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做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一晃眼,三年過去了,我十歲了。
這一年,三斤爹爹打了勝仗,消息傳來的時候,我看到我爹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我蹭到他身邊問他:
「爹你那麼開心,是三斤爹爹要回來了?」
我爹瞥了我一眼問:「太傅說你功課沒做完,上課還和陸小侯爺玩蛐蛐,是真的嗎?」
我堅定地搖頭說沒有,然後捂著屁股跑了。
而我爹竟然沒有揍我,看來三斤爹爹打了勝仗,他真的很開心。
我進宮看了皇帝哥哥,樂顛顛地和他分享這件事,還告訴他:
「等將軍回來了,我要讓他帶我去騎大馬。」
皇帝哥哥聞言跟我開玩笑:「朕還記得你當初就喜歡黏著虞將軍。」
我心裡高興,在他跟前撒嬌,問他明天能不能幫我和太傅告假一天,我想和陸小胖去看廟會。
哥哥笑道:「你是讓我幫你撒謊?」
我嘿嘿笑著沒說話,不過皇帝哥哥還是答應了。
我就知道,除了我的兩個爹之外,就屬他對我最好。
那晚我玩得太晚就在他的寢宮睡著了,我迷迷糊糊感覺皇帝哥哥好像對我說了什麼話。
可是我太睏了,什麼都沒記住。
我沒想到等我醒來時,整個天都變了。
將軍虞瑾霖死了。
10
我慌亂地跑回府上,看到我爹靜靜地站在窗前。
「爹,爹,三斤爹爹,他回來了嗎?」
我沒壓住聲音里的哽咽,我爹轉頭看了我一眼,招手讓我過去。
「他不會死的。」我爹怔愣了一會才輕聲說:「他跟爹說過,一定會活著回來看我們。」
我最相信爹爹,上去握住他的手緩解心中的不安。
可我感覺他的手在發抖。
爹爹,他也在害怕嗎?
我們都在祈禱那是一個謊言,直到大將軍的靈柩被送回來後,我爹終於撐不住了。
他的淡然在看到三斤爹爹遺體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他強行讓人把棺槨抬進攝政王府,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我。
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爹爹,他的從容不迫在那一刻被全然撕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平靜破碎的瘋狂中。
我閉上眼告訴自己,我一定是在做夢。
沒錯,這肯定是個噩夢,等我閉上眼再重新醒來,三斤ṭũ⁶爹爹一定會重新回來的。
他會帶我騎大馬,用胳膊架著我去看雜耍,還會與我和我爹一起玩笑。
可我再睜開眼時,什麼都沒變,伴著府中下人低低的抽泣的聲音,我也忍不住號啕大哭。
我已經十歲了,我知道什麼是死亡,那意味著以後我再也看不到大將軍了。
第二天我爹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他臉色蒼白,我感覺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似的。
我有些惶恐,我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爹爹。
他拉著我讓我給大將軍磕頭。
記憶中總是帶著笑意逗我的那張臉上,現在是一片死寂的白,三斤爹爹靜靜地躺在那裡,臉上還有幾道我沒見過的傷疤。
我心裡像被人搓揉後又踩了許多腳一樣難受,卻只顧著流淚,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在這時,皇帝哥哥身邊的太監高公公來宣旨,往日他慈眉善目的臉突然變得刻薄兇狠起來。
「……攝政王傅雲黎造反謀逆,以下犯上,罪不容誅……」
我爹握緊我的手冷笑一聲:「狗崽子長大了,知道咬人了。
「不愧是皇帝,過河拆橋這一手和他爹玩得一樣好。」
高公公陰沉著臉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攝政王慎言,您謀反的罪都被捅到陛下跟前了,陛下這是想保您也保不住啊。」
我緊緊攥住我爹的衣袖怒道:「你胡說,我爹根本不會謀反!」
我爹低聲安撫我:「別怕,爹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好好待著,爹會來接你的。」
當他被人帶走的時候,我慌亂地想要追逐他,卻被身邊的侍衛緊緊攔住。
「放開我!爹!你們要帶我爹去哪!」
攝政王府被抄家,府中的人被抓走了大半,一時間整個王府變得空蕩蕩的。
我好害怕。
我跑進爹爹的房間,睡在他的床上,任由眼淚沁濕了枕頭。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爹爹現在怎麼樣了?
11
我決定去找我爹。
我從王府後門偷跑了出去,卻聽到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爹的事。
他們說我爹是逆賊,狼子野心,一直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竟然謀逆造反,就算是死了也活該。
我不相信他們口中說的那個人是爹,我爹為了朝廷和百姓鞠躬盡瘁,他從未有過不臣之心,怎麼可能會謀反。
我看到了康寧大長公主的兒子李玉,他是我的同窗,也算是我的表親,但是我們一直不對付。
此時此刻,他正領著身後的一幫小跟班在罵我爹:
「什麼狗屁攝政王,我娘說了,他早就該死了。
「聽說陛下準備將他凌遲處死呢,他根本就不是我們皇室的正統血脈,不過是我外祖父收養的孩子,偏偏讓他狐假虎威了那麼多年!
「說不定他是哪裡來的孽種……」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衝上去和他扭打起來:
「我不准你說我爹!」
李玉一看是我,也擼起袖子來揍我,他鄙夷地說:「你爹是逆賊,你就是小逆賊、小孽種,不知道娘是誰的小孽種!」
「不准你說我爹!」
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拚命不讓它流出來,而是咬牙和李玉打在一塊。
可是他有四五個小跟班,我根本打不過他們。
就在這時,高公公又來了,他笑眯眯地阻止了這場鬧劇,還讓人將我帶進了皇宮。
當我見到皇帝哥哥的時候,他剛批好摺子。
我準備開口向他解釋我爹不會謀反,他從小同我一起長大,他也是我爹看著長大的,他知道我爹是什麼樣的人。
可我還沒張口喊他,他倒是輕飄飄先看了我一眼。
只是這麼冷漠的一瞥,卻讓我覺得他好陌生,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ťü⁸話來。
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像從前那樣問我:
「怎麼不過來。」
我還沒說話,眼淚已經先流了出來:
「哥哥,兄長,我爹真的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會謀反……」
我的話還沒說完,卻看到他唇角勾起:
「你憑什麼叫我兄長?
「不過是一個傻子,一個無媒苟合的小孽種,竟然也跟著攝政王享了那麼多年的福。
「你也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