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苟荀也和我說了,孩子親生父親死在了國外。」
說話間,陸潯握住我的手,「讓他們將錯就錯吧,我可以負責。」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遠處,苟荀邀功般地朝我眨了眨眼。
16
陸家人走後,我把苟荀拽去了後院。
「你和陸潯胡說的什麼?」
苟荀揉了揉被扯紅的耳朵,「試探他啊。」
「哪有這麼試探的?」
「害,」他嘆了口氣,「你當初揣崽跑了,這會又帶著一歲大的孩子回來,兩年多沒見過面,我總要替你試試他的真心吧。」
「不過,今天他聽說孩子父親已經去世,你自己帶著孩子承受各種風言風語後,他一點都沒猶豫,直接說了他可以對你和暖暖負責。」
「他真信了?」
苟荀聳聳肩,「我給他看了地下室的骨灰罐。」
……那是去世貓咪的。
苟荀在我手臂上推了一把,「說真的,他還挺男人的。」
「這個姐夫我認了。」
再說,苟荀低聲嘀咕,「陸潯長得帥,家世好,肯負責,身體也好,又是暖暖的親生父親,怎麼看你都不虧。」
我打斷他的話,「你是怎麼看出他身體好的?」
「拜託,一次就中了還不算身體好啊。」
「……滾!」
把苟荀趕走後,我獨自坐在院裡出神。
其實。
苟荀說的也沒錯,陸潯哪哪都好。
唯一的不好就是。
他心裡裝的那個人,不是我。
17
我大概,也許,似乎知道了,陸潯為什麼會放棄譚薇,選擇對我和暖暖負責。
因為……
苟荀這頭豬,還真拱到了譚薇這顆好白菜。
兩人戀愛了。
這進展快的簡直令人咂舌。
以至於譚薇跟著苟荀回家,笑著叫我「姐」時,我都還有些緩不過神。
不過,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譚薇剛坐下沒多久,陸潯就來了,還帶了許多給暖暖的玩具和小裙子。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我始終緊盯著陸潯的反應。
可這人卻出奇的淡定。
反還笑著同苟荀二人打了聲招呼。
陸潯走到我面前,「這些是暖暖的小裙子。」
我麻木地收下。
「後面是你的。」
「我的?」
我愣怔著有些緩不過神,順著他的話音朝後望去。
只見陸潯身後跟著的司機,手裡拎了十幾個購物袋。
「都是按你的尺碼和喜好買的。」
「尺碼?」
我懷疑地看他一眼,陸潯卻笑笑,「那晚量過。」
「你比兩年前瘦了些,我買的小一碼。」
我瞪他一眼。
臉一路紅到了耳根。
18
我爸和陸家就這麼為了一個不到一米的小人選擇了冰釋前嫌。
兩家人最近已經在商量婚事了。
可我卻在夜裡接到酒吧電話,陸潯在酒吧喝醉了。
我趕過去時,陸潯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他向來克制,哪怕是在生意場上也絕不過量,這似乎是我第一次見他醉成這樣。
我去攙他時,陸潯眼都沒睜就把我推開。
「滾,我要結婚了。」
我哭笑不得,最後只能讓服務生幫著司機把陸潯扶上了車。
把陸潯帶到我一間閒置的大平層,扶他進門,艱難地把他放倒在床上。
想去給他倒杯溫水時,手腕忽然被攥住。
「周黛。」
他睜著眼,醉意惺忪地叫我名字。
「嗯。」
我應了聲,他卻忽然又鬆開了手,自嘲般笑笑,「算了,又是做夢。」
房間裡燈光有些刺眼,他將手腕搭在眼上,聲音含糊不清,
「夢做多了,我甚至都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我調暗了燈光,沒能推開他的手,只好坐在了床邊。
我不知道陸潯為什麼會說這話,但心頭隱隱的猜測還是讓我心跳亂了幾拍。
都說酒後吐真言。
我趴在床邊問他,「陸潯,你喜歡譚薇是嗎?」
陸潯睜著眼看了我好一會,嘆,「這次的幻覺還能說話。」
「你先回答我。」
陸潯搖頭,「不喜歡。」
不喜歡?
「你的白月光不是她?」
陸潯皺眉,「沒有白月光。」
「有個亂七八糟的黑月光。」
黑月光又是什麼?
我耐著性子問,「那成,黑月光是誰?」
他抬頭看我,「周黛啊。」
這人嫌棄地閉上眼,「這次的幻覺不合格,連我喜歡周黛都不知道。」
我愣怔了好久。
滿腦子都是他剛出口的那幾個字:我喜歡周黛。
他喜歡周黛。
陸潯喜歡我?
我還想再問,卻發現陸潯身子微微顫著。
再一細看。
這人搭在眼上的手臂處,隱隱有著一抹濕意。
陸潯哭了?
印象中,從沒見陸潯哭過。
隔了好一會,陸潯開口時聲音啞了許多,「她一個人在國外生孩子,死老公,老子那麼寶貝的一個人,自己受了那麼多委屈。」
「如果。」
「當初早一點發現,不放她走就好了。」
老實來講,我聽得心酸又感動。
可聽見那句「生孩子,死老公」時,還是忍不住想笑。
都怪苟荀這張破嘴。
陸潯很快就睡著了。
我幾次把他叫醒想再問些問題,卻都失敗了。
這人是真的喝斷片了。
最真實有力的證明是——
在得知陸潯也喜歡我後,我趴在床邊打量他,沒忍住,偷偷親了他。
親都親了,也沒忍住摸了摸。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原來傳聞是真的,真喝醉了的男人,不行。
19
我醒來時,陸潯正坐在床邊看我。
對視的那一秒,他神色複雜。
「抱歉。」
男人按了按眉心,「昨晚喝多了。」
他低聲問我,「我昨天……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說了。」
我坐起身來,佯裝鎮定地直視他,「你說你喜歡我。」
陸潯沉默兩秒,苦笑,「是。」
他回望我,酒醒後,他遠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直白,「周黛,我喜歡你。」
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在清晨的告白聲中驟然加速。
聲聲清晰。
他不自覺地攢著手腕上佛珠,「我以為,你看到我一直戴著這串佛珠就會懂。」
我一頭霧水。
「你戴著別人送的佛珠,我為什麼要懂?」
「別人?」
陸潯也愣住,「這不是你送我的?」
我盯著那手串想了又想,怎麼也沒有半點印象。
直到陸潯提起我送他的時間,我才隱約發覺——
也許還真是我送的。
但我全然不知情。
高中時,我和陸潯打賭,誰輸了誰剃光頭,最後我險勝。
陸潯剃了光頭後,巨像小時動畫片里的一休哥。
那會恰逢陸潯生日,我便托保姆幫我給陸潯買個禮物,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夠彰顯他「小禿驢」的身份。
又剛巧那天我忙著去看演唱會,保姆準備好的禮物,我甚至都沒拆封看過,便親手送給了陸潯。
再回頭想,也許就是那時起,那串佛珠,便再沒離過陸潯的身。
20
我倆盯著那串佛珠出神。
良久,陸潯笑了聲,「合著,我寶貝了這麼多年的手串,是你家保姆送的。」
我臉一紅,「她是代選,也算是我送的。」
出於心虛,我強行轉移話題,「可是,你對外提起過的擇偶標準,完全和譚薇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認為你喜歡她。」
陸潯點了根煙,嘆道,「年輕的時候愛面子,兩家又常年爭得你死我活,總歸是落不下臉承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