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玫瑰後續章節

2025-01-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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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蹲在我身前。

他仰著頭,摸了摸我的腦袋。

「抱歉啊。」

「這次沒能保護你。」

就這一句話。

足夠我積攢好久的委屈,不甘,悲憤,噴涌而出。

我忽然在醫院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大哭。

摟著他的脖子,我說,周川,我又遇到李漾了。

你有可能不知道李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就是惡魔。

他又要把我拉進地獄裡了。

13

我以為一切會暫告一段落,

可是沒有人給我喘息的機會。

第二天,李漾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而且是拿我未婚夫的手機打來的。

聽到電話那頭並不是周川往日溫柔安和的聲線。

而是李漾低沉又帶著戲謔的嘲弄,

我大概就能猜到。

周川跑去找李漾了。

至於結果……

電話那頭的人聲線輕挑。

「林馨,你好歹找個聰明點的男朋友吧。」

「闖進我公司要打人呢。」

「現在是法治社會,可不能這樣,嗯?」

這個口口聲聲說法制社會的男人,昨天還帶著人砸亂了我的訂婚現場。

我捏緊了話筒,一遍遍告訴自己冷靜。

「你到底想怎麼樣,李漾?」

他輕輕嗯了聲,似乎很享受我叫他的名字。

然後,笑著說:

「你來我公司吧。」

14

這個矗立在城市 CBD 中心的建築,就是李漾公司的總部。

它再一次提醒我,其實階層早就存在了。

比如年少時我拼死拼活地考試才能上的學校,李漾這樣的富家子弟輕輕鬆鬆就能上。

比如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他好似都能隨隨便便掌控我的行動。

他辦公室的那道巨大落地窗,可以一覽無餘整個城市的街景。

不過此時,風景不太好。

我看見周川被兩個人壓著,摁在辦公桌前。

李漾好整以暇地坐在老闆椅上,笑著望我。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誒呀,你再晚點來,我就準備報警了呢。」

報警?

「你怎麼有臉說出報警的?」

我死死地盯著他。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也太過搞笑了。

目無王法,囂張至極的人是他不是嗎?

可是他無所謂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領帶。

然後當著我的面,將我未婚夫的腦袋,狠狠地摁在辦公桌上。

蹂躪了一下。

他卻笑得輕挑。

「林馨,我教你第一件事吧。」

「弱者沒有為自己伸張正義的資格,你知道嗎?」

周川口中漏出一聲嗚咽。

看得我心顫了一下。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直接撲了過去,

周川明顯很難受,身體被人制住不能動,而李漾的手已經用力到青筋暴起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漾!!」

「有什麼你就衝著我來,行不行?」

「誒。」

男人鬆開了一直鉗制周川的手。

將腕上的手錶取下來。

走到我身前。

「原來你想讓我當著你未婚夫的面,朝你干點什麼啊?」

「……」

一句話,幾乎讓我們身後的周川崩潰了。

其實我也快崩潰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經離那個噩夢很遠了。

他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道:

「放過我,好不好……」

「不好。」

我聽見他的聲音。

溫柔而嘲弄。

「林馨啊。」

他垂著眼,指骨漫不經心地蹭著我領口的邊。

「不抗爭的話。」

「你會被我玩死的。」

15

「星星,我們快點結婚吧。」

回去的路上,周川突然抬頭,這麼朝我說。

其實,直到走出李漾公司的大門,我還是恍惚的。

我只知道周川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一直緊緊抓著。

我的未婚夫,他身上傷新舊交疊,看我的眼睛卻依然明亮。

「我身上佩戴了錄音設備。」

「他大概真把我當傻子了,沒搜我的身。」

一個小型儀器被遞到了我面前。

其實周川並不是很愣的人,他能無緣無故跑去找李漾。

我就知道他打的是別的主意。

剛剛有一部分錄音,確實能作為李漾尋釁滋事的證據。

可我下意識地搖頭。

「報警沒用的,李漾才被關在警局多久?一個晚上有沒有?」

而且偷偷錄音的文件,並不具備法律效應。

「我知道,但至少保留了,以後應該會有作用吧?」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說回剛剛的話,星星。」

「我們……快點結婚吧。」

我盯著他嘴角蹭破的那點皮。

周川在我的面前,總是笑著的。

可是,我卻在那裡窺見了悲傷。

他說:

「星星,我總感覺。」

「他真要把你搶走了。」

16

我和周川的證還沒有領。

本來是準備挑在我倆相遇的那天領的。

可現如今,卻來不及了。

周川的不安令我覺得愧疚,

可是他從沒有將這樣的負面情緒施加在我身上過。

他總是,清醒,溫柔,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

之後的那些天,

李漾又徹底消失不見了。

民政局周一上班,過了周末後,我和周川就去領證了。

我被周川拉著手,其實我想過無數次和他領證的場景,

卻獨沒有想過會這麼……倉皇。

民政局是九點開門,我和周川八點半就在門口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日子特別好。

在民政局門口的小情侶很多。

突然間,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呼救。

「有……有醫生嗎?」

「我,我老婆好像不行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周川已經抽身過去。

他本科是學醫的,也是醫生世家,在這方面幾乎形成了天然的職業敏感。

我也準備跟過去看,就在這時,口袋裡的電話響了。

來電的是我老弟。

我弟是我爸媽在我高中時要的二胎,這小子平時最粘我,不過他這時不應該在上課嗎,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的?

我想也沒想就接了。

「喂,林子皓,你不上課幹嘛呢?」

「是不是又偷玩手機撥到我電話上了啊?」

「……」

過了好久,那邊都沒有回話。

然後,我聽見一聲狹促的笑。

一瞬間就把我拉進無底的深淵。

那場噩夢的主角,那段黑暗的禍首。

他又來找我了。

17

「李漾?!」

「你怎麼有我弟的手機,你把我弟弟怎麼了?」

我捏緊了電話,連嗓音都在發顫。

可電話那頭的人,答得漫不經心。

「你弟沒什麼,只是……被我稍微牽制住了點罷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搞你那土匪的一套了!!」

我再也忍不住,朝著電話怒吼。

餘光瞥見我的未婚夫正被圍在人潮里,對那名孕婦實施急救。

「林馨,誰讓你不乖乖聽話呢。」

「我不想讓你跟那個人結婚。」

他不想。

他不想,所以他就綁了我弟,來威脅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他。

「嗯,你朝街對面看。」

我順著他的引導,望向街的對面,離我們不遠的那個路口處,停著一輛路虎。

李漾就靠在黑色的車門上,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我們拿著電話隔著街對視。

他的嗓音淡淡。

「爬過來,我就放了你弟弟。」

我被哽住了,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要求,於是下意識地反問。

「你說什麼?」

街對面的那個人,手插在口袋裡,笑聲溫柔。

「我說。」

「爬過來。」

「穿過馬路,爬到,我這來。」

18

「你瘋了。」

我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三個字。

他卻毫不意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嘖。」

「我教你第二件事情吧,林馨。」

「永遠要在自己能選擇的時候,做出選擇。」

說完這句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而不知何時,我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仔細想想,周一的民政局門口,真的會有這麼多人嗎?

我反應過來處處都透露著不對勁時。

胳膊已經猛地被人抓住了。

我想大聲呼叫,與此同時,孕婦的呼喊蓋住了我的聲音。

一時間人群亂做一團,報 120 的有,喊人的有。

遠方救護車的鈴聲也愈來愈近。

對孕婦實施急救的周川,聽見我的呼喊下意識地轉頭,就只瞥見我被人拽著往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裡拖。

可是他手裡還有另一條生命,他無暇分心了。

不少路人圍了上來。

我大聲地呼救,可是,他們只是看著我。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圍觀呢?

直到,我的腰間勾上一隻手。

李漾笑得文質彬彬,明明神色溫柔,拽著我腰的力道卻不容拒絕。

「不好意思,我的妻子既往有精神病史。」

「她發病時就是這樣,會把我認成想要擄走她的壞人。」

「各位,可以讓一個道給我嗎,我現在需要帶她去附近的醫院緊急治療。」

「不是的,不是的,他真的是綁匪!!」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可是很明顯,我的掙扎與李漾的從容鎮定,卻像是印證了他的話一般。

直到我被他拖上黑色的麵包車。

都沒有人上前。

援助我。

19

車窗拉起的那一瞬間,就如同把一切隔絕在外。

我幾乎拼了命般想撕碎面前的男人。

可是,力量懸殊間,被他輕易制住。

「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漾,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跟你有仇嗎?!我殺了你全家嗎我是???」

我幾乎口不擇言,這幾天連續的精神衝擊,令我心中拉起的那根弦快崩壞了。

卻聽他輕飄飄地說。

「現如今這樣的局面。」

「……全都是你自己一步步造成的啊,林馨。」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聽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林馨,剛剛我把你帶上車子時,你至少有兩次機會可以逃走。」

「社會學上有一個效應叫作責任擴散。」

「你剛剛的求救之所以沒有人施以援手,就是因為你沒有把責任精確到具體的一個人身上。」

「比如,你要是說:『邊上那個穿灰色衣服戴帽子的大哥,救救我』。」

「『夾著公文包戴眼鏡的姐姐可以幫我報警嗎』。」

「你猜,他們施以援手的機率會不會更大呢?」

「你知道嗎?個體聚集成群體時,群體就會變得越來越蠢。」

他垂著眼,漫不經心地給我將略有散亂的劉海整理好。

「你還有第二種逃跑的方式。」

「就是將周圍圍觀群眾的隨機一項財務損壞。」

「比如,把他們的手機砸掉,比如,搶走他們身上有價值的物品。」

「自身利益受損的情況下,他們就有了不得不將你解救出的理由。」

「哪怕,是為了向你問責。」

「……」

李漾的話語冰涼,我不懂,處在怎麼樣的精神狀況下,他會教我這些。

我渾身顫抖,卻唯獨記住了他那一句話:

你本有機會逃走的。

你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

「哦,對了。」

他的語氣很快轉為雀躍,笑著朝我說:

「其實,一開始你如果乖乖朝我爬過來,一切都不會發生啊。」

「你的弟弟,也不會有事了。」

他朝我遞過來一個平板電腦。

那裡有一段視頻,令我接下來,理智盡失。

20

只有五分鐘的錄像里。

我弟的手掌,被狠狠向後彎折了一下。

「你瘋了吧!!!」

「他要中考了!!他是個學生!!」

「他是個小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一個小孩,你……」

我抱著那塊平板,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而他呢,語氣甚至有些安撫我。

「我知道他是個學生,所以我折的是他的左手。」

這是左手右手的問題嗎?

我盯著視頻里的畫面,感覺心臟像被人猛地拽掉。

而我耳旁人的話,恰如同惡魔的低語。

「林馨,我說過的吧。」

「永遠要在自己能選擇的時候,做出選擇。」

「就因為你的猶豫不決,我才會讓我手下的人做出這樣的事啊。」

「一切都是因為你。」

一切都是因為你。

那句話,在那天,被李漾以一種近乎殘忍橫蠻的方式釘在了我的心臟里。

一切都是因為你,林馨。

你太無能了。

21

「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想讓自己雙眼聚焦,聚焦到對面人的身上。

可我做不到,我看他一片模糊。

他湊到我身前,那深黑的眼瞳,多了層如同噩夢的含義。

他說。

「林馨,你知道嗎,再見到你,我很興奮。」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只有你給過我這樣的感覺。」

「你好像不管被我怎麼折磨,都會站起來的。」

「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還是這樣,永遠都不服輸。」

「我更喜歡你了。」

喜歡?

他話語裡的喜歡,好像跟我認知里的,不一樣。

我晦澀地轉動自己的眼球,

問他。

「你把我弟弟怎麼了?」

他笑了,一如既往的溫柔。

「哦,他。」

「你放心,我送他去了最好的醫院,醫生我熟悉,醫藥費幫你們墊過了。」

「你爸媽卡里多了五十萬。」

「……」

「至於你那個男朋友……」

「他似乎在滿城找你,不過很快他就會發現怎麼也找不到你的。」

「而且,我給他安排了很多學術研討會。」

「他馬上,連找你的時間都會沒有。」

「……」

我驀地笑了聲。

原來過了這麼久,李漾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這樣。

以前為了欺負我,砸掉了我爸的烤紅薯攤。

第二天放了滿滿一背包的現金放在原來的攤位上。

在我的眉骨用美工刀划下那道傷口後。

轉頭在我的桌子裡塞上各個品牌頂配的創傷修復膏。

他好像就覺得,有補償就可以的。

他好像就覺得,有補償他就沒做過壞事了。

他這樣的做法,就是傲慢到把自己當作了神明。

隨意地批判和玩弄別人。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錯過。

22

「哥,你帶這樣的的女人回家,不覺得掉價嗎?」

我被關在李漾住所的第三天。

他妹妹回來了。

除了李漾妹妹這個身份。

李紫榭還有個更為大眾所熟知的職業——

她是知名偶像團體 xe-pa 的當紅小花旦。

在電視上一向溫婉可愛大方的她,朝我狠狠地犯了個白眼。

「我覺得你就是閒的,哥。」

「這麼多年忘不了一個當初被你踩在腳底下的玩物。」

……

當初李紫榭聯合班裡幾個富家小姐,在班裡設置了一套嚴格的等級制度。

她們那個小團體,便是被所有人高高捧在上層的那一等。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我看見她們把班裡最胖最黑最不起眼的女生圍住。

逼著她脫掉自己的衣服,邊拍照,還邊要喊她「黑豬」。

那天我衝出去了。

我護在了那名女生的身前。

也是在那天,我徹底走進了那個小團體的視線里。

站在主位的李紫榭抱著臂,仰頭看我,

「喲,既然你這麼有勇氣當『好人』。」

「那以後,就由你代替她吧。」

我的噩夢,從此開始了。

……

想到這些痛苦的回憶。

我想也沒想,端起桌上僅有的茶壺,朝面前女人精緻的妝容上潑了上去。

或許是這幾天,我的精神狀態一直緊繃著。

我也有些無所顧忌。

李紫榭很明顯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過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

一時間,女人高分貝的叫喊充斥了整個房間。

「賤人!!!」

「你乾了什麼?你乾了什麼?」

「你怎麼有膽子對我做這些的???!」

這個發怒的模樣。

好像和鏡頭裡朝著觀眾做可愛表情的女孩大相逕庭。

我趁她還是口頭上的辱罵,又抬手抽了她一巴掌。

這一下,直接把她打應激了。

她上來就要扯我的頭髮,高分貝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我當然也沒讓著她。

我倆幾乎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李漾呢。

他抱著臂,氣定神閒地在一旁看著。

……

直到李紫榭發現自己有點打不過我,

她惱怒地抓了把自己的頭髮。

「哥,你就在一旁看著是吧??!!」

「你趕緊讓這個女人滾!!讓她滾,讓她生不如死!!!」

「我不要再看見這個女人!!我不要!!」

……

半晌,李漾笑出了聲。

「打不過就要找哥哥了?不好意思,這次我會當一名公平公正的裁判。」

這句話,無異於再次點燃李紫榭的怒火。

她惡狠狠地看著我。

「要不是明天老娘還要錄節目,老娘把你半邊臉撕下來。」

直到她踩著高跟離開這個房間。

我一直死死抿著唇。

我也很疼啊。

可是,我不會再示弱了。

林馨。

我不斷告訴自己。

別做一個沒用的人。

23

「嘶,哇,我妹下手也太狠了。」

「給你頭皮扯掉了一塊?」

李漾慢悠悠地拿出醫療箱給我處理傷口,

看他那樣子。

分明是好戲還沒有看過癮。

「這不像你啊,你是會動不動就動手打架的人嗎?」

他饒有興致地問著我。

我抬眼,安安靜靜地望著他。

「李漾,打了你妹後,你妹應該恨死我了吧?」

「她接下來肯定死纏爛打地要你把我交給她處置。」

「那麼,李漾,你到底是放我走,還是不放我走呢?」

他愣了一兩秒,然後就笑了。

「你學會了。」

是的。

被脅迫時,通過損害他人的利益來將問責強加到自己身上,從而達成解救自己的目的。

李紫榭肯定不願意自己的哥哥站在我這邊的。

她肯定,會換著法子要求李漾把我交給她。

以李紫榭那橫蠻的性子。

李漾如果不想放我走,那她絕對會發瘋。

甚至……還會加大他們兄妹間的裂隙。

不過,我這一切,都在賭一點……

李漾不會真的把我送到他妹手上,至少在玩膩我之前還不會。

男人垂著眼看我,然後慢慢,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幾乎直不起腰,有點瘋。

連聲音,都在顫。

「哈,哈哈,你知道嗎,林馨,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了。」

「對,就是這樣反抗。」

「這讓我想起來上學時,你惹毛我了,我讓你眼睜睜看著你最好的朋友被我兄弟玷污。」

「那次,你拿藏在袖子裡的美工刀劃破了我的臉。」

「唉,怎麼辦,你那樣奮力掙扎的樣子。

「我真是,太愛了……」

「……」

我看著面前的人。

指甲卻幾乎掐進了掌心的肉里。

就像貓捉老鼠一樣嗎。

非要把獵物玩弄得奄奄一息。

獵物孤注一擲的逃跑,卻成了取悅他自己的養料。

好啊。

既然這樣。

我死死地盯著他。

李漾。

我會把你這高高在上的偽神拉下神壇的。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在泥地的髒水中。

好好看看自己鄙陋的樣貌。

24

「林馨,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平淡的日子過了幾天,

他似乎又想到了折磨我的法子。

他打開關著我房間的門,略有興致地朝我說:

「收拾好跟我出門吧。」

「……」

我抓著衣服,安安靜靜地望著他。

「我弟出院了嗎?」

他笑地安撫。

「你弟沒事,已經出院了。」

「……」

我垂下了眼,跟在他的身後。

此時一味地抗爭是沒有作用的。

與其無腦掙扎,我不如為接下來走的每一步做打算。

比如。

表面上我對他的態度可以軟化。

這樣他對我的戒備不再那麼高,我就有機會獲得和外界取得聯繫的渠道。

比如現在。

我被他帶到了車上,往鬧市區開,最後,跟著人上到了似乎是家茶館的頂樓。

我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

他對我乾的事情總不能是好事。

我必須打十二分的精神應付。

25

「林馨,你下毒的方式很獨特。」

「拿蘋果核里的氫氰酸朝我下毒,是嗎?」

他這麼說出口時,我的心確實涼了半截。

李漾一日三餐都正常朝我供應,甚至還有水果。

我想過怎麼不留痕跡地報復他。

思來想去,能利用的,就只有這種東西了。

聽起來很荒唐,但蘋果核中的氫氰酸收集起來確實對人體危害巨大。

只是……

我甚至連積少成多的機會都沒有。

站在我身後的人輕笑了一聲。

他抬手,慢慢拉開我們之前的窗簾。

從那裡的窗戶那,可以一覽無餘整個景色。

我聽見他說。

「你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

「我怎麼能不給你回禮呢?林馨。」

於是我順著目光朝樓下看去。

我看見。

一個跟我長得有七八分像的女孩子。

牽著我未婚夫周川的手,

走進了茶樓。

26

「她和你很像,對吧?」

我身後的人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我的頭髮。

「事實上,找這麼一個和你相像的女孩,費了我不少功夫。」

「你未婚夫這幾天一直沉浸在失去你的悲痛中呢。」

「他怎麼也找不到你,過得比此前頹廢許多,然後,就在他最焦躁無助的時候——」

「這個和你長得如此像的女孩子出現了。」

「你猜。」

「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呢?」

猜。

樓下那兩個人連手都牽上了。

還有什麼是需要我猜的呢。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冷靜,別被情緒左右,不要失態。

可是很明顯,那一波波上涌的情緒簡直哽在了我的喉嚨。

令我無法呼吸。

李漾要做的事。

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和他人相愛嗎?

不。

不完全是。

他是在告訴我。

他能做到,讓我被另一個人完全代替。

今天,這個女孩能讓我的未婚夫敞開心扉。

明天,她就能被帶進家裡,被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所接受……

到最後,徹底。

將我取代。

時間問題而已

到那時候,我就是被抹殺的存在。

「就算你的未婚夫之前說的有多愛你,可是,他好像已經開始把對你的感情轉移到你的替身身上了。」

「林馨,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多可愛嗎?」

我和他一起盯著玻璃中,我倆的倒影。

他微微低頭,在我耳邊嘲諷地說道。

溫熱的氣息就打在我的耳邊。

我打了個寒顫,狠狠地推開了他。

卻聽見他,毫不在意地喃喃自語。

「你不知道……」

「你越推開我,我越想抓住你嗎?」

27

李漾這個男人就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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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那個東西超脫出他的掌控,他又會狠命地將他拉回來。

對付他這樣的人,說不定,只要順從他就好了。

只要朝他服軟,只要聽他的話,沒多久,他就會自己玩膩的。

可是我……做不到。

朝他這種人低頭,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我想如果我會服軟,中學時我早就服了。

高中時那段日子之所以對我恍如噩夢,其實也不單單是因為李漾那伙人的逼迫和加害。

而是……

我閉上了眼睛。

最深埋在心底的回憶,是連想都不願意想的程度。

……

自那之後,李漾就時不時向我彙報我未婚夫的最新狀況。

什麼,我未婚夫最近又和那個女孩約會。

我未婚夫帶那個女孩去了我們以前最常去的餐廳。

我未婚夫朝那個女孩笑了,我未婚夫為那個女孩打開了車門,我未婚夫徹底將那個女孩當成了我……

他期盼在我的臉上見到任意一絲,難受,不甘,落寞的表情。

可當我真的對李漾說:

「你放過我未婚夫。」

「也放過那個和我相像的女孩,好不好?」

他又惱火了。

他掐著我的下巴,嗤笑著朝我說。

「他已經不是你未婚夫了,你知道嗎?」

「他已經把你忘了。」

「……」

「李漾,你不覺得你腦子有問題嗎?」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我只是實事求是地問他。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又觸動了他的哪片逆鱗。

他猛地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到床上。

略有些粗暴地扯開自己的領帶,

啞著聲朝我說。

「我想要什麼?」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我甚至來不及閃避,襯衫的第三顆扣子就快被他扯下來。

我下意識地掙扎。

「你放開我!!放開我!!李漾!!」

他接下來要幹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我朝床頭櫃那盞檯燈摸索,可就在我和他拉扯時。

他突然停住了。

「呵。」

我聽見他冷笑了一聲,然後站起來,離開,將我關進了房間裡。

……

我抹了把臉,才發現,原來剛剛。

慌亂與情急中,我居然分泌出了淚水。

因為我哭了,所以就不對我下手了。

李漾。

你真的是該死的偽善啊。

28

自那以後李漾再沒有來過。

可是卻有另外一個人來找我了。

其實,我知道她總會來的,只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麼快。

那是凌晨四點。

我直接在睡夢被人拖下了床。

那人捂住我的口鼻,我發不出聲來,掙扎間,模模糊糊感受到拖我的人是個壯年男子。

捂住我口鼻的布大概灌了迷藥,我很快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被一桶冰水澆醒的。

……

我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只捕捉到一雙精緻的皮靴。

也是,能這樣大搖大擺闖進李漾房子的還有誰。

李紫榭橫蠻的聲線在我耳邊響起。

「你知道躲過我哥的耳目把你抓走,有多麻煩嗎?」

「……」

我咳了聲,抬頭,死死地盯著她。

「傻 X。」

這句話剛罵出來,就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在叫囂什麼啊,賤人。」

她朝我大罵。

我半邊臉火辣辣地疼,卻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李紫榭,你相信嗎?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你會跪在地上求我,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

她明顯被我這句話逗笑了,

「哈?」

「你在說什麼啊?贖罪?朝你?」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她捏住我的下巴,滿不在乎地拿鑲滿鑽的指甲刮過我的臉頰。

「不過,要說後悔,你會先後悔的,林馨。」

「誰讓你勾引我哥呢?」

勾引?

我好像從沒有對李漾做過任何「使用情色引人上鉤使之聽任擺布」的事情。

卻聽見李紫榭在說:

「你知道嗎,在你之前我哥養的那個女人,跟你七八分像。」

「現在,她被用來勾引你未婚夫了。」

「見到那個女人時我就知道,你對我哥來說不一樣。」

「高中時你跟我哥到底發生過多少事?」

「呵,林馨,你讓我哥念念不忘了七八年啊。」

「媽的,把你搞到手後,他卻碰都不敢碰你。」

「我都不知道,在你面前,我哥也有這麼純愛的一面吶?」

「……」

她放開了捏著我臉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笑得諷刺。

「不過我哥捨不得碰你,也好。」

「你這幅身體,先讓我幾個好朋友『嘗嘗』吧。」

她說著,從門外走進來幾個彪形大漢。

「林馨,你就是個永遠被我踩在腳底下的賤人。」

「高中時你多怕我們,你忘了?」

「我幫你好好回憶一下吧。」

那幾個人上來就扯我的衣服,而李紫榭端了個手機,在一旁不停地拍著。

我雙手雙腳被捆住,掙扎了也沒用。

我只是抬頭,定定地看著她。

「我從沒有怕過你們。」

「什麼?」

她明顯沒懂我話里的意思。

我固執地重複著。

「我並不是因為你們朝我施暴,我才害怕那段回憶的。」

而是……

他們好像快把我衣服扯光了。

閃光燈刺眼。

卻無可避免地,將我拉扯進那個夏天。

29

高中時,我跟李漾在一起過。

對,在一起,男女朋友的關係。

他偽裝得多好啊。

溫柔,善良。

他像是把自己深深包裹的華美的繭。

只是後來,他親手在我面前撕開了自己的偽裝。

她妹妹霸凌同班同學,我擋在了那個同學的面前。

李紫榭就開始記恨我。

她拚命地在李漾的面前說我的壞話。

那時候的我還傻兮兮地跟李漾說,阿漾,你得管管你妹妹,她總是欺負同班同學。

他低頭凝望了我半晌,然後說,

「林馨,這不叫『欺負』。」

「這只是跟同學的正常玩鬧。」

哪有玩鬧是要扒掉同學的衣服帶去廁所拍照的?

那是我最後一次叫他阿漾。

因為從那之後,我就明白了,他跟他妹妹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李紫榭欺負同學。

直到李紫榭的霸凌重心開始轉移到我身上。

李漾呢,作為我的男朋友,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妹妹帶頭孤立我。

後來我跟他提分手,他卻不同意。

李漾對我的折磨,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他乾脆撕掉了偽裝。

我不願意跟他一起走,他就叫小混混砸掉我爸的攤子。

我忽視他說的話,他就拿洗不掉的油性記號筆在我身上寫字。

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把我在學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父母。

這簡直狠狠拿捏住我的軟肋。

我爸是賣烤紅薯的,媽媽是做服裝批發生意的。

爸爸總是為生計奔波,媽媽每天都要值班很晚才睡覺。

我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女兒。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學校里過的並不好。

讓他們難過,讓他們傷心,讓他們工作的同時還要為我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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