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後續章節

2025-01-0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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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我還會不好意思,後來熟稔了,我就開始從他飯盒裡搶土豆吃,吃完了還要理直氣壯地提要求:「陳越,下周我還想吃土豆!」

好脾氣的陳越同學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又想不通,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吃土豆啊?

一直吃這個,不會膩嗎?

「當然不會了!」我撐著臉,認真地說,「我要是喜歡什麼,就會一直一直喜歡,永遠都不會膩!」

陳越就看著我笑,看起來特別傻。

他坐得離我沒有以前那麼遠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乾淨的眼。

拾荒是件很辛苦的事,陳越經常會忙得汗流浹背,渾身沾滿灰塵,但他不想髒兮兮地來和我吃飯,所以他總會趕在我下課前,換上乾淨的衣服。

真是奇怪的儀式感,但我很喜歡。

就像每次和他見面前,我都會拿上一顆檸檬糖,偷偷揣進他的口袋裡。

我以為這些糖都被陳越吃掉了,但變成阿飄後我才發現,我給他的檸檬糖他一顆沒吃,全被存了起來,裝在一個漂亮的玻璃罐里。

特別想我的時候,他就會打開那個玻璃罐,把裡面的糖倒出來數上好幾遍,然後又放回去。

他總是這樣。

明明是個很聰明的人,卻老是做些傻傻的事。

我永遠都會記得,少年時的陳越捧著飯盒,眼神小心翼翼,侷促又緊張地對我說:「一一,你吃我的吧。」

「飯盒我洗過好幾遍,不髒的!」

當時我心裡悶悶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後來看見陳越數糖我才明白。

原來這種悶悶的感覺,叫做心疼。

6.

放暑假後,陳越去了大排檔打工。

或許是明白了我永遠趕不上姐姐,爸爸已經不再要求我在跳舞這方面有所成績,但因為媽媽堅信要為跳舞的姐姐準備午餐,所以他仍然堅持送我去學跳舞。

一周兩次的舞蹈課,變成了一周四次,整個暑假我都在不停地往返於家和練舞室。

我和陳越仍舊一起吃午餐。

但由於大排檔中午開始營業,深夜兩三點才收攤,陳越的作息變得晝夜顛倒,我們的午餐,也成了他的早餐。

陳越守時,從不遲到。經常是我剛下課,他就已經拿著飯盒在樹下站著了。

暑假快要結束時,我告訴他,自己終於真心喜歡上了跳舞,在不用總想著要得第一的情況下,跳舞成了一件特別放鬆開心的事情。

說著,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我絮叨了半天,陳越認真聽著,眼睛亮得驚人,我回到他身邊坐下,歪著頭看他:「你呢?陳越,你好不好?」

陳越看著我,突然笑了:「我很好,一一,謝謝你的關心。」

「很好是多好?」我不太滿意他的回答,鼓了鼓臉,「論述題來了,這位同學,請把你的很好展開,具體地說一說!」

陳越被我逗笑,仔細想了想,開始答題。

他說大排檔離練舞室很近,可以和我一起吃午餐,他很開心。

又說老闆人很好,知道他家裡困難,告訴他開學後也可以去那裡幫忙,工資按小時算,讓他別再去拾荒了。

還說爺爺的身體硬朗很多,不用繼續吃藥了,他打算開學前帶爺爺去檢查一下。

陳越說了很多很多,我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突然發現他黑了好多,而當他起身離開,我發現就算自己已經站在了台階上,卻還是要仰著頭看他。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少年隱秘又飛速地成長著,輪廓慢慢被時光勾勒成大人的模樣。

生活的苦難沒有將陳越擊倒,反而使他更堅強,更勇敢,也更成熟。

這是好事。

我透過落地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就很高興,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陳越就應該是這樣,他就是很厲害。

旁邊一起練舞的同學看見我,打趣道:「又和你的小乞丐吃飯去啦?」

「他不是乞丐。」

我轉頭,認真地告訴她,「他拾荒,是為了養活自己。」

陳越才不是乞丐。

他無所不能。

7.

大排檔的老闆說話算數,開學後,他真的讓陳越去幫忙了,不僅管飯,時薪也開得很高。

因為這份收入,陳越輕鬆了很多,他終於不用再去拾荒了,也終於肯和我並排走了。

我知道陳越並不自卑,但在我面前,他總是把自己放得很低。以前送我回家時,他總是隔著一定距離跟在我身後,遠遠地看著我上了單元樓,才會離開。

他不在意別人叫他「乞丐」「撿破爛的」,但他不能接受別人把這兩個詞同我聯繫起來,他比我更愛惜我的羽毛。

少年一直在用屬於他的方式保護我,他希望我永遠都是湖中潔白的小天鵝。

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

所以我也想用我的方式告訴陳越,不論他拾荒抑或是刷盤子洗碗,我都會覺得他很厲害,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一點都不丟臉。

而有關他的一切,我都很樂意去了解。

所以我纏了陳越很久,非要讓他帶我去大排檔,他拿我沒辦法,只能答應了下來。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我見到了傳說中人很好的老闆。

老闆三十多歲了,肚子很大,但做菜很好吃。見到我,他看著陳越,笑得一臉曖昧:「喲,這位是?」

陳越悶聲道:「我朋友。」

老闆點點頭,「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打趣道:「明白,女朋友,是吧?」

「不是!」陳越耳尖泛起了紅,氣惱地瞪了一眼老闆,「都說了是朋友,她還小,你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老闆不置可否,背著手優哉游哉地去了後廚。

陳越把我帶到一張桌子前,拿帕子把桌面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桌面都反光了,他才堪堪停下。

「一一,你坐。」

陳越有些靦腆地看著我,他手裡拿著抹布,身上還拴著圍裙,看起來莫名地賢惠乖巧。因為身量高大的緣故,抹布和圍裙在他身上顯得特別小。

我憋著笑,從書包里拿出了作業。

陳越撓了撓頭,見我開始寫作業,他走到一旁,也開始做事。

下午吃飯的人不多,主要是做些準備工作。

陳越戴上橡膠手套,在大鐵盆前坐下,長臂一伸,開始刷盤子洗碗,他的動作麻利迅速,不一會兒就把一盆子的碗碟洗得乾乾淨淨。

眼看他又開始擇菜洗菜,我扔下寫了一半的卷子,蹦到他身邊。

陳越忙得大汗淋漓,抬頭看見我,他疑惑道:「是有哪道題不會嗎,一一?」

「不是。」

我在他身邊蹲下,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我來給你幫忙!」

陳越擇菜的手頓了一下。

他看向我,眼裡露出暖暖的笑意,溫柔又堅定地拒絕了我。

陳越說:「一一,你不應該做這些事。」

少年微笑時,左邊嘴角總會出現一個小小的梨渦,裡面盛滿了全世界的陽光和涼爽。他的五官日益俊朗,開始顯現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成熟穩重。

陳越他,長大的速度好快啊。

我明白他的固執,所以乖乖回到桌邊坐下,繼續做我的卷子。

我做一會兒題,看一會兒陳越。

感受到我的視線,陳越手裡的動作越來越慢,耳尖也越來越紅,最後他索性把小板凳挪了個地方,背對著我坐下。

「小氣鬼陳越!」

我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看看都不肯。」

陳越背影一僵,我趕忙心虛地低下頭,裝出認真讀題的樣子。

可惡,他的耳朵怎麼這麼靈啊!

8.

後來我成了大排檔的常客。

老闆經常讓陳越帶著我在那裡蹭飯,偶爾還會下廚,給我們做一道硬菜補身體。但大部分時間,我吃的東西都是陳越親手做的。

每次被老闆看見,他都會沒好氣地罵他是個小兔崽子:「……我這乾淨著呢,之前也沒見你吃壞肚子!」

這會兒陳越的耳朵又不靈了,他手下翻炒的動作不停,鐵鍋里冒出濃濃的香氣。

我被饞得圍著他轉圈圈,眼睛卻緊緊盯著鍋里的土豆燒肉,不住地問他:「還要等多久啊?」

陳越看著火候,安撫我說「快了快了」。

可十分鐘過去了,土豆燒肉還是沒好,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餓了,陳越,我想吃肉嗚嗚。」

陳越心軟得一塌糊塗,連忙翻箱倒櫃地給我找吃的,最後他在蔬菜堆里摸到了一顆橘子,趕緊扒了皮遞給我,又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錢,放進了老闆裝零錢的紙盒裡。

我捧著他剝好的橘子,踮起腳,強硬地把第一瓣喂給了他。

「甜嗎?」我問他。

陳越使勁點頭,笑著說道:「甜!」

我也嘗了一瓣,舌尖綻開淡淡的水味,還有點酸。我抬起頭,看向陳越:「真的很甜!」

陳越沒忍住,摸了摸我的頭。

老闆看不下去了,幽幽地飄過,突然丟下一句:「土豆燒肉好了!」

陳越趕忙洗碗拿鍋鏟,生怕我餓壞了。

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裡不住地感慨,陳越的脾氣,怎麼就這麼好啊?

萬一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陳越被欺負的場景,我就好憂愁,還有點生氣。

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完全是杞人憂天。

那天下午,大排檔來了幾個黃毛混混,一坐下就點了半桌子菜,把老闆和陳越忙得團團轉。

我正寫著作業,突然察覺到身邊站了人。

一抬頭,發現是混混中的一個,那人吊兒郎當的,笑得不懷好意,拉著我就要往他們那桌走:「妹妹一個人啊?走,陪哥哥們喝幾杯!」

我厭惡皺眉,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與此同時陳越也沖了過來,大手一攬,把我護在了身後。

那個混混推了推陳越,發現面前的人紋絲不動,瞬間惱羞成怒,動了手:「……媽的給臉不要臉!」

陳越擋開面前混混的拳頭,和他打了起來。

眼見坐著的幾個混混也站了起來,老闆趕忙把我推進了屋裡,拿起鍋鏟,也加入了混戰。

我害怕又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打架,眼睛緊緊追尋著陳越,然後就看見了一個滿身戾氣的他。

在我面前的陳越,永遠都是真誠溫和,靦腆害羞,脾氣好得不得了。

我堅信他是一隻可憐的小綿羊,可此刻眼前的這個陳越,卻兇狠得像匹野狼。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暴力的他。

眼神冰冷,拳拳到肉,明明是一對三,卻絲毫不落下風。沒過多久,那幾個鬧事的人都躺在了地上呻吟。

陳越沒有停手,剛剛拉我的混混被他壓制在了地上,嘴角已經被打得滲血。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老闆處理完他那邊的人,厲聲喝道:「陳越!」

我反應過來,趕忙跑到陳越身邊阻止了他。抱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忽然就出來了,我哭著喊道:「別打了,別打了陳越,會坐牢的……」

他們不值得,不值得弄髒你的羽毛。

陳越聽見我的哭聲,霎時清醒了過來,他喘著粗氣,停了下來。轉頭看了我一眼,立馬方寸大亂。

「不哭不哭,一一不哭。」

他手忙腳亂地揩去我臉上的淚水,說話都變得無措起來:「沒事的,一一別怕,有我在呢!」

我看著他臉上的擦傷,吸了吸鼻子:「陳越……疼不疼啊?」

陳越使勁搖頭:「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

「騙人!」

看著他笨笨呆呆的模樣,我快要難受死了,沒憋住哭得更凶了,不住地喊著他的名字:「陳越,陳越……」

你以前,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在我還沒認識你的時候,在你還沒有力量反抗的時候,你是不是,被別人欺負過很多次啊?

陳越哄了我半天,我卻哭個沒完,甚至還抱住了他的腰,眼淚鼻涕蹭得到處都是。陳越僵著身體,也不敢推開我,最後他拍了拍我的後腦勺。

「一一不哭,我真的不疼……」

他的聲音很輕,很軟,像是沉浸在一場美夢。

笨蛋陳越。

我在心底罵了他一句,怎麼可能不疼啊?

「嘖,別抱著了。」

老闆趕跑混混,走過來扔給陳越一瓶碘伏,又傷眼似的擺擺手:「……大白天的,擱這演偶像劇呢?」

陳越的體溫很高,溫度透過衣物傳到了我的臉上,我總算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拿過他手裡的碘伏,扯著他的手臂把他往屋裡拉。

剛剛還兇狠無比的少年,現在卻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紅著臉跟在我身後,進屋後又規規矩矩地在椅子上坐下。

我朝他抬抬下巴:「脫衣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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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在想什麼啊陳越?」我被他純情的模樣給逗笑了,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我是叫你脫掉襯衣,給你的手臂上藥!」

剛剛打架,有個混混砸了凳子過來,被陳越用手臂擋住了。雖說凳子是塑料的,但那麼大的力氣,肯定會有擦傷。

聽完我的話,陳越呆滯了一瞬。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可憐死了。

小綿羊陳越乖乖脫掉外面的襯衣,露出了洗得舊舊的白背心,包裹著他因為拾荒變得分外結實的身體,極具力量與美感。

看著他身上臉上的淤青和傷,我後知後覺地生起了氣,拿著棉簽的手不由得也開始用力。

「嘶——」陳越輕輕吸了口氣,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疼啊一一。」

「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我陰陽怪氣地學他說話,手下的力度卻輕了很多,「我還以為你是個鐵人,不知道疼呢!」

陳越不說話了,就看著我笑。

等我上完了藥,他才垂著眼睛,輕輕地開口說道:「對不起一一,我以後不會打架了。」

這個笨蛋!

我快要氣死了,他是想站在那裡挨打嗎?!

但生完氣的下一秒,我又開始心疼,捧起他的臉,我特別特別認真地看著他,「……不是不能打架,而是不能傷到自己。」

因為我會很心疼。

陳越愣了幾秒,忽然笑了。

他特別鄭重地答應我,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我的心情總算好了起來。

看著他手臂上鼓鼓的肌肉,忍不住戳了一下,硬彈的手感極其不錯,惹得我又戳了好幾下。

陳越縱容地看著我,他穿的背心已經很舊了,有點小,還破了幾個洞。

我沒忍住戳了進去,然後……戳到了他的胸膛。

「一一!」

陳越神色驚慌地捂住胸口,又立馬放了下去,捂住了那裡。紅意從臉上漫到了脖頸,他閉上眼睛,羞恥得不敢看我。

我腦海里一聲轟鳴,一股血衝到了天靈蓋。

「我、我不是故意的!」

留下這句話,我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飛快地跑出了屋。

9.

陳越的生日在十一月初,我的生日在十二月底。

他長得很快,明明只比我大了兩個月,卻比我高了好多好多。剛認識時,我只比他肩膀矮了一點點,現在卻只能和他胸口平齊。

真不公平。

我站在台階上,看著樹下的他。

深冬了,陳越終於穿上了棉衣,他的衣服很少,換來換去總是那兩件。

對於這個年紀的我們來說,貧窮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需要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即便陳越靠自己的雙手掙了不少錢,卻仍舊是杯水車薪。

我總是對他說,心疼心疼你自己吧,陳越,心疼一下你自己,好不好?

他總說好,但下次見到他,還是那個樣子。

小氣鬼陳越,捨不得給自己買雙三塊錢的手套,卻捨得給爺爺買最好的藥,捨得給我買街角十五塊的小蛋糕。

「一一是小孩,小孩才喜歡吃蛋糕。」他一手捧著小蛋糕,另一隻手點了點我的額頭,好看修長的手指被冷風凍得通紅,「……生日快樂啊,一一。」

我從背後拿出一副手套,得意極了:「看,我給你織的手套……是親手織的哦!」

為了做這雙手套,我還拆了一個棉花娃娃。

陳越呆呆地接過手套,他背著奶白色小挎包,看起來乖得不行,又有點傻。

小挎包是他生日時,我送他的禮物。

奶乎乎小包被高高的陳越背上的第一秒,我就笑出了聲,實在是太奇怪,也太可愛了。

那時候他說,一一,以後不要送我包了。

我問他為什麼。

他堅定地告訴我:「我會很愛惜,所以一個就夠了。」

現在他看著那雙手套,也是這句話:「一一,以後不要再織手套了。」

「為什麼?」

我笑嘻嘻地拿過小蛋糕,拆開包裝後,揶揄地看著他,「……因為你會很愛惜,所以一雙就夠了嗎?」

「不是。」

陳越垂眼,看著我輕輕地說,「因為一一受傷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啊哦,被發現了。

突然就覺得好委屈。

「陳越。」

我要哭不哭地看著他,聲音開始哽咽,「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爸爸媽媽都不記得。」

爸爸媽媽只記得憶憶的生日。

可我卻不是憶憶。

以前我總是會想,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他們才會發現姐姐身後的我呢?

現在看著手裡的小蛋糕,我發現自己雖然還是有點委屈,有點難受,但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期待他們的愛了。

或許是因為,我的光出現了。

陳越說,我是他的太陽,但其實,他也是我的月亮。

浩瀚無垠的宇宙中,太陽照亮月亮,月亮也慷慨地反射著太陽的光。

我和他,也在彼此的眼中熠熠發光。

「許個願吧,一一。」

陳越溫柔的聲音傳來,我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裡許下了十七歲的生日願望。

「一一和陳越,永遠不分開。」

10.

陳越說,他覺得一切都在變好。

以前偶爾會覺得很辛苦,但遇到我之後,他開始變得很幸運。

我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邊,偶爾還要踮起腳尖轉個圈,聽到他這麼說,總算停下了一會兒。

「吶,我說的。」點了點他的下巴,我指著遠處炸開的一朵朵煙花,神色認真地說,「陳越,你以後會越來越幸運的!」

陳越「嗯」了一聲,笑著點頭:「我相信一一。」

小區到了。

陳越目送著我走進單元樓,我剛走到一半,突然又轉身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對他說:「陳越,春天快要到了。」

春天到了,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就像去年的春天,你遇見了我,我也遇見了你。

11.

這一年的春天來得很早。

值得開心的是,我仍舊在練舞室,等著陳越來和我一起吃午餐。

因為不用再去拾荒,陳越白了很多。

而我發現除了做飯、賺錢、學習,他畫畫也超級厲害,隨便用一支木炭,他就能將我跳舞的樣子勾勒下來。

我再一次認識到,陳越是無所不能的。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陳越聽了只是笑,他扔掉木炭,相比起自己在繪畫上擁有絕佳天賦這件事,他更在意下一次見面,我想吃什麼。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就到了夏天。

高中時光過半,我們都需要開始思考,自己以後到底要走怎樣的路。

我想了想,發現除了跳舞,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會。

「我是不是特別差勁啊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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