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買油條,被狸花貓搶了。
買豆漿,被隔壁小孩的仙人掌扎漏了。
不只是他倒霉,他早上接觸過的人也都不太走運。
就連他身邊路過的流浪狗,都得摔兩跤。
我越聽越心驚。
好傢夥。
這不是我人生前二十年的常態嗎。
我心虛得想逃,卻被遲垣一把拽住。
這人將我拖到床邊,按著我坐下。
我雙手護胸,快哭了。
他笑,「慫樣。」
還好,這人並沒有再重溫一下的意思,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神色鄭重,「和你說幾件事。」
他吸了口煙,「我沒有家人。」
我點點頭,「我也沒有。」
我是天煞孤星啊,怎麼可能有家人呢。
父母至親,早就被我這不祥的掃把星給剋死了。
「我家破產了。」
他撣了下煙灰,「這別墅是最後一處房產,也留不了多久。」
「哦。」
我點點頭,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煙快燒到手,才被他摁滅。
「情況就是這樣,目前來看我能給你的不多。如果你同意,我會為昨晚的事負責,也保證能翻身,以後,該有的一樣不會少你。」
「如果不願意,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我愣了幾秒。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會和我說這些,昨晚被撲倒的那個明明是他。
這人還怪真誠的。
可是,如此一來,我更不好意思了。
於是,我結結巴巴的告訴他——
「先別說補償了,那個……」
「昨晚以後,我天煞孤星的體質,可能也傳給你了。」
「……」
遲垣很久都沒說話。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緊張地舔舔唇,想說話,卻忽然被別墅外的喊聲打斷——
「人呢?」
「出來,還錢!」
天煞孤星體質就是不一般,剛說完就有要債的上門了。
我跟著遲垣下樓,卻看見了別墅門外帶著一群人要債的……
錢渡。
這人一身高奢,單手抄袋。
在看到我後,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除了清澈的愚蠢外,還多了些震驚。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從別墅出來,光腿穿著男士襯衣的我,眼底有火在燒——
「他的?」
「你還……?」
10
錢渡身後站了清一色的西裝暴徒。
我摟著遲垣的手臂,看向對面的錢渡,「對,怎麼了?」
「怎麼了?」
我應得太直白,錢渡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憋了回去。
小少爺蒼白著一張俊臉,指著我「你……」了半晌,也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末了,他咬牙,「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不知羞!」
「再說——」
隔了太遠,我看見他耳根驟然泛紅,「你當初怎麼沒這樣對我呢……」
對面,錢渡漲紅了一張臉,沒急著要帳,反倒一直絮絮叨叨說我對不起他。
我進門取了根雪糕出來,他還在說。
撕開包裝紙,我咬了口奶糕,「我昨天吃他根奶糕,你吵什麼?」
錢渡:「??奶糕?」
「不然呢?」
我一臉無辜地盯著他,「你以為是什麼?」
錢渡被口水嗆了下,「我……咳……」
他結結巴巴地轉移了話題,看向遲垣,「你,還錢!」
11
遲垣早有準備。
債款還不上,他只能拿這棟房子來抵,「三天之內,我會搬走。」
錢渡掃了眼遲垣搭在我腰上的手,眼裡的火都快一路燒到了耳根。
「不行!」
「明天,必須搬。」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遲垣同意了。
他答應對方,只帶走他父母的遺照和骨灰,別墅里其餘所有,都會原封不動地留下。
當然。
還要帶走我。
錢渡冷哼一聲,帶人進去檢查房子。
路過我和遲垣身邊時,他掃了眼遲垣搭在我腰上的手,不悅地插進我們中間,硬生生將遲垣擠去了一旁。
然而,剛站穩,頭頂忽然響起一道老鴉叫聲,我們循著聲抬頭——
「啪。」
一坨鳥屎落在了錢渡臉上。
那屎,原本是要落在掃把星遲垣頭上的。
幾秒鐘後,這人扯過身旁保鏢遞來的紙擦了擦,趴在花園邊吐了昏天黑地。
「嘔——」
「給我打死那隻挨千刀的鳥……嘔……」
12
吐夠了,錢渡洗了臉,跟著我們進門。
一樓。
二樓……
錢渡接連轉了兩個房間後,推開了遲垣房間的門。
一進門,他臉色驟變。
即便過去了一夜,房間裡仍舊殘存著昨晚的旖旎氣息。
錢渡加快腳步,進門,一眼便看見了凌亂的床面。
被子隨意搭在床角,床單上的褶皺彰顯著昨晚的瘋狂。
錢渡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目光死死盯著裡面,語調帶顫,「你們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偏頭看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林溪,就算我沒和你在一起,你也不用這麼糟蹋自己吧?」
他扯過我,一手顫抖地指著垃圾桶,「你自己看看,你就這麼自甘墮落?」
「你想沒想過,這些事被我知道以後,咱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三連問之後,他死死盯著我的臉,等我的反應。
讓我猜猜。
在錢小少爺心裡,此刻我的正常反應,該是拉著他的手痛哭流涕,說我只是太愛他了,一時衝動才犯了錯之類的。
因為蠢,錢渡有一雙極為清澈的眼。
我順著他的意思嘆了口氣,緩緩點頭,「昨晚的確是衝動了。」
錢渡臉色緩和了幾分。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下定決心——
「林溪,只要你以後不再做出格的事,我……」
不等他說完,我一把挽住身旁遲垣的手臂,朝著他眨眨眼。
「可是,和他一起真的好開心啊。」
13
錢渡的臉,由紅轉黑。
最後。
徹底烏雲密布。
「你行,」他冷眼瞧我,轉而就給遲垣下了最後通牒,「現在馬上搬。」
「除了你父母遺照,什麼都不能帶走。」
遲垣沒和他理論,去隔壁房間拿二老的遺照。
這時,錢渡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通,隨手按了免提,一道男聲響起,是他那群狐朋狗友里的一人,只是我認不出具體是誰。
「錢哥,我這邊談生意,甲方太能喝,把你那舔狗妹子借我陪個酒?」
「就是叫什麼林溪那個。」
我轉頭去看。
錢渡臉色一僵,「我跟她沒關係了,別亂說。」
對方哂笑一聲,「怎麼,那姑娘舔不動了?」
「放心,不出三天,她保准又死乞白賴地回來找你。」
「圈子裡誰不知道她追你追的要死要活的……」
錢渡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遲垣拿了遺照過來,我小跑著去他身邊,剛挽上他手臂,身後響起錢渡的聲音。
「林溪,你今天要是走了,咱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神經。」
我挽著遲垣的手臂離開。
身後一連串的悶響,估摸著屋裡東西都被他砸了個遍。
下樓時,我隱約聽見了房間裡錢渡的聲音——
「給我把這床砸了!」
14
遲垣身無分文。
我這個剛剛轉運的掃把星也沒什麼錢。
無奈之下,他帶我去了荒廢多年的老宅。
我掏了兩塊錢坐公交,結果——
半路,公交撞上一頭不知從哪跑上街的老黃牛。
用手機里僅存的零錢掃了單車,遲垣那輛騎到一半車胎爆了。
我半路買水,沒上鎖的車被人騎走了。
鄉間小路上,我只能認命地跟在遲垣身後走著。
盛夏的天本就悶熱,又這麼迎著太陽趕路,汗水黏膩地貼合著衣服。
走的久了,有些頭暈。
我攥著遲垣手腕,正暈乎地跟著他的步伐,這人卻停了下來。
我來不及反應,一頭栽進他懷裡。
遲垣環住我,嘆了一聲,隨後蹲下了身。
「上來。」
「算了……」
話沒說完,人便被他扯了上去。
遲垣背著我踏過小路,穿過草叢,最後進了一座荒蕪的舊屋。
房子很舊,但意外地乾淨,看得出,有人定期打掃過。
遲垣背著我進去,低聲解釋,
「我爸很愛惜這裡,生前閒時會回來住一晚,也僱人按時打掃。」
「嗯。」
應了一聲,我把臉埋在他脖頸,「好熱。」
遲垣身子一僵,伸手將我扯開,「這裡能洗澡,我去燒水。」
……
洗澡到一半,屋裡竟進了一條蛇。
在我驚恐的尖叫聲中,遲垣快步進來,精準無誤地捏住了蛇的七寸,「一條小草蛇,沒毒。」
話音落,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洗澡嘛,當然是不穿衣服的。
目光一暗,他轉身竟想走,被我一把拽住。
「去哪?」
「……扔蛇。」他聲音發澀。
我二話不說,一把捏住小蛇的尾巴猛甩兩圈,隨後將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朝他眨眨眼,「扔了。」
遲垣沒說話。
喉結悄然滾動。
過了會。
他忽然拎起一旁的浴巾將我卷了卷,扛在肩上。
我打濕了的發梢搭在他臉上,氳濕了一片。
其實,也不是我尋刺激非要誘惑遲垣,而是——
我無意間發現,昨晚過後,我額上有白氣淡淡瀰漫。
上次聽大師說起,這是錦鯉體質的特徵。
大師曾說,和有緣人做快樂事,能破我體質,而且,越快樂越能改運。
運氣好的話,可直接從天煞孤星變為錦鯉體質。
可現在大師早就雲遊四海去了,我無從詢問,只能自己再驗證一次。
反正……
也的確挺快樂的。
15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原本的旖旎。
遲垣低罵一聲,從我衣服下掏出手機,遞給我。
是錢渡。ÿƶ
遲垣替我開了免提。
老宅里響起了錢渡帶著醉意的聲音,「林溪,你他媽真是個壞女人。」
我:「……」
他嘆,「我不信,你真的放下我了。」
「林溪,你清醒一點,情慾不長久的。」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帶著酒意的聲音幽幽響起,
「林溪,我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想明白,我是喜歡你的。」
「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好煩啊。
我趴在床上,雙手緊緊揪著床單,準備直接掛斷電話。
手指剛剛懸到「掛斷」二字上方,身後遲垣便無聲地抗議——
「嗯,」我死死咬著唇,「不行……」
電話另一端沉默兩秒。
錢渡吼聲如雷——
「我靠,你們又來??」
16
手機里,錢渡無能狂吼著:
「你們他媽的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身後,遲垣的不悅是那麼明顯。
我死死咬著唇,掛斷了電話。
吃醋了的遲垣,真真是要人命。
盛夏的夜,鳥叫蟬鳴,木板床吱呀作響。
……
強撐著裹上浴巾,我趿著拖鞋去了鏡前——
果然,額前白霧氤氳,這是錦鯉體質的象徵。
大師誠不我欺。
想不到,我當了二十多年的天煞孤星,竟也有翻身走運的這一天。
身後傳來腳步聲。
遲垣走到我身後,彎身看我。
「在看什麼?」
猶豫再三,我還是誠實地告訴他——
「那一晚過後,我把天煞孤星地體質傳給了你,而我……」
「則變成了錦鯉體質。」
「越和你親近,我越錦鯉。」
本以為遲垣會罵街,然而,這人卻若有所思地點了根煙。
煙燃了一半,他開始替我穿衣服。
我一臉蒙地任由他折騰。
這是要把我送走?
穿好衣服後,遲垣拎了把鐵鍬,將我拽去了他家後院。
我咽咽口水。
「哥,我知道對不起你,但總不至於活埋吧?」
這人輕輕拍了我一把。
「想什麼呢。」
「不是說錦鯉體質,我爺爺曾在院裡埋了一箱子金條,挖出來,都是你的。」
金條?我的?
我立馬來了精神,奪過鏟子開始挖。
……
院裡大大小小的坑挖了十幾個,卻連根毛都沒挖到。
我沮喪地扔了鏟子,剛轉身走了兩步,便被絆倒了。
可是——
地上明明平整乾淨,連個小石子都沒有。
盯著地面看了一會,我掄起鏟子開挖。
「咚——」
原地挖了一米多深,鐵鏟挖到硬物,忽然發出一聲悶響。
我和遲垣對視一眼。
這人立馬將被埋的巨大箱子挖了出來,緩緩打開……
金光險些晃瞎我的狗眼。
17
我掐了遲垣三下,才確定這是真的。
顫顫巍巍掏出一根小的,用牙咬了咬——
硬的。
用火燒了燒,純的。
發財了。
……
我和遲垣連夜填了坑,將院子恢復原樣,至於那一大箱金條,遲垣說他有渠道處理。
他說有,我便信了。
全部交給他來處理。
晚上睡覺時,我迷迷糊糊做了一整夜的夢。
夢裡,我將金條鋪滿床,拉著遲垣一同睡在金條上。
人生巔峰時刻。
就是睡著太硬。
我迷糊著醒來,揉著眼嘀咕了一句「硌死我了」,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抱歉。
這人竟緊貼在我身後。
睡意惺忪,我將手伸去後面推他,「神經病啊,夏天用暖水袋,拿走。」
身後,遲垣低聲笑著。
「這個?」
他拽著我的手,覆上一片溫熱。
睡意瞬間湮滅。
我幾乎是抱著被子跳下床,開門逃去了隔壁房間。
走廊里有條沒毒的小蛇,吐著蛇信要來咬我,剛巧被我加速著躲開。
小傢伙一口咬住了我身後的遲垣。
呵,果然是倒霉蛋。
18
滿滿一箱子金條,遲垣通過熟識的渠道全部處理了。
換來了帳戶里一堆零。
保險起見,這些錢全部存進了我帳戶。
以遲垣現在的煞星體質,估摸這些錢存不下多久,便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倒霉事,直至敗空。
忽然間成了小富婆,我心情大好,大手一揮請遲垣吃飯。
不成想,剛落座,便看見了隔壁桌的幾人。
錢渡和他的狐朋狗友們。
「林溪?」
錢渡原本正在夾菜,抬起的手忘了收,生生僵在半空。
那幾個狐朋狗友在低聲說著什麼,錢渡鐵青著臉沒說話,目光卻總在往我們這邊挑。
我看著心煩,詢問遲垣要不要換個位置。
「不用。」
他拿著菜單,神色淡淡。
似乎完全沒把隔壁桌一雙眼快噴火的錢小少爺放在眼裡。
遲垣點的菜都很合我的胃口。
刻意忽視了隔壁殺人般的目光,我吃的很香。
中途去了趟廁所,人還沒進去,便被錢渡堵在了廁所門口。
他黑著臉看我,「林溪。」
「你居然還和他糾纏在一起。」
我想繞路走開,卻又被他堵了回來。
「他有什麼好的?」
錢渡發出靈魂質問,「他有我有錢嗎?有我帥嗎?」
我百無聊賴地盯著新做的美甲,隨口敷衍,「身材比你好些。」
錢渡羞憤低吼,「不服,讓他來脫衣服比比!」
「別給自己找麻煩了」,我拍拍他肩膀,笑的友善,「去年一起泡溫泉,我見過你身材。」
錢渡:「……」
小少爺紅著眼破防了。
如果不是顧忌這是公共場合,他非要把廁所砸了不可。
錢渡還想說話,忽然有人搭上我腰。
遲垣來了。
他將我們二人隔開,摟著我的腰進了廁所。
我:「??」
搭在我腰上的手收緊幾分,「不是肚子疼?」
「我陪你一起。」
……這也要一起,變態嗎?
這家餐廳是新開的網紅店,廁所不算大,幾個廁所隔間,沒有分男女。
遲垣將我拽了進去。
我伸手推他,「瘋了?」
他笑,大掌落在我腰上拍了拍,「氣他的,等兩分鐘,我出去等你。」
……幼稚。
再出廁所時,錢渡已不見了身影,只有遲垣在門口等我。
挽著他的手回座位,卻發現——
隔壁桌已空,反倒是我們座位上多了個錢渡。
見我們回去,錢渡抬頭看我。
這人撒潑打諢,非要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笑笑,「好啊。」
我挽著遲垣的手,坐去了對面。
這人鐵青著一張臉,全程看著我和遲垣膩歪。
玩夠了,我低頭乾飯。
面前卻忽然遞來一部手機,錢渡說他花了大價錢派人調查遲垣,剛收到了一些他和異性的不雅照。
聽到和遲垣有關,我接過手機。
不過——
這就是錢渡口中和異性的不雅照?
照片里,遲垣穿了件深色背心,懷裡正抱了只小母貓在愛撫。
我哭笑不得,把手機翻過去給他看,「就這?」
錢渡顯然是自己也還沒看這照片,盯著手機愣了半晌。
「靠!」
人傻錢多的小少爺罵了一聲,「這孫子坑我!」
我準備把手機還回去,手指碰到螢幕,卻無意間點開了他的後台。
我發誓,我只是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卻被他後台的某個瀏覽記錄牢牢吸住了視線。
後台顯示,錢渡剛剛閱讀的某篇文名為——
《XX的綠色環保生活》
19
錢渡也意識到了什麼。
這人低呼一聲,猛地搶回了手機。
頭一遭,我見他臊紅了臉,結結巴巴解釋,「我不是……就是……」
「無意間刷到的。」
「哦。」
我一臉真誠地點點頭。
不信。
錢渡支吾兩句,也沒解釋出個所以然來,搶回手機後便匆匆離開了。
我盯著錢渡倉惶離開的背影,有點想笑。
卻驀地被人撈進了懷裡。
「吃飯。」
一隻剝好的蝦被塞進了我嘴裡,頭頂,某人聲音沉悶。
「不許看別的男人。」
呦。
倒霉蛋還吃醋了。
……
房沒了,錢沒了,一切重新開始。
遲垣又接手了原本瀕臨破產的家族企業,這一箱幾十斤重的金條賣了個好價錢,也算讓資金回暖了些。
但接手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一切還是舉步維艱。
更何況——
遲垣還是這種煞星體質。
接手第一天,公司樓上漏水,被淹了。
公司第一筆業務,遲垣親自出面,剛與合作方的裴總見面,便不知從哪跑來只流浪狗,跑到裴總鞋上拉了一泡屎。
最神奇的是……
這狗看著乾乾淨淨的,全然不像是流浪狗,拉完屎還不跑,反倒圍著遲垣搖尾巴,在他褲腿前蹭來蹭去。
遲垣臉都綠了。
一個勁地解釋這狗不是他的,可裴總根本不信。
眼見著合作要告吹,遲垣連忙將我叫去。
我一到,流浪狗便搖搖尾巴,扭著屁股走了。
勉強說服裴總繼續聊合作,正朝約定餐廳走時,遲垣的煞星體質又發揮了作用——
一輛黑色SUV忽然失控,朝著我們加速撞來。
遲垣護著我躲開,車子卻直直撞向了對方老總。
如果躲不開就是個死。
千鈞一髮際,我推開遲垣,朝著裴總跑了過去……
我在賭,用這錦鯉體質賭一條生路。
所幸。
我贏了。
關鍵時刻,司機猛打方向盤,撞向了一旁的綠化帶。
原本直直撞向裴總的車子,最終只是堪堪壓過了他腳面——
被狗拉了一泡屎的那隻腳。
裴總站在原地,盯著自己那隻被拉又被壓的腳怔忪半晌,而後感慨,他還真是走了「狗屎運」,撿了一條命回來。
說著。
他拍拍遲垣肩膀,「多謝你那條狗了。」
遲垣:「……」
他哪裡敢說話。
虛驚一場,我們三人進了提前定好的餐廳。
遲垣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合作聊的很順利,甚至還有些意外之喜——
裴總還是遲垣已故父親的戰友。
年輕時的過命之交,遲父還曾救過裴總的性命。
buff疊滿,這合作談的異常順利。
出於提攜故人之子的心態,裴總不止敲定了以後和遲垣的合作,還給他介紹了不少新的合作商。
從餐廳離開時,遲垣都仍覺像是做夢。
他捏著我的臉問,「疼不疼?」
我給了他一拳。
這拳不重,他笑著後退一步,卻意外踩到了身後小男孩放在地上的滑板——
我剛回身,這人已經踉蹌地滑到了兩米開外。
最後一頭撞破玻璃,重新沖回了餐廳。
我進去時,他正和收銀員面面相覷。
遲垣單手捂著頭,勉強壓抑著嘴角的抽搐,淡聲道:
「買單。」
收銀員:「啊?」
他嘆,「玻璃,賠錢。」
收銀員是位剛出校門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遲垣一眼,收了他八千八。
臨出門我們才知道,那姑娘是老闆娘的女兒。
這八千八,她至少眛下了七千。
果然是經商世家。
20
儘管有裴總的幫襯,公司仍舊倒霉連連。
今天樓上漏雨,明天電箱跑電。
寫字樓里進了賊,就我們公司被洗劫一空。
接二連三的抓馬事件後,遲垣忍無可忍,把我從老闆娘升級成了老闆。
別說,自從我當上董事長,公司各方水平直線上升。
小偷來了都得含著淚繞路走。
不過。
消停日子沒過多久,某天早上,我忽然發現額上白霧淡了許多。
我盯著鏡子,死死咬唇。
看來……又要便宜遲垣了。
給公司秘書撥了通電話,我咬牙請了三天假。
為了更好地體驗生活,我和遲垣又拎包回了他家舊宅。
然而——
剛爬上床準備溫一下舊夢,我一抬頭,忽然發現後窗外有人!
「啊!」
我驚呼一聲,縮進了遲垣懷裡。
窗戶半開著。
遲垣跑過去,一把揪住了那人衣領。
「……」
錢渡。
又是他。
我質問他為什麼爬窗戶偷窺時,這人撫平了被遲垣攥皺的衣角,哼了一聲,「誰偷窺了?」
「隔壁這家荒院被我買下來了,度假用,我在自家院子裡走走,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變態。
這人油鹽不進,罵他不聽,趕也趕不走。
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所有法子都用盡,我掃了錢渡一眼,跨坐在了遲垣腿上——
餘光里,錢渡身子一僵,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扒開遲垣襯衣,我故意說給錢渡聽。
「你最好是別走,給我們當觀眾。」
那人沒說話,只是咽了咽口水。
我勾著遲垣脖頸,湊過去親他。
遲垣很配合。
輾轉過後,我的吻緩緩偏移。
遲垣和窗外的錢渡,氣息明顯同時紊亂。
還不走?
我咬咬牙,繼續。
終於。
錢渡再忍不住,罵了聲娘,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我勾唇笑笑。
小廢物。
正準備直起身,後腦忽然被人按住。
落下的掌心熱的發燙,遲垣輕聲哄著,「乖,繼續。」
「……」
我似乎,是在作一種很新的死。
21
遲垣拉開窗簾時,天色已暗了些。
我趿著拖鞋走去鏡前——
嚯。
好濃的白霧。
我豈不是要幸運死了?
「遲垣。」我開口叫他,聲音有點啞。
他聞聲走過來,站在我身後,指腹摩挲了下我的唇,無聲地笑。
我瞧著鏡中自己的臉,紅唇微腫,水光瀲灩。
好羞恥。
見我半天沒說話,遲垣伏低了身子來看我。
怕他再有什麼動作,我連忙開口,「餓了。」
遲垣還沒說話,窗外忽然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我準備了烤肉,吃否?」
我和遲垣同時轉過頭去——
只見窗簾外隱約露出了一個人形陰影……
這人究竟藏在外面聽了多久的牆角?
變態!
遲垣要出去揍他,我也跟了出去。
可是……
這貨弄的烤肉太香了,架沒打上,遲垣反倒被我拉著蹭了頓飯。
我和遲垣吃著,錢渡蹲在一旁拎著小扇子炭火前烤肉。
這位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自小順風順水,紈絝任性,缺點不少,性子倒也沒壞到骨子裡。
身上還總是帶著股清澈的愚蠢。
譬如此刻。
他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悶聲問我,「林溪,你能不能別跟他了?」
「跟我,我給你好多錢。」
我咬著肉串,搖頭說No。
錢渡嘆了口氣,「那,我加入你們?」
「滾!」
遲垣皺了眉,起身,默默挽起袖子,錢渡便立馬服了軟,連忙遞上兩根肉串——
「不行就算了,哥,吃肉。」
22
托遲垣的福,我成了實打實的錦鯉體質。
路上撿張彩票,照著上面號碼打了一注——
一等獎五百萬。
養了只小狗,出門遛狗,憑顏值吸引了大老闆養的三隻小公狗。
三隻小公狗宛如開了屏的孔雀,輪番求偶,遲垣則趁機和老闆攀談,成了一單生意。
我也體驗了一把人仗狗勢的感覺。
倒是遲垣。
這人倒霉事可不少。
坐車車爆胎,看誰誰就摔。
好好的痞氣帥哥,差點就給摔成了瘸子。
時間一久,大家都知道遲垣現在是個衰星,別說人躲著他,就連隔壁家的狗看了遲垣都要繞路走。
因此,我提醒遲垣以後要節制,不然他越來越倒霉怎麼辦。
這人卻反手將我放在了辦公桌上,「涼拌。」
……
我摔門而去時,遲垣正氣定神閒地坐在辦公桌前,攏手點煙。
什麼人啊。
嘴上說著涼拌,辦的卻是我。
23
看來,錦鯉體質也有失效時。
今天一出門,我便開車撞到了個姑娘。
這姑娘穿著樸素,扎著低馬尾,清純文靜,卻不看紅綠燈,人行紅燈亮起,她卻仿佛沒看見,直直地就朝著我車走了過來。
幸好,剮蹭很輕。
我連忙下車查看她傷勢,明明是我撞她,她卻搶先道歉,說了一連串的對不起。
交談幾句,我才知道,這個名叫許茵的姑娘是山里長大的,養父母去世後,她這才頭一遭進城來。
也分不清什麼紅綠燈。
見她可憐,又沒落腳處,我便把她帶回了家。
遲垣沒說什麼,只說讓她放心住下。
直到——
我給許茵找了身清涼些的弔帶裙,許茵扭扭捏捏地扯著裙角出來時,遲垣卻看紅了眼。
我不悅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收斂些。」
遲垣卻攥住我的手,輕聲問她,「你鎖骨上的心形印記,是天生的嗎?」
許茵一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