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修沉默許久,才想起來,「對……對……朕想起來了。」
「當初知道丞相府和忠義侯府要結姻親,才急忙下了一道聖旨把你封為皇后。」
「朕絕不允許你們兩家存在謀權篡位的機會!」
他說得很急,又十分惱怒,不自覺地喘著粗氣。
我瞭然地點頭,「你已經斷了江陸兩家的姻親,甚至還將陸家小女兒娶進了宮裡。」
「為何……」我哽咽著。
「為何還要害死陸家父子!」
賢妃在忠義侯府為父兄守靈時,陸家親兵真的有告訴他陸家父子慘死的真相。
是裴毓修安排人帶著兵馬衝進陷阱里,陸家父子是為了救那數千將士才跟著殺進去,周圍埋伏的全是裴毓修安排的兵馬,最終,陸家父子搭上了自己的命。
親兵沒有實證,只是他親耳聽到那個領頭衝進陷阱的將領說,只要按照陛下的安排讓陸家父子葬身於此,以後就可以加官晉爵。
所以,陸沅才存了死志,一劍刺向裴毓修。
裴毓修也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咳出了血。
「當前是陸家功高震主!天下都該是朕的,可他們父子拿著陸家軍的兵權不肯給朕,朕只能要他們的命!」
「是他們不對,妄圖拿著兵權壓朕一頭,怎麼可能!朕不允許!」
又是深秋了,窗外的樹葉都黃了。
「陛下,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賢妃,德妃,淑妃,你知道她們叫什麼名字嗎?」
裴毓修眯著眼睛看我,不知為何我會有此一問。
我苦笑,「你連我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毀了我們一生,瞧瞧,裴毓修你多狠毒啊。」
「你心裡只有一個李央央,可又為了皇權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她,你真的愛她嗎?」
「裴毓修,你只愛你自己。」
裴毓修徹底怒了,掙扎著將床頭旁放的花瓶推著砸碎,「你胡說,我愛她,我此生只愛她!」
站在離他不遠處,眼看著他越來越猙獰。
「你愛的是沒有雄厚母家的李央央,因為這樣的心愛之人才不會影響你的地位,不會有外戚拿捏你。」
「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會有我們幾個的存在,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寵幸妃嬪。」
一行清淚從裴毓修的眼角滑落,「是她任性跳湖導致不能生育……」
「朕只是為了延綿子嗣……朕沒錯,是她善妒。」
懶得和他多費口舌,像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陛下,你不能再有子嗣,是貴妃給你下了藥。」
殺人誅心,如此他便能最痛苦地去死。
12
裴毓修死了,死在了初雪那天。
闔宮上下,竟沒有一個人為他流眼淚的。
唯一的皇子登基,而我成了太后。
新帝登基,頒布的第一道詔令便是先帝的罪己詔。
揭露了自己是如何殘害忠良,罔顧忠臣性命。
一時之間,陸家陵園無數百姓前去祭拜,而皇陵之中總會莫名出現一些髒東西。
如今,換成淑妃……不,是淑太妃拿著葉子牌發獃了。
「如今,二缺二了。」
「也不知瑛時和她的如意郎君過得好不好。」
太常寺卿沒有娶妻,反而是打斷了自己的左腿成了瘸子,小郡主自然不肯再嫁,婚事便不了了之。
先帝死後半年,德太妃也因病「去世」了。
我瞪了她一眼,「若宜,快來幫我處理事宜。」
我們都是有名字的,是江梨爾,陸沅,林瑛時,柳若宜。
不是皇后,賢妃,德妃,淑妃。
13
十二年後,思安已經能獨立處理朝政,不用我操心了。
連父親都誇讚,「不愧是有陸家血脈,文韜武略皆數上稱,將來定是個明君。」
只是偶爾還要端個小板凳坐在我身邊,「母后,兒子還想聽陸家軍的故事,尤其是我舅父的英雄事跡。」
我和若宜躺在慈寧宮的搖椅上曬太陽。
突然若宜問我。
「梨爾,我還沒聽過你和陸小將軍的故事呢。」
「快給我說說,你們是如何定情的。」
讓我想想。
好像是梨花樹下,他牽住我的手。
「爾爾,我喜歡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