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出門前笑著跟我說:「中標的一定是我,賭不賭?」
那笑容,真是春風得意,連冰雪都在他眉間融化。
「賭什麼?」
「我贏了,你讓我上一次。」這已經成了他的某種執念了,連他自己都承認,跟我保持這種關係,第一是跟我上床確實挺爽,他也不可能接受別的人上他。
第二就是,他早晚要上我一次。
我喝了一口他剩下的半杯咖啡:「不賭。」
「慫。」他輕嗤,隨意拿過一旁的圍巾給自己圍上。
我剛想提醒他那圍巾是我的,就看到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我未說完的話堵在喉頭,他走後空蕩蕩的室內忽然冷了幾度,我看著還擺放著兩個人餐盤的餐桌,心想,應該是門口灌進了一陣冷風。
14
如他所說他真的中標了。
他笑嘻嘻地打電話給我:「不好意思了江總,讓你白忙活一場了。」
我竟然能從他的語氣里腦補出他的表情。
戲謔的,張揚的,犯賤的。
失去大項目的肉痛感都減輕了不少:「黎總,這句不好意思,我記住了。」
我穿上外套,就去了黎濛的公司,雖然沒有業務往來,但上門恭喜一下應該不算唐突吧。
「不好意思,很疼嗎?」
「不好意思,我還想繼續。」
「不好意思,剛忘了戴了。」
黎濛抬手給我一拳,沒用什麼力氣,門外傳來一聲躁動的聲響。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腺體:「收收你的信息素,想讓你公司的員工都結伴出逃嗎?」
他這才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頭。
S 級 Alpha 的信息素,對我沒用,但對其餘普通的 A 和 O,那殺傷力就太大了。
他歇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氣急敗壞了,你可算是在我手上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點燃一根煙,好奇地看向他:「夫人?誰啊?」
他瞟我一眼,像在嘲諷我記性差:「白聞啊,你忘了?你那養了三年的小寶寶。」
一絲奇怪的情緒一閃而過,我還沒抓住,就已經不見了。
我湊過去,將煙遞到他嘴邊:「那這麼比起來,還是你更像夫人。」
他吐煙的動作一愣,臉上的那抹潮紅不知是餘韻還是別的。
他別過頭罵我:「傻逼。」
15
我十分認真地復盤了這次投標失敗的原因。
畢竟那應該會是明年京城最大的項目,沒有之一。
公司為此做了很多準備。
我覺得不應該失敗。
我查到了我失敗的原因。
因為底標泄露,而黎濛提前知道了底價,所以他能中標。
如果我把這件事公布出去,那這次的投標會流產,會重新進行新一輪的投標。
而用不光彩的手段獲得底價這種行為,也一定是巨大的醜聞。
黎濛不會有機會再參與新一輪的投標。
他是我最有競爭力的對手,他沒了機會,那我中標是板上釘釘。
我看完忽然覺得,黎濛是真的很想壓我一頭啊,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他會用什麼手段賄賂人,讓人給他泄標呢,錢?還是和上次一樣,用他那稀有無匹的標記?
他的電話打來,我垂眸看著手機震動,卻沒接。
因為我感覺自己有點奇怪。
換作最開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個消息放出去。
這無疑對黎濛來說是個重創,我的想法不也是想把這個男人踩在腳下嗎?
但我想起了那天他出門時的笑,春風得意,昂揚桀驁。
我沒見過他挫敗的表情,我覺得,我似乎,也沒有那麼想見到。
他的電話執著地不斷響起,我還是伸手接了,他帶點火氣的聲音傳來:「你聾了?」
「沒,有什麼事?」
「想吃火鍋,讓你家阿姨做點,今晚去你家吃。」
我擼了一把頭髮,感覺自己腦袋裡亂亂的,想著先別跟他見面:「我今晚有事,回去會很晚,改天再吃吧。」
「奇怪了?你回不回家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吃火鍋嗎?」
「不是啊,就是想去你家吃而已,我怕在我家吃有味道,你在不在都無所謂。」
……真是多餘同情他。
我回家的時候他正吃得大汗淋漓,鴛鴦鍋里一半的東西在紅鍋中。
見我進來,他正要說話,突然嗆得咳嗽起來。
我給他遞了一杯水:「不能吃辣不會涮清湯?」
「紅湯夠勁啊,你吃點不?」
我搖頭,只是坐了下來,看著他吃,看著滿屋的煙火氣,腦海里思緒紛飛,想不出個頭緒來。
他洗了澡,清清爽爽地爬上了床,二話不說把腰間的浴巾一扔。
春光乍泄。
他笑著爬上了床。
腦袋就要蹭過來,被我一把掐住了他的臉:「別碰。」
他皺起了眉頭:「幹嘛?你以為我來找你睡素的?」
「嗯,不滿意你可以走了。」如果他走了,那我這點惻隱之心,其實就沒有必要了。
兩個人一起久了,不管最初什麼樣,最後都會有所偏移。
會漸漸忘了初心。
我需要他一些舉動來喚醒我。
告訴我,我現在有點依賴的這種感覺,不過是一種錯覺,我不能忘了我和他之間,除了性與競爭,沒有別的羈絆。
他對我的話很不滿意,罵了我一句就乾脆利落地下了床,轉身走出臥室。
我閉了閉眼睛,感覺自己人生第一次討厭臥室的空空蕩蕩。
16
臥室門重新被人推開。
我猛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拿著一盒冰淇淋走進來的黎濛。
那種感覺,從指尖到髮絲都仿佛過了電,酥酥麻麻,難以形容。
心裡某個隱秘的角落竟然暗自鬆了口氣。
他拿著冰淇淋爬上了床,問我:「吃一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