業等。這些我已經封存好了。」
程然問:「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嗎?」
「目前我沒看出什麼特別。秦海是個有點迷信的人,上學時老師給他的評語,大多也提到鑽牛角尖,信了邪教不奇怪。行李里有個很老的翻蓋手機,不知道技術人員能不能打開。」
「你們是怎麼出事兒的?」
「大概晚上七點,我們差不多把東西打包好,往車上搬。有個鄰居來看熱鬧,問秦潭是不是要搬回來住。他們倆原先認識,所以我們三人一起出去吃了飯。」
「當時的氣氛……」
「一開始還好。」陳警官說,「這倆人敘敘舊,聊了近況。然後他問起了顧妤,說孩子不好帶,秦潭這麼盡力,她還是傻得不行,那麼秦潭應該能體會到父母不易,得多孝順孝順自己爸媽。他就問鄰居是怎麼知道顧妤現在和自己還有聯繫。鄰居說,是秦家老爺子說的,他有時候會回來看看,拿點東西,順便去鄰居家訴訴苦。從這個時候開始,秦潭的臉色就掩飾不住地難看了。
「之後我倆隨便找了個附近的賓館住著。他躲在樓梯間裡和父母打電話。大概十點多,鄰居又打電話來,說他父母回去了,讓他也回去看看。
「那沒辦法,只能回去看看啊。我倆商量了一下,我去他們小區對面的超市等他,免得真有什麼事兒。」
「他沒要你陪著一起回去?」
「對,他說他父母不講理,鬧起來他很沒面子,但他自己這麼長時間沒管爸媽也確實理虧。本來家務事,我不方便摻和。但是然哥你不是讓我一直跟著嗎,我就只好遠距離跟著。他進去了半個小時,炸了。
「現場救援時,只有那個鄰居和秦潭,他父母並不在。後續了解,秦家老爺子老太太壓根兒沒打算大半夜地回去見兒子。但是鄰居死了,他也沒個家屬什麼的,也說不清了。現場還有個先前沒有的煤氣罐,應該就是這玩意兒出事兒。問了煤氣公司,是那個鄰居打電話讓人送的。」
程然邊聽邊給我發了一條微信:「煤氣跟你全家八字不合嗎?」
我看看他,他低下頭,撤回重發:「我們先去看看你叔叔吧。」
其他警察去申請聯合辦案,程然和我一起去了醫院。路上的風景依然很熟悉,A 城的發展似乎停滯在了歲月里。它曾經有多麼新,如今就有多麼舊。
「阿然,」我盯著窗外的風景,「煤氣……是涅槃的復仇。」
「放心,沒打算當意外事件處理。」
「這不是向秦潭復仇,是向我復仇。」
程然驚詫地看著我。
「他們可以不這麼高調的,」我說,「他們都把秦叔叔騙出來了,按教義,復仇應該斬首。即使不斬首,綁架他可以威脅我單獨出現,而不是和這麼多警察一起出現。」
「你想說什麼?」
「高三那年的煤氣泄漏,我乾的。」
程然迅速地打斷了我說的話:「我看過案卷,你就是無辜的。被成年男性在狹小封閉空間攻擊Ŧù₊,危及生命,開煤氣是正當防衛。小妤,你這算是比較機智的反殺案例。」
我看到了一片很藍很藍的天空,上面飄過去了一朵雲。
「可是,是我告訴他,喝了我的血就能獲得永生。秦海一個瘋子,是我給瘋子遞了一把刀,引誘他殺我。
「他們為什麼要用煤氣呢?也許是為了向秦潭復刻那天的真相。他們希望秦潭覺得我是個怪物,是個壞人,後悔養大了我,然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會非常非常傷心。」
程然說:「不要瞎想,你們涅槃教就不是個重感情的邪教。傷心又能怎樣?何況……」
「傷心到一定程度,我就能死了。」
「那他們直接幹掉你叔叔不是更快?」
「那我必須把他們全部弄死,我才有空傷心。」
程然乾笑了一聲:「那你可真是個神奇寶貝——合著咱倆當年分手,你沒感覺唄。」
我當即停止悲傷:「您可真會抓重點,你不打算匡扶正義,拿著我的口供舉報我嗎?」
「第一,那會兒你是個未成年,中二一點也正常;第二,他改造這麼久,還信邪教那一套,死就死吧——你既然對分手沒感覺,那你鬧什麼自殺?」
我:「分手當然也是難過的,只是我們倆分分合合那麼多次,早習慣了。我沒想自殺,就是想嚇唬你一下,沒想到腳滑。」
程然:「你這麼會搞事情,你家秦叔叔就該時不時地和你斷絕一下叔侄關係,涅槃教就束手無策。」
「程然,跟對象分手,和被撫養自己的父母拋棄,是一個級別的難過嗎!」
「秦潭,不就和他父母幾乎斷絕往來了嗎?」
27.
我們出現在醫院時,秦潭的父母並不在。接待我們的是護士,告知我們病人家屬一個負責繳費,一個趕去買飯,還順便安慰:「他沒有生命危險,已經從 ICU 里轉出來了。」
「我能看看他嗎?」
「再過五分鐘到探視時間,一次只能一個人看,你跟那個警察決定一下誰去。就看看,別多說話。」
這個問題無需多想,程然更願意和老人家套近乎。
我進去時,秦潭正好清醒過來。他向我點點頭,很用力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叔叔,你還好嗎?」
他向我點點頭,咳嗽起來。我拿出手機,打開鍵盤,手指在每一個字母上點過去:「叔叔,你要是覺得是這個字母,你就點個頭。」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從他嘴裡討了一句罵:「胡鬧,為什麼不聽話?」
「什麼話?」我莫名其妙,網上翻一翻微信,又看到了昨天他的叮囑。
「出這麼大事兒,我怎麼可能不來?」
秦潭嘆一口氣,我想繼續打字,可是他又勉強地笑一笑,便默然地看著我。他沉默得太久了,沉默得我非常慌亂。
「秦叔叔,你是有很多話想說,還是沒什麼話想說?
「你還好嗎?你多久能出院?我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以後我都聽話,我會乖乖的……」
「小妤,」他聲音很沙啞,「我沒事兒,逗你玩兒呢。給你發微信,就是怕你瞎想,擔心。」
我長舒一口氣,放下了心,然後他說:「你和程然怎麼樣?」
「喂,」我哭笑不得,「什麼時候了,你……」
「再處處,這孩子嘴硬心軟,挺好的。等這陣子風頭過了,我好了,你改個名字,我見見他父母,早點定下來。
「我那邊的房子給你。你的賣掉,錢存著,別亂投資。公司不會有人說你閒話,好好上班。」
我感覺到身體在一點一點僵硬:「叔叔,你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嗎?」
「是那個鄰居,是他跟你說了什麼嗎?是涅槃教的人嗎?」
他垂下眼帘:「別怕,都處理好了。」
「你都不願意聽我解釋,就不要我了嗎?」
「小妤,不是不要你,是你長大了。」
「你又要拋下我嗎?又要拋棄我第三次嗎?」我半跪在他床前,感覺有一團火燃燒起來,燒得我幾近神志不清,「他們說了什麼?說我殺了……」
秦潭抬起手:「小妤,別這樣。
「是我這次差點死了,有點後怕,想早點把你安頓下來。你要好好的,不然叔叔就不喜歡你了。」
我從醫院裡出來時,程然往我腦袋上澆了一瓶冰鎮礦泉水:「冷靜了嗎?」
我爬到他車后座,拿了絨毛玩偶,蹭乾了臉:「冷靜了。」
他盯著玩偶,臉色風雲變幻,到底一咬牙,說起正事兒:「我問了秦潭爸媽,和我們的猜想一樣,秦潭帶你離開後,和父母保持電話聯絡,偶爾回去,也叮囑他們不要透露行蹤。但他老爹有時會回到老房子看看,鄰居對他很熱情,又是老熟人,漸漸地就放下警惕,和鄰居聊開了。
「鄰居叫王建程,早年喪偶,沒有續娶也沒有孩子。兩家人關係一直很好,早年他很喜歡秦海,出事之前一直帶著他玩。我猜這就是介紹秦海加入邪教的人。秦海入獄後,據說他出國工作了一段時間,我懷疑是聽到風聲逃跑了。近期才回來。
「這次爆炸沒別的,姓王的應該是真心想弄死你叔叔,但不小心自己先死了。
「所以,你叔叔大難不死,有感而發,可能也是真的。」
28.
程然很擅長讓人冷靜,我很快接受了這一說法,重新振作:「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一直很被動?
「我被殺了三次,最後一次兇手自殺;我叔叔被炸傷,兇手又不巧被炸死。我們都知道涅槃教是幕後黑手,可是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案犯總是第一時間死掉了。」
程然問:「你想怎麼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