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昭昭後續章節

楚雲瀾真的要換掉我嗎？

我抬頭望著他優越的下顎線。

楚雲瀾為我斟酒時，我也曾在這個角度看過他。

「謝謝各位同學的好意，不用了。」

「我還是更喜歡舊人。」

舊人？

周瑤再次嬌羞一笑，周圍同學都是一臉嗑到了的表情。

我躲進臂彎里，酸澀的情緒一點一點上涌。

突然書頁向下塌了塌。

我探出腦袋，一隻細長白皙的手落在我的眼前。

楚雲瀾輕點我的書本。

彎下腰在我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畫得不錯。」

聲音很癢，我的臉不受控制地爆紅。

06

這課沒法上……

下課我去辦公室取作業。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周瑤在裡面。

我背過身，貼牆站在外面等。

一邊心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一邊又抓心撓肝地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腦子裡天人交戰，站得有些過分筆直。

路過的同學竊竊私語，還以為我在罰站。

不能怪我偷聽啊，屋裡兩個人好像在吵架。

聲音越來越大。

我偷偷探了半個腦袋出去。

周瑤帶著哭腔控訴：

「楚雲瀾，我是有苦衷的，但我已經不愛你了，你以後不要再搞這些……」

啊這，如果是拒絕為啥還說苦衷啊？

倒是讓人更心疼了。

楚雲瀾隨手翻動作業本，目光就沒落在過周瑤身上。

沉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周瑤抽泣得快接不上氣的時候，他抬頭對上我的眼睛。

「還不快進來？」

我眼觀鼻，鼻觀心，灰溜溜踱進辦公室。

周瑤看見我，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我伸手接作業，楚雲瀾卻故意手一偏，我接了個寂寞。

他看了看我，對著周瑤說：

「我理解你的苦衷。」

「我從沒愛過你，以前是聯姻關係，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我來這裡，包括做的任何事，都不是為了你。」

楚雲瀾的嗓音本來就是有些冷的。

陳述事實，也給人一種壓迫感。

周瑤聞言，踉蹌幾步。

「想不到你竟恨我到如此地步！」

說著她紅著眼，捂嘴奪門而出。

這也叫恨？

你是沒見過他恨我的樣子。

按理來說楚雲瀾恨不得我去死才對。

怎麼從見面到現在，他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難道他只是恰好跟遊戲里的角色同名同臉……

這種機率太低了吧？

我的頭被作業本敲了一下。

「想什麼呢？」

07

楚雲瀾彎腰，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清澈眸子，直視我。

漂亮到讓人心悸。

「沒、沒什麼。」

我接過作業。

「老師，還有什麼事兒嗎？沒事兒我先回去了哈。」

我抱著作業開溜。

「叮鈴鈴——」

午休鈴聲響起。

楚雲瀾抬起手腕，垂眸看了眼手上價值不菲的腕錶。

「沒事，我剛好也要去吃飯，第一次來這所學校還不太熟悉，麻煩昭昭同學帶下路。」

怎麼有人能把請求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讓人無法拒絕的啊？

我跟楚雲瀾肩並肩走在走廊。

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遊戲里的楚雲瀾。

我小心翼翼又心事重重。

不敢開口了。

「你怕我？」

我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廢話，我當然怕啊。

想到自己對遊戲里的楚雲瀾做過什麼，我就心痛。

想到他刺我的那一劍，心就更痛了。

楚雲瀾笑笑。

「那就不要這麼拘謹，抱著作業我都感覺到你順拐了。」

有這麼明顯嗎？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試探：

「楚老師……」

「嗯？」

「那個，就是，你相不相信穿越啊？比如穿越到古代，穿越到未來，又或者穿越進遊戲這種？」

「我……」

「啊！」還沒聽到楚雲瀾的回答，我踩上自己散開的鞋帶。

被絆倒了！

好在楚雲瀾反應迅速，一把攬住我的腰。

溫熱的手感，透過輕薄的布料一層層傳遞。

我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靠牆站好。

「謝謝」兩個字說出口，才發覺語氣好似在撒嬌。

我看到楚雲瀾的喉結滾動了下。

為了緩解尷尬，我輕咳兩聲，把嗓子咳粗。

用張飛對關羽的口吻說：「謝謝老師！」

08

「撲哧——」

楚雲瀾掩嘴輕笑，像極我們在皇宮時的模樣。

我一愣神，他自然蹲下幫我繫鞋帶。

「老師老師！這可使不得！」

我往後縮腳，身後是牆，根本無路可退。

楚雲瀾扯住我的腳腕：

「別亂動。」

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腳腕，爬到心上。

「老師，我可以自己來。」

楚雲瀾笑了：「你不是還抱著作業？」

我是抱著作業沒錯。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可以先把作業放地上？

楚雲瀾系得認真，我看著他頭頂細軟的短髮出神。

「好了。」

他起身。

「謝謝……」

氣氛莫名曖昧，我道謝的聲音小八度。

「你的腳腕很漂亮。」

我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楚雲瀾在我的榻上也曾說過一樣的話。

因著對他的獨寵，我們在寢宮廝磨數日。

他早對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了如指掌，更知道哪裡敏感。

我拉住他的衣角。

「你剛剛的回答是什麼？」

楚雲瀾反應了一會兒：

「我信，畢竟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可能真的有人穿越，說不定就在我們身邊呢。」

我咽了咽口水，進一步確認：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楚雲瀾眸色漸深，望著我的眼睛。

突然，他笑得陽光。

「昭昭同學，你這算是搭訕嗎？」

「哈哈哈……」我乾笑幾聲，「怎麼會呢！」

原來他真的不是我的楚雲瀾啊。

失落之餘，又有一絲慶幸。

「楚老師，食堂到了，我還有點事，先不吃了，祝您用餐愉快~」

那天下午，我在校園的許願池旁坐了很久，很久。

09

我突然就明白了白月光的殺傷力。

看著楚雲瀾的那張臉，聽著他的聲音。

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甜蜜的懲罰。

我不敢靠近，卻拼盡全力對他好。

真心地盼望他能過得開心。

哪怕不是因為我。

楚雲瀾也十分正人君子，發乎情止乎禮。

除了幫我繫鞋帶那次，我們就是普通代課老師跟課代表的關係。

我喜歡他叫我「昭昭同學」。

尤其是前兩個字，像在皇宮時，他軟軟喚我閨名。

可惜楚雲瀾是傳統文化選修課老師，每周也只上一節課。

見面的機會屬實不算多。

直到校園文化祭，社團要出個宣傳片。

社團主席陳陽甩群里一個視頻。

視頻里精瘦帥氣的男生半身寫滿經文，畫面一轉，已是悲憫眾生的佛像。

「嘶哈嘶哈！」

「陳主席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這小鮮肉我沖了！」

「這轉場這設計，絕！帥哥的聯繫方式留一下靴靴~」

死寂的群聊一秒煥發生機。

陳陽發了個無語的表情：

「你們能不能正經點？我的意思是宣傳片的拍攝主題定這個，經文換成毛筆字……」

「我沒意見！」

「我同意！」

「臣附議！就是帥哥一定要夠帥啊，只要夠帥，咱們的宣傳就成功一半！」

社團活動就是這樣，聊著聊著話題開始跑偏。

從校草聊到校霸再聊到學神，最後誰也不服誰搞了個投票。

我點開投票連結，居然還有楚雲瀾的名字。

害怕楚雲瀾輸得太離譜，我偷偷給他投了一票。

結果出來，楚雲瀾票數是第二名校霸的兩倍！

是我多慮了……

「想不到大家眼光都蠻不錯的嘛，我也覺得楚雲瀾更有古風韻味！」

「昭昭你是他課代表吧？就由你去請楚老師出山吧~」

……

10

不敢當面問，我決定發微信。

查找聯繫人時，才驚覺沒加他好友……

無奈只能去大群里找。

字符刪刪減減，最後還是選擇了官方的打招呼方式：

「楚老師您好，我是燕昭昭。」

想不到對面秒通過好友驗證：

「？」

我一激動直接打字過去：

「方便脫一下衣服嗎？」

救命，我在說什麼？趕緊撤回。

下一秒卻看見楚雲瀾的回覆：「去哪？」

「階梯教室。」

「玩得還挺花。」

「……」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楚老師，是不是誤會了？

當楚雲瀾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一頭濕發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同學們興奮的淚水，從嘴角流下。

默默給我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啊昭昭，連洗頭都交代了！」

「老色批審美，還是得看昭昭！」

楚雲瀾勾勾嘴角，眼神落在我身上就沒移開過。

看得我頭皮發麻。

「楚老師換下衣服吧~」

道具組的同學端著衣服，在楚雲瀾身邊站著。

楚雲瀾卻不為所動。

氣氛尷尬。

良久，他終於指了指我：

「我要她給我穿。」

「哈哈，楚老師面對不熟悉的人比較害羞，還是我來吧。」

更衣室，我低著頭幫楚雲瀾整理衣服。

為符合主題，準備的是漢服。

但需要拉下一半，露出上半身，寫毛筆字。

空間狹小，他的呼吸好像化作羽毛，一片一片落在我的後頸。

「這就是你說的脫一下衣服？」

我點點頭，卻突然被他抬起下巴。

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

「楚……楚老師？」

「昭昭，你們換完了嗎？」

11

聽見催促，楚雲瀾這才放下手，長腿一邁走出更衣室。

「我去，這也太帥了吧？」

「嘖嘖嘖，楚老師真是極品。」

「咱們這次的宣傳片不火爆全網，我就去泰國變性！」

聽著大家的恭維，我連連扇風。

企圖降低臉上的燥熱。

「謝謝楚老師來捧場，大家辛苦了，我買了星巴克，來降降暑~」

陳陽拎著兩大包飲料過來。

單獨拿了一杯星冰樂給我：「昭昭，給。」

「知道你不喜歡喝苦的，特意給你買的。」

「嘖嘖嘖，老大我也不喜歡喝苦的！」

「我也是我也是！」

陳陽白了起鬨的社團成員一眼：「去你們的！」

八卦又曖昧的目光，在我跟陳陽兩人中間流轉。

陳陽喜歡我，算是公開的秘密。

但我很早就乾脆利落地拒絕過他。

陳陽是很好，性格開朗，模樣也是陽光大男孩。

表白牆上每天都有撈他的。

我也有試著去了解他，萬一喜歡上了呢？

存了他手機號後，偶然發現他在某個軟體上的發言。

「女的，什麼成分不用我說了吧兄弟們……」

一起吃飯時，他和他的兄弟們會對身材肥胖的女服務員，露出不友善的笑容。

送我回寢室的路上，我問他：

「你們剛剛那麼笑一個女生會不會不太禮貌？」

他愣了一下，撓撓頭。

「哎，男生嘛都這樣，我就是為了跟他們合群才笑的……」

後面他解釋了很多，我都沒聽進去。

我點點頭，不想再聽了。

「對了，社團主席競選你不會參加了吧？」

我停住回宿舍的腳步。

「嗯，會參加。」

12

陳陽露出一副上位者的表情。

看我好像在看小貓小狗，他笑了。

「行，還挺有志氣，你願意怎麼來就怎麼來。」

聽他的語氣，社團主席的位置志在必得。

一年來我為社團盡心盡力，社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我在負責。

競選 PPT，也做得十分精美紮實。

但結果依舊不出所料，陳陽當選。

就因為他是男生，因為他跟輔導員評委們喝了幾頓酒。

相比這些，我更討厭慶功宴上他喝醉酒說的話。

他說：「昭昭你一個女孩子，就適合當社團副主席，給我打打下手，也不用那麼勞累。」

他說：「昭昭什麼都好，好勝心再少一點，就更適合娶回家當老婆了！」

眾人都在恭維，我也舉杯微笑。

心裡卻噁心得想吐。

看著陳陽的樣子，我就能想到我爸。

明明學歷、外貌、情緒管理等等都不如我媽。

就因為是男人，在職場混得更開。

要求我媽犧牲個人發展，全力支持他，支撐起這個家。

到頭來輕飄飄來一句：「你們都是我養的。」

我爸和陳陽都是世俗意義上的好男人。

可依舊讓我感到厭惡。

我不想重複母親的人生，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找男朋友的原因。

所以我才玩了那款女帝遊戲。

想到自己在遊戲里的所作所為，我自責得很。

因為我發現當我是性別紅利的一方時，我似乎並沒有比他們做得更好。

或許權力使人迷失。

但尊重讓人成為人。

思緒飄遠，經歷了這一番，我看陳陽也不那麼討厭了。

伸手接過他遞給我的星冰樂。

我笑著說了聲：

「謝謝主席，有勞您費心，但下次讓我跟大家一樣就行~」

天氣確實熱，我低頭嘬了一口星冰樂。

巧克力味兒的。

涼意從舌尖滲透到後背……

我一回頭，對上楚雲瀾幽深的眼眸。

13

嘴裡的星冰樂頓時不甜了。

恰好社團的小夥伴拿我和陳陽開涮：

「昭昭，我們老大對你這麼好，你就從了嘛~」

「就是就是，要是有男生這麼體貼我，我早就答應了！」

陳陽也跟著犯賤，伸胳膊要攬住我的肩膀：

「要不要重新考慮下，跟我在一起？」

在楚雲瀾的眼神能刀人的前一秒，我縮起肩膀躲過陳陽的手。

從桌子上拿起一杯咖啡遞過去：

「楚老師，您喝咖啡。」

楚雲瀾瞥了一眼我的肩膀，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