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聲道謝。
從此以後,當真有不少歌舞坊的姑娘讓丫鬟來我店裡買酒釀。
逐漸,酒釀小鋪的名聲也打了出去,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人多的時候,小店門外還會排起長隊。
前不久馨兒到了年紀要配人。
她不願意,我就找了武安侯夫人求情,為她贖了身。
她對我感恩戴德,每天在店裡忙得歡天喜地。
三個月後,隔壁賣豆腐的寇大娘要跟著兒子回老家了,我咬咬牙又將她的鋪子盤了下來,又另外請了兩個人,開了第一家分店。
這段時日,我過得前所未有的充足。
跟以前圍著謝止衡時,截然不同。
後來,我又接下了醉仙樓的酒釀生意,開始為醉仙樓提供酒釀。
這時我才知道,醉仙樓的掌柜,竟然也是一名女子,叫貞娘。
她性格颯爽,與我很是合得來。
通過與貞娘的接觸,我又陸續與其他酒樓飯館有了接觸。
逐漸,我承包了他們的酒釀供應,生意越做越大,漸漸彌補了開分店的支出,還餘下大筆我意想不到的收入。
我心裡充滿感激,私下認為這是老天爺給我開的一扇窗。
門被堵死了,但窗戶還透氣。
但也有些房裡的窗戶,是不透氣的。
13
過年的時候,我懷著一絲希望,買了些禮物,回了一趟家。
剛走到屋外,就聽大哥的聲音傳了出來:「娘,小妹會回家過年嗎?」
娘說:「提那個賠錢貨幹什麼,你爹已經打聽清楚了,武安侯世子根本沒有要娶她的想法,如今她在武安侯府就是個伺候人的丫鬟,真是不爭氣,去了這麼些年,連個男人都搞不定。」
大哥說:「那正好,小妹的那間屋子正好翠靈看上了,想用來放衣裳呢。」
娘說:「翠靈想用就用,她如今懷著孩子呢,你可得事事依著她,莫讓她動了胎氣,知道嗎?」
這時二弟道:「可是姐姐回來了住哪裡呢?不如讓她住柴房吧,反正她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鬟。」
娘道:「這可提醒了我,不能讓她回來,住柴房都不行!當初她被武安侯府接去做童養媳的事,滿村都知道的,如今武安侯府不認帳了,她要是回來了,豈不是丟盡咱們家的臉?
「況且你爹已經說了,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的,不行,眼見過年了,那丫頭別真的回來找晦氣,我得去催你爹儘快把這事兒給解決了才行。」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將禮物丟進了路邊的田坎里。
中途下起大雪,我未帶傘出來,只能頂著風雪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好似軍隊行軍的聲音。
只見一片雪霧中,一支軍隊擁簇著一名玄衣鶴氅男子,踏馬而來。
我霎時驚醒,急向一側退開讓路。
卻因退得太急,自己腳絆腳摔了一跤。
我正掙扎著起身,隊伍卻在路過我時停了下來。
我不免抬頭看去,落入眼帘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那日在藏書閣中的王爺。
我怎麼每次遇見他都要摔跤?
他的目光依舊深沉難測,單手勒馬,側頭看來,語氣也是不耐:「這種天氣,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裡做什麼?」
14
回到武安侯府時,我撞見了謝止衡。
他站在我屋子門口,似乎等了許久。
見我身上披著一件鶴氅,他問:「這是?」
我低頭瞧了一眼,將鶴氅脫下,進屋仔細收了起來。
那位王爺當時問我那話,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便支支吾吾了半晌。
他似乎有要緊的事要辦,便隨手解開身上的鶴氅,往我身上一丟,隨即打馬離開。
我摸著尚帶著他體溫的鶴氅愣了須臾,才展開裹在身上。
一路上,依舊頂風冒雪,卻暖和了許多,心也似乎沒那麼冷了。
謝止衡還站在門口,背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覺到,他似乎心情不大好。
我問他怎麼了。
他往那鶴氅上瞧了一眼,問我身上怎會有男子的衣物,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到回家聽到的那些話,勉強道了一聲「無事」。
他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不善,轉身離開。
不久後,我果然收到了爹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的文書。
看這字跡,還是村裡唯一的教書先生寫的。
我抹掉眼角的淚珠,將書信扔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忙碌。
那日之後,我便一直沒看見謝止衡。
直到開春後,他叩響了我的房門。
那時正值深夜,我還在房中看著帳本,開門見著他,問:「世子深夜到訪,可有要事?」
他看著我道:「沒有要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我覺得他有些奇怪,便道:「世子今日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他臉上仿佛閃過一絲落寞,道:「阿阮忘了,春闈在即,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暗道自己眼花了吧,以他之大才,金榜題名是早晚的事,如此就能以此為聘娶他的心上人過門,有什麼好落寞的呢?
他既是為了他心愛的姑娘,我又有什麼可說的?
我想了想,還是笑道:「那就祝世子金榜題名,早日得償所願,向趙姑娘提親。」
而我,要在他們大婚前,搬出府去。
15
許是今夜月色不大明亮,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我不由問道:「世子可是身體不適?可不要為了科考傷了身子,夫人會擔心的。」
他抬眼看來:「就只有母親會擔心嗎,阿阮你呢?」
「我?」我笑道,「我自然也是希望世子一切順遂的。」
二月初九那日,謝止衡離家參加科考。
我本來是打算放下店中事務,送送他的。
結果前夜店裡出了事故,我一夜未歸,自然也錯過了給他送行。
不過,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想必他也不會注意到。
不出所料,謝止衡中了會員。
金殿傳臚時,又被聖上欽點為狀元。
消息傳回府中時,舉府歡慶。
夫人重賞了信差後,握緊我的手說:「阿阮,這些年你辛苦了。」
我笑道:「夫人,這都是世子自己努力的成果,我……」
我低頭笑了笑,繼續道,「我不過做了些端茶倒水的微末小事。」
夫人無聲地拍了拍我的手。
我趁機向夫人提出,要搬出武安侯府的事情。
她甚感意外,道:「你要搬出去?你要搬去哪裡?」
前段日子,我賃下了店鋪後面的小院。
那小院鬧中取靜,我住在那裡正合適。
她也知道我這段日子在做什麼,一直是默許的態度。
我說:「夫人,我感覺現在的我才是我自己,我很感念您的恩德,可如今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她也知道,謝止衡對趙晚清的情意,強留我無益,只得放我去。
我將這件事告訴謝止衡的時候,他臉色煞白,道:「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我說:「世子,你即將有你的如花美眷,我也要開始我的新生活,而且,相信趙姑娘嫁進來的時候,也不想看見我還在這裡。」
「你……」他心知留不住我,語塞了半晌,道,「罷了,你既要走,我也不強留,只是阿阮,你需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隨時可以回來。」
我莞爾一笑。
他還是那麼好,我都要走了,他還想著為我留一條後路。
可是他怎麼就不明白,這裡不是我的家,也永遠不會是我的家。
16
他高中狀元之後,應酬不斷。
我特地挑了個他不在的日子離開。
此後兩年時間,我甚少再見到他。
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我會挑選些禮物去看望武安侯和夫人。
有時候他也在,便也打個招呼。
我與他之間,終究生疏了許多。
這期間,一直沒有聽說他與趙晚清定親的消息。
我覺得奇怪,有心想問,卻又覺得多餘。
這本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
這兩年,我將生意做了出去。
不僅開了很多家分店,還涉足了絲綢和糧食產業。
生意版圖也從北擴展到了西南方向。
生意越做越大,其間也不是沒有攔阻。
只是我心志堅定,再加上期間結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醉仙樓的貞娘算一個,歌舞坊的周媽媽也算一個。
難得的是,我們同為女子,相互幫扶,即便有了利益衝突,也可以坐下來有商有量。
從她們身上,我學到良多。
年前我收了一批糧,要運到西疆去。
如今西疆戰事吃緊,這批糧食至關重要,所以我準備親自運送。
我將京中生意交給馨兒打理,踏上了去西疆的路。
一路上山高水險,但有驚無險。
待到了西疆城外二十里地時,已經能遇見巡邏的軍隊。
有一小將帶隊迎了上來,自稱白虎營副將張干,特地奉命來此迎我。
我感到奇怪。
他拱手笑道:「如今戰事吃緊,缺衣短糧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主帥聽聞京中如意糧鋪的老闆願意以半價出售十萬石糧食,心中十分感激,特命小將出城恭迎。」
原來如此。
若沒有這突如其來的戰事,這批糧食,我原本是打算用來投入今年的米糧市場的。
後來聽聞戰事吃緊,糧食購買困難,我便托貞娘聯繫上了西疆城布政使府下的一個認識的文吏,告訴他我可供應糧草十萬石。
與西疆互通消息後,我深知這批糧草的重要性,才決定親自運送。
可我沒想到,那張姓小將口中的主帥,竟然會是他。
17
更沒想到的是,當初對我有「一氅之恩」的王爺,竟然就是這次的主帥,慎王殿下。
主帥帳內,他身形巍峨,身覆銀色鎧甲,玉簪束髮,從一張碩大的輿圖面前轉過身來。
見了我,他劍眉一挑,道:「是你?」
想到那件黑色的鶴氅,我不由笑道:「王爺當初贈衣之恩,民女一直未曾有機會報答,不承想今日竟在此處見到王爺。」
他沉眸打量著我不語。
一股渾然的威壓向我襲來。
這時,我側耳聽聞帳外傳來清點糧草的聲響,開口道:「民女唯恐軍中糧草缺乏,耽誤戰事,是以親自運送了四萬石先行,另有六萬石,會另外分兩批隨後送達。」
說罷,我雙手奉上了手中帳冊。
他抬手接過,隨意翻閱,眉目沉冷。
讓我回想起當初在藏書閣的那一幕,他隨手抽出一本《西疆遊記》翻看時,也是這般姿態。
他合上帳冊,道:「想不到當初一個稚嫩小童,如今已經成長到這般模樣,當真不可小覷。」
我不知他話中何意,抬眼看去。
聽他道:「你很好,這批糧食解了我軍燃眉之急,本王記你一功。」
我搖了搖頭,見他不解,我說:「說來民女能有今日,全賴當初王爺給民女的那一百兩銀子,民女不敢居功,反而慶幸,此生能有機會能夠報答王爺。」
他笑道:「可你來之前,並不知道本王是主帥,何來報答之說?」
我覷了他一眼,怎麼感覺那笑容中帶些狡黠之感?
我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道:「古人言,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民女來時的確不知此戰主帥就是慎王殿下,是以,民女決定,這批糧食分文不取,以報王爺恩情。」
這本就是我看見他時就下的決定。
只是,回去之後,怕是要拉著馨兒好生算筆帳了,好歹把今年周轉過去。
我正思索之後在哪裡調錢周轉,就感覺一道目光落在我臉上。
那目光是一貫的深邃難測,是我難以勘透的深沉。
我疑惑道:「慎王殿下?」
他說:「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你無須勉強。」
我說:「我一點不感覺勉強,全是真心實意。」
他看了我半晌,驟然笑了出來。
不是帶著狡黠的壞笑,不是高深莫測的笑,而是爽朗真誠的笑。
他說:「女中豪傑,不過如此。」
我抿唇而笑,覺得自己擔不起這句女中豪傑。
不過這滴水之恩,算是報了。
也不枉那些年我在武安侯府讀的那些聖賢書。
如今我才感覺,關於武安侯府的記憶,也不全然是不堪而痛苦的。
關於謝止衡的記憶,也不全然是酸澀的。
當年他拿著一本《論語》念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我一邊研墨一邊問他:「這『義』包含哪些呢?」
他說:「君子大義,包括道義、正義、家國大義等等,為君子者,當以國為重,己為輕;國家大義為重,己身小利為輕……」
彼時他侃侃而談,我聽得亦是認真。
不承想,七年前他教我的那些,在七年後的今天,竟用上了。
如今想起他來,我亦可坦然。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將他放下。
18
數點完糧食,我來向慎王告辭。
誰知他帳中還有一個年輕將領模樣似的青年。
慎王說他是王魁,乃晉國公府的世子,如今在軍中領左將軍職。
我行了一禮,見他們似乎正在談事,卻因我的到來才被打斷。
見狀,我正欲言簡意賅地道明來意。
王魁卻忽然站起來,負手圍著我轉了兩圈,道:「你就是那位提供糧草而不收分文的糧鋪東家,怎麼是個姑娘家?」
我心道姑娘家怎麼了?
遂垂眸道:「是。」
他說:「我瞧著你甚是面善,難道我們曾經見過?」
我抬眼看去:「不曾。」
他說:「你這女子說話,怎麼總是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我說:「可以。」
他瞪眼正欲說道,卻被慎王打斷,攆了出去。
我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背影,也感覺有些莫名。
這樣是不是不大好?他們在談正事,該出去的是我。
慎王卻道:「無礙,正事已經談完,那小子賴在我這裡不肯走,虧你來得及時。」
我想了想,道:「我是來向殿下辭行的。」
他頓了半晌,道:「如今諸事未定,這裡的確不是久留之地。」
我聽他這話似有言外之意,琢磨了一番,猶豫道:「非是民女不願多留幾日,只是京中事務繁雜,不得不歸。」
言罷,他面上浮現一絲笑意,道:「好,那我明日送你出城。」
我不知他心情怎的突然好轉,忙道:「不打緊,怎敢勞煩王爺,張副將已經與民女約好,明日送民女出城。」
可是翌日,來的竟是慎王。
他說,張副將臨時領了巡查的軍令,天不亮就出城了。
我想了想,問:「是誰下的軍令?」
他咳了一聲,率先打馬先行。
我看著前方那道略顯彆扭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留下了跟我一起來的老袁處理另外兩批糧食的交接事務,自己轉道去了一趟南方,調轉銀子周轉。
是以,奔赴西疆時尚是開春,回到京中時,已至夏末。
才入城不久,就見早已聞訊等候多時的馨兒。
她見了我,疾步上前道:「東家,您可回來了,有貴人等候許久。」
貴人?
19
我回想了一圈我認識的能稱得上貴人的人選,怎麼也想不到,等候許久的那位貴人,竟是當初在武安侯府有過兩面之緣的章夫人。
她一見著我就上前拉住我的手,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道:「我們找了這麼久,誰知卻是對面不相識。嬋兒,你讓我們找得好苦。」
她身後出現一位身著靛藍錦袍的中年人,眼眶通紅地看著我。
他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而眼前這位章夫人是我姨母。
他們帶我去了晉國公府,見了一位纏綿病榻的婦人。
她跟我長得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連位置都相差無幾。
原來,當年晉國公在邊關行軍,晉國公夫人帶著尚在繈褓的一兒一女歸京參加老晉國公的六十大壽,卻途中遇到了仇家刺客。
晉國公夫人為了保住孩子,在逃命途中路過了一村莊,分別將一兒一女託付給了村裡的村民,並且留下了錢財和一塊玉佩當作信物,若是她不幸殞命,晉國公尚可憑藉信物將孩子接回來。
幸而後來她獲救活了下來,前來村莊找孩子時,卻只找到了兒子,當初託付女兒的那戶人家,早就不見了蹤影。
晉國公夫人傷心欲絕,愧疚萬分,從此以後有了心病,身體每況愈下,臥病在床多年。
我聽了個大概,糊裡糊塗道:「那你們怎麼認定,我就是當年的女嬰?」
晉國公說,前些日子,他收到了西疆的來信。
王魁當初營帳見了我之後就心生疑惑,抱著試一試的心,將我與晉國公夫人面容相似的事傳回了京中。
晉國公大驚之下,派人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這才查出了當年的真相。
他拿出一塊羊脂玉,道:「這是你母親當年留給你的信物,卻被溫釗夫婦給典當了!當年他們拿著這玉佩換的銀子連夜入京,買通了武安侯府的總管,這才謀得了莊頭的差事。
「可恨他們當了我兒的玉佩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卻又那般待你,竟將你送出去做什麼童養媳?謝家那個病秧子,如何配得上你?竟生生讓我們骨肉生離十七年之久,溫釗簡直狼心狗肺!」
20
相互抱著痛哭了一番後,我抹掉眼淚,將我如今的境況略略告知。
想來他們已經將我這幾年發生的事查了個大概,我也不必多說。
他們在得知我在做生意後,只覺得心疼,認定我是受了大委屈才不得不拋頭露面。
想來我當初的確受了一些委屈,卻算不得大。
我只說我過得很好,並且還打算繼續做生意。
他們才尋回我,自是怎麼都依著我。
就這樣,我認回了親生父母,搖身一變,成了晉國公府唯一的嫡女,王嬋。
不久後,京中就傳出晉國公的女兒歸京的消息。
當年我失蹤後,晉國公夫婦堅信總有一天會將我找回來,是以一直聲稱我在老家養病。
如今病歸,當是合宜。
我在二老和章夫人殷切的目光下,改了口,喚了一聲:「父親、母親、姨母。」
三老又是一番抹淚不提。
我還是繼續做著我的生意,生活好像並沒有因為我身份的轉變而變得不同。
不久後,老袁從西疆回來,將此行的一切事務與我交代完畢。
原來我離開後,最後一批糧食差點出了差池。
幸而姦細放火時被張副將發現,這才有驚無險。
後來,馨兒和糧食鋪的管事袁照日久生情。
我為他們辦了婚事,送了一座兩進宅子當賀禮,寫的自然是馨兒的名字。
袁照是老袁的兒子,父子倆皆乃勤懇之人,如今都在為我辦事,是當初我開糧鋪時周媽媽介紹給我的人。
想不到,他們跟馨兒還有這等緣分。
入秋之後,邊疆傳來得勝的消息。