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是少年了。
他洗完後出來,帶著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那是我以前愛給他買的沐浴露牌子。
他這幾年接了那麼多一線大牌,都沒換過這款嗎?
陸刃沒有換我給他配好的衣服,而是穿了套休閒服。
我跟在他身後,給他彙報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陸刃到廚房時,剛從冰箱裡拿了瓶冰水。
我:「我熬了粥,還有煎蛋,你嘗嘗吧?」
18
陸刃吃東西的時候特別乖,也特別香。
一口接一口,而且碗里從不剩飯菜。
他吃得香,我也樂意做飯。
剛畢業那兩年,我朋友來我家做飯,看我每天還給陸刃做營養餐,還罵過我:
「你這麼伺候他,萬一他哪天飛黃騰達把你踢了怎麼辦?
「再說了,你是他經紀人,不是他保姆。」
「保姆」這個詞被陸刃聽到了。
從那後,他閒下來有空還會學著做飯,誰勸都不好使。
吃了兩次後,我跟他好好談了一通:
「陸刃,我是你的經紀人,本來就是身兼數職。」
「你不要有負擔,我本來就熱愛生活,喜歡做飯、做美食。」
「我是在造星呀。」
「哪有星星成天在廚房裡打滾的。」
「你有這點功夫,還不如多去琢磨琢磨戲。」我給他夾了一筷子魚,「我知道你是把我當親人一樣心疼。」
「那等咱有錢了,以後咱們請個大廚來家裡做飯。」
19
陸刃看了看我,又看了眼碗里的魚。
黑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嗯」了聲,低頭開始大口吃飯。
買的蝦他剝好,給我碗里倒了大半。
我讓他自己吃,他淡聲道:「我飽了,最近減肥。」
陸刃現在家很大,廚房也大。
但總覺得冷冰冰的,缺了點溫度。
冰箱裡新鮮食材都很多,應該是每天有人送來的。
陸刃喝粥的時候,我沒忍住問了句:
「陸哥,你每天還有時間在家裡做飯吃嗎?」
陸刃吃得很慢,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他才慢吞吞地嗯了聲。
「沒通告的時候,會在家做飯。」
「有人以前告訴我,要好好吃飯。」
20
我心神一震。
那句話,是我說的。
他沒喝完,放下碗後,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陸刃:「有點咸。」
可惡,幾年下來,手藝果然減退。
陸刃把碗端到碗池裡,我搶著去洗。
他:「你是助理,不是保姆。」
「力所能及的事,我自己來。」
「還有,你放鬆一點,不用那麼緊張。」
我在緊張嗎?
我自己都沒察覺。
陸刃接了幾個電話後,問我:「你的東西收拾好了?」
我點頭:「已經放在車上了。」
陸刃擦乾淨手上的水漬。
手腕處捲起的衣袖下,腕骨分明,手指修長。
我是手控,當初饞陸刃的時候,除了他的臉,還包括他的手。
哪兒哪兒都好看。
21
上車後,我準備坐他旁邊。
陸刃低頭看手機,頭也沒抬道:「坐後面,這位置有人。」
留給徐鷺的?
剛巧這時候徐鷺的電話進來了。
是打給我的。
徐鷺講話很快,雷厲風行的御姐范兒。
「讓司機從江寧大道走,這時候不堵車,半小時後機場B1入口見。」
「把電話給陸哥。」
我開的是公放,電話遞給陸刃後。
陸刃:「你什麼時候到?」
徐鷺的聲音溫柔了一些:「放心啦,肯定不會誤機的。」
車窗明明是半開的,有風吹進來。
我卻莫名覺得心口發堵。
好像……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也不是說不能代替。
22
我坐在副駕。
車上放的歌,竟然還是我以前在陸刃手機里下的那幾首歌。
他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
我當陸刃經紀人的第二年,我倆撿了只小流浪貓。
黑白色的。
撿回家養了半年,小貓生病死了。
陸刃跟我大半夜在市裡聯繫了一家寵物殯儀館火化。
火化的時候陸刃,在樓下抽了好久的煙。
上來的時候,我看他眼眶有點發紅。
安葬好小貓後,陸刃竟然花了一周空閒時間,做了一個小貓的羊毛氈玩偶相框放在家裡。
做得很像。
他把它輕輕放在柜子上。
很小心翼翼的模樣。
所以失望當然也是有的,我好歹也跟了這麼多年。
他的照片牆上居然連我一張照片都沒有留。
明明我記得我跟他以前拍過很多照片啊。
23
我上車就愛犯困。
上高速後,我迷迷瞪瞪的伸手在螢幕上劃拉了一下。
換了首我打瞌睡時最愛聽的那首。
「Fly Me To the Moon」。
我還記得以前陸刃問我:「就這麼愛聽這首?」
我哼哼唧唧轉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
「也不是,比較好睡而已……」
陸刃:「……」
所以每次我跟陸刃出去,他開車,我睡覺。
我一打哈欠,他就自然而然地伸手點一點螢幕,把音量降低。
倦意襲來。
我閉上眼睛。
朦朦朧朧里好像聽到陸刃在跟司機說話:「音量小點。」
一覺睡醒,剛好到機場。
24
徐鷺自然而然地走過來與陸刃並行。
講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後,突然轉頭問我:「陸哥的劇本你帶了嗎?」
我懵了。
什麼劇本?在哪兒?講的什麼?
徐鷺停下腳步,雙手抱臂。
已經開始擺出要訓人的樣子了。
「我們去拍戲,劇本難道不是你最該檢查的東西?」
徐鷺戴著墨鏡,居高臨下地當著這麼多人訓我。
像我臉皮這麼薄的人,自然是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回她。
徐鷺看了眼時間:「現在回去拿,能趕得上飛機就算你實習合格。」
雖然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但眼下正是堵車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