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巡邏的御林軍回過神來,那刺客早就逃出生天。
公主活生生痛暈過去,那團黑色氣體從她鮮血淋漓的右耳逃了出來,它想躲回長陽的左耳,卻被我一把攥在手心。
我冷冷凝視著它:
「就你他爹的——叫系統是吧?」
5
公主遇刺,滿宮戒嚴。
混亂中,我趕到西宮偏殿的牆角,一把將那個踉蹌出逃的宮女抓了進來。
御林軍追上來前,偏殿大門從裡面被關緊。
宮女捂著右手手臂的傷口,臉色因為失血變得蒼白,卻無比冷靜地問我:「為什麼救我?剛剛只要你出手,我根本傷不到公主。」
我扯下她身上的布條嫻熟地給她包紮傷口:「所以你特意挑我進殿內換衣服的時機下手。
陸小姐。」
宮女猛地睜大了雙眼:「你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陸文欣的妹妹——陸文玉。」
上一世,宮女行刺被我及時拿下。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被滅門的陸家二小姐陸文玉。
陸家書香門第,桃李滿天下,陸老太師育有兩女,長女陸文欣是名動京城的才女。
三年前,陸文欣在上香路上被採花賊污了身子,公主派兵滿城找那淫賊,找到之後,卻要陸文欣下嫁採花賊為妻。
公主賜婚的原話是:「一個是闖蕩江湖放蕩不羈的俠客,一個是名動京城的千金才女,這不就是高嶺之花被病嬌反派拉下泥潭嗎?太好嗑了,太好嗑了!給我在一起!」
於是,陸文欣的悲慘遭遇成了「俠客」眠花宿柳的佳話,公主不僅不苛責,反倒急著成全這段佳緣。
陸文欣婚後不過一個月就被那淫賊折磨而死。
陸家扯著白布去公主府討說法,此事鬧得物議沸騰,最後皇帝見壓不下輿論,乾脆給陸家滿門扣了個欺君大罪,隨後滅族抄家,把事情強壓了下去。
陸文玉是陸家唯一的倖存者,她因體弱常年寄養在河州老家,逃過一劫。
誰也沒想到,陸文玉會隱姓埋名,假扮宮女在宮裡蟄伏三年,只為接近公主為她姐姐報仇。
上一世我不知內情,出手導致她行刺失敗。
後來我有心救她,陸文玉卻已經被公主折磨而死。
雖是無心之失,但此事始終折磨著我的良心。
所以重生回來,我當然要幫陸文玉。
我替她包好傷口,指了條出宮暗道:「你出宮後,一直往城西走,我派了人接應你。」
陸文玉大驚:「你早知道我會在今日行刺?宋昭昭,你為何幫我?」
「為姐姐報仇,為至親報仇,天經地義。」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何況我也覺得,公主該死。」
陸文玉一愣,忽然苦笑一聲:「看來公主禍害的不止我阿姐一人。」
「阿姐是為了給我祈福才去的那座山,一切都是因為我。」她眼中有淚,「那個淫賊害死了阿姐,卻在公主的庇護下做了富貴閒人,我殺了那個淫賊,但我知道,最該死的是公主。
「可恨我體弱,即使練刀三年,今日這一刀還是偏了一寸,竟然只割下她一隻耳朵!
「陸小姐,你割的那隻耳朵,可幫了我大忙。」
我話音剛落,袖下那團黑氣就叫囂起來,他化出一道人聲尖銳大喊:
「來人啊!有人在這裡密謀刺殺公主!快來人啊!」
6
陸文玉臉色一變,她尋不出聲音的來源。
我在這道聲音引來御林軍前,將她先送進宮牆裡隱秘的狗洞中,然後把那團黑氣攥在手中。
黑氣化出了四肢,如小鬼一般沖我叫囂:「你以為剝離我跟宿主就能殺了我嗎?普通的凡刃可殺不了我!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死穴!」
「是嗎?」
我從靴子中掏出一把紅色匕首,匕首出鞘的瞬間發出一聲錚鳴,這一聲帶著沙場上的殺伐戾氣。
這是自小陪伴在我身邊的武器——紅刃。
紅刃的刀身原本只是微紅,從我祖父一路傳到我手上,數萬敵人的血淬過,刀刃早已赤紅如血。
「我用這把刀,取了北莽八個部落頭領的首級,行軍十年,廟裡的大師都說我殺孽重,這把匕首更是大凶的武器,曾經有位道人想取走我這把刀,說要拿去鎮鬼辟邪。
「從前行軍經過亂葬崗,誤入鬼打牆,我拔出這把刀,那群惡鬼尚且要退散。」
我掐住系統的脖頸:「不管你是什麼邪物,這把刀,照殺不誤!」
刀尖逼近系統,這把陪我征戰數年,造了無數殺孽的利刃如同數千條人命惡魂一般壓上去,系統果然驚恐顫抖。
我其實也拿不准如何滅掉這種異世之物,只知道以凶克凶。
如今看這系統的慌亂反應,我勾唇一笑:
「系統,這不就抓到你的死穴了嗎?」
系統尖叫得讓我頭疼,我一刀捅穿了他的軀體,刺耳噪音瞬間寂滅,那團黑氣頃刻間散去,只在我掌心餘下一捧發臭的齏粉。
御林軍循聲找了過來,見是我,先是詫異地打量了一身裙裝的我,然後低頭恭敬地問:「宋元帥,剛才可聽見有人喊行刺的聲音?」
「我也是追刺客追到此地的,沒有發現,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御林軍十分信任我:「那屬下再去別的宮苑追查。」
御林軍走遠後,我朝著公主寢殿的位置,把那捧齏粉撒了過去。
算是提前給這位長陽公主——陪個葬!
7
公主的右耳沒了。
原本太醫院有雙聖手能把她的耳朵縫上去。
但那耳朵從地上被撿起來時,早被好幾隻腳踩爛了。
在場的侍衛解釋說是捉拿刺客忙亂之下的踩踏。
公主右耳纏著紗布哭到了皇帝面前,要皇帝殺了我:
「宋昭昭故意的!她故意不救我才讓那個刺客近了我的身!父皇,兒臣的耳朵好痛!你殺了她,給我的耳朵陪葬!」
皇帝最疼愛長陽,立刻問責我:「宋昭昭,你一身武功,有你在,刺客怎麼會傷得了公主!」
「陛下息怒,事發突然,臣被這身衣裙束住了手腳,才讓刺客有了可乘之機。」
我身上依舊穿著那身紗裙,下跪的動作因為衣服的束縛顯得遲鈍。
這些皇帝都看在眼裡,他皺了皺眉:「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這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不合身。
我如實答:「公主今日召臣進宮受禮儀教導,這身衣服是公主賜的新衣。」
「公主教導臣要有女子的溫柔漂亮,要時刻得體,微臣謹記公主之言,因此刺客出現時,才反應不及。」
公主惱怒地指著我:「你這分明是藉口!你那麼厲害,穿著裙子也能殺了刺客!你就是故意袖手旁觀的!」
我故意大幅度抬手,胳膊上的袖子立刻裂開了一道口子。
皇帝看在眼裡,猜也猜得到這身衣服是長陽故意刁難我。
我剛回京不久,是個熱騰騰的有功之臣。
皇帝不敢在這個時候罰我,這會寒了軍心。
因此輕輕把此事揭過:
「罷了,這一切都是刺客的過錯,朕已下令刑部通緝刺客。
「長陽你也是,宋昭昭在軍中多年,你為難她穿什麼裙子?此事你也有不妥。
「父皇,我……」
長陽還要撒氣,皇帝卻擺了擺手,讓她下去好好養傷。
出御書房時,秦立舟畏畏縮縮地躲在柱子旁。
公主遇刺時他也在場,嚇得屁滾尿流,褲子都濕了,生怕皇帝召見問罪於他。
但皇帝根本不記得他這號人,秦立舟就站在殿外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褲子乾了,一股騷臭味卻從他身上溢出來。
長陽嫌棄地掩了掩鼻子,暗罵一句:「真是個廢物。」
頃刻間她又笑出來:「宋昭昭,你如此受教,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不枉本宮給你求來了賜婚。」
我帶兵滅了北蠻八部,至少保了北邊邊境十年安穩,是大功一件。
若我是男子,此刻早就能官拜異姓王,娶公主為妻。
只因我是個女人,皇帝並未正式論功行賞。
下的唯一一道嘉獎聖旨,是將我賜婚給秦立舟。
聖旨上說女子不能打打殺殺一輩子,該尋個男人依傍才是正經。
聖旨賜婚,我宋家無法抵抗。
公主看了一眼秦立舟的窩囊樣,幸災樂禍:「本宮就等著喝你與秦立舟的喜酒了,你既受本宮教導,就該為秦立舟做個賢妻!」
我淡笑著回:「也請公主珍重自身,畢竟丟了一隻耳朵形同殘疾,好好養傷才是。」
長陽的笑立刻僵硬下來,她逼近我,咬牙低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日就是故意的!」
「哦?公主有何證據?」我攤開雙手,「要怪,就怪公主賜的這身裙子,是它讓我救不了公主你啊!」
我輕聲挑釁:「公主這樣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8
長陽怒氣沖沖地回到公主殿,一把掃了桌上的糕點,卻因為動作太大,牽扯到右耳傷口,抬手摸去,除了摸到一手血,那裡空空如也。
「系統!系統!你給我出來!」
「你應一聲我啊!」
「你這個廢物!你跑哪兒去了!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鬼地方!」
公主殿的侍女不敢上前,只道公主少了一隻耳朵,怕是瘋了。
長陽叫了半天系統,都沒人應她。
系統一直寄生在她的右耳里,現在右耳沒了,系統大概也跟著炸了。
好在她穿書之前就掌握了這本書的全部劇情走向,就算系統沒了,她也能穩坐上帝視角,擺布他人命運。
可少了一隻耳朵,到底是難看。
她對著鏡子一把扯掉髮髻,用頭髮遮住了右耳的殘缺,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
「幸好原主貌美,就算少了一隻耳朵,依舊傾國傾城。
「只要把宋昭昭嫁給秦立舟,再弄死她,顧清野就一定會愛上我!
「來人!」
她喚來宮女,下令道:「去宋府傳本公主令,月底的秋獵,讓宋昭昭帶著她的未婚夫一起來!
「本宮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宋昭昭跟秦立舟這種廢物有多登對!」
9
皇室秋獵轉眼就到。
秋獵是皇族的傳統,各個世家都會派出最年輕出色的子女在獵場與皇子皇女們一同圍獵,既是比試也為博帝王青睞。
按規矩,秋獵前一天,各家會將坐騎統一交給御馬司管理。
前世,我將隨我多年征戰的愛駒踏雪交給御馬司。
第二日秋獵開始時,我騎著踏雪一騎絕塵,挽起長弓正要射殺野豬時。
踏雪在碎石灘上忽然雙蹄癱軟,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我也跟著滾落馬背,膝蓋重重砸在尖銳石頭上,摔斷了腿骨,扭傷了手腕。
原本落後我一大截的秦立舟不知何時追了上來,他上前一把將我摟在懷裡,緊接著,長陽公主帶著一群世家公子圍了上來。
公主驚呼:「英雄救美!各位看到了吧!就算是宋元帥這樣的女漢子,在關鍵時候也需要男人保護!」
我想掙脫秦立舟的手,扭傷的手腕卻發出劇痛,秦立舟趁機把我緊緊扣在懷裡,他自顧自安慰我:「昭昭,別怕,我來了!我給你吹吹傷口就不疼了!」
「放開我!我要去看我的踏雪!」
我一掌推開他,拖著斷腿爬到了踏雪身邊。
踏雪氣息粗喘,口中的白沫已經泛出了血絲。
小馬駒隨我出生入死,曾將重傷昏迷的我馱出山谷,為我尋得水源,將我送回軍營。
它是我的戰友、恩人,也與所有保家衛國的將士們一樣,是英雄。
可它死了,在我懷裡痛苦地嘶鳴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踏雪被投了毒,我一路追查到御馬司,最後查到了投毒的元兇——長陽公主。
「我哪知道那藥能藥死你的馬啊?
「本宮初衷只是想讓你在獵場上收斂鋒芒,秦立舟不會騎馬更不會打獵,你得體諒他是個文弱的言官,這場秋獵你該讓讓他!
「你太強,會讓秦立舟不了台!還不是因為你爭強好勝,本公主才不得不出手。
「本宮還不是為了你們夫妻和睦,宋昭昭,你該跪下來謝恩才是!」
我拿著馬鞭衝上去要抽爛她的嘴臉,卻被幾十個御林軍合力按下。
最後我被安上對公主不敬的罪名,杖責三十大板。
我在公主殿被打得渾身是血,長陽公主走上前,抬著我的下巴笑:
「一隻畜生而已,本宮毒死就毒死了,你還想給它討什麼公道啊?宋昭昭,你真可笑。」
10
我摸著這一世健壯的踏雪,喂給它一把香草,在它雪白的耳邊道:
「好踏雪,明日我來接你」
踏雪聽懂了一般,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臉頰。
我將踏雪帶去御馬司。
御馬司歸御林軍管,御林軍上下頗為敬重我這位驅退北莽的主帥。
我順帶提了幾壺好酒,那幾個管事的一邊奉承著我,一邊倒酒喝開。
等他們喝醉了,踏雪被接進了馬廄。
那馬夫正要將一包綠色粉末倒進踏雪面前的水槽時,忽然感覺脖頸一冷。
「你要對我的馬兒做什麼?」
馬夫一轉眼就看到他脖頸上抵著的那把血紅匕首:「宋……宋元帥?你沒走?」
他的命在我的刀下拿捏著,嚇破了膽,跪在地上把什麼都說了。
「是公主讓小的給你的馬下毒,讓你明天出醜!是公主的命令啊!
「那匹就是公主明日的坐騎?」
我指了指馬廄最前面那匹裝飾得花里胡哨的汗血寶馬。
「把藥下給它。」
「元帥,公主知道了會處死我的!」
我把玩著紅刃:「你不照做,你立刻就會死。」
那馬夫顫抖著走到了汗血寶馬前,正要將那包毒藥下進水槽,我搶了他的毒,反塞給他一包巴豆:「誰讓你下劇毒了?下包巴豆就行。」
我摸了摸這匹汗血寶馬,上等的良駒,跟錯了主人而已,罪不至死。
第二日秋獵開始,長陽公主一路緊跟在我身後。
她等著看我墜馬後第一時間圍上來。
可她沒想到,最先摔下馬的會是她自己。
汗血寶馬嘶鳴一聲,忽然歪倒在地,公主跟著摔下,一直跟在公主身後的秦立舟勒馬不及,隨著慣性也往前摔去。
秦立舟眼珠一轉,順勢抱住了公主。
此處正好是個斜坡,眾人便看見,公主和秦立舟貼著身體滾下了山坡。
「天吶!英雄救美!」
我站在前世公主的位置上,喊出了和她一樣的話,周遭所有人立刻被我帶偏了重點,那群世家公子哥不乏紈絝之徒,果然有人起鬨起來。
秦立舟聽到我這一聲驚呼,虛榮心作祟,伸手將公主身上被石頭劃破的外衫往上拉了拉,溫柔關心:
「公主,你沒事吧?」
長陽公主回過神來,只聽我在坡上喊:「危急時刻不離不棄,你們也太登對了!」
秦立舟臉上浮出羞澀的紅暈,長陽卻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是個什麼東西!滾開!」
我在坡上吹了個口哨:「一個是嬌貴公主,一個是青年才俊,這不是話本子裡寫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嗎!真是絕配啊!」
周圍人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笑開一片。
「宋昭昭,你給我閉嘴!」
公主氣惱,想抓起地上的石頭砸我,卻只抓到一坨未乾透的馬糞。
踏雪在坡上愉快又驕傲地甩了甩頭。
這匹能吃能拉的小馬駒,昨晚吃多了我喂的香草,剛剛拉了坨新鮮的,正好被公主一手抓到。
11
長陽公主一身馬糞味,狼狽不堪地退出了秋獵。
事後去查,她的馬兒是吃錯了東西拉了肚子才導致她摔倒。
那汗血寶馬是皇帝御賜,公主不敢對御賜之物如何。
要問責那個馬夫,那馬夫早就消失無蹤。
那日之後,坊間忽然開始傳起公主和秦立舟的風月情事:
「公主從馬上摔下來,其實是為了等秦公子跟她騎一匹馬吧!沒想到秦公子因為擔心她,自己也摔下去了!」
「聽說賞花宴那天公主和秦公子隔空相望了一眼,這是越過茫茫人海的相知相惜啊!」
「公主和秦公子今日穿同顏色的外袍,說不定秦公子早就是公主府的常客了!」
捕風捉影的謠言越傳越盛,長陽在公主府里發了大火:「是誰在背後把我跟秦立舟這種廢物綁在一起!」
沒想到公主發火的事也被傳了出去,第二日上朝,就有同僚湊到秦立舟身邊說:「聽說公主生氣了,你下朝後趕緊去府里哄哄。」
秦立舟臉一紅:「林大人何出此言?」
林侍郎一臉壞笑:「現在誰不知道你跟公主那點風花雪月啊?美人生氣了,當然要去哄一哄,那宋昭昭雖是陛下賜婚,但到底還未正式成婚。
「長陽是最受陛下重視的公主,她若對你有意,陛下的聖旨也可更改,同樣是娶妻,聰明人都知道選公主當駙馬啊!」
秦立舟被點醒一般,當天下朝之後,竟真的提著糕點去公主府求見。
長陽根本不屑見他,秦立舟為表誠意,就在外面硬等了一個時辰。
就這一個時辰,全皇城都傳遍了,說這是「秦才子苦候嬌公主,只為博佳人一笑」。
長陽聽聞流言,惱羞成怒,恨不得割了傳謠之人的舌頭。
可全皇城都在嗑她跟秦立舟,公主勢力再大,也不敢割了全城人的舌頭。
最後忍無可忍,長陽讓秦立舟滾進公主府。
外頭看熱鬧的書生興致勃勃地分析:
「這個滾字真是三分含嬌七分帶痴啊!」
「這不就是刁蠻公主俏才子嗎!」
「配!太配了!公主和秦才子真是天生一對!太好嗑了!」
12
「若沒有宋元帥橫亘中間,公主只怕早就衝破倫理綱常,與秦大人喜結連理了吧!」
「這宋元帥也是巾幗英雄,如今這一出,豈不是給她戴綠帽嗎?」
他們口中戴綠帽的宋元帥此刻正坐在茶樓上悠悠品茶。
「陸姑娘,你做得很好。」
坐在我對面戴著帷帽的人,是陸文玉。
陸家從前是開書塾起家的。
讀書人中不乏仗義之士,他們受陸家教導之恩,痛恨公主當年用強權滅了一個書香世家。
陸文玉一出面,那群書生就願意為她出一份力。
那些無中生有的風月謠言,全出自這群書生之口。
讀書人罵人總是又毒又雅,這一條條風月傳言,就差把長陽公主和秦立舟綁成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只要能讓公主萬劫不復,爛命一條就是干!」
陸文玉豪爽地飲盡杯中酒:「昭昭你也要小心,公主被壓著打了這麼久,只怕不會放過你。」
如陸文玉所料,公主果然反咬了上來。
秋末時,皇帝終於準備對我論功行賞。
按功勞算,我足以受封定安侯。
可女子封爵,北晟從無先例。
皇帝一拖再拖,拖到最後,才勉為其難地下了聖旨,嘉獎我的顯赫功績。
進宮授爵之日,滿朝文武分列兩旁,見證著北晟第一位女侯爵誕生。
聖旨宣讀結束,禮部尚書正要將侯爵寶印交到我手時。
秦立舟忽然從百官行列中闖出來,他手捧著一朵野花,當眾問我:
「宋昭昭,陛下賜婚在前,你願意在今日就為我卸去戰甲,放棄功名利祿,為我生兒育女,安守後方嗎?」
13
封爵本該是我二十年人生中最閃耀的榮光時刻。
前世,秦立舟也如眼前這般衝出來,當著文武百官和史官的面求娶我。
風月情愛之事總是奪人眼球。
那一天,他搶走了我的所有風頭。
以至於後來人們提起宋昭昭,永遠都會跟秦立舟綁在一起:
「就是封爵之日被求娶的那位女元帥?」
「聽說是那秦大人在背後做的軍師,否則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退敵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