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如無意外,此時,他的攻略值應是所有人里最高的。
真是蠢材!
他一臉惱怒,伸手拉我。
「你又欺負輕輕姐了?世上怎麼有你這麼壞,這麼惡毒的人,你去給輕輕姐道歉。」
我「啪」地打開他的手,順手給了他一耳光。
「她賤,她活該,你別上趕著犯賤!」
宋景熙蒙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
他伸手向我撲來,卻被宋庭燁抓住了手。
「夠了!」
「兄長,你竟然幫她?明明是她害了輕輕姐,我要給輕輕姐報仇。」
他張牙舞爪,癲狂至極。
然而,就在此時,我竟然接聽到了兩聲提示音。
【宋景熙攻略值+3,當前攻略值 95。】
【宋庭燁攻略值-4,當前攻略值 86。】
宋景熙呆住,他神色驚疑地看著我,看向宋庭燁。
「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不動聲色:「我只聽到了你腦子進水的聲音。」
宋景熙被氣到:「你!兄長,你有沒有聽到?」
宋庭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將他拉到一邊。
兩人悄悄說著話,面色凝重至極。
我沒有興趣。
我回了宮。
如無意外,還有一場仗要打。
我要小憩一會兒,存點兒力氣。
沒多久,母后宣我見她。
13
前來傳話的嬤嬤看我的眼神很是冷漠。
上一世,便是如此。
母后很信任和寵愛許輕輕。
大概許輕輕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兒吧。
番邦使者來的時候,提出了一個疑問,問我朝有多少人?產多少糧?
這個問題戶部尚書都不能一下子答出來。
回去翻冊查閱又太過丟臉。
許輕輕卻出面,輕笑道:「我朝有兩個人,一個叫男人,一個叫女人,至於產多少糧,那可多了去了,不如使者先幫我數數,這碗飯里到底有多少粒米?我才好回答你提的問題。」
幾句話,惹得眾人大笑,連連讚嘆許輕輕聰慧機靈,不愧是聲名赫赫的明嘉郡主。
母后看她的眼神透著讚賞和寵溺。
後來許輕輕略施小計,就幫母后鬥倒了趙貴妃。
自此,母后對她是完全的信賴與鍾愛,只恨她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
我有的,許輕輕都有,我沒的,許輕輕也統統都有。
我對許輕輕,只有艷羨的份。
我恨她,卻也佩服她。
她身上總有智慧的影子。
可這智慧又與她的言行極不相符,整個人極其矛盾。
如今,我自然知道,她拿了後世能人的智慧在這裡大殺四方。
可母后不知道。
母親一直心心念念著,要讓我向她學習。
可我學不來,許輕輕不是真心教我。我和她每一次相處,都只是多了一個讓她陷害我的機會。
而母后卻以為我頑劣,一次次地訓斥我。
母女離心,也不過是多來幾次誤會罷了。
這一次,母后大概又為了許輕輕來罵我。
但我不想去。
我冷冷地看著那婆子,淡淡道:「出去!」
婆子愕然,她沉了臉:「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出去!」我拿起一個茶杯向她腳下砸去。
她驚了一跳,急急忙忙去了。
沒多久,母后便帶著許輕輕前來興師問罪。
而我睜開眸子。
該當如此。
要吵架也該她們來回奔波。
哪有我上趕著挨罵的道理。
在母后張口之前,我一茶杯砸向了許輕輕,旋即將刀子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母后,您是為了她來逼死我的嗎?」
「你給我住手!」
我偏不。
我將刀子在肌膚上一蹭,血珠子就冒了出來。
有點疼。
可和曾經遭受過的徹骨之痛比起來,不算什麼。
母后卻崩了。
她不是那麼愛我,但也沒想過讓我死在她眼前。
她尖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直視著許輕輕:「讓這賤婢給我道歉,不然我就死。」
許輕輕有一點兒慌。
她咬著牙,久久沒有說話。
大概在腦子裡和她的系統瘋狂溝通。
上一世,我死了,她和系統也完蛋了。
沒了我提供氣運,她不可能完成任務。
所以,我篤定,她比任何人都怕我死。
既然如此,那就來比一比,到底誰更瘋。
許輕輕定了定神,流下淚來。
「朝華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我真的不知道辯善的帕子怎麼就跑到了你那裡,是有人偷了帕子陷害你,可那個人不是我啊!今日,我已經在眾人面前名聲掃地,你還要這樣逼我,是不是我去死,你才甘心?那我這就去死。」
「好啊!你去死,不死的畜生不如。」
14
「宋!朝!華!」
母后大怒。
她手指顫抖地指著我。
「本宮沒有你這樣惡毒的女兒。」
然而,系統提示音恰如其分地到來。
【攻略值+1,當前攻略值 95。】
母后僵住了。
我笑了。
原來母后的攻略值已經達到了 95,和宋景熙不相上下。
她是真的將許輕輕當作親女兒看了。
我將刀子又割深了一點,血冒得更多。
「賤婢,你道不道歉?」
許輕輕怕了。
母ƭù₁後也怕了。
她忍不住催促。
「輕輕,你先道歉……」
許輕輕委委屈屈,流著眼淚。
「朝華姐姐,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放下刀子吧,沒必要傷害自己懲罰我,以後,我們做一對好姐妹,相親相愛好不好?」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那好,把你腰上從我這裡要走的玉佩還給我,我就信。」
許輕輕不舍地摘下玉佩,緩緩向我走來,將玉佩送來。
然而,下一瞬,我便將刀子對準了她的喉嚨,狠狠刺了下去。
賤人,有系統給的神藥是吧?
那就當眾表演一下什麼叫起死回生?
我賭她不能再隨意重啟世界。
還賭她不能隨意更換身體。
許輕輕驚叫著躲避,刀子刺穿她的脖頸,鮮血噴湧出來,如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我,眸中滿是恨意。
就在這時,我發現自己能再次聽到她和系統的對話了。
「快,給我藥,這個瘋子,她真的要殺我。」
「宿主,積分不夠了。」
「快想辦法,我死了,你也完蛋,我們一起做這個世界的孤魂野鬼。」
系統賒給她一顆藥丸。
許輕輕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血止住了,傷口在漸漸癒合。
許輕輕慘白的臉色漸漸有了暖意。
可她依舊驚懼不安。
「宋朝華是不是也重生了?」
系統嘆氣。
「可能是的。」
「這還怎麼玩兒?她記得上一輩子所有事情,不會再上我的當了。」
「你還是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吧。」
許輕輕回過神來,看向四周,發現眾人也都看著她。
看她的目光充滿驚恐,戒備和疏離。
母后更是。
她艱難地開口:「輕輕,你到底……是什麼?」
緊接著,一陣系統提示音響起。
【攻略值-1,當前攻略值 94。
【攻略值-1,當前攻略值 93。
【攻略值-1……】
在許輕輕努力措辭的片刻工夫,母后的攻略值一路下降到 85。
許輕輕急中生智,眼淚長流。
「母后,我真的好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捨不得您,這世上沒有人像您對我那麼好,若我死了,您不要怪朝華姐姐,是我命苦,不能長久侍奉在您左右。」
她一陣猛烈地咳嗽,原本緩緩癒合的傷口又掙裂了一些。
母后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而我俯下身,手掌拍了拍許輕輕的臉。
「賤人哪有那麼容易死。你睜大眼睛瞧瞧,真正的傷口是我這樣的,血珠子亂冒,血怎麼也止不住,而不像你,貫穿傷居然就這麼快癒合了,你可真是個妖怪啊!」
15
這一天過後。
許輕輕被遷出皇宮,安置在宮外的郡主府。
名義上讓她靜心養傷。
實際上,外面有五百府兵把守。
母后小心翼翼地試探我,是不是早就知道許輕輕是妖怪?
我敷衍道:「是啊!在您將給我準備的衣服首飾都送給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妖怪了,畢竟,人是要臉的,不會搶別人的東西,但妖怪不要臉,就愛跟人搶。」
母后感覺到被我嘲諷了。
她有些惱怒,又連連嘆息。
「你怪母后……當時那種情況,你父皇需要封賞她,母后必須親近她,我們都是迫不得已。」
「怎會?我知道你們都是有苦衷的,您有苦衷,父皇有苦衷,太子,宋景熙還有姜翊都是有苦衷的,唯一沒有苦衷的只有我,我這麼幸運,連苦衷都沒有,怎還敢不知情識趣地體諒你們呢?」
「你……」母后被我氣到。
她說我不可理喻。
現在的我,的確是。
曾經明事理的宋朝華早就死在上一世。
宋庭燁下朝後來看我。
我脖子上纏著紗布,並不舒服,實在懶得和他多說,可他似乎和我有很多話說。
「林御史今日參我了,他說我偏聽偏信,罔顧事實,差點兒鬧出人命,他說我不配為人君。」
他神色晦暗,有點傷心。
我疑惑道:「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還是太子殿下,連真話都聽不得?」
宋庭燁鐵青了臉,仿佛很難過。
他說:「朝華,你不要這樣。」
「出去。」
「朝華……你在怪我維護許輕輕嗎?我當初只是看她可憐,她孤苦無依,又做了那樣一件大事,絕了自己的後路,我總覺得自己該照顧好她……」
他說了很多。
見我沒有絲毫回應,終於自己停了下來。
我忍不住笑了,剛開始笑得很低沉,後來則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
「太子殿下,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乞丐嗎?但我會拿你的東西去給那些乞丐嗎?我不會,我只會拿自己的東西填補給那些可憐人,我不會打你罵你踩著你貶低你,讓那些乞丐獲得尊嚴。但太子殿下,你會。」
宋庭燁紅了眼睛。
「對不住,我會彌補的。」
他彌補的方式是送各種各樣的東西,還有就是去找許輕輕的麻煩。
如今,他,宋景熙和母后已經通過氣。
彼此都知道了許輕輕身上的怪異,還都知道各自的攻略值。
三個人略一思索,就知道攻略值大概類似於好感。
他們越喜歡許輕輕,攻略值就越高。
反之,越憎惡,攻略值就會下降。
所以,他讓自己試著去厭惡許輕輕。
果然,許輕輕慌了,她更加溫柔小意,柔順婉轉,想方設法地拿出來各種各樣有意思的東西,討宋庭燁的歡心。
宋庭燁厭憎她,卻也被她的奇思妙想所震撼。
所以他的攻略值忽高忽低。
許輕輕的心情也忽上忽下。
她和系統商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僅僅靠討宋庭燁的歡心是沒用的,必須從我這裡借一點兒氣運,我必須倒霉才行。
她靈機一動。
「你說,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長期昏睡,但又不會死?」
系統興奮了。
「有有,我可以賒給你一顆昏睡丸。」
「太棒了,下個副本我們就這樣干,一上去就把女主搞昏迷,讓她做一個氣運罐,穩定輸出氣運就好,雖然會少一些與人斗的樂趣,但現在我們沒有積分,不能再出意外,這個法子最安全。」
系統欣然同意。
於是,我在自己的飲食里發現了一種藥,一種能讓人長期昏睡的藥。
我笑了笑,讓人將東西端給了宋庭燁。
原因無他,宋庭燁懲罰許輕輕的方式,是讓許輕輕來討好他。
同為罪人,憑什麼他就要過得舒舒服服呢。
我不允許。
16
第二日,要上朝時,宋庭燁缺席了。
緊接著,便有人來報,說太子陷入昏迷,長睡不醒。
所有御醫都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母后揪心痛哭過後,才明白宋庭燁是吃了我送的東西才如此。
便氣勢洶洶地帶人來審我。
我微笑地看著她。
「母后,您真的查明白了嗎?我真的有本事弄出來那樣的東西嗎?」
母后面色驟變。
她開始徹查我的宮殿,終於查明白,那藥原本是衝著我來的,但我偏偏將它送給了宋庭燁。
而宋庭燁正覺對我愧,我的示好他輕易就接受了。
母后狠狠一耳光甩在我臉上。
「他是太子,是你哥哥,是你我一生榮辱,弄倒他,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知不知道我培養他到底有多辛苦?」
知道啊。
寒來暑往,晝夜不息,才能培養出來一個差不多的儲君。
可宋庭燁不是明君。
甚至連個守成之君都做不到。
他下去,不是好事嗎?
我摸摸唇角的血,笑道:「母后,您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宋景熙也不差啊,太子能做的,他也一樣能做。」
母后眸色晦暗難明,她怒道:
「來人,將公主禁足,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我無所謂。
反正上一輩子,有好幾年,我都是在冷宮中度過的,一個人,一間幽暗逼仄,讓人腰都立不起來的房間。
這一世,我還能住在金碧輝煌的晶萃宮已經心滿意足。
母后到底沒敢說是我害了太子。
她已經折了一個兒子,不敢再將我也折了進去。
再者,兄妹相殘,傳出去只會說她教導無方,不配為後。
我高興死了。
原來,只要拿捏住了母后的利益,我做了錯事,她也能想方設法護我周全。
真諷刺啊!
知道此事,來找我的還有宋景熙。
他一腳踹開我的房門,紅著眼睛,傷心又難過。
「即便太子哥哥從前對不起你,也是受人蒙蔽,你竟然如此對他,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嘖嘖一聲,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別這麼恨我,你恨我,是給許輕輕漲攻略值,你這樣可是出賣太子,幫助敵人啊。」
他瞪大眼睛。
「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笑著,聲音輕如鬼魅一般地蠱惑著他。
「太子倒了,不是更好嗎?你不比他差,為什麼要一直屈居人下?你真的想以後被趕到封地,遠離京城嗎?」
宋景熙面色陰晴不定。
良久,他咬牙道:「你少挑撥離間,即便沒有許輕輕,你也是一個讓人厭惡的人。」
「那我們斷絕關係吧,從今後,你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你姐姐。」
我從善如流。
宋景熙反而愣住了。
他急匆匆地從晶萃宮逃離,仿佛後面有鬼追。
母后審了許輕輕。
不知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她面色慘白地出了許輕輕的郡主府,一臉失魂落魄。
但她不敢歇。
她打起精神,便開始徹查我宮裡的宮女太監,有問題的一律處置,由此竟然查出來幾樁陳年舊事。
「公主沒有欺辱明嘉郡主,是明嘉郡主自己抓亂了頭髮,等你們來了,才暈倒的。」
「那一日,明嘉郡主悄悄服用了一種藥,那種藥能讓人渾身青紫,仿佛被凌虐了一般。但其實,公主從來沒有碰過明嘉郡主一根手指頭。」
如此種種,還有幾件事。
母后拿到供詞,痛哭了一場。
她迫不及待地來找我,似乎悔恨至極。
她一進來,就摟住我,哭得傷心欲絕。
「朝華,是母后不好,讓你受苦了,母后若是早一點查清,就不會有今日之事。」
17
我定定地,一動也不動。
我最渴望母愛是上一世。
那時候,我哭著去求母后,我求她去查,去查那些宮女,查那些太監。
只要她肯接著往下查,就會水落石出。
然而,她憤怒地甩開我,說,夠了。
「哪有女子似你一般有失體統。」
我聞言,如墜冰窟。
所有的栽贓陷害,不及她一句話就能將我打入地府。
我將所有苦澀咽下,挺直脊背進了冷宮。
那時,我不敢失了公主鳳儀。
今日,母后身為天下女子表率,又怎能失態呢?
我趁著她抹淚的工夫,推開她的束縛,淡淡道:「母后,您失態了,身為皇后,不可有失體統。」
她呆呆地愣住。
良久,反應過來,這話她曾對我說過。
她面色漲紅。
「朝華,你在……剜母后的心。」
「母后,還請以大局為重,太子已經倒下,您怎麼還能耽於這些小事呢?」
她如鯁在喉。
她對我發不出來火,只能再次去找許輕輕算帳。
然而,許輕輕失蹤了。
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郡主府,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
母后有氣撒不出去,只能在宮殿里砸東西。
她心浮氣躁,卻不敢將這些都告訴父皇。
曾經宋庭燁,宋景熙和她研究過,許輕輕很可能也將父皇當作攻略對象,只是這一點無法確認。
如果父皇是許輕輕的攻略對象,那麼,他們一起被許輕輕騙了。
知道父皇的醜聞,不是一件好事,誰知道哪一天,父皇就遷怒到他們的身上。
如果父皇不是許輕輕的攻略對象,那麼,若讓父皇知道,他們三個都被許輕輕騙了,宋庭燁的儲君之位恐怕不保。
父皇不需要一個蠢笨如豬的繼位者。
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讓許輕輕再不要見父皇。
只要不見父皇,時間久了,父皇自然會忘記這個人。
我不允許。
我不允許父皇被他們欺瞞。
我解禁後,特意送了一道點心給父皇。
母后知道消息匆匆趕來時,父皇已經吃了點心,正心情愉悅。
他笑問:「近日,怎麼不見輕輕那孩子?又到哪裡去躲懶了?朝華送了這個叫蛋糕的東西過來,但到底不如輕輕做的。」
母后艱難地露出一絲笑意。
「怎麼,有自己親女兒送的東西還不夠嗎?沒想到陛下如此貪心,朝華還沒給我做過點心呢。」
我笑道:「母后一向喜歡輕輕妹妹做的,我不敢班門弄斧,等改日輕輕妹妹親手做給母后,不過,對啊,最近怎麼不見輕輕妹妹入宮呢?她還因為害了太子哥哥的事情傷心難過嗎?」
父皇沉下臉。
他的目光在我和母后身上轉來轉去。
旋即,冷冷地摔了盤子,怒道:「你們到底瞞了朕多少事情?」
那一日,母后被迫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許多事。
最終,我和母后都被趕了出來。
一到後宮,母后便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她美目中氤氳著淚水,不敢置信自己所見。
「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弄到家破人亡,你才滿意嗎?」
臉上很麻,麻過之後是細密的疼。
但我心裡一點兒也不疼。
我微微一笑。
「嗯,是啊,我想拖著你們一起到地獄。」
德不配位的人,就下來吧。
誰也別想好過。
18
父皇終究還是知道了許輕輕的所有事情。
這段時日,太子倒下,御醫那邊傳來太子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的消息,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有人已經開始在朝堂上上書另選太子。
眼看廢太子已板上釘釘。
母后無法,只好推出了宋景熙。
好在,宋景熙也不差,身份又比別的皇子高貴,倒是爭奪太子的不二人選。
他風頭日上。
父皇在知道許輕輕的事情前,也屬意他。
而今,父皇乾脆利索地將他排除在外。
原因很簡單,萬一,他真的被許輕輕攻略,那麼,繼承皇位的,到底是許輕輕,還是他呢?
父皇頒布通緝令,全國追捕許輕輕。
他列明了許輕輕的諸多罪行,也隱去了許多真相。
只說許輕輕妖言惑眾,在宮中行巫蠱之術,謀害太子,罪大惡極。
我被摘了出去。
這倒有些意外。
我以為母后會恨不得弄死我。
我去見了她一面。
母后憔悴晦暗,如同一幅美人畫蒙上了灰塵。
她冷漠又難掩失望。
「這是我最後一次保護你,就當是我從前欠你的。」
我向她行了一禮,轉身便走了。
她在我身後喊:「朝華,你就沒什麼要對母后說的嗎?」
我想了想,笑道:「母后,無論何時,您都要保持儀態,不可丟了皇后娘娘的體面。」
她神色灰敗,苦笑一聲,流下兩行清淚。
最後,恨聲道:「你走!」
我如她所願,一步一步走得穩當,鳳儀萬千。
而她崩潰大哭,不知究竟在傷心什麼。
我盤算了又盤算。
如今,母后被父皇厭棄。
父皇終日惶惶,擔憂許輕輕是妖孽。
宋庭燁失去太子之位。
宋景熙被看管起來,避免接觸到許輕輕。
唯一沒有遭到報應的只有姜翊了。
不應該。
這世上,每一個作惡的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報應。
我出了宮,來到熱鬧的永華巷。
我去了茶館聽書。
說書先生正在講我智斗許輕輕的故事。
故事裡,我有勇有謀,維護了自己清白,將許輕輕這惡婦駁斥得體無完膚,替當今陛下揪出了妖人,立了大功一件。
我津津有味地聽著,一聽一個上午。
直到說書先生講到且聽下回分解,我仍舊意猶未盡。
走出茶館,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我繼續逛。
我伸手去摘一個糖葫蘆時,另一隻手搶先摘下糖葫蘆,然後將它遞給我。
我一抬眸,看到了姜翊。
他清瘦了,兩眼深沉,比之從前更穩重了幾分。
這樣的姜翊,看起來有點兒怪異。
我沒有接糖葫蘆,而是伸手去拿了另一個。
姜翊有點失落。
他輕聲道:「我在宮外等了你三個月,才等到你再次出宮。」
等我做什麼呢?
早先我們就因為虐打許輕輕一事,恩斷義絕。
那時,他將許輕輕抱起,說從未見過如我這般的毒婦。
若非身份差距,恐怕他立刻就要將我暴打一頓。
如今,這般深情模樣又是做什麼?
我沒有理她,而是平靜道:「哦,我這樣的毒婦,有什麼值得堂堂世子等呢?」
他白了臉,連紅潤的唇都失了血色。
他看著遠處,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罵你。」
我笑了一下。
「沒關係的,姜世子,我不在乎的,這世上罵我的人很多,多你一個不算多。」
姜翊似乎更難過了。
他忍不住抓住我手腕,認真誠懇道:「朝華,我在跟你道歉,誠心誠意跟你道歉。」
他用了力氣,但沒有弄疼我,只保證我甩不開他的手。
我試了一下,沒有辦法。
我只好用另一隻手給了他一耳光。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欺辱本宮?」
19
姜翊愣住了,眸中滿滿都是不敢置信。
他在我這裡一直是特殊的。
我們幼時定有婚約。
他父親手握兵權,母后要保證太子的追隨者中有一個能幹的武將。
我的姻緣是兩家結盟的最好方式。
母后雖為太子籌謀,但也沒有不顧我的幸福。
她特允姜翊自由出入宮闈,讓他做了太子伴讀,還讓我和他們一起讀書,培養感情。
我們自幼一起長大。
從小就有人打趣,我們是夫妻。
我也是這樣認定的。
直到許輕輕闖入我們的生活。
我才知道,其實沒有什麼認定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會變的。
比如,他曾認為我純潔無瑕,害怕沒他保護,我會任人欺辱。
可後來,指著我鼻子罵我毒婦的人,也是他。
所以,我如他所願,成了毒婦。
他難過什麼?
姜翊垂眸,輕聲道:「公主,消消氣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裡,你就能開心起來。」
我跟著去了。
我有點好奇。
還有點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果然,我在那裡見到了許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