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了電梯,我連連向顧洲然道歉,甚至斗膽問起了賠償。
他說沒關係,不用。
臨走時,他突然叫住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以為他要認出我了。
結果開口還是工作上的事:「岑遙,你述職報告做得有些簡略,明天上班後,麻煩再重做一份詳細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除了剛剛笑起來那瞬間,一直都跟我保持著疏離又陌生的距離感。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畢竟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
我抿抿唇,說好。
晚上,顧洲然又出現在我床上。
他抬手想摸我的腦袋,被我一把推開。
「怎麼了?」他問。
「既然你每晚都會出現,我們能不能約法三章?」
他迷惑不解:「什麼?」
「第一,你要穿著睡衣睡覺;第二,你不能進我被窩;第三,你不能隨便摸我。」
他拍拍我放在他腹肌上的手:「你有沒有覺得,把手拿開後再說這些話,會比較有說服力?」
我開始擺爛:「你明明知道,我不碰你就不能動彈。」
他笑笑:「那好吧,我答應你。」
夢裡的他,除了最開始把我踢下床,一直都是溫柔耐心又體貼的形象。
我忽然有些疑惑,每晚的夢境,到底是他和我在一起做夢,還是這裡的顧洲然,只是我單方面臆想出的一個並不存在的形象?
「在想什麼?」他問我。
我隨口瞎編:「最近又胖了,我媽說我要嫁不出去了。」
「不會,你不重。」
我撇撇嘴:「你又不知道我多少斤。」
他頓了幾秒,低低地笑了起來,語氣慵懶而溫柔:
「不重的,畢竟踩了我兩次,我都沒覺得疼。」
6
我從夢中驚醒。
我媽敲門:「要遲到了!」
一看手機,又快九點了。
自從顧洲然出現在我的夢裡後,我總是睡得很沉,根本聽不到鬧鐘。
來不及吃早飯,我抓起牛奶麵包就出門了。
上班的路上,顧洲然那句「畢竟踩了我兩次,我都沒覺得疼」,頻頻出現在耳邊。
心跳很快,我不斷地想,是不是顧洲然和我一樣,已經在現實中認出我了?
到公司後,顧洲然還沒來,我想起述職報告,打開電腦開始寫。
小妍擠過來,看到我在鍵盤上翻飛的手指,打趣道:「這麼努力?」
我咬了口麵包:「顧總監讓我重寫一份詳細的述職報告。」
恰在此時,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我們身旁經過。
我渾身僵硬地停下動作。
「怎麼了?」小妍問。
總監辦公室的門打開後關上。
我忙回過神,繼續打字:「沒事。」
玻璃後辦公室里,顧洲然脫掉外套,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一切如常,好像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慢慢攥緊手指。
他並沒有來找我,也沒有跟我多說一句話。
就像無數個稀疏平常的工作日。
所以,夢裡的那句話,到底是真實的顧洲然說的,還是我根據現實中發生的事而臆想出的台詞呢?
下午兩點,我抱著寫好的述職報告,心情複雜地敲開了總監辦公室的門。
顧洲然坐在辦公桌後,神色自然地示意我坐下。
我盯著他,企圖找到一點點他對我的不同。
他低頭翻看我的報告,時不時問一些問題。
其實都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但面對著每晚出現在床上的人,我舌頭就好像打結了,腦子也不受控制,語無倫次的程度就好像得了老年痴呆。
顧洲然合上報告,抬頭看來,眉心微微皺了一下,聲音有些涼:「如果今天狀態不好的話,可以明天再來。」
那一刻,我的心好像在一點點往下墜。
果然,夢裡那個溫柔體貼的顧洲然,只是我臆想出來的角色罷了。
至於相像的聲音身材和兩顆痣,應該都是巧合。而在遇到顧洲然後,我的潛意識和想像力不斷完善這個夢裡的角色,將他徹底設定為顧洲然。
我垂下頭,低聲說了句「抱歉」,便匆匆離開了。
整個下午,我都沉浸在顧洲然的嚴格和冷淡中。
小妍問:「顧總監又讓你重新整理了?」
我點點頭。
「真夠變態。」
這是我跟小妍聊天時的特別用語,越「變態」
的人,越容易成功。
我不置可否:「確實是個『變態』總監。」
恰在此時,顧洲然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徑直從我們身邊走過。
我和小妍:……
完蛋!
7
下班後,顧洲然還在辦公室里坐著。
小妍勸我稍微等會兒再走,但我一刻也不想留,當即收拾東西起身離開。
臨出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小妍被叫到了總監辦公室。
回家的路上,我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給小妍發微信:小妍,顧洲然叫你去辦公室幹嘛?找你麻煩了?
發信息時,我暗暗想,如果真是這樣,他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頓了會兒,小妍回:沒有,就問了點工作上的事。
當天晚上,我是在鬱悶中入睡的。
再次看到躺在床上的顧洲然時,我一言不發。
他拽了拽身上的睡衣:「我穿睡衣了。」
我繼續一言不發。
他又指了指我們之間的距離:「我沒有進你被窩。」
我還是一言不發。
安靜了片刻,我突然感到頭頂上溫暖輕柔的觸感。
耳邊傳來他啞啞的氣聲:「可我很想摸摸你。」
我呼吸猛然一滯。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在說這些話時,顯得很寂寞。
好像很久很久,都沒跟別人好好說過心裡話。
原來我在夢裡給顧洲然設定的性格是這樣的。
不過他年紀輕輕就做到總監的位置,面臨的壓力和挑戰應該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吧?
想來,倒也算合理。
我最終還是心軟了。
轉過身,輕聲問:「怎麼了?」
我依舊看不清他的臉,可我總覺得他在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沒什麼。」他搖搖頭,頓了許久,啞聲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我沒有猶豫,主動鑽進了他的懷裡。
他頓了一下,緊緊抱住了我。
反正是我自己臆想的夢。
反正在夢裡,我們早就擁抱過無數次了。
可能是夢裡的他過於溫柔,我忍不住抱怨現實中的他:「你白天對我好冷淡啊……」
他摸摸我的長髮:「對不起,我不想因為我的夢,對現實中的你造成困擾。」
等等,這句話我怎麼沒聽懂?
他突然笑笑:「雖然不知道我夢裡的女主角為什麼會是你,但在夢中臆想女下屬的上司,一定會遭人唾棄吧,況且,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一整個大震驚:「我沒有男朋友!」
他又笑了起來,胸腔嗡嗡的:「果然,在我的夢裡,你還是單身。」
「我真沒男朋友!」
「好,那今晚,你只屬於我。」他笑笑,「還有,我不是變態。」
8
醒來後,我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
根據夢裡顧洲然的話,他好像是和我一樣,以為夢裡的我是他單方面臆想出的角色。並且為了不對我造成困擾,故意在現實中跟我疏遠,裝作陌生人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男朋友」的說辭哪兒來的,但我還是要搞清楚。
他到底有沒有和我一起做夢?
到公司後,我再次走進總監辦公室。
向顧洲然二次進行述職報告的過程中,我仔細觀察,不錯過他任何微表情,企圖找到顧洲然每晚在夢裡與我同床共枕的證據。
可他依舊公事公辦,態度冷淡,完全不像在夢裡與我有交集的樣子。
結束後,我站著沒動。
所以,你是故意的嗎?
是故意對我這樣冷淡的嗎?
我剛想開口,顧洲然掀起眼睛:「還有什麼事嗎?」
我猛然哽住,半晌,搖了搖頭。
臨到門口時,我停下腳步,轉身對顧洲然說:「總監,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最近我私人生活發生了點事,所以……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
顧洲然看著我,神色看不出喜怒。
半晌,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我火速開門離開。
回到位置上,我又重新捋了一下。
顧洲然對我的態度,明顯不像是每晚跟我一起做夢,那他夢裡的說法,會不會是我潛意識裡,為了解釋現實中顧洲然的冷淡而強行圓上邏輯的表現?
並且他說我有男朋友這件事,完全就像是我的想像力在夢中鬼扯。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夢裡我們同床共枕,現實我們形同陌路?
我好想衝進總監辦公室,大聲質問他最近是不是每晚都夢見我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但我覺得,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怕是職業生涯就此結束,更甚者會被當成精神病人抓去治療。
我不敢。
整整一天,我都在發獃和摸魚中度過。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點,我又跟顧洲然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無語。
好在電梯里還有其他同事,我側身跟別人聊天,全程都沒把目光放在顧洲然身上。
出了門,大家各自離開,我正想去地鐵站,突然有人叫我。
我回過頭,燈火通明的寫字樓前,顧洲然站在光線閃爍的交匯點,大步朝我走來。
可能是當晚的夜色太過溫柔,又或是逆光而來的他像是打破了夢境的次元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就這樣出現在了我面前。
我愣愣站在原地,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在我面前站定,頓了頓,開口無波無瀾的冷靜語氣讓我立刻回過了神:
「岑遙,我今天沒有不認可你工作能力的意思,相反,通過以往的成績來看,你是個相當優秀的人。
如果我的做法有哪裡讓你誤會,我向你道歉。」
我愣了一下。
他特意叫住我,就是為了向我道歉?
我緊張地眨眼:「沒,沒事。」
他看著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猶豫片刻,才終於開口:「如果你個人生活有什麼困難,公司能幫到的,我可以儘量幫你協調。」
「啊?」我愣了下,才意識到今天我跟他說過「私人生活發生了點事」。
我總不能跟他說,我的困難就是每天晚上在夢裡跟你同床共枕?
「都,都是小事,沒什麼特別的困難……」
他點點頭:「嗯,好。」
直到離開,顧洲然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分寸感。
既表達了作為一個上司對員工的關心,也維持了公事公辦的態度。
只有我一個人晃了神。
地鐵上,漆黑的玻璃映出我神情麻木的臉龐。
除了每晚的夢境,我和顧洲然之間,大概永遠都不會產生交集吧。
9
晚上,顧洲然出現,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我捂住他的嘴巴。
「噓——」我食指放在唇前,「別說話。」
別再對我說溫柔的話,別再對我展現你的柔軟與脆弱,別再讓我沉溺於夢中無法自拔。
我怕有一天,我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我會忍不住走到你面前,問你還記不記得我。
「嗯?」他輕輕發出一個不解的音節。
我頓了一下,慢慢放下手指,低頭自嘲一笑。
算了,本來就是一個無法控制的夢,我又何必試圖控制這個靠我臆想存在的,夢中的人呢?
我把額頭抵在他的胸膛:「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呢?」
為什麼做這個夢的,只有我一個人呢?
他抬手摸了摸發頂,聲音輕柔:「你不是一個人。」
果然,我夢裡的顧洲然,永遠是一個體貼溫柔的人。
我繼續問:「如果夢裡我告訴你,我真的有男朋友,你會消失嗎?」
許久許久,他才啞聲回道:「我不知道。」
我抬起頭,輕輕推開他。
分離的那一刻,我能清楚感覺到身體重新變得沉重,像被無數枷鎖禁錮,根本動彈不得。
可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我揚起頭,輕輕笑著,視線卻逐漸模糊。
我說:「顧洲然,我有男朋友,你從我夢裡消失吧,好不好?」
10
這句話就像打破幻境的魔咒。
一連數天,我再也沒有夢到過顧洲然。
公司里,小妍問我:「遙遙,你最近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好,失戀了?」
我頓了一下,夢中與顧洲然相處的場景一幕幕浮現,直到最後的分離。
我茫然地回道:「算是吧。」
上班偷閒時,我總忍不住偷偷看向總監辦公室。
看到那個在夢中消失的人依然存在於現實中,我莫名感到些許慰藉。即便我清楚地知道,夢境結束後,我們再也不會有什麼聯繫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總覺得顧洲然的嚴格開始變本加厲。
不管我完成什麼工作,他總能找到理由把我叫到辦公室,然後就一些小問題提出自己的質疑。
我隨便解釋解釋,他又似乎很滿意,讓我回去繼續工作。
莫名其妙。
小妍小聲問我:「最近部門業績還行吧,怎麼顧總監越來越嚴了?」
我撇撇嘴:「誰知道。」
我越來越肯定,夢裡的顧洲然是我想像出來的,畢竟跟現實中的顧洲然相比,可謂是相差太多。
所以,快把夢裡的他忘記吧。
下雨天,我又加班了。
離開時顧洲然還在繼續工作,我望著玻璃後的他,恍惚間又想起了那晚他加班後在夢裡向我道歉的場景。
我趕緊搖搖頭,加快步伐離開了公司。
出門後才發現雨下得很大,我沒帶傘,站在大堂門口,想等雨勢小些。
身後傳來鞋跟落地的清脆腳步聲,我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顧洲然朝大門這邊走來。
我慌忙扭過頭,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尷尬地轉回來:「顧總監……」
他點點頭,算是回應。
在我身旁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後,他仰頭看向越來越大的雨勢,又轉頭望向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沒帶傘?」
我一愣。
我要不要實話實說?他會不會邀請我共撐一傘?那我要不要答應他的邀請?
就在我沉浸在豐富的內心戲中時,顧洲然笑笑:「真巧,我也沒帶。」
……好吧。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我和顧洲然很少在除公司外的地點單獨相處,而現在共同避雨的場景,讓我忍不住又想起了與他同床共枕的夢境。
他抬手看時間,袖口上移兩寸,露出腕部和鋼表。
我眼睛忍不住往旁邊瞟,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曾在無數個夜晚,輕輕撫摸我的發頂。
察覺到我的目光,顧洲然問:「怎麼了?」
我慌忙收回視線:「沒什麼。」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顧洲然忽然開口:「你最近工作狀態不錯。」
我一愣。
果然是做慣領導的人,開口閉口不離工作。
「嗯。」我淡淡地應道。
之後我們又就工作中的問題聊了一會兒,其間我一直注意著外面的雨勢。
眼見大雨終於變小,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趕緊開口:「雨變小了。」
剛向前踏出一步,顧洲然突然叫住我,又露出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頭髮上有東西。
」
「嗯?」
顧洲然突然探出手,指尖掠過我的髮絲耳畔。
被他無意碰過的地方,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我只覺得臉頰紅得發燙。
他捏起一片紙條放在我的面前:「可能是碎紙的時候弄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黑亮的眸子裡帶著抹促狹的笑意。
我忙避開視線:「謝,謝謝,那我先走……」
「等等。」他再次叫住我,從包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傘。」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是說你也沒……」
他把傘塞進我懷裡,眯了眯眼,那抹促狹再次出現,像只目的達成的狐狸,壓低聲音懶懶地答道:
「我忘了。」
11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我坐在床上,抱著傘愣愣地發獃。
腦海里全是顧洲然最後對我似笑非笑的那一句——我忘了。
所以,他是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故意跟我一起避雨,為的就是創造與我獨處的機會?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於是找蘇蘇討論:我覺得我上司對我有意思。
蘇蘇:?
蘇蘇:你不是都說了,夢裡的上司是你自己臆想的?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蘇蘇頓了一會兒,回:遙遙,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
行吧。
我丟開手機,抱著那把傘又看了一會兒。
顧洲然今天,可能是真的忘記自己帶傘了吧……
第二天到公司後,我頻頻看向總監辦公室,企圖找到機會還傘。
但顧洲然好像一直都很忙,我不敢貿然進去打擾。
就在我準備先工作,下班後再說時,他突然叫我去辦公室。
我把傘夾在文件里,快步走了進去,熟門熟路地坐在他面前:「總監。」
如果按照往常的劇情,顧洲然已經公事公辦地開始工作討論。
可這次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年底部門有團建吧?」
我一愣,團建的事好像不在我工作職責內啊?
但我還是如實回答:「有。」
他頓了頓,把手邊一沓資料推給我:「關於團建的調查問卷,發一下。」
我愣愣地接過來。
顧洲然這麼認真的嗎?團建活動還要提前做問卷調查?
臨出門前,他再次叫住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刻,他顯得似乎有些侷促,輕咳了一聲,才說:「是否帶家屬那一欄,好好添。」
我頓了一下。
「哦。」
走出辦公室時,我才意識到傘忘記還了,想了想,還是先給大家發問卷吧。
小妍幫著我一起發,小聲抱怨:「這種雜事他不應該找秘書嗎?」
我也不是很懂:「可能我們的工位離辦公室比較近吧。」
填問卷時,我不免想到了顧洲然最後的那句話。
往年團建我都會帶上蘇蘇,所以是否帶家屬那一欄,我毫不猶豫地勾了個「是」。
12
晚上下班後,我想找顧洲然還傘,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總裁辦公室隱於暗處,空落落一片。
這麼早下班,還真是稀奇。
第二天一早,我敲開辦公室的門。
顧洲然好像很忙,看到是我,又把視線轉向電腦螢幕:「有什麼事嗎?」
公事公辦的態度,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我頓了一下:「我,我來還傘。」
他連眼皮都沒掀,聲音淡淡的:「放那兒吧。」
冰冷的空氣中,我把捋齊了每一道褶皺,再細心卷好的雨傘慢慢放在沙發上。
轉身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還在工作,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我低下頭,匆匆回到座位。
整整一天,我都在反思自己。
或許,我真的想太多了……
可那個雨天,顧洲然眯著眼笑的樣子是那樣清晰,就好像是從夢裡走了出來。
又或許,是許多個夜晚的夢,讓我對顧洲然天然帶著太多層濾鏡。
總而言之,用蘇蘇的話總結就是——我用自己的夢困住了自己。
一連幾天,我都刻意避開顧洲然。
他也沒有繼續有事沒事把我叫到辦公室,除了部門會議,我們甚至都沒有碰面的機會。
我莫名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
熬過了年底超忙的時期,團建活動就提上了日程。
這次是在溫泉度假村三天兩夜的活動,我登上包車時才聽說顧洲然因為工作安排來不了了。
蘇蘇大失所望:「我還想看看你夢裡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呢。」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
顧洲然不在,我反而玩得更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