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答應爬到了妃位,還在這吃人的後宮,安全誕下兒子,養在身邊,爬上貴妃的位置。
娘家勢弱,反而成了母妃的優勢。
儘管,十餘年的恩寵下,母妃嬌艷婀娜的皮囊下早已盛滿冤魂,但只要皇上不在意,她就依舊是個單純的小女人。
他自小就看著母妃的手段,而母妃顯然也沒有避諱著他的意思。
前一刻,她還在父皇面前嬌艷欲滴,目光瀲灩如少女,父皇離去後,瞬間就淡下面孔,氣質鋒利起來。
所以,他很早就清楚女人擁有什麼樣的力量,他謝安身邊,也需要這樣厲害的女人幫助他。
而其他位置,只要能繁衍生息,籠絡勢力就好。
畢竟皇上,三宮六院,而他的出世,就是為了奪取那個位置。
2.
母妃從不要他奪取皇位,建立親信,只是叫他讀讀前朝皇子的結局,看看失寵妃子的悲慘境遇,用實際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世上只有人上人,還有下人,任人魚肉。
他堂堂皇子,怎麼可能願意當下人。
在其他皇子們還在被暗喻要成為「人上人」的時候。
他已經發自內心地想要那個至尊無上的位置了。
皇位。
天下最尊榮的位置。
母妃是一個很好的榜樣,他很清楚,那個男人最喜歡可以掌控在手心的感覺。
控制欲極強,沒有什麼選賢任能的開闊胸襟,對臣子,對皇子,都是這樣。
所以他掩去野心,披上溫和的面孔,不過分出挑,又不過分愚笨,有點小聰明,很好控制的樣子。
果然。
立儲時皇上,猶豫了,這也正好說明他是對的。
「安兒,你看這畫如何?」
雄厚的聲音傳來,他恭敬地站在身著明黃色長服的男人前,仔細看了看道:「山高水長,意境悠遠,甚好,不知何人所作,兒臣也想收幾幅回來。」
說罷,他笑了笑,眼神孺慕。
「哈哈~臭小子,你是不是知道是朕畫的,在這恭維!」
「啊?」
他擺出恰到好處的吃驚,看了眼開懷的父皇,又看了眼嬌笑得母妃,才立刻跪下。
「兒臣沒有,是…真的好看,我不知道…」
說完,他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惹得皇帝更加開心。
這時,貴妃嬌嗔地拍了下皇上道:「安兒赤誠,偏你總逗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皇上笑著對謝安道:「行了起來吧。」
轉臉又對貴妃道:「安兒這樣像極了你剛入宮的時候,哪像現在,小狐狸般狡猾。」
說罷,點了點貴妃鼻尖,引來嬌嗔。
「陛下竟嫌棄臣妾——」
皇上笑笑,在貴妃耳邊說了什麼,貴妃無瑕的面龐染上紅暈,埋下了頭。
謝安還有事,也不想在這礙事,於是:
「父皇,母妃,兒臣還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皇上擺手,他恭敬得行了個禮,走遠了,還能聽見皇上說:
「這安兒不愧是朕最寵愛的兒子,重規矩…」
之後的話他聽不清了,面上依舊一副清風霽月的樣子。
心中無絲毫波瀾。
3.
來到臨親郡主的宴會上,他百無聊賴的應付恭維,面上卻一片真誠。
一般這種宴會,他是不來的 ,但今天,聽說相府的嫡女要來,他就過來了 。
原因無他。
陳無相是皇上最寵愛的臣子,雖然一有意見不合就在皇帝面前……耍賴打滾。
但神奇的是,皇上吃他這一套。
只吃他這一套。
差事辦得極漂亮,又不邀功,一股腦全吹皇上,導致大家一提起丞相,竟覺得他其實就是半個擺設。
皇帝顯然也極其滿意,看著自己日益高漲的聲望,把丞相府寵到了天上。
所以,自己搞定了陳子衿,就等於搞定相府,助力非凡。
唯一困難的是,得讓陳子衿主動提賜婚。
因為皇上開始吃補藥了 ,掌控欲也愈發強盛,自己提親,必然會引來幾個皇兄和皇上的矚目。
這樣,他白裝那麼多年了。
只不過,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陳子衿在哪,明明聽小廝說她來了。
他想了想,向外院的庭院走去。
走了幾步,就發現一個粉色襦裙的姑娘。
她年齡不大,十一二歲的樣子,身形微微長開,面容嬌嫩,氣質驕矜,好像一隻小孔雀。
一看就受萬千寵愛。
此時的她正踮腳夠一株桃花,露出一抹皓腕,嘴角咧著很是開心。
旁邊的小丫鬟扶著她,也很開心的樣子。
他笑了笑,走過去。
陳子衿正夠著,就見一隻手伸過去,成功摘下她戀戀不捨地花株。
轉過身,一陣清新的,甜絲絲的味道竄入鼻尖。
來人離得很近,她這樣一轉身,仿佛在對方懷裡一般,嚇得後退一步,抬頭,就見這人一身月白色長服,頭髮用玉環規整的束著。
他溫柔地看著她,表情溫柔,長相俊逸,單手執花。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瘋狂跳動起來。
這是什麼人間美色?話本里那俊秀無雙的公子如果有原型,必然就是這樣吧。
4.
謝安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緋紅的樣子,將桃花遞給她,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就Ţùₑ看小姑娘害羞地拿過桃花,道了句謝就跑了。
他看著那背影,笑容淡了下來。
太單純了,不是做他王妃的好選擇,不過也好,計劃成功的話,自己日後對她好點就行了。
5.
謝安很意外,丞相千金比他想的還要單(hao)純(pian)。
安排幾場偶遇,有意無意地說上幾句體貼的話,對方看著自己時,那滿眼的愛意就好像要從眼裡湧出來了。
亮晶晶的,好像賞月時看到的浩瀚星辰,讓他看慣了後宮腌臢的眼舒服了些。
聽暗衛說,之前陳子衿纏著丞相大人求親時,丞相大人氣的有火發不出,憋得表情扭曲。
挺有意思。
現在,皇上已經同意了他的請求,木已成舟,陳子衿馬上就是自己的了。
而丞相府,也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他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心情從繁雜的事物中抽兩分心神,想想幾天後的乞巧節送什麼禮物。
如果送個香囊,梳子什麼的,那小丫頭估計得蹦上天吧。
想到這,他那習慣性地溫和笑容摻雜了幾分暖意。
「算了。」
他自言自語。
陳子衿前幾天已經送了自己香囊,料子雖是黛青色的極品雲錦,可上面繡了兩隻小鴨子,哦不,她說是鴛鴦。
估計是親手繡的。
天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能忍住沒笑出聲。
再送回去一個就罷了,還是送把梳子吧,記得前幾天進貢的貢品中,有一把深海珍珠做得梳子,上面裝飾了很多小玩意兒,怪好看的。
(PS:梳子古代一般代表愛情——)
估計她也會喜歡吧。
突然,小廝通報。
他瞬間收回旖旎的心思。
緊接著,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走進書房,儒雅道:「殿下,我有件有意思的事情——還有個好消息,您想先Ṫū́⁾聽哪件——」
謝安笑笑道:「哦?那便先聽有意思的吧。」
男子啪地打開摺扇,微笑道:「戶部尚書遺落在外的小女兒找的了。」
謝安目光微暗,奪嫡所需花費不少,他雖有貴妃在後支撐,但其實外祖家並不強勢,要不母妃也很難得到皇帝「純粹」的愛。
自己則得處處低調,雖然已經暗中攬下不少支持,可這些都要銀錢支撐,自己不說捉襟見肘,卻也不寬裕。 可惜戶部嫡女完全被養廢了,驕奢霸道,容易被利用,娶回來反倒會有麻煩。
庶女又地位低下,在這種時候求娶,哪怕是個妾,也有被疑心的可能。
更別提皇上年事已高,越來越「謹慎」。
但現在,若是又突然出現個嫡女,就不一樣了。
自己回頭運作一番,倒也不是不可能娶,若是成功,金銀應該會充裕不少。
子矜那裡,回頭再哄哄便是了。
就是不知道這嫡次女……
這些想法在他腦中思索,分析利弊,不過一瞬而已,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問道:「這嫡次女品性如何?」
摺扇公子想了想道:「唔,蕙質蘭心。」
謝安點點頭。
既然能被這江湖情報頭子這樣稱讚,那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好消息是什麼?」
他喝口茶水問道:
「太子剛被發現私交大臣,皇上震怒,直接奪了他太子之位」
6.
得到消息後,謝安在書房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才進宮,請皇上收回賜婚旨意。
他賭,陳子衿一定會嫁給自己。
如今的皇上面容已顯疲態,但依舊不怒自威,聽到謝安要退婚,皺眉道:「哦?為何」
謝安行了個大禮道:「丞相大人一家有女百家求,兒臣不是良配,擔不起丞相大人美意」。
這一句,只會讓聽的人感覺是不是丞相有小心思?
比如:奪嫡?
可皇上也是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疑心又重, 雖然三皇子一向表現得清心寡欲,但說實話,他沒有完全信任他。
他當過皇子,明白那個位置的誘惑。
只不過這回是陳無相求的親,他也早有耳聞,知道相府那小女孩見了謝安一面就被迷住了,不過謝安倒表現的不冷不熱。
所以那個愛女如命的陳無相來求親時,他雖然有些不爽,卻還是一口答應了。
可現在……是因為昨天處置了太子?所以立刻來表忠心?
皇上轉念就想到了關鍵。
那這老三得到消息的速度,有點慢啊。
想到這,他疑心淡了些,卻依舊試探道:「哦——安兒怎會如此想?你可是朕的兒子,這相府千金再高貴,也比不上你啊。」
他看似不經意,卻目光如炬,緊盯著謝安的表情。
若是謝安被自己「說服」,那就證明,今天這不過是一場表演而已。
那自己可就要好好正視這個「清風霽月」的兒子了。
看著謝安埋頭不語,他心裡的懷疑更甚。
緊接著,卻聽謝安說出了大不逆的話。
「兒臣……其實是因為太……大皇子的事,突然意識到,兒臣不該娶相府千金,招惹是非,兒臣只想安分守己,做個閒散王爺,求父皇批准」。
兒子當面說出這種話,還暗示了各皇子的心思,按理說皇上應該大怒,可卻沒有。
因為皇上覺得謝安很實在,但又有點心累。
竟然還真對這個位置不感興趣?還是在裝?以退為進?不怕那個陳子衿直接應了?
皇帝還是有疑心,假意長嘆口氣道:「唉——安兒何必如此,既如此,我便全了安兒吧,不過這姑娘家,又是陳無相的寶貝疙瘩,被退婚不好聽,我會說是她退的」。
此刻,他依舊緊盯著謝安的表情,卻見對方深呼一口氣,好似如釋重負。
他疑心淡了些。
看來,是自己太敏感了,他突然有點感慨,讓謝安下去了。
謝安離去,一轉臉,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就消失殆盡。
眼中僅剩隱忍。
還好,暗衛來報,如他所願,陳子衿一通大鬧,陳無相去皇帝面前就一通作妖,婚事依舊。
7.
陳子衿及笄這天,他的梳子送出去了。
只不過對象是周軒兒。
英雄救美,一向能挑起女兒家的悸動,所以在趕走來招惹的流氓後,他看到對方眼中濃厚的感激。
當然,感激不夠,得愛。
所以將周軒兒帶入府中後,就把她安排在院裡伺候,卻意外地被對方的學習能力驚喜。
三天後,迎娶陳子衿的日子到了。
因為要避嫌,所以他們的婚禮並不是很盛大,只能說中規中矩,不過嫁妝卻很豐厚。
等看到蓋頭後那嬌俏的面孔,他心跳快了兩拍。
那個一有機會就想辦法靠近自己的小姑娘,原來已經透出幾分閉月羞花的感覺。
就在他前去房間時,暗衛突然彙報的消息,澆滅了他心裡難得的那點熱度。
「孫長帆添了妝?」
大紅色喜袍下的他,笑容更加溫和,卻讓暗衛發了一身冷汗。
「都添了什麼?」
暗衛一一道來,謝安的表情越來越差,等報告完後,他面無表情。
這是把侯府一半寶貝都填進來了啊。
真大方。
「下去吧」
暗衛鬆一口氣,一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生怕自己今天就被留在這了。
「吱。」
打開房門,他看著坐在床邊,披著蓋頭的女人,面色如常,好似沒有生過氣一般,掀開了蓋頭。
陳子衿臉更紅了。
他笑笑,和陳子衿喝了合歡酒,親了親她的臉,叫婢女都下去了。
看著陳子衿都快把袖子絞爛的樣子,他笑著摸摸她的頭道ƭũ̂ⁱ:「那麼緊張啊。」
陳子衿臉更紅了,結結巴巴道:「沒,沒有,不不不,不緊張。」
謝安撫著她順滑的發道:「子衿覺得,孫長帆如何?」
陳子衿一臉莫名其妙地抬頭,不知道說他幹嘛,但又想起來爹在她耳邊絮叨的,比如背後不語真君子啊——別亂嚼舌根啊之類的。
決定還是把罵他的話收回,但又實在想不到什麼很好的地方。
只好道:「唔,挺好的啊,小時候我爹不讓我吃街上的小吃,都是他給我偷偷帶來的。」
好吧,除了這點她真的想不到別的好的了。
一天天好逸惡勞,拈花惹草,紈絝浪蕩,哎呀,誰嫁給他倒八輩子楣了。
不過還好,她嫁給了京城最好的少年郎——
想到這,她看了謝安,卻發現對方表情不是很好。
雖然表情還是很溫柔,但就是……哪裡怪怪的。
「早點睡吧,今天累壞了吧——夫人。」
「啊?」
陳子衿被這突然一聲喚得一陣激動,剛那點奇怪全都忘得乾乾淨淨,叫小書小舟換了衣服後就和謝安睡了。
一人一個被子的那種。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謝安,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了,夢中情郎就在身邊啊啊啊啊。
怎麼睡覺都那麼好看。
不過那本武功秘籍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是說睡覺前要打一架嗎?
她奇怪地睡著了。
而謝安則沒一會兒就睜開了眼,他看著毫無防備的陳子衿,皺皺眉,下床了。
他自小就有潔癖,這種所有物被沾染過的感覺,真……
讓人火大。
8.
之後的日子,他依舊正常陪陳子衿回門,然後隔幾天陪她吃頓午飯。
晚上睡在書房。
很快,王府就在他的放縱下有了些風言風語。
這在往常,議論主子,直接拔了舌頭丟出王府。
同時,周軒兒也越來越讓他驚喜,給的任務全都完成得很好,才一個月,就已經摸清情況,混得堪稱風生水起。
伺候得也很盡心,不過分親近,又不很疏離,眼中也漸漸開始出現情意。
另一邊,陳子衿完全無任何察覺,自己陪她吃個飯就開開心心的。
讓他有點……煩躁。
這女人到底嫁給自己是幹嘛的???
心情不爽,只好開忙。
周軒兒在他的安排下順利認祖歸宗,自己安排的人會幫她。
皇上雖然有些驚訝謝安這麼快就又要娶側妃,不過還是同意了。
畢竟謝安二十幾歲了,哪怕加個周軒兒也就倆妻子。
而且說實話,這表現讓他更安心了。
說明謝安也沒有那麼重視陳子衿,陳無相肯定要鬧的。
這不更說明,謝安無心奪嫡。
再說了,不過一個剛被認回去幾個月的嫡女,說白了長在小門小戶能討什麼歡心。
戶部侍郎那老東西可是無利不起早。
然而他不知道,周軒兒是女主的命,自小氣質卓越,不到一個月就把大家規矩學了個全,還惹得戶部侍郎對大女兒越來越不滿。
嚴格來講,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大女兒成功被襯托成廢物一個。
就這樣,Ŧų₁周軒兒被娶回王府。
一早醒來,聽說陳子衿哭了一夜,謝安還是有點內疚,叫送了首飾過去。
結果全被砸爛了。
而且陳子衿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找周軒兒鬧些小孩子脾氣,讓他有點煩。
果然,正妻這種小孩心性,一無是處。
卻忘記,自己最初也被這份赤子之心打動過。
9.
計劃有條不紊地執行,他暗中部署愈發密切,皇帝的身體也開始一日不如一日。
江湖中有個勢力叫什麼永夜門的,牽扯較深,他派手下去查,可沒什麼進展,那邊好像知道,一直在躲著他。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子衿鬧脾氣的次數愈發的多,他已經不想再去看她了。
而且周軒兒也有孕在身,這是他第一個孩子。
說不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沒多久,就傳來落胎的消息。
是陳子衿身邊的丫頭做的。
聽到這個消息,謝安愣了好一會兒,他實在沒法相信。
但後來細查,果然是陳子衿身邊的丫頭下的紅花。
他當即下令殺了那丫頭,誰知道陳子衿衝上來攔住,還一口咬死她不過多放了些鹽,說他肯定是被周軒兒那個狐狸精迷住了。
謝安氣極了。
本來想念著點陳無相的面子,把丫頭打死算了,沒想到陳子衿竟然死都不承認,還把自己和好色昏聵扯到一起。
要說錯,他最大的錯!就是竟然被她那純良的樣子騙了。
要知道她也是那種惡毒又不擇手段的女人,他才不會娶她做正妃。
雖然隱隱覺得不對,但他實在懶得再在陳子衿身上浪費心力,他有了更好地選擇做正妃。
於是直接下命令,打了陳子衿五十大板,當然,他理智還在。
給了個眼色,叫打板子的人不要使全力。
死了就不好了。
不過縱是如此,陳子衿也暈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後就呆呆地躺在床上,麻木地被喂藥。
等身體好了,也只是在院子裡發獃,躺椅上一躺躺一天。
不過,他已經不關心了。
二皇子之前拉攏陳治失敗,最近又下令剋扣糧草。
邊防戰事吃緊Ṱū₃,奪嫡一事牽扯前朝可能還有迂迴辦法,但若牽扯戰場後方,那可無異於強掰了皇帝的逆鱗。
而且,二皇子好像還在相府做了些什麼。
但是,他沒打算阻止,靜等事發,而這事一出,相府無以為繼,陳子衿也就沒什麼用了。
於是,他乾脆就把陳子衿發配到了廟裡。
反正自己保證她吃喝不愁就好,再之後,果然,相府被搜出了通敵「證據」,丞相被判了死刑。
只是他沒想到,陳子衿竟然知道了這件事,還敢衝上去搶刀。
直到那一片鮮紅灑在他身上,他突然有點惋惜。
記憶中那個嬌俏少女離開的方式,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10.
謝安在最後,終於爬上了那個位置。
不惜弒父。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這麼個大活人,他難道看不見嗎?竟然要傳位給一個破嬰兒?
十三皇子才出生幾個月?怎堪大任?當他死的嗎?
他看著床上那微微僵硬的屍體,下令閉宮。
再出現,太監總領渾身是血,戰戰兢兢地宣讀了遺詔,他名正言順地繼承了大統。
皇帝的死,不重要。
最近孫長帆不是像個瘋子一樣的在發泄怒火,搞得自己不得不散出心神處理。
那就讓他擔個弒君名頭,就是奇怪,他怎麼把臨親郡主綁走了?
他細想了想,陳子衿當初下藥的事情,確實有點奇怪。
她身邊那個雜耍的丫頭,好像就是臨親郡主送的吧。
想到這,他皺皺眉,對這些陰私之事更加反感,又對陳子衿有少許的內疚。
當時自己太忙,沒有細查,只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不過又想到刑場,陳子衿被孫長帆抱在懷裡的畫面,眉頭皺得更厲害。
罷了,一個女人而已。
也不知道干不幹凈。
登基大典那天,宮門闖入亂匪。
他真的生氣了,帶兵過去,卻發現根本就只是挑釁。
幾個輕功絕佳的蒙面人東躲西跑,見到他大聲送了「祝賀」後扔下幾串點燃的鞭炮,就跑了。
頭都不回的那種。
登基大典半道丟了主角,黃了。
不過謝安也懶得再來一次了,最近局勢還不是很穩定,十三皇子那派人蠢蠢欲動,是暗處的惡狼,想要他的命。
孫長帆這邊,不過是因為陳子衿的死遷怒自己而已,有點麻煩,但不是最主要的。
可以之後處理。
誰知,等他處理完十三皇子後,卻傳來孫長帆的死訊。
那些各色傳聞他也聽了,什麼殉情啊,惡鬼纏身啊,瘋了啊。
他懶得管,將奏摺拿在手中。
不管怎樣死的,和他都沒有關係了,不過若真是因為所謂的感情而死,那也不過如此。
大丈夫不著眼江山,偏痴迷情愛,真是廢物。
之後,他鞏固江山,擴大版圖,將父親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到了,成為最偉大的帝王之一。
可他並不滿足,甚至很空虛?
這偌大的皇宮,怎麼好像就他一個人?沒有任何迴音。
甚至連周軒兒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都不再親近他,只是有條不紊地處理後宮事務。
變țûₛ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為了制衡納了太多美人?還是從自己抄了戶部侍郎的家開始?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愈發得老了,開始力不從心,只能看著兒子們互相爭鋒。
周軒兒不久前也死了,其實御醫早就說了,她是心病,鬱結於心。
臨死前,她抓著自己的胳膊,怒斥自己為何騙她,為何要浪費她一世光陰。
謝安看著那張病弱的臉,心裡痛了一下。
緊接著,卻看到她又慢慢躺回床上,喃喃道:「最可恨的是,我並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痴情錯付,若有來生,希望不要再與你相遇。」
謝安聽著這話,心裡突然像被針扎了下,緊接著,這一點痛慢慢擴大,蔓延,攥住了他整顆心臟。
他第一次感受到驚慌,卻無能為力,只好緊緊抱住那巨帶著溫熱的屍體。
可惜,那溫度還是控制不住ṭūₓ地消散了。
之後的他,恐慌越來越多,看誰都覺得要搶自己皇位,包括那些兒子。
哪怕最淡薄的兒子,都能引來他深深的忌憚,他這才了解到自己父皇的感受。
他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變成這樣,誰知最後,還是變成了這樣。
哈哈,命運嗎?
最後,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年邁,枯老,散著難聞的味道。
而旁邊的兒子,目光清冷,表情決絕。
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到了。
這是輪迴報應嗎?。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眼前就變成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