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的手撫上我的臉,目光絕望又如烈火。
「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娶你,我想睡你。」
「你告訴我,這算什麼朋友啊。」
他眉眼是偏執和痴狂,猶如飛蛾撲火般狠絕。
手捏住我的下顎,俯身重重壓上的我唇。
在我的震愕中,放肆擷取。
發現我掙扎推操,向後躲。
他強硬地扣住我的後腦,不容許我退開。
他的吻太熾烈,帶著一股瘋狂。
仿佛要將我吞食進身體。
毫無經驗的我開始缺氧,窒息感令我感到眩暈。
我拚命掙扎拍打黎陽。
劇烈反坑終於讓他停了下來。
我大口呼吸空氣。
思維還未回籠,他剛撤出的唇又覆上。
如此往復。
最後,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偏過臉,鼓了鼓臉腮。
再轉過來,陰翳的眉眼驀地露出慌色。
他的眼睛映出淚流滿面的我。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滾落,憤怒又哀傷。
哭得開始抽噎。
黎陽的指尖不斷為我拂去眼淚。
卻怎麼也止不住。
我眼裡的憤恨和失望刺紅了他的眼,也拉回他的理智。「阿音,你別哭。」
「你別哭好嗎?」
「你打我好不好。」
黎陽跪在我面前,痛苦又絕望。
「阿音,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為什麼,就因為我獸人的身份你不願意接受我。」「你能不能給我機會,不要一下子給我判死刑。」
「阿音,我真的很愛你。」
「我求你好不好。」
看著素來清冷傲氣的黎陽卑微地跪在我面前,我的心揪痛。
他是黎陽,不是其他獸人。
是護了我十幾年,對我好,又溫柔又優秀的黎陽。
這一刻,我好像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殘忍。
14
因為情緒起伏過大,我渾身起了紅疹。
暈了過去。
醒來時,黎陽已經不在了。
我的手掛著點滴。
床頭柜子上放著幾本我愛看的書籍。
我盯著書籍,昨夜種種浮上腦海。
控制不住地濕了眼眶。
我的父母在我幼時被獸人殺害了。
而我被抓去實驗室。
那是一所獸人主導研究的實驗室。
為了研究基因控制藥物。
雖然這個世界獸人與人類共存,但私下暗流洶湧。
領導層也如此。
獸人擁有獸化帶來的力量加成,人類則發展器械機甲。
戰鬥力最強的機甲控制系統因為某種保密的技術核心,只能由人類駕馭。
獸人與人類看似和平相處,實則互相制衡。
雙方都有心懷不軌想打破平衡的人。
我只是其中一個倒霉的犧牲者。
我在實驗室呆了一年,幸運的被救出。
出來後就被姑姑接去收養。
不知是天性如此,還是實驗室的經歷導致。
我生性冷淡,對情感的感知很差。
被小時候痛恨我奪走寵愛的肖羽欺負打罵的時候也無動於衷。
跌倒受傷也不哭不鬧。
發現我的情緒問題後姑姑一直花時間陪伴在我身邊,一直教導我。
後來我才漸漸的學會感受愛,表達情緒。
我也一直不喜歡獸人。
我不歧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儘量都避免認識來往。
黎陽是個例外。
第一次見他,是在他的生日宴。
十四歲的黎陽矜貴冷傲。
無數同齡小輩想認識他,都被他禮貌的擋開。
唯獨主動與我交好。
我卻是態度冷淡。
後來,我們上同一所高中,成了同班同學。
他不顧我的疏離冷淡,鍥而不捨的接近我。
想與我成為朋友。
我毫不客氣地說:「我不喜歡獸人,也不想和獸人成為朋友。」
他沒有半分惱怒和退卻。
再後來,一次意外我被失控獸化的獸人襲擊。
是黎陽不顧安危救了我。
直到現在,他的右手小臂上還有一條長達十幾釐米的疤痕。
也因為這次,我開始接受他這個獸人朋友。
往後的十幾年,他一直都在我身邊。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摯友。
卻不知他看我的目光從來不是朋友。
因為我厭惡獸人,他一直隱忍克制著自己的感情。
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卻跪在我面前乞求。
心很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該如何面對他。
愛情嗎?
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
15
直到我傷好,我都沒有再見到黎陽
出院那天,肖羽來送我回家。
外面下起了雨。
絲絲涼意鑽進皮膚。
車窗被雨水模糊,雨點成淚,不斷的滑落。
等紅綠燈時。
一直在和我說笑活躍氣氛的肖羽忽然安靜了下來。
我能感受到他糾結的情緒。
便直接問:「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肖羽嘆了一口長氣。
說:「陸音姐,陽哥這些天都沒來醫院看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望著肖羽,心想他不知道我和黎陽之間發生的事。
黎陽大概是無法面對我。
我隨意道:「他在忙吧。」
卻聽見肖羽說;「忙什麼,他被關起來了。」
「什麼?」
我擔憂追問:「他為什麼被關起來。」
肖羽皺眉:「因為發熱期。」
「不是有藥嗎?」
「是,獸人確實可以靠藥物控制發熱期。」
「但那不是長久之計,獸人血脈越是強大藥物安撫作用越會逐年下降,壓製得越狠爆發得越狠。」
「這次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爆發。」
「家族裡給他找人,他死都不碰,寧願打強制性藥物。」
「沒想到沒能完全壓下去,他現在狂暴狀態被關起來隔離著。」
我聽著,不知不覺中死死地攥緊了安全帶。
眼睛沒了焦距,亂了思緒。
好一會,我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他會怎麼樣?」
「可能會失智變成野獸,也可能重傷。」
肖羽瞥了我一眼,繼續說:
「這種事不能外傳,現在我大姐過去了。」
肖羽口中的大姐,是他的親姐肖雅。
基因學博士。
肖羽看著我的臉色,試探問:「陸音姐,你想去看他嗎?」
窗外閃過一道火光,悶雷陣陣。
將我拉回十二年前的雷雨天。
還是少年的黎陽化為巨蛇將我纏繞護住。
他的蛇身被劃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帶著我逃離的過程,利爪刺入他的胸膛。
他嘴角溢出大口的血,依舊不忘安撫我。
「我說過會保護你的,我很強大不會死的。」
從記憶回溯中拉回思緒。
我回答:「去,我想見他。」
16
黎家,地下室。
透過監視器。
我看見一條巨大的黑蛇被困在一個四面為鋼鐵的鐵籠房間裡。
黑蛇痛苦焦躁地甩動。
身上全是不斷砸在鋼鐵上磨出的傷口。
觸目驚心。
我濕紅了眼眶,聲音發顫,「黎陽。」
聲音透過監視器傳到那個房間。狂躁的黑蛇猛然僵住。
下一秒,它直接毀掉了監視器。
眼前黑屏,我看見自己滾落的眼淚。
「喲,這麼多天他第一次毀掉監視器呢。」
「看來還有點理智,不想你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
肖雅扯了張紙巾遞給我:「別哭了阿音,看得姐姐心裡難受。」
她哼了一聲:「肖羽那臭小子倒是跑得快,不然我非打他一頓。」
「他告訴你這事,不是讓你為難嗎?」
「誰看不出來黎陽喜歡你。」
「黎陽現在的情況是他的選擇,是他自己導致的結果。」
「你可別被道德綁架阿,不要亂想亂做決定。」
肖雅拉著我離開,罵罵咧咧。
我停住腳步,拉住她。
「姐,我想當面見見黎陽。」
肖雅厲聲拒絕,「不行!」
「他現在很危險,攻擊性十足。」
「而且他對你..」
我下了某種決定,平緩又堅定地開口:「我想幫他度過發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